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漫终于被沉重的压力压垮,一如叶崇德所预计。拥着泣不成声的钟漫,叶明希了解有些事不能再优柔寡断了。他温言道:“我有同学的父亲是公安厅高层,我去拜托他看看,他应该会有办法的。”
“真的?”她充满希望地抬头,眼里仍泛着泪光。
“真的,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钟漫渐渐止住了哭泣,这才发现自己正伏在叶明希怀里,尴尬地瞧瞧他,他眼里却没有丝毫欲望,只有包容与怜惜。
刹那间,叶明希的形象高大起来。这屋子里终于有个男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可靠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披着成熟外衣的小鬼。
“漫漫,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叶明希双臂收紧了点,钟漫知道他只是激动,没急着挣开他的怀抱,反而伸手拍拍他的背道:“不是你的错,这件事里谁都有错,唯一没错的人就是你。”
感受钟漫全心全意的信任,叶明希很歉疚。他做的错事太多了,多得十指都快数不过来,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的评断?
“漫漫,你最好了……”叶明希的怀抱又收紧了点,刚才清澈的眸色转浓,渗入了痛苦与阴暗。
他生命里的唯一美好,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抓着,绝不松手。
叶崇德步步进逼,莫霖在旁虎视眈眈,他再也不能心慈手软了。下定了决心,他在安抚怀里哭泣过后倦困不堪的钟漫睡熟,并把她抱回房间后,悄悄回到房里打电话给秦心兰。
“学姐,我有一个办法令张勇再也无暇插手学校里的事,但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叶明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心兰,一向大胆的她竟然犹豫了:
“这、这好像不太好吧?”
“学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你也知道情况,这事早晚会发生,我们只不过把时间稍稍推前了。”
“这……”秦心兰考虑了整整五分钟,才道:“好吧,给我一星期,我会把需要的东西交到你手上。”
挂断后,叶明希皱着眉抿了抿唇,良久才甩一甩头,沉默地把手机收好。
六十八。 快餐
半个月后,钟明获释了。一直意志消沉的钟漫接到消息时高兴得一把抓住叶明希:“你的同学真的好厉害!”
“嗯,他说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宗。”才怪,张勇说过这些跨省的事不好办,寻常人根本解决不了,否则也不会压着威胁他。
“太好了,太好了!”钟漫在客厅蹦来跳去,兴奋得静不下来。“我应该买些东西给你的同学吗?他喜欢什么?”
“不用了,他家挺富裕的。”
“送些糖果巧克力也好啊。”钟漫在这边迳自想着要送什么,其实叶明希早送了张勇一份大礼。
他用计让一直“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李铃跟张勇“米己成炊”,这对欢喜怨家现在还把事情掩着藏着,叶明希让秦心兰去“关心”一下李铃不稳定的情绪,然后“不小心”在李铃父母面前说漏了嘴……
还真别说,这么俗套的计谋竟然大大的成功了,张勇与李铃事发后火速订婚,两家都说好了待两人大学毕业就立刻结婚。
张勇这回可乐了,直拍着叶明希的肩说:“好兄弟,以为有什么尽管来跟老子说,老子力挺你到底!”
叶明希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李铃根本不知道被设计了,一直都以为两人就是糊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若叶明希跑去揭穿,李铃一向正直的脾气铁定不能忍受张勇的行为,到时别说订婚无效,就是结了婚都会立刻离婚。
有这张牌握在手里,叶明希不怕遇到事张勇不帮忙。
只是叶崇德的官司,因为监护权实际确是在叶崇德手里,叶明希也无计可施。
“对不起,官司的事我实在没办法……”
“没关系啦,我就让谢律师尽力拖延好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因为钟明被放出来了,钟漫现在的心情好得很。“明希,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庆祝吧!”
难得她这么高兴,叶明希的心情也轻松起来,笑着答:“好啊,吃什么?”
“快餐虽然对健康不好,但偶尔吃一次还是不错的。”
“你又来这套?以前我不懂事才会被你打着我的旗号骗去吃快餐。”叶明希笑着揭穿钟漫曾经的不良居心。
“什么嘛,小孩子通常都爱吃快餐,你那时又不说话,我带你去快餐店也很正常啊。”钟漫红着脸振振有词地道,末了又问:“那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去?”
“不是不是,我很想吃快餐,非常想。”叶明希极有“诚意”地用力点头。
“哼,那不就是了,这么多话干什么!”钟漫故意哼哼几声,取了包包道扬首道:“走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快餐店,叶明希问了钟漫吃什么后就去点餐,钟漫在座位上等着,忽然想到没跟明希说汽水要一人一杯。如果他只点了一杯,自己跟他一起喝会不会很尴尬呢?
叶明希还在柜台前排着队,也会不时朝她这边看,但若现在跟他说要分两杯好像太着迹了,怕会伤害到他的心灵。
唉,真怀念明希还是小正太的时候,她要怎么抱怎么摸都没问题。
钟漫还没纠结完,明希已经捧着餐回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两杯耸立在餐盘上的汽水,心里又郁闷了。
这小子竟然跟她生分了,都不愿意跟她喝一杯汽水了,是嫌她脏么?
钟漫也知道自己心态不正常,明希要跟她喝一杯她又尴尬,可又觉得两人不应如此见外,那其实无论怎样她都不乐意,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叶明希自然不知道钟漫的想法,钟漫也不知道他点两杯汽水其是想降低她的戒心。
“没事。”钟漫摇摇头,打起精神笑道。“咱们快吃东西吧。”
钟漫拿起了汉堡,眼光落在薯条上时,不禁一愣,“怎么今天的薯条这么多,你买了大薯条?”
叶明希摇头,“没有啊,就是套餐的中薯条。”
“这份量比大薯条还要多啊,都快塞不下了。”钟漫把整包薯条倒转,可薯条多得卡着,要上下摇几次才能全倒出来。“这也多得太夸张了吧?”
钟漫本能地看向柜台,正好与一女店员投过来的视线相撞,那店员原本就是在偷偷摸摸的瞄,这下以为被发现了,立刻满脸涨红低下头去,却不知这个样子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明白了,”钟漫促狭地笑着对叶明希道,“以后点餐都你来点,知道不?”
叶明希疑惑地转头看向柜台,把那店员吓得手足无措,手一挥洒了一杯可乐,这景像叶明希屡见不鲜,淡淡地转回来跟钟漫说:
“没你这么无聊。”
“谁无聊了,这可是省钱的好法儿,你这人不赚钱不知米贵!”
“明希!?”
这快餐店简直是与熟人相遇的好地方,之前钟漫是遇到莫霖和林诚,这次是叶明希遇到熟人。
叶明希笑着跟站在桌旁的两个女生打招呼,那两个女生见到钟漫,立刻道:“明希,这个就是你姐姐?”
“嗯。”
“我们听说你上次就是为了你姐姐才搞和进张勇和秦心兰的斗争,还以为你姐姐……”说话的女生打量了钟漫几眼,脸上有点失望,这下钟漫郁闷了,自己就这么给明希丢脸吗?
旁边的女生捧着餐盘顶了说话的一下,说话的有点不好意思地住了嘴,复又毫无所觉地问叶明希:“明希,我们找不到位子,能跟你们一起坐吗?”
钟漫环顾全场,人的确是挺多的,也不想叶明希得罪同学,便用眼神示意他答应,本想拒绝的叶明希无奈,只得往里面坐进去了点。
两个女孩快乐地坐下,话题都绕着明希转,例如:
“明希你也喜欢吃这汉堡?嘻嘻,我们口味挺配的。”其实这汉堡是钟漫说想吃的。
“这衣服挺漂亮的,明希你真有眼光。”其实这衣服是钟漫挑的。
“明希你的手机好特别喔,用很久了吧?你真长情。”其实这手机是钟漫给的。
听着这么明显的讨好,钟漫有点黑线,不过她当然不会跟小女生计较,在旁沾蕃茄酱吃着薯条,欣赏小女生的热情大胆。
叶明希虽然跟小女生说着话,但也没忽略钟漫的反应,见她脸上因小女生对他的亲近时阴时晴,忽然想起恶俗八点档的狗血剧情──通常男主角离开了,女主角才会发现他的好,领悟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最后共偕连理。
或许自己该试试看?
当下叶明希对小女生温柔地笑了笑,“真的吗?”
小女生见叶明希忽然转变了态度,极度雀跃,脸上笑得像花一样,嘴巴更加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真的啦,你这支手机我都很少看到男生在用喔,本来以为男生用起来会娘娘腔的,可握在你手里就不会啊,非常好看,很酷!”
受到夸赞的叶明希略带羞涩地笑了,两个女生的双眼冒出红心,较大胆的一个还拿起叶明希的手机把玩,还说:“明希,你还没有我们的电话吧?我这就给你存进去。”
看着面前少男少女的和谐画面,钟漫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
以前都不爱跟人说话的明希,现在不止跟她说话,还会跟别的小女生说话了,而且是用着温和的表情,彬彬有礼的语气。
以前都会黏缠她的明希,现在都有小女生爱慕了,以后他的世界就不止有她了,以前共饮一杯的汽水,现在也变成两杯……
唉,这样想着,钟漫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特别是这个“东西”在不久前还对自己表白。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爱慕者总是高兴的,这证明了自己的魅力,而爱慕者转眼便对其他人大献慇勤,换了是谁都会郁闷。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孩子长大了都要往外飞的,要再整天赖着自己身边成什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的郁闷可不是一时三刻能消解的。钟漫把吸管上下拉动,又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勉强忍受着那两个女生的刺耳声音。
叶明希见钟漫虽然嘴角带着笑,但眼神显然是有点黯淡,顿时升起希望,更加卖力地配合小女生,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动作要多体贴有多体贴,两个女生都快溺死在叶明希的魅力里。
这顿“快餐”最后吃了两个小时,要不是叶明希见钟漫的微笑快挂不住而提出要走,那两个女生绝对可以待到天荒地老。
“漫漫,怎么了,你都不说话。”回家路上,叶明希明知故问。
这叫钟漫怎么说?她勉强笑笑,“没想到你这么受女生欢迎啊。”
“这两个还算正常的,学校有些更夸张。”
“怎么说?”钟漫觉得刚才两个女生的脸皮已经很厚了,还可以更夸张?
“嗯,小休时在门外偷看,冲进来送情书巧克力,跟踪我回家,拿我用过的文具、餐具……”
果然年青人就是有激情。钟漫摇摇头,掏出钥匙准备到家开门,踏出升降机时,叶明希跟她说话了,她转过头回了句,右手捏着的钥匙没找到锁孔,她便转回来看看。
钥匙刚□孔,眼角竟然瞄到内门上有东西在动,她的手臂上还有点点凉意,钟漫连忙定睛看去,赫然惊见臂上尽是鲜红的血,内门上竟有不知名的东西在蠕动!
“啊啊啊──!”
六十九。 血迹
钟漫尖叫着倒退两步,跟在她身后的叶明希立刻扶住她往后倒的身体:“出什么事了?”
“门、门上……”钟漫用手指着自家的门,叶明希却只到她臂上鲜血淋漓,忙问:“你受伤了?”
“不是、不是!”钟漫激动地挥了挥手,又往门的方向指去,叶明希见钟漫似乎无碍,便往大门走去。
钟漫的公寓是内外两道门,内门是木造的,外面是钢闸。叶明希还没走近,已经看到钢闸正汩汩地渗出鲜红的血,大门前是一大摊的触目鲜红,血液还有向外蜿蜒扩散的趋势,钟漫扶着墙又退了两步,怕被鲜血沾上自己的鞋子。
叶明希毫无畏惧地踩入血池里,自然也看到内门上有东西在蠕动,但他仍然旋开了钢闸的锁,然后退后一步,一把拉开钢闸,让木门上的东西无所遁形──
那是一条被斩开三截的黄鳝,圆滚滚的鱼身被三根手指长的铁钉狠狠钉在门板上。由同一身体分裂出来的三截滑溜圆管不断在门板上疯狂扭动,断开之处因为挣扎不断渗出血水,鱼头上的嘴巴还一张一合企图呼吸,纤幼的鱼尾也上下拍动,尝试摆脱铁钉的束缚,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脆弱的皮肉被铁钉磨得皮开肉绽,血花四溅。
叶明希被横飞的鲜血染红了衣裳,脸上也沾上不少血珠,他伸手要把钉子都□,身后传来钟漫依然颤抖着的声音:
“别拔,我们报警。”
半小时后,警察来了,拿了相机拍下现场的照片,又带了两人回去做笔录。
“钟小姐,你有与人结怨吗?”
“我最近跟人在打官司,但不确定是否有关系。”其实钟漫心里已经十分肯定这事是叶崇德派人做的,但她总不能这样说。
警察又问了十五分钟,才跟她道:“可以了,我们会跟小区的保安室调看监控录像,如果有消息会通知你。”
“公安局能在附近加强巡逻吗?”钟漫觉得若就这样离开,报警也没有作用。
“我们很忙的,又不是你家的保镳,不能总在一处绕。”那警察见钟漫挺无助的也有点不忍,“这样吧,我们跟你小区的警卫说一声,让他们多多留意就是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自己出入也小心点,多提防。”
“谢谢。”知道警察大叔也算不错了,钟漫不敢再提什么要求,正要离开,莫霖和谢律师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
刚才钟漫就是想到这事跟叶崇德有关,警察问她有没有律师时她便把谢律师的名字报上去了,谢律师联络了莫霖一起赶来。
“怎么了?”莫霖见钟漫与叶明希身上都是血迹,有点担心。
“都解决了,我们正要离开。”
“谢律师没跟你说一切等他来了再处理吗?”
“也就是说发现那东西的经过而已,其他什么都没问。”要是有问到涉及官司的东西,钟漫肯定闭口不言等谢律师来。
“我让谢律师去问问看。”说罢,莫霖走到谢律师处跟他低声商量了几句,又走回来。“可以了,谢律师说他会处理的,我们可以先离开。”
“那就走吧。”饱受惊吓又复笔录,钟漫已经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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