姚想闭上眼,忍着,忍着,才没有转过头去看她。
叶霓说的,他觉得都对。如果是他,他也不愿受这样的窝囊气,别的女人也许可以受,但叶霓凭什么。只不过,林赫是他的好朋友,他必须,只能,别无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他干脆,选择不说了。
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叶霓的,“先去吃饭,其他事情一会再说,上次你们公司庆功来这里,你最后都没出现,这里的野味不错。”
叶霓被生生拽了起来,她说:“现在都几月了,还怎么会有野味。”
姚想看她语气松动,心里一喜,回头来说道:“所以说你不懂,人家这地方也讲包装,你管东西什么来路,叫野味不行吗?”
叶霓脚下踩上石头子,绊了一下,她就势想放开姚想的手,姚想却手一紧,把她拽正了,说:“太黑了。我拉着你走一会。”
叶霓嘴抿着,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俩人去餐厅吃了饭,姚想看叶霓真的不想走,就要了两间房,俩人在这里住下了。淡季房间多,也不存在没有房间。
倒是叶霓主动问道,“有两间卧室的套间吗?”
姚想心里奇怪,很静地转头,只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意思?
叶霓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这里倒是有这种房间,因为家庭类的顾客多,带着孩子的,正需要这种房间,方便照顾,不远不近。
豪华房间还有户外自己的温泉。
叶霓很满意,姚想心里开始乱。这是豪华套间,两间卧室一东一西,中间是厅,大约二十平米,摆着沙发,旁边有书桌。
叶霓左右看了看,站在左边那间门口,扶着玻璃门说:“我要这间。”
姚想说:“咱们都没东西,我出去一趟,你需要什么化妆品吗?卸妆的?”
“你还挺内行。”叶霓笑着松开扶着门的手,向他走来,姚想看着她,没由来的又紧张了,他觉得自己裤袋的手心里出了汗,就见叶霓走到他面前,也没停,继续向前。直接走到床头柜的座机旁,伸手拔了电话。
她抱着座机出来,又三两下拔掉了中间客厅的。左右手各一个电话,对着傻呆呆的姚想说,“不要试图通风报信,也别想叫人来送电话,不许你出去,我不想见别人。”
电话并排放在了茶几上,离茶几边沿四指宽的位置,两台座机放的整齐,好像两个白色的双胞胎。她也只是想表明态度,电话在这里,却没有真的拿走,关键那不经意的一放,整齐的过分。
细节上的精益求精一瞬间放大。
这一刻,姚想有些挪不开目光,他追着叶霓的背影,透着玻璃门上的方格玻璃看她,看她脱了大衣顺手找衣架挂起来,看她抬手去顺自己的头发,轻柔绑了起来。
心里想到林赫曾经说的话,什么东西到叶霓手上,都不会委屈。那人特别会“用”东西。他低下头,心跳的乱,叶霓是个懂生活的人。可惜太多人不懂她。
这是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姚想失眠了。他透着大窗外的夜空,觉得林赫也一定是失眠的。他不敢问自己,如果……叶霓没有收电话,
他会不会给林赫打。
☆、第232章
同一片星空下,林赫确实没有睡,却不是因为叶霓。而是林夫人,她今天下楼的时候摔了下来。
医生从卧室出来,林赫连忙从沙发上起来,上前问:“怎么样?”
“人没有事情,但是忽然发晕从楼上摔下来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医生示意身后的女孩子,“今天晚上非常关键,注意观察。”
林赫说:“不用送去你们医院吗?”
那医生摇头,“林夫人摔的时候,正好旁边有人,虽然扶的迟了一点,但也只是伤到脚,没有其他伤,而且我估计和去年那次的情况相同,突然性这样晕一下只是低血糖引起的。所以明天早晨过来检查就好。她人已经休息了,无谓再折腾。”
林赫又说道:“去年那次只是头晕了一下,这次却比上次严重。”
“人年纪越来越大,这种情况,等明天来仔细检查一下再说。”
林赫点头,“那我明天陪她去。”
医生走了,他连忙推开门,走进卧室。
卧室里开着盏小灯,林夫人正在闭目休息,他在旁边坐下,双眉紧紧皱着,又伸手过去,拉上林夫人的手。
左手拉了拉被子,盖上林夫人的肩膀,想到医生说他妈妈年纪大了……这样肩膀受风,第二天就会肩膀疼。
看护没有跟进来,留在了门外。tony送了医生,从楼下上来,正看到林赫从卧室里出来。他走近低声说:“还没有找到叶小姐。”
“她的车呢?”林赫往书房走,“车号也查不到吗?”
y说,“只能查到她出了城,在和你通过电话之后,她打过电话回公司,交代了下午不回公司。”他给林赫推开书房门。
林赫走进去,快步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她公司现在没什么事情,不回去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胡晓非有没有她的消息。”
y说,“如果有,胡先生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林赫一想,放下了电话,对tony说:“你继续让人去查,有消息了就打电话给我。另外梁依依的情况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tony拿出手机来,对着念,“她住在城北以前自己买的那栋别墅,现在里面还有她从美国一起回来的人,仇迅也在。”
“仇迅还敢回来?”林赫的语气惊叹。一想又说,“她是料定向远不敢再抓她了。”
“那当然。”tony说,“梁依依在,怎么说她们这次来,是海景城市政府负责接待的。但就是这样才奇怪,她既然为了公事而来,又为什么要去找叶小姐?而且她不是庄殊的人吗?可胡先生不是说,庄先生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这就令我们搞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
林赫有些疲惫,“干什么都好,和咱们都没有关系了。”悬在他头顶的靴子掉了下来,以后的事情,该谁谁吧。
“那个梁依依,咱们也不管吗?下午还收到了钟董的电话,外事处把这次接待的事情交给了他,他说要在展览中心办欢迎酒会。”
林赫说:“展览中心?那么大的地方,去哪里办酒会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tony说,“但据说是美方要求的。”
“美方?”林赫差点没笑出来。那两个字浓浓都是嘲讽之意。
y也笑了笑,说:“不知道底细就算了,知道底细他们还在这里装,实在挺佩服这女人的脸皮。”
林赫露出浓浓的厌弃之色,又拿出手机来,想给叶霓发短信。
y看到他手指犹豫地按,说道:“其实这事都是因为叶小姐而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庄殊也是因为她才会这样和您过不去。”
林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黑漆漆的吓人,tony顿时卡住,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林赫低下头,继续按着电话说,“叶霓来海景城以前,庄殊和咱们公司也是激烈的竞争状态,他布局用梁依依是三年前开始,叶霓那时候还没进地产圈呢,没有叶霓,也会有这场事,也许还更大!别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靠。出了问题,要想自己的问题。别人的问题你也管不上。”
y说,“话是这样没错,可归根究底,也是庄先生看上了叶小姐,今天就算不是您,换成其他男人,也会被庄先生盯上,他都能把叶小姐的事情挂网上。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方面讲,您也是受害者。”
林赫看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我应该怪我的女朋友,因为她招人喜欢也有原因,所以应该分一半的错?”
y抬手挠了挠头,显出少有的茫然样,说,“虽然好像是这个意思,可是让您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话任何一个男朋友说,估计面临的都是卷铺盖回家?”
林赫不悦地扫了他一眼,说,“那是男人该说的话吗?”低下头,继续编辑短信,不多时,发了出去。
y看着他,再不敢说叶霓半个字。
林赫放下电话,眉头又蹙成一团,他转身,推开窗,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他这才觉得好像可以呼吸了。看着远处静谧的湖水,黑暗中闪着月色的光,叶霓极爱他这里的这一片水。
他扶着窗棱很心急,想自己开车出去找,又不能离开家,更觉煎熬,明天还要带妈妈去医院,转头来说,“你也去吧,有消息再来通知我。”
y说,“那梁小姐那边呢?”
林赫在椅子上坐下,开了电脑,他说:“你总得看清楚别人要什么,才能决定怎么摧毁,现在她还没有露出想法,再等等。”
y心说,乖乖,摧毁这词都用上了。
就听林赫又说,“反正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连叶小姐也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再担心的了。”
y站在门口,看林赫坐在桌后,旁边只亮着壁灯,他一个人,家里有生病的妈妈,外面有个只顾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朋友。tony的心里,一时难受的也不知说什么好。
却见林赫忽然又站了起来,他说,“还是不行,你留在这儿,我出去一下,有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看林赫拿着车钥匙离去,tony猜,他大概去叶霓家了。
那地方守着有人,可是不自己看到,总是不死心的。林赫一路开车来到叶霓的家,上楼开始,他就心里不安,进了屋,果然灯都黑着。
他抬手按了灯,一路向里走,料理台上干净明亮,客厅整洁,方型的茶几上有木质的雪茄盒,和他曾经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一晚他来,不曾觉得这地方凄凉。可是此时,心里却不断冒出寒气来,再往里走,连叶嘉也没在。得知叶霓不回来,想来人家巴不得回自己家去住了。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草窝。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到整洁的床铺,好像商场展示区的卧室样板区,心里泛起真切的难过来。
她一直住在那单人的小公寓,后来自己给了她这房子,在去年她的生日,现在转眼她又要生日了。他才发现,她却没能住几天,一直在外地……
作为一个男朋友,连一个安逸的生活也无法给她,哪里……才是叶霓的家?
他合上门,知道这家,以后叶霓都不会再回来了。
******
叶霓睡的也不怎么好,关键她不习惯住酒店,总觉得床铺没有家里的安心干净,外头的东西再高档,公用的始终是公用的。
第二天一早,她和姚想的状态都很不佳。坐在早晨桌上,姚想立刻就投诉,“连上网都不让人上,你还关了wifi是不是?”害他房间有电脑也无法用。
户外空气清新,虽然初冬很冷,可是有种别样的情调。
叶霓吃着麦片说,“不是我关的,我打电话让前台关的。”
姚想端起果汁给自己倒,又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上网就是一种惩罚,你不知道吗?”
“我的理由已经告诉你了。对了,我今天还要留在这里,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先走的。”她喝了口牛奶,看向姚想,“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不会把我的位置随便告诉人。”
“你昨天弃车中途改坐出租,后来又随便来到这里,甚至在门口的旅行社找代理帮你买这边的票,其实都是想好的吧?”姚想一件件和她算,“就不想别人找到你。”
叶霓说,“你想了一晚上总算想明白了。”
“那你这样又何必呢,大家有误会要说清楚。”
“没有误会。”叶霓把碗推开,服务员端着西式早餐过来,她倒了谢,把餐布稳稳铺在腿上,开始用餐。
姚想的早餐也在面前,煎火腿肉,培根,香肠,种种都飘香,他却吃的心不在焉,等叶霓回话。
吃了一会,叶霓才慢声说:“上次我和他吵架,后来我找了很多借口……他不来找我,我也找借口,告诉自己原谅他……就算我心里委屈,知道这些件事不该是这样的……后来……”
她放下叉子,擦了擦嘴,捋了捋思绪,很慢地说,“前天晚上他来找我……那件事,我们俩都巧妙的避开,大家都不提,其实说白了我和他都知道,如果再一定要说出是非曲直,那么我们俩还得分开。”
姚想:“……”
叶霓端起水,喝了一口,早晨的空气有深秋的草木香气,她露出笑容,放下杯子说,“就在前天晚上,我甚至告诉我自己,大家谈恋爱都是这样,别的女人缠着他,也是因为他好。我和别人在一起,也会有这样的问题……”
她看向姚想,“可是昨天,从那女人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我和林赫就完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笃定和绝无商量余地的意思。
姚想心往下沉,又有一丝说不清的飘忽,他说:“那这样不是正中别人下怀,别人就希望是这样拆散你和林赫。”
叶霓说:“和我谈恋爱的是他,我和他分开,是他令我失望了。”
姚想:“这是什么逻辑?我觉得一般男人,估计都很难理解。”
叶霓抬手,撑上下巴,笑看着他说:“你知道谈恋爱最主要是什么?”
“情投意合?”姚想说的慢而有底气。
他觉得自己是内行。
“是心甘情愿。”叶霓“纠正”他!
她放下手,缓出一口气,很轻地说,“我和他在一起,可以不住好房子,不开好车,吃穿平淡,可我不要这些糟心的事情,那些自以为比我家世好,比我有背景的女人,谁都敢来我这里找存在感。这次的事情,那个女人只是庄殊的情妇,她凭的是什么?”她看向姚想,眼神带着威势。
当了两年ceo,那眼神很有些杀伤力,姚想觉得还是喜欢她以前萌萌顽皮的眼神,他说,“我怎么可能了解那种女人的想法?”
叶霓一笑,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指尖,不紧不慢地说:
“她敢来欺负我,因为她觉得林赫和庄殊都是没本事的,她不怕,所以才敢来我这里。但凡这两个男人有一个令她畏惧的,她不会来把火烧到我身上。”
叶霓站了起来,提到这事情已经胃口全消,她轻轻把餐布放在桌上,说:“如果我是个男人,我想保护的女人一定护在手心里。我讨厌的女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