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房看书,沫琛姐姐过会去找你。”沫琛送走了卓言,又回了花厅门口,见瑾珺仍在外看着,便说:“瑾珺你也辛苦了,不如去厨房喝口水歇歇脚,这儿霂乔看着就行。”
瑾珺忙说:“不了,谢谢三小姐一番美意。大夫人还等着小姐呢,望小姐速去。”
沫琛温婉的笑了笑,示意霂乔随她一同前去。
瑾珺关上门,却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性格倔强的三小姐,也会有听大夫人话的时候。真是怪哉。
———————————————————————————————————“大夫人,我来了。”沫琛向大夫人三夫人行礼,转而又向各位大人行礼。
“姐姐和姐夫也回来了?”沫琛匆匆的的望了薛耀一眼,问候说:“姐姐近日来可好,听闻薛大人在朝廷上又升官加爵了,妹妹在这里恭喜姐姐姐夫了。”
“妹妹,别光说话了,坐啊。想来也好久没有见过妹妹了,我可是心想的很。”淳萑亲热的拉着沫琛的手,看上去很是亲密。
但是霂乔知道,大小姐和三小姐的关系并不好的。只是不是此时大小姐这番友好,是否因为薛耀想要纳三小姐为妾室的原因。
“章夫人,唐夫人。这便是小女董沫琛。自小性子有些孤僻的,谁知越长大越知书达理懂得做人。”大夫人点明了沫琛性格脾气好,旁人是听不出什么的。但是沫琛知道,大夫人这话不只是讲给章夫人唐夫人听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钱夫人也。
她至亲至爱的宝贝女儿淳萑嫁给了薛耀,自然希望薛耀从始至终只有她女儿一室妻房。而钱夫人的庶出小儿子杭秉,婚事还未有着落,大夫人的如意算盘就在这儿。
三夫人平日里对沫琛尤其照顾怜爱,不论怎样沫琛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她书香世家的修养也不仅仅于此。
“大夫人说的没错。这丫头长得漂亮可爱,出水芙蓉一般。若我是她生母,定会欣慰的。”三夫人说着,召来随身丫鬟瑾夏。瑾夏心领神会,奉上一鎏金饰盒。
“我这个做夫人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黄金五彩鹊鸟头饰,便赠你吧。希望你早日觅得好婆家。”
沫琛刚想要说礼物贵重,却看到三夫人眼神里多出的一股坚定。便起身接下饰盒,打开来:“这五彩鹊鸟果然是珍品,女儿多谢夫人一番美意,便收下了。”
“三夫人真是疼爱沫琛。”大夫人颇为复杂的看了三姨太一眼,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这时候给沫琛如此贵重的礼物,不就是为了抬高她的身价么。这样一来,夫人们会以为董府三千金虽为庶出,但却深得大夫人,三夫人的喜爱。哪个夫人还敢为她们府里的庶出的儿子或是不得宠的儿子提这门亲事?
董府虽不是皇亲国戚,倒也是开国功臣。北邝国自开国以来,根基不甚牢固,朝中乱党作祟。新帝登基也未得人心,全靠董氏、章氏等族,除去乱党,维护国家安定。功不可没,想来新帝也是念在功绩上,给赐给董氏豪华府邸,聊表谢意。
三夫人帮了沫琛一把,沫琛亦有体会,以目谢恩。
“素闻唐夫人善于音律。此次前来,也想为各位夫人们献奏一曲,技艺不精,忘夫人们海涵。”
“哦?想不到三小姐也爱弹琴,不妨一试。”唐夫人,笑容满面,一副赞许的样子。
“霂乔。”沫琛唤来霂乔,接过赭红色琴套包裹的“迭梦琴”。瑾夏又为沫琛搬来一对雕乌桕的桌椅,简单而不失大气。
玉臂柔荑轻轻拂过剔透的琴弦,点滴圆润干脆的音符划过耳畔。犹如泉水叮咚之色,自然纯美;佩环作响,不外乎高山流水;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凉月如眉挂柳湾,月中山色镜中看’。三小姐这曲果然美妙如天籁之音,我也是多年未曾听过如此好的琴声了。不知此曲何名?”
“唐夫人见笑了。此曲是小女年前儿作的,名为‘空结缡’。”
唐夫人微微点头,笑容慈祥。沫琛起身,行了礼,坐回到淳萑身边。
章夫人同样一脸赞叹,说:“董三小姐果然才貌双全。只是觉得此曲名为‘空结缡’有些不妥。”
沫琛自然知道不妥,她是故意说给唐夫人听的。结缡本是女人出嫁时带的佩巾,空结缡,岂不是说尚未嫁,求夫婿。
“请章夫人赐教。”沫琛恭敬的说。
“我在府里闲来无事时,常常请来戏班子来唱戏。戏中有一曲为‘璧环颂’,是说一位姑娘与心爱之人定情一事,历尽千辛万苦,终成眷属。不如,三小姐将曲子更名为‘璧环颂’,名副后可其实也。”章夫人会错意,还自以为猜中沫琛的心意,故作暗示。
“章夫人所言亦有道理。小女以为,这琴曲声调有些哀怨婉转之味,意指未定情而心暗伤。”
沫琛是想说,唐寻虽然消失了一样,但是心里的哀伤之味仍然不能割舍。她自知双方父亲是不会容忍的。
扬起的沙迷离双眼,就像你离别时那么匆忙。
正文 第七章,章夫人
正文
第七章,章夫人
Chapter7:
“小姐,小姐!”霂乔急匆匆的跑进沫琛阁,上气不接下气:“小姐,我刚从卓言少爷那边过来,少爷说,让小姐去救他!”霂乔着急的拉着沫琛就要出去。
“大晌午的,出了什么事?”沫琛还未书写好新词的最后一个字,就被霂乔叫了去。
“许是三夫人惩罚卓言少爷了,奴婢从厨房出来听见卓言少爷大声呼救,门外还有瑾夏守着。”
“我这便去看看。”沫琛撑了把伞,走出院子又折了回去。
“小姐怎么又回去了?这都火上眉梢了。”霂乔怪嗔着。
“你这丫头,我回去拿个物件,才能救言儿。”
———————————————————————————————————言斋。
一丈远就听见卓言的呼喊声了,血气方刚的少年,中气十足。
“沫琛姐姐快来救我!言儿没有错!”
沫琛快步走去,正巧见三夫人出了卓言的书斋,一挥手,瑾夏便拿出一把崭新的铜锁,“卡擦”锁上了卓言的房门。
“三夫人。”沫琛行礼:“卓言这孩子有时不懂事,还望三夫人宽恕了他。”
“沫琛。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言儿不教训,就不知悔改。跟霍玑公主计较,也不惧她皇兄。”
“夫人,女儿知道。卓言尚小,惩罚不宜过重。”沫琛小心的劝说道。
“我知道你关心言儿,待言儿不薄。可这管教的事,终究是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来。”三夫人顿了顿,瞧着沫琛如此恭敬的待她,又道:“你母亲才去了不久,眼下大夫人对你又心怀叵测,你心里是清楚的。”
“夫人向来不与大夫人争风吃醋,沫琛是心眼儿里敬重您。”
“嗯。”三夫人拉着沫琛的手,淡淡的说:“你的婚事,怕是已有定局。”
“母亲!……”三夫人打断沫琛的话,看了看沫琛有些惊慌的眸子:“事在人为。瑾夏!开锁,让三小姐进去好好教教卓言。”
三夫人深深的望了沫琛一眼,提起裙身转身离去。
暮春了,已经不会有那些刺人的冷风了,可是心里仍然忍不住的抽搐。唐寻,这是怎样的开端,在木缨亭里的你,笑着说,沫琛是这个聒噪浮夸的世界上,最清净的玉莲,不经污秽沾染。而现在,你去了哪儿,这朵玉莲身不由己被养殖在困禁自由的池塘。纵使天地间再翻云覆雨,上演悲欢离别,我心却已死,魂已散。
瑾夏开了门,请沫琛进去。沫琛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递给瑾夏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盒。瑾夏会意,把这盒子递给卓言,并嘱咐他可以把这只白玉盒送给霍玑公主,作为礼物。
霂乔陪着沫琛走在幽静的小道上。
沫琛只觉得自己应该是江河湖泊里的一袭波纹,有一只残败的枯叶,载着晶莹的雪花漾起水中皱纹千重,雪已不见,波纹也应消散。
“唐公子这几个月都没来看小姐,怕是有事耽搁了。”霂乔漫不经心的说着,她也猜不透沫琛的心思,但眼瞧着沫琛的哀哀的神色,心里不是个滋味。
“小姐,我们不如去探探大夫人的口,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霂乔推开门,让沫琛先进。
“好,去大夫人那儿。”沫琛不动声色。
虽说是夏初,府里园子的花却已经绽的娇艳。赭的,绛的,湛蓝的,脆白的,香气扑鼻,沫琛倒不觉得有多舒畅,被这香味冷不丁的一熏,晕晕乎乎的。
“夫人好兴致,在园中赏花品茶。”沫琛提起绣着海棠花的紫色裙角,踩着凉亭的石阶。
“眼看着夏天就来了,也说不准儿哪日花就败了。”大夫人搁下手中的团扇,像是不经意似的,瞥了眼沫琛的紫色小裙。
“你自小就喜欢海棠,巧了,章夫人也嗜海棠。”大夫人抬起头,目光倒也不避讳,直楞楞的望着沫琛。
“夫人记挂这女儿喜爱海棠,还特地遣人给我送来这件紫色裙装,领子开口也正和我意。”沫琛展开右臂,使广袖自然垂落。
“合身就好。”大夫人面色稍差,也不知府里出了什么事。
“沫琛,你平日里最是个乖巧的丫头。老爷的几个女儿里,就属你最得心。”大夫人说话时,扬了扬头,面无表情。
“女儿自知还未尽全力。不及大姐姐绝色,活泼。也不及二姐姐温柔大方,女儿有时倔强,任性,给夫人父亲添了不少麻烦。”
“知道就好。瑾珺,拿来。”大夫人抿了口浓郁的雨前龙井,淡淡然的呼了口气。
“夫人。”瑾珺端了个素色的绣花的盒子。这花样新鲜,想必是绣庄新描的款子吧。
“章夫人今儿一早,就遣人来通报,请你过几日到章府听戏去。我准备了点秀色天然的簪子,你瞧着合适就拿走。”
“章夫人?”沫琛疑惑的望着大夫人为她准备的簪子,额前也因为故作镇定渗出些细茸的汗水。莫非三夫人提醒的婚事已定,指的便是章大人的儿子?
“章夫人可算记住了你。”大夫人瞥了眼沫琛,说,“时候不早了,我回房小睡,你准备准备。”
瑾珺扶着大夫人起身,沫琛也忙起身目送。
大夫人的嘴角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究竟是沫琛道高一尺,还是大夫人魔高一丈?
正文 第八章,图腾
正文
第八章,图腾
Chapter8:图腾Chapter8:图腾天色渐晚。沫琛回房之后就一言不发,霂乔见她心事重重便早早的道了晚安,让沫琛独自静静。
初五的月儿,弯又细,好像一只锋利的铁钩子。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经说过,会钓鱼的人,都是会钓心的人。鱼儿不是为了吃食才宁愿上钩的,都是爱迷了心窍,葬送一生还浑然不觉。
如今对月思人,忽的就明白了那句话。即便葬送一生,明知未来渺茫,却怀着愿赴黄泉来相见的缱绻之情,有多么难得。
她忽然就想和唐寻厮守一生,抛弃所有。
“咚咚——”突然响起叩门声,沫琛一边披了件衣服,一边说:“霂乔,你等下。”
她走至门前,刚开门,还没看得清什么就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压了过来。紧紧的搂着沫琛。一股熟悉的栈香味,钻进沫琛的鼻腔。
“唐寻。”沫琛的眸子里闪烁着欣喜,问:“是你么?”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粗重的喘息。沫琛似乎感觉不太对,便拉着黑影来到烛光下。果真是唐寻俊朗的脸庞,只是数月未见,脸上多了一圈青硬的胡渣。
“这些天,去哪里了。也不跟我说明白。”沫琛倒了杯淡茶水给唐寻,他没有接,只是握着沫琛的手神色很痛苦的样子。
“沫琛,我弟弟,死了……”唐寻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可是烛光昏暗,仍然掩盖不了唐寻抽搐的面颊。
沫琛搂着唐寻的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原来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一切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唐寻的弟弟不是唐尘么?在北邝国是有名的年轻才子,有多少貌美如花的少女对他倾慕已久。可是,他怎么会死。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沫琛柔声的问。她并不想看着唐寻,一个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憔悴的不成样子。
“沫琛,他们说我弟弟藏有南蔟国图腾,可唐尘他,他怎会有那种东西。”唐寻扬起那张被泪水浸湿了的脸庞,无辜的双眼,望着沫琛时,是伤心,是遗憾,还有许多形容不出来的酸楚。
“是他们杀了唐尘么?他们是谁?”
“一群杀手。带头的名叫‘揣子’。”
“那他们怎么会放了你,你答应了什么?!”沫琛突然紧紧的抓住唐寻的肩膀,一种即将失去唐寻的感觉,油然而生。
“帮助他们找到图腾。”唐寻忽然很平静的望着沫琛,泪水凝固,让一层薄薄的凝胶,遮盖了他最完美无暇的面孔。
沫琛不能理解,明明知道唐尘是被那些人杀了,为何还要助纣为虐,答应唐寻找宝物?
“因为,我不答应的结局,就是,失去你。”不知道他是否刻意的把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淡,很淡。淡的似乎听不到,似乎听不到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沫琛呆住了,她真的很难相信唐寻有那么的在乎她。木缨亭里的一面之缘,就埋下这样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情结。
既然自从降临在人世间,必然要接受诸如此类的精神摧残、蹂躏,为什么不自己争取一下呢。窗外的丝丝霡霂,不见星月濯耀苍穹,亦不见深不可测的岬角里,会有什么该死的宝物。
“我们走吧。天涯何处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沫琛好容易鼓起勇气对唐寻说出这样的话。
唐寻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逃于追杀,那么我的父亲母亲呢,你的家人呢?走不了了,沫琛……”
上天造物弄人,几个月之前,唐寻提出私奔时,沫琛瞻前顾后,不想带给家人遗憾,却换来唐尘的死,唐寻的无奈。
只是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他们”口中的图腾。
———————————————————————————————————“你来的时候,见到霂乔了么?”沫琛这么问,是怕被府里的人发现。自从那日府里失火,巡夜的丫鬟也换了好几拨。
“见过了,霂乔姑娘在门外守着。”唐寻平静的说着,沫琛这才注意到唐寻的手一直按在腹部。
沫琛拉过唐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