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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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尘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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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赵队长商量后,将两名重病的学员安排在倪落尘的车上,要他们先回军营,以便及时输液治疗。在集合学员报数点名的时候,倪落尘一只手扶着车门,无声的朝我挥了挥手,他那抹笑容就像一股暖流,缓缓的流淌在我心里,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安慰和关怀,使我心里生出了许多力量,没有牵挂的去做我该做的事。
  …
  军营距离县城还有几里的路程,大约二十分钟后,车辆先后到了目的地。
  校舍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四周是绿意葱葱的梧桐树,几座干净整齐的小楼,其中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就是所谓的招待所吧,倪落尘应该被安排住了那里,我不仅朝那边望了望……
  放下行李后,我先去了解了那两名学员的病情,知道没有大碍了,便放心的安排教员和学员的住宿,并吩咐浴池开放到晚上六点,以便学员有充足的时间洗澡。可我唯一没想到的是,竟然在今晚的用餐上了,出现了一些不愉快。
  我原想着学员们过于辛苦,便和这里的司务长协商,尽量让今天的晚餐丰盛一些。或许那位在部队服务了十几年的司务长见惯了太多的首长吧,他很不耐烦的告诉我,今天采购的菜有限,要先考虑SNOWLET公司的模特,而且还要为倪总接风……
  听到这些,我心里有些来气,模特不是减肥的吗?再者说,一个倪落尘吃得下那么多吗?或许是我的少校军衔不够有说服力吧,现在很多人都太现实,即使是部队也避免不了,我想,如果我说我是倪落尘的老婆,他又会换成怎样一副嘴脸来对我呢?但我还是忍下了,总觉得再争下去,便有一种从老百姓口中夺食的感觉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从医务室要了一只注射器,便向倪落尘住下的招待所走去。
  远远的,我便看到二楼有个窗户打开着,那张俊脸一直向外张望,见我走过去,他便笑着和我招手,我竟然有一种感觉,认为他一定是趴在窗前很久了……
  走进房间我才知道,这是招待所中最豪华的一间房了,说是豪华,其实只是多了一个卫生间可供洗澡,房间里还有一套沙发罢了。
  我见倪落尘笑着看我,并不说话,便命令他坐到床上去。
  “我不累,刚才洗过澡,我已经睡了一会了……”虽然他辩解着,却也听话的回到床上,或许是怕我赶他走吧。
  “我不是要你睡觉,是想看看你的脚。”
  “我脚怎么了?挺好啊……”
  “别废话了,老老实实的把脚伸过来。”
  我说着,便伸手去捞他的一只脚。其实从他小心翼翼的走路姿势,我就知道那双脚一定是打磨出水泡了,果然,两只脚在脚掌的地方,都磨出了水泡。我拿出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包装后,他下意识把脚缩了回去……
  “你干吗?”
  “不干吗,帮你把水泡挑开,否则明天也别下床走路了。”不知怎么,我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倪落尘没再挣扎,乖乖的把脚伸了过来。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脚会长得这么好看,心里有些想笑,好看有什么用,连走路都会打水泡。
  “晚上你可能有个接风宴,能不去尽量不去了,好好躺在床休息,让徐颖帮你把饭打回来。”
  “那你去吗?”他轻声问我。
  “我不去,好多事还没安排好呢。”我的确有些工作要忙,另外想到那位司务长晚上会对着倪落尘献媚,心里便觉得有些难堪。
  “嗯,那我也不去……”
  我抬起脸对他笑了一下,总感觉他好象变了很多,那个清冷的男子似乎是被什么融化了。
  帮他把脚包扎好,我刚要转身离开,他便一把将我按坐在床上,“让我也看看你的脚……”
  “我的脚没事,以前训练的时候就磨出茧子了,不会打泡……再说,我都没洗脚……”我挣扎着不让他看。
  “我不嫌,让我看看……”他不容我多说,便把我的腿抬起来放在他的腿上。一抹淡淡古龙水的味道让我安心,我几乎想抱住他,告诉他我好累,好想睡一会……可是,我知道不可以,如果我在这一刻放松了,就没力气坚持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他掀开我裤角的那一刻,手突然停止了动作,我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肿的像根萝卜了,我笑了一下想收回自己的腿,却怎么也动不了。
  “别动,让我给你泡泡脚……”
  我急忙制止他解我的鞋带的那双手,“不能脱,脱了就穿不上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听到我说工作,他的手停下了,眼睛红红的望向窗外。心里突然有丝疼痛缓慢的滑过,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怎么了,累哭了?”
  他躲过我的手,像是赌气一般,将自己的头猛的靠在床头的被子上“转业吧,喜欢发号施令,就去我公司做老板。”
  “你以为我带兵就为了发号施令……”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将头扭到一边,可我还是看到了他流泪了。说真的,我心里有点害怕,也很心疼,我不是没见过男人流泪,江潮也哭的,只是他流泪的时候都是在看奥运会时,中国健儿拿到金牌的那一瞬间,或者是在军事训练上,取得了非凡的成绩,可一个男人为了我流泪,却是我第一次经历,尤其是倪落尘,曾经那么清冷的男子……
  此刻,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25、做军人挺好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午五点整,我们几个队干部和教员正在开会,便接到了接风晚宴的邀请,说是Z县的重要领导都会参加,希望我们至少要派出一名代表前去。由于赵队长还有工作要做,我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五点半整,我准时到达。
  说心理话,我不怵高官和权贵,却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合,我有些茫然了……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开了,我看到倪落尘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一身半正式半休闲的装束,翩翩走了进来。我恍然大悟,原来宴会的主角依然是他。
  “倪总,很准时嘛,有军人的作风。”
  听到几个人奉承的说道,我不禁有些失笑。明明是最后一个到场,而且整整迟到了三分钟,何来准时?
  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
  倪落尘看了看我,才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他被安排在县长身边坐下,正好与我相对,而徐颖坐在了他身边,我便安静的看着他,和他身边的人。我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年轻而显得过于谦逊,而是尊贵的神态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从容和老练,我这才真正的领会,倪落尘人生的角色,并不仅仅只是时尚设计师和丈夫,他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和所谓的社会上流人物。
  宴会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倪落尘也许是因为有些疲惫,显得情绪不高,极少开口说话,大家为了调动他的情绪,便轮番上前给他敬酒,他每次端起酒杯,都会不动声色的看我一眼,然后礼貌的用唇沾了沾杯缘,表示心领了。也许是因为他的微笑有着淡淡的疏离感,劝酒的人也并不勉强,我便多少有些放心了。
  整个晚宴,上有县级领导,下有驻守部队的团级干部,更有他们尊贵的客人倪总裁,所以我这个小小的正营级便显得无足轻重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宴席。
  …
  来到外面,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夕阳很特别,一轮粉红粉红的圆镶嵌在灰色的云层中,边缘整齐,没有散发一丝光芒,我很难分辨它是美的,还是不美的,只觉得很奇怪,有一种想要伸手去触摸,探究它是否真实的冲动。
  “乐雪,你吃好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颖出现在了我身后,我转身笑道“你怎么也跟我出来了,辛苦了一天了,快回去吃饭吧。”
  “我是出来透口气的,倪总平时很少应酬,所以我和你一样,也不习惯那种场面……”她说了一半,终于领会出我的意图了,便又笑着说道“放心吧,倪总的酒量目前还可以应付,我一会就回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便一前一后走到了军营的操场中间。
  一缕晚风,将徐颖的长发轻轻吹起,又散落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轻声说道“我和倪总一起在法国留学,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很熟悉……”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和我讲这些,只是觉得她的声音也如她的长发一般,有丝飘渺。我笑着点点头,看来,关于倪落尘的事,我总是要避免不了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徐颖这么优秀的女人,至今还没有谈恋爱,结婚?
  “你别看他的才华和社交能力,其实他是个很沉默的人,是和你结婚后,他才变了。你们拉练回来,我发现他总是笑着,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会笑得像个孩子……我想,也只有你,才会真正给他快乐吧……”
  “……”
  徐颖离开时,我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我总感觉她有些话想对我说,是关于倪落尘的,也许她还不确定该不该说吧。
  …
  回到办公室,写好了拉练训练总结,和学员的成绩评比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来到学员食堂,打听了一下晚上的伙食,听说是‘丰盛无比’,我这才明白,倪落尘为什么答应我不去参加接风晚宴,后来又出尔反尔了,他了解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又第一次独立担当领导职位,很多社会关系都不懂得如何去协调,他便暗中帮了我一把。只是要应付一个自愿兵,竟然拐了一个这么大的弯子,真是劳师动众了。
  我笑着走去学员宿舍,此时,熄灯号刚刚吹响,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了,整个军营陷入了无比安静的氛围。
  远处,是城市的华灯,一明一暗便是两个世界。
  突然,赵队长从我身边匆匆跑过,我急忙喊住了他“你去哪?”
  “实验课用的尸体标本刚刚送到,我去卸车。”
  “怎么这时候送到,半夜三更的……”
  “说是车坏在路上了。”
  “那我跟你去……”
  “你,行不行啊?”赵队长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不行,别把我当女人看。”我笑着回答他,在部队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把女人当人男人使,把男人不当人使。
  经过一条僻静而又细长的小路,我们才看到作为实验室的那几栋旧瓦房。房子很旧,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门前那辆卡车发出昏暗的灯光,几名工人倚在车前吸烟,一明一暗的烟火,在僻静的环境中显出几分诡异。
  赵队长打开实验室的门,把灯点亮,我才发现实验室的照明,竟然用的是四十瓦的灯泡,在空旷的房间里轻悠的晃动。
  “帮一下忙。”
  听到工人的话,我急忙伸手去接,才发现,抬在手中的竟然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标本,暗红色的肌肉与暗黑的面孔一目了然,一股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在鼻翼间飘动,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呕了出来……
  “行不行?”
  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好,赵队长紧张的问了一句。我摇了摇头,咬牙坚持着,心里却突然涌出一股委屈,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去哭诉。
  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把四具尸体全部摆放在四个实验室的实验台上,后来,他们搬运支解的四肢和人体骨骼时,我没有再去帮忙,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我突然想到,在拉练的一个晚上,倪落尘躺在帐篷里问我,觉不觉得做军人辛苦,我当时只是笑着摇头。如果他现在问我,我想我一定会扑在他怀里,哭个痛快。
  “乐雪,走吧。”
  赵队长轻轻叫我,我才知道几名工人已经上车走了,他关好门后,我俩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想起忘记了熄灯,待我俩回头后,那几个实验室的灯竟然先后诡异的,自己熄灭了……
  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赵队长急忙说道“可能是灯坏了。”可他的声音分明也带着一丝没有着落的惶恐。
  我俩没有再说一句话,脚步急急的向营区走去,一道暗淡的月光将小路两旁的树木,打成一片阴森森的影子。
  我一直提着一口气,回到营区,匆匆和赵队长告别,便向那座两层小楼的招待所走去。
  倪落尘的房间没有熄灯,我一推门,门便开了,他正衣裳半解的坐在电脑前工作,见我进来,便笑着迎了过来。此刻,我毫不犹豫的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了?嗯?快告诉我怎么了?”
  “倪落尘,我想回家……”
  我只感觉他的手一直温柔的抚着我脊背,宽阔的胸膛让我感到无比的安慰和温暖。我哭了多久,他便抱了我多久,抚慰我多久,直到我哭够了,才语无伦次的把刚才实验室那一幕讲了出来。他笑着责怪我,说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要他陪我一起去,然后又说,一定是凑巧灯坏了……
  他的笑容总能给我一种无形的抚慰,很快我便恢复了自信,他便笑我,说又是一副坚强的女军人模样了。我在他房间洗了澡,没想他连睡衣都帮我准备好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找来的中药,帮我泡了一会脚,说是活血消肿的。
  后来,我困乏地躺在他床上,他便坐在床边给我按摩,他每按一下,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接下来便是酥麻而又轻松的感觉,很舒服。
  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像你这样的帅哥,按一次摩得多少钱啊?”
  “不要钱。”
  原本快要睡着的我,突然被他认真的回答,给笑喷了。这是属于倪落尘的幽默吧,总是在别人开玩笑时,他认真地涂抹上一笔。
  后来,我真的太困了,只记得睡着前告诉他,做军人挺好的,至少军婚是不允许有人轻易来破坏的。
  他说,这是什么逻辑,婚姻的质量是不能靠这些来保障的。
  再后来,我睡得人事不知了。
  …
  起床号吹响后,我急忙从招待所回到自己的寝室,换上一身干净的军装。
  今天是开学后,第一个早操,雾气朝朝的清晨,校园里响起了纯正的一二一的口号声,我一直认为这是生命中最美妙的音符,总是使人精神倍至。
  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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