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进来问我:“你今天还吃饭吗?”
我对我娘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哪里是人,她早就修炼成精!我匍匐在床对她膜拜,“是,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过你可以照往常一样在微波炉里放点剩菜,我半夜起来会去吃。”
妈妈得意得笑,“就你那小样。”
你女儿哪有小样,你女儿是个傻大姐。
我躺在床上。我在想,也许我不该一个人这样胡思乱想,我该对他信任。洋鬼子见女生追他,便误会他们在交往,口无遮拦不负责任。我会错意是我苯。
我又想,他若真的背着我吊膀子,我又该如何应对?
是手刃负心郎,还是怒沉百宝箱?
也许我不该这么快拒绝乔敏白,他在这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妈妈忽然推门进来,说:“我睡了,今天没剩菜,你要饿了自己煮面。”
我苦笑。
亲生老娘尚且如此落井下石。
她又补充一句:“男人变心好比食物变质,赶紧丢掉才是。”
我拿被子埋住头呻吟。
泰然,你若生异心,给我当心点!
浑噩中,做了无数个梦。一下听到楼上的人走动的声音,一下又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声。
我掀开被子大声喊:“妈,把声音关小点!”
妈妈置若罔闻,外面还是声音震天。
我气急败坏,跳下床冲出去。可是客厅里并没有人。
天已经大亮,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忽然屏幕上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一帮记者在机场门口将泰然围住。
他瘦了些,黑了许多,笑容里充满着自信。
他们问了些什么,他又答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我看到他身后站着正是杨亦敏。
这时,门铃响了,我去开门。
泰然正站在门外。高高大大,把光线都遮去大半。
我一笑,泪却流了下来。我说:“你可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对我笑。
我说:“我都看了新闻了。”
他沉默半晌,“都看到了?”
我后退一步,点点头。
“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她追着我出的国,一路都陪着我。”
我心口一阵剧痛,像给人重重捶了一拳,弯下腰,泪流不止。
当初是谁独自对着我低声细语:“爱,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
铃声大声响了起来。过了好久都没人去应,按铃的人也是耐心持久,不肯停下来。
我掀开被子大声喊:“妈,去开个门吧!”
妈妈置若罔闻,外面还是声音震天。
我气急败坏,跳下床冲出去,一脸凶神恶煞地拉开大门。
泰然正站在门外。半人高的行李堆在他的身后,把楼梯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倒退了一步。
这到底哪个才是梦?
那个人已经展开手臂,扑上来将我抱了个满怀。我闻到了风尘的味道。
慢慢的,我恢复了理智。我一把将这个家伙推开。
“怎么了?”他一脸惊讶,“见到我不高兴?”
“不!”我狠狠道,“我娘已经将我许配给了马家,你来迟一步,请回吧。”
“木莲。”他露出哀求的神色,“那不过是个玩笑。”
我一字一顿道:“泰然,你玩我!”
害我为他牵肠挂肚一年,居然如此回报我。他真是跟着洋人学长进了,太岁头上也动土。
我居然为他做了那么荒唐的梦,梦里还那般悲切的痛苦。直到现在,我都还为那情景心悸不已。
简直害我折寿。
我想到此,满腹委屈愤恨,泪水又涌了出来。
那人见状,顿时手忙脚乱要过来哄我。
我丹田发力,大喝一声:“别过来!”
“拜托!拜托!”他也快哭出来。
“我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唉,我实在想你。还有,庄朴园找到我,问我是否想拍我爸的那部戏。现在时机对我大大有利,我应当投奔祖国的怀抱。”
“庄朴园早就找过你?”我握拳。
“是啊。”他说,“你猜他派谁来的?沈畅啊!那家伙现在庄氏的电影公司混得如鱼得水、奇#書*網收集整理人模人样的。”
“哦。”我冷哼。
“你别这样。”他苦丧着脸,“你怎么会信我真的沾花惹草呢?我对我爸的牌位发过誓,这一世都会好好对你。你看我,一下飞机这就奔你来了。”
我忽然把浑身的劲都卸了下来,长长吁一口气。
他求我:“别生气了。快放我进去,这样站门口成何体统?”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打了个呵欠。
“什么话?我可逢人拿你照片说你是我未婚妻。”他哀求,“好人,后面有记者跟着我,你救我一命可好?”
我又打了个呵欠,“春眠不觉晓啊。”
“木莲!”他叫起来。
我将门砰地关上。
妈妈这才睡眼惺忪地从洗手间里出来,问:“谁啊?这一大早的。”
“搞促销的。”我说,“烦死了,非要我买东西。你也别开门。”
妈妈忽然笑了。
我也笑了,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哗地一声把窗帘拉开。
天色果然还早,蔚蓝天空尚可见一弯半透明的月亮。路灯还未灭,一层雾霭笼罩着城市,触眼一切都昏暗不明。
可是东边的天空中,有一颗唯一的星,在微弱的曙光中独放光芒。
在我耳边吟着的是谁的诗?
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
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
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
隔着天,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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