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玉,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们在聊什么?”
冰煜艰难拨开人堆挤了过来,嘴里仍在抱怨:“平时看不大出来,你腿不长,跑得还挺快!”
霓裳没有回头,却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比我更清楚,没人会相信你。如果这句话你听不懂,那就更好。作为补偿,我将送给你一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礼物。”
不出所料的见她抬起手来,我早有防备,指尖带过一道银光,正准备拆招,她却优雅的旋身,对走到身旁的冰煜做了一个撒花的动作。
我一时没弄明白霓裳在干什么,那个动作似曾相识,而冰煜只是略停了片刻,并没有任何异样。顾不上多想,我忙迎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
话音未落,一张唇重重的压了下来,堵住我的嘴。耳边顿时嗡鸣一片,我这才意识到冰煜中了唯有神族占星师能够操纵的赎魂术,它可以控制人们潜藏最深的情感。霓裳在人界也对我用过,与弄月的一世纠缠,剪不断理还乱,从那以后,只剩亏欠。
长长的披风将两人紧裹在一起,我的双手被冰煜反剪在身后,拼命的挣扎,却引来更加激烈的索吻,青涩而粗暴。终究狠不下心去咬他,急怒之下,泪水成串的滑落,舌尖很快泛起咸湿的味道。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们纷纷投来善意的微笑,狂欢节上,随处可见甜蜜相拥的小情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其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对。
良久,冰煜的动作柔缓下来,他若即若离的碰着我的唇,星眸微张,眼神渐复清明,随即掺杂进些许困惑。
“小煜,”我无力的低喃:“放开我。”
他愣愣的看了我一会,从我的唇上离开,一点点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一时情不自禁……可我不是……”
“什么也别说了,我不会怪你,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我淡淡的别开脸:“可以让我走了吗?”
冰煜松开手,红色的锦缎从我肩头滑过,带走两个人的体温。
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轻薄……”
“怎么,终于结束了?”
冷冰冰的调侃声从不远处响起,我全身一震,绝望的感觉顷刻席卷而来。我宁愿被所有人围观也不要让他看见。可偏偏,事与愿违。
合欢树下,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长身玉立,紫眸中沁出无边的寒意,薄薄的唇抿成一线。
七十九 结发
“这一次擅自离宫,又作何解释?”
直到冰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不免自嘲一笑,我的确傻得可以,居然还以为他的出现是为赴约,居然还有被捉奸当场的慌乱。他的愤怒,不过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他的权威吧。只是,纵然这般清醒,我依然移不开目光,任由视线里的他一阵阵模糊。彼岸花在记忆深处遥遥绽放,无法舍弃,无法淡忘,哪怕相隔生生世世,一样让人等待,让人痴狂。
手心一暖,冰煜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抬头说道:“哥,你不要怪她,是我执意让她当炎系祭司,临行匆促,没来得及征求你的同意。”
“新任的炎系祭司这么快就名花有主,真是毫无悬念。”冰焰慢慢的走了过来:“只可惜,她的温柔似乎不止给了你一人。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离她远点。”
“她对谁怎样是她的事,在我身边的她就是唯一的。”
“小煜,你哥说得没错,离我远点。”我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想让你将来恨我……”
几声轻笑截断了我所有的思维,只剩噌噌上蹿的怒火。
红发飘过,霓裳站在我面前,半开玩笑道:“凡事过犹不及,欲擒故纵也得有个限度。”
我毫不犹豫的扬手,“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呆住。
霓裳的笑容随着鲜红的掌印一起停在脸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嫣然一笑,凑近了些,耳语道:“我就是要纵,也不纵他。我看上的,是你男人!”
反正也不会出现比现在更糟的状况了,她已经将我咬得死死的,这口气不出,我死不瞑目。
霓裳的手中还隐隐泛着紫光,人却继续呆若木鸡。
我心情大好的拍拍手,这也不能怪她,神灵两界,各类攻击性法术是小孩子都会的,直接动手打人的事连他们都不屑一顾。不过,我宁愿忍着手疼点,被人看扁点,也要速战速决。重点是,这种方式便于打完就跑。
我不是君子也不是白痴,当然不会等着人家还击。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轻而易举的蹿出老远。谁知,移形的咒语还没念完,一团白光就将我笼罩,手腕一紧,头顶上有人淡淡的问道:“你还想去哪儿?”
四周景物飞速转换,下一秒钟,冰焰的寝宫出现在了眼前,他像卸沙袋一样将我扔上床。顾不上脊背的生疼,我腰上攒劲就地十八滚试图从床的另一边逃脱,可惜滚到一半,就被冰焰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我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你竟然心疼成这样!”我努力忽略地势的不利,毫不示弱的与那双紫眸互瞪:“主上至于对平民动用私刑吗?你为什么不问清原委,她对我,不对,是对冰煜……”
“闭嘴!你还有脸说这个?”
“我怎么就没脸了?”厚积薄发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我的嘶吼中带着哭腔:“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自己不也左拥右抱,你与霓裳既然都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为什么还在浴池招惹我!”
“你就那么容易被我招惹到了吗?”
我愣了愣,抬眼看向冰焰,他似笑非笑:“这么说,冰煜一定也成功了。”
眼眶边滚动着的泪珠怎么也流不出,我怒极反笑:“主上真是英明,连这都能看出来。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你我互不相犯就是,值得动怒么?”
“早知你是这般朝秦暮楚之人,我又何必忍那么久?”冰焰满嘴嘲讽,行动更是毫不含糊,没几下,我的外衫便褪到了手肘处。他眯眯眼,抚上我的颈项:“平时看不大出来,你还是满有料的。”
轻浮的语气,挑衅的眼神,我举至半空的手却停住,直觉的跟了一句:“你平时也会偷看我吗?”
他的动作一滞,却不抬头:“你在胡说什么?”
“你可以不用忍,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的神智渐渐清醒,静静的看着他:“我想知道,你这么做,可是因为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喜欢?”冰焰避开我的目光,烦躁的拉扯着自己的衣领:“不如你先来告诉我怎样才叫喜欢!你不是一直都很懂吗?你不是一直都在宣称自己在为另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吗?”
烛光灯影中,冰焰的脸完美如同精致的玉雕,狂怒中透着几分无所适从。
心狠狠的疼痛起来,我缓缓说道:“看不见他时会想他,想到他时会情不自禁的微笑,忍不住的很想亲近他,但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心又会跳得很厉害。”
紫色的瞳孔渐渐紧缩,透出异样的神采。
我的指尖冰凉,身体在微微发抖,努力克制住自己杂乱无章的呼吸,捧起他的脸:“你不一定会想和那个人上床,可是你会想一直这样。”
我垂下眼帘,将自己发颤的双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轻轻一吻,随即离开。
冰焰睁大了眼,一动不动。
我有些尴尬的松开他,干笑两声:“就是这样。”
风清月明,满园梨花,满园沉香。
等了许久,不见回答。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丝丝凉意。
我不再看他,拉起衣衫下床:“主上今天耗损灵力过多,请早点休息。”
刚站起身,冰焰扶住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低头吻了下来。
唇瓣相触的一刹那,如电流似的酥麻,又如甘醇似的诱人,突如其来的幸福吞噬了一切。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缠上他的脖子,贪恋着久违的温存。冰焰侧过头,舌尖灵巧的抵开我的牙关,深深的探入。白玉般的鼻尖顶在我的脸颊,他纠缠得令人愈发难以自拔,残存的意识在激烈的吻中迅速磨散。额间的红钻摇摇欲坠,折射出意乱情迷的绮彩。
“浣玉,”终于在我快要调控不了呼吸时,冰焰稍稍离开了些,他的眸中氤氲着层层迷雾,缕缕柔情:“从今以后,只有我,好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微仰起脸,目光散乱的搜寻说话的人。
他忍不住笑了,舔舔我的唇,轻声道:“我也一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我听来,有如天籁。
泪水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
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一次次的心碎神伤,所有的缺憾与彷徨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我痴痴的看着他,唇角渐渐扬起,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温暖的掌心摩挲着我的脸,冰焰轻叹一声,吻上我的眼睛:“你在圣坛上,也是这么对着我笑,这么看着我,我竟觉得你在向我告别,明知这样的想法很荒谬,我却一直都不敢眨眼,生怕再也见不到你。当时我就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了。浣玉……”
“叫我落儿,我的小名。”
“落儿……”清软的吻时轻时重的落在我的眉梢眼角,他低声呢喃:“落儿,答应我。”
我轻轻软软的笑着,一言不发,牵引着他的手轻解罗裳。
冰焰的眸色逐渐变深,几分犹疑。
我垂下眼帘,踮脚亲吻着淡色的薄唇。
“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一连串的吻蜻蜓点水的落在光裸的背上,我在冰焰怀中化作一滩水,手足无措。最后一件衣物悄然落地,他翻身覆了上来,两具躯体更紧密的嵌合在一起,紧密得可以完全感受到对方的轻颤。
“第一次可能会有些疼。”
“不,我不是第一次。”
“我说的是,我们的第一次。”冰焰固执的纠正。
“这也不是……”余音消逝在绵长而温柔的吻中,硬物一点点进入身体,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我不安的扭动腰肢想要抱紧他,却引来沉重的喘息。他按住我,嗓子被欲望烧得嘶哑,紫眸浓近墨色:“落儿,不要乱动……会伤着你。”
我拭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任性的继续:“不会,你把我想象得太……”
冰焰低低一笑,没等我说完,拉下我的手,埋头一个深吻,略一挺身。我再也无暇考虑其他,忍着险险要出口的呻吟,紧紧攀着他的肩,承受着狂袭而至的情潮……
“落儿,只是我的,好不好?”
我慌乱地点头,那个“好”字呜咽在喉管中。远古洪荒中最古老的乐器在声嘶力竭的演奏,万物消失无踪,冷风混霜,潮汐退涨。肌肤相亲的撞击一浪高过一'奇。书'浪,来势汹汹,却温柔异常,直指身体的最深处。
闭上眼,身心都触摸到了满天星辰。
烟花是剪破的时光。
人世如天涯。
芙蓉帐暖,香风缥缈。
我昏昏欲睡的翻身,刚披上的衣衫斜斜散开。
“落儿……”肩头落下一个轻吻,灼热的气息混着话语含糊起来。
“嗯……”我有些无奈的捉住探入薄衫内的手,转过身,抵靠在冰焰胸前,蹭了蹭脸:“我睡着了。”
耳边传来轻笑,冰焰的声音柔软而低哑,残留激情过后的轻喘:“之前是谁说,我把她想得太……嗯?太什么?”
瞌睡虫一下跑得无影无踪,我腆着脸不吭声,继续装睡。
“落儿……落儿……”一声比一声绵软,一声比一声勾魂。我嘴角抽搐着睁开眼,那双紫眸中三分调笑七分醉色,看得我又一阵面红心跳。
冰焰抚过我的发,将我搂进怀中:“落花如尘,这个字,有点萧瑟。”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我趴在冰焰身上,把玩着他散落满枕的头发:“寝宫外那么多梨花,花开是美,花落不也一样吗?”
“你喜欢梨花?”
“我比较喜欢吃梨。”
我随口而答,十指上下翻动,将两人的长发各取一缕编在一起,打了个结,墨黑中交缠着丝丝酒红,赏心悦目。
冰焰取过我手中的发结,看了半晌,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好玩而已。”
“是吗?可是……”
“是不是拉扯得有点疼?我现在就解开。”
我刚伸过手,眼前金光一闪,嚓嚓两声。只见冰焰收起小剪刀,微笑着握住发结:“结发为夫妻,怎能轻易解开?”
我睁大眼,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被人抢了去,我在他眼里反倒成了好奇宝宝。
“你大概没听过,虽然是人界的说法,也不妨一信。” 冰焰低头亲了亲我,不一会,再次低头,意犹未尽的吸吮着我的唇,渐渐的,狭小空间里的温度再次被他点燃。
我气喘咻咻的躲开:“人界还有很多关于爱情的传说,主上都能记起吗?”
“你叫我什么?”他惩戒性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温热的唇流连着向下滑去。
“冰焰……”发出的声音绵软得吓了自己一跳,我忙捂住嘴巴。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着:“那些传说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先办正事……”
正事?我的才是正事好不好?
原本想趁在刚才的机会,顺藤摸瓜的试探他记忆的底限,结果……
在使人筋疲力竭的欢愉后,最终的意识还是被睡神征服,我枕在他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八十 心酝
清晨的风夹杂着淡香阵阵拂面,睁开朦胧的眼,宽大的紫檀木床上只剩我一人,懒懒的想要坐起身,腰腿处骤然袭来的酸疼让我禁不出轻呼出声,尽量克制着不去回想昨晚的事情,脸上却依然泛起潮红。费力的挪到床沿边,伸长胳膊去捞衣物,只觉骨架就快散掉,原来,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纵欲也一样……
指尖刚碰触到柔软的衣料,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甜脆的嗓音传来:“姑娘可是醒了?奴婢们这就来伺候姑娘梳洗。”
“不用,”我赶紧滚回被褥中,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把东西都放下,我自己来。”
“主上的吩咐,姑娘不要让奴婢们为难。”说话间,两名侍女从屏风两侧走到床前,笑吟吟的对我行礼。其中一人麻利的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另一人张罗着几名侍童搬进一只浴桶。两人一式的打扮,一式的模样,正是那日在后花园中见着的双生儿。
“请姑娘先行净身。主上说姑娘不识水性,不放心姑娘一人下浴池……”
“姐,你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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