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晕(现代,隐藏美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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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晕(现代,隐藏美受,HE)-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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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见得是我要结婚吧……”毓翛语气渐弱,实在不知道如何阻止那越发难看的脸色进化下去,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又思索了半天,道:“难道我们俩结婚?”
  ……须臾间花开大地、烟火四射、红星闪闪放光彩!
  韩熤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毓翛,拉起他的左手,低下头,在无名指处落下一吻。
  
  轻柔的一霎那仿佛洁白的羽毛微抚过心。似有若无的凉意和撩拨让人不禁颤动,又无法拒绝。
  被所感受到的爱意抚慰着,不管是否错觉不管持续多久,这柔情又煽情的举动却能让人自己心甘情愿跌入深渊而不屑回首。
  即使是深渊,依旧存在看似自虐式的期许……
  ……
  直到韩熤的头抬起。他们双目对视,才发现彼此眼中是近乎残忍的真切。瞳孔里除了对方,别无他物。
  
  韩熤牵住毓翛的手,走向房门,轻轻道:“我们下楼。”
  毓翛从木讷中回过神,才寻回言语:“我……只是开玩笑……”
  “什么?”
  “没什么……”
  




17

  身置这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群西装革履又一片五彩礼服的光鲜群体中。毓翛呆滞了一下,又很快反映过来。
  悠扬的小提琴穿耳而过,让人有些飘然又有些木讷。灯光太过明亮,照得人眼睛酸涩、头胀发晕……
  妇人轻娇的言谈和男人们豪爽的笑声充实了热闹。觥筹交错叮当轻响的碰杯声时时惹人侧目。
  这是上流社会的宴席……
  
  毓翛跟着韩熤下楼,自然是少不了注目礼。即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表面上还是一脸漠然丝毫没有局促。韩熤在他耳边轻语让他随意,便背过身开始忙碌应酬起来。
  人们对毓翛很是好奇,毓翛自己也猜不透韩熤让他露脸的目的。有几个人试着过来和毓翛攀谈,却是很快被寥寥几句应声词敷衍过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人主动凑上来自讨没趣。
  毓翛拿着一杯香槟独自乐得轻松。焦点一向都是他敬而远之的角色,当透明人才是他练得如火纯青的伎俩。
  可是他突然捕捉到一抹慌慌张张刚从门口悄悄进来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无声无息地移到那人背后,清了清嗓子,拍拍那人肩膀,道:“多日不见,萧先生别来无恙。”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高脚杯扔飞,不过还好只是洒了几滴出来,想用鞋底蹭几下稍作掩饰却是不太成功。转过身一脸惊讶看着毓翛,忍着没冲上去给个拥抱,小嘴一撇:“妈的,穿这身给你来个熊抱西装会不会坏?”
  毓翛忍住笑:“怎么混进来的萧墨?”
  “我呸!要不是唐曜那厮软磨硬泡勾搭引诱,贴我钱我都不来!不对,钱我收了人还是不来!什么破派对,你看看那一张张嘴脸,男的不是脑满肠肥就是尖嘴猴腮,女的要么像第三者要么像婚外偷情来的。此处唯一美丽的,除了我,大概就剩你了……要不咱们挪个地?”
  毓翛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也好,我也不想闷出毛病来。”
  
  于是两人就挪到了后花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毓翛脑中不知为何闪过这样一句话来描述当前的夜空。
  在光鲜明亮的大厅里丝毫没有觉察出外面是怎样的夜晚。那里以无形的方式隔绝开来,仿佛肉体感知和周遭环境都不入关心范围。他们忙着探人眼中深意,咀嚼语中双关;忙着组词造句,说出简明又内容丰富的话语;忙着攀附攀比,揭短夸长。
  身边的萧墨突然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毓翛,我们都在玩火。”
  毓翛没有回答,只是深深望入那个愁眉不展的人的眼中。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久久没有放下。
  萧墨继续道:“一不小心引火上身。火苗欢乐地上串下跳,我却拿着廉价外套越扑越旺……然后灼热感强烈到再也无暇估计那火势,连疼痛都没来得及觉察到,一颗心便燃了进去……”
  毓翛本想嘲笑一番萧墨现代诗人式的感慨,张了口,却是吐不出一个字眼。
  黑夜让人莫名生发许多惆怅感伤。你盯着黑暗良久,然后突然发现,那黑暗也在盯着你。
  那种鲜明的感知透着深深凉意,寒进身体。只能独自拥住自己。左手攀住右肩,右手也搭在左肩,然后用力。恨不得缩成一团,直至消失。
  
  所以在这种时候,身边有个朋友就似乎能获得一种救赎。不是家人或者情人,只是朋友。说是自欺欺人也罢,至少不是孤身一人隐没沉沦。
  手掌、肩膀或者胸膛。男人间不需要太多言语来煽情感怀,酝酿情愫。寻不到词藻也就懒得废话。
  毓翛觉得与萧墨的结识,的确是一种幸运。
  
  “什么时候,再去你酒吧玩玩?”
  “啧你终于想起我酒吧啦,没了你客源都少了,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难道要我以身相许?”
  “好啊好啊,我今晚回去就查查人体器官能卖多少钱,剩下的称斤卖……”
  “我灭了你……”
  ……
  没有营养的轻松对话,使这夜色平添一抹柔软温和。
  他们这样的人,还是暗搓搓地移到一边,拉掉领带,敞开衬衫,香槟换成啤酒,一边干杯一边逍遥自乐的好。
  灯光打得再亮也不能避免越发深刻的阴影。他们不想接受那样强烈的光线污染,亦不想充当光下暗影。“与我无关”的事,果然只有远离才是明智的选择。
  
  萧墨不停抱怨唐曜怎么怎么变态无耻惹人厌,下流好色让人烦。毓翛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恨手里没拿包瓜子给他嗑。
  两人面对面地行走。萧墨倒走在毓翛面前,绕花园缓行兜转,不安分时还要蹦跳两下展现青春活力。
  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只有几刻时间。
  有钱人的节目乏味冗长又层出不穷、百玩不厌。派对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只要顾着享受此时此刻难得的惬意即可。
  
  可是这惬意,却也并未持续多久。
  毓翛看着面前停下脚步的萧墨,带着震惊的表情望向自己身后……
  




18

  本能地想要回头,却被萧墨制止。
  毓翛看着面前复杂、困惑、无奈又夹杂着些许恐慌的一张脸,发现自己读不出什么,只能用疑问的眼神发出讯息。
  可是这讯息丝毫没有传达出去。萧墨紧紧盯着自己身后,根本无暇顾及什么探究眼色,连大气都似乎不敢喘一口。
  
  脚步声传来,沉稳又坚定。皮鞋踩在草地上,僵硬又厚实。
  灯光在身后。于是眼前萧墨一丝一毫的表情完完全全被读入眼中,没有遗漏。
  毓翛知道身后来了一个人……不,兴许是两三个人。
  他配合着萧墨不转身,只是禁不住有些好奇。
  
  “找了好久,原来在这里快活。”唐曜的声音。
  “里面的确是闷了点。”韩熤的声音。
  毓翛微叹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刚要转身,却又被萧墨强硬阻止:“你不要动。”
  唐曜不解地看着萧墨:“你玩什么?”
  萧墨没有回答,只是一反常态地正色,指着夹在唐曜和韩熤中间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面容干净成熟,仪表得体充满英气,容颜温和眼神犀利,站在唐韩两人中间,明显高一个辈分,看上去却不过而立之年。此刻目光却一反常态直勾勾盯着前方,仿佛能产生出一种强大气场。
  萧墨神色坚定眼色却有些慌乱:“唐曜你马上把这男人弄走。”微微偏头,又对着一同前来的韩熤说:“你也是,你更要把他弄走。随便什么地方,只要看不见他……”
  “萧墨!”唐曜厉声打断,“你不要太过分了!”
  萧墨被一吼,顿时冷静下来,走向前,把背对着众人的毓翛护在身后,好似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又转头轻轻在毓翛耳边说:“把眼睛比起来,耳朵也堵上。”
  
  唐韩两人看看萧墨反常偏激的莫名举动,又齐齐把视线转向中间与他们同来的男子。
  只见男子一双利眼紧紧盯着毓翛,嘴唇轻启欲语还休,脸色苍白呼吸亦有紊乱。
  “你们认识?”发问的是韩熤,语气肯定,心中不明所以产生些许郁结和不适感。
  ……
  “毓……毓翛?”男子带着踌躇,终于发问。
  “闭嘴!”萧墨大声喝止。
  “毓翛?”
  “闭嘴闭嘴!”
  “毓翛……真的是你?”
  “混蛋!”萧墨抡起拳头就要向那人挥过去,却突然间被一双冰凉的手挡了下来。肩膀被轻扶,后背也被轻拍几下,才终于平下粗喘激动。
  此刻毓翛已然回首。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夜色都转为白茫茫的世界围绕在身边,看不真切,摸不透彻……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叫着他的名字,用犹豫和不确定的口吻,远去又带回,一遍又一遍……
  毓翛紧闭双眼,然后睁开。恍若隔世。
  
  毓翛很冷静,连眼中的波澜都叫人琢磨不到。安抚着萧墨,倒好像是萧墨才是那个需要镇定的人。自然地对那男人露出浅笑,微微点头致意:“多年不见……林峥嵘……”
  “……啊……是啊……”那个叫林峥嵘的男子整了整方才的失态,清清嗓音,却似仍旧有些惶然,“有……五六年了吧……”
  “林太太还安好么……”
  “她……两年前难产,过世了……”
  “……真是抱歉。”
  “不……抱歉的人……应该是我……”
  ……
  
  对话持续得支离破碎,却仍是勉强进行。
  一种难以言语的压抑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吸入鼻腔,就感觉无法呼吸。
  
  毓翛表现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见了面难免寒暄一番,又夹杂着生疏客气。林峥嵘也渐渐从失态恍惚中恢复,记起了举止教养,调整着面色表情。
  一边唐韩两人察言观色,萧墨则是一脸担忧。
  
  毓翛那些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以及林峥嵘露骨直白又渴切的眼神,悉数落入韩熤眼中,使他不经意间微微蹙眉,又紧了紧双拳。
  
  该问该说的都差不多简短聊完。除了一开始的怪异场面,好似他们真的只是一般友人阔别多年,如今又重逢相见,感怀想念……
  
  人都有这样一种强迫症。即使假象再如何显而易见,仍要坚持演下去、说下去、唱下去。只要等到落幕,就能歇息。好像那些演的、说的、唱的,在别人眼里都能成为真实可信的事实。不管技艺拙劣还是高超,至少自我抚慰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而通常,人们只是不想承认那些懦弱逃避的想法。好像换成一种虚伪的形式表达,就能脱离懦弱,不用正视现实到底如何。
  尽管自欺欺人,却无人去否认那种方式的有效性。所以这种戏码,被乐此不疲地演绎着,连NG都没有。
  
  而毓翛,只是众多俗人中的一个。虽然有高超技艺,却很不幸运,碰到了资深的观众。
  可就算是一败涂地,也还是要继续……
  




19

  老天喜欢捉弄人最明显的表现之一就是,让人在刚得到个新欢之时,立马会有个旧爱蹦出来捣局。
  
  这个夜晚仿佛被拖延很久。那些隐在一旁的人物,突然间全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告诉你他们潜伏已久,就为给你个措手不及。
  毓翛从头至尾高度配合。好似躯体与魂魄剥离开来。冷眼在一边看着自己从容应对,甚至连心脏的动荡起伏都没有任何激烈抽动,仅仅显得平缓安定。
  他开始佩服自己,同时又觉得有些自怜,可是他无能为力。
  
  派对什么时候结束,唐曜和萧墨什么时候离开,连韩熤是何时远去的,他都有些惶然不知。大脑传来的晕眩使整个身体感到不适。
  
  如今他和林峥嵘两人单独在一起。坐在某个厅里的沙发上,一语不发。
  毓翛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缓冲时间,他压根就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遇到这个男人。
  面前精致的茶杯中腾腾热气逐渐消失。
  林峥嵘在一边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毓翛还是维持着紧盯桌上茶器这个姿势,有些莫名自己现今的处境。
  “……毓翛……”林峥嵘终于发话,“你好吗?”
  结果冒出来的还是寒暄式的第一问,毓翛觉得可笑,嘴角却无论如何弯不起来。他点点头:“很好。”
  “……”
  沉默又开始漫延。他们似乎无话可说,又或许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毓翛对自己的心境十分满意,没有强烈的悲喜,没有排山倒海的思念,没有波涛汹涌的情愫,有的,只是一点点感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怀念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时间久了,就真的可以淡去。他发现当年与林峥嵘的事情也不过是些旧事,连故事都不属于……
  
  那个时候他还年轻。
  需要上大学,没有钱,独自一人,喜欢同性。生活甚至算得上穷困潦倒,日子却照样飞驰而过……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又不希望过去太多。贫穷的体验最好一闪而过,却又不想回首看到自己的过往全是清苦日子。毓翛觉得至少年轻是难能可贵的唯一资本,再怎么欠打的想法都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碎满一地。发财梦人人都会做,更何况是这个拖欠着两三个月房租、每天左躲右闪逃避房东、连温饱都难以维持的穷大学生。可是他从未想过自甘堕落,他明白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很难回头……
  然后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一部亮闪闪的名贵跑车停在面前,富家贵公子下了车翩翩而来,走到毓翛面前,伸出充斥铜香的玉手,谁还能拒绝?
  于是林峥嵘这个名字,在毓翛往后短暂仓促的两个春夏秋冬犹如昙花一现,白驹过隙,却硬生生刻在心上。不深刻,但异常清晰。
  
  其实应该觉得庆幸。至少毓翛认为,他们得到过彼此付出的感情。
  林峥嵘对他说:“我包下你,包下你这一两年,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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