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没有说话,笑意正浓的望着沫琛。
———————————————————————————————————钱杭青牵着月湄的手缓缓的步入正堂。大红绸缎早就将这里布置的焕然一新,宾客们已经安静下来,准备等着他们拜天地。
这一刻,沫琛突然觉得异常诡异阴森。可四处看了看又没有什么不妥。兴许是北面的窗子没有关好,刮了一阵冷风吧。
她这么自我安慰着,可还是心里不踏实。
突然,又一阵大风从北面的那个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呼”的就掀开了沫琛的红盖头,众人惊呼,钱二夫人也变了脸,立刻教人去捡那只秀鸯鸟的盖头。
就在这时,月湄又惊叫一声,小脸苍白,毫无生气。她的浓密的睫毛不断的颤动着,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月湄的身上,她倏地松开了钱杭青的手,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钱杭青仍然纹丝不动的站着,大红色的婚服,交领处暗暗的橙色丝线,紧凑的秀出淡雅的花纹。可是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扎眼,令人觉得恐惧。
整个大厅一阵窸窣的躁动,今儿出席婚礼的都是北邝国贵族,礼数自然是懂得些,但难免有长舌的人要议论纷纷。
“不好!”沫琛突然发现杭靑的眼珠出现淡淡的红色,这再熟悉不过了,中毒的表现么。母亲曾经告诉过她,有种剧毒,是可以让人从外表看起来好发无损,但其实已经中毒如骨。
沫琛下意识的从宾客的席位上冲到堂中央,还未走过去,就见钱杭青伟岸的身躯直愣愣的倒下。
众宾客乱作一团,三夫人连忙从正席上下来。步履匆忙,她搀着月湄,询问她是否有事。钱二夫人直接晕了过去,钱大人一惊,快步走向倒下的杭青,却被沫琛一把拦住。
“大人,小心有毒。”
沫琛小心的蹲在杭青身边,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黑紫,张着的眼珠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点,身体停止抽搐,嘴角流出的暗红色血浆已经浸湿了他的白皙的脸颊,在地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血泊。
短短的一刻钟,钱杭青已经离开了人世。
大厅的客人,已经被杭靑的弟弟杭秉疏散,派人好生送回。
钱府里的下人,请来的大夫,也无力回天,只是惊讶的望了望躺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杭靑,叮嘱要安葬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杭青身中奇毒,感染力极强。
于是,原本热闹喧哗的大厅,变的很空寂,只剩下听雨钱二夫人在房间醒来,哭喊着:“青儿!我的青儿!”钱大人斥责她不要总是哭,杭青没了,还有杭秉。钱二夫人依然不依不饶,丧子之痛岂能代替。
钱大夫人好生送走宾客,并吩咐下人叫人去庙里请高僧做法驱晦气。看来,月湄是逃不开干系了。
正文 第十七章,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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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听雨
Chapter17:
听雨送沫琛回了董府。沫琛命杞禾好生伺候着,自个想去安慰月湄姐姐。听雨喝了口茶,便随沫琛去了月湄的房间。
三夫人见沫琛来了,又看看月湄,自己抹了眼泪出去了。沫琛坐在床沿,小声的安慰着:“姐姐别哭了。再哭,怕是官府的人要来了。”
月湄哭声渐止,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沫琛,我好怕。”
沫琛用帕子拭去月湄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的说:“不怕,妹妹在呢。”
月湄的双眼已经被泪水腌的红肿,她还在抽泣着。
“姐姐,姐夫拉着你的手时,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月湄断断续续的说:“只觉得他的手很热,很温暖。可是就在我的盖头被风吹开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他的手好冰冷,就像结了一层细细的冰渣。”
听雨坐在外间,隔着屏风,他说:“剧毒可以一瞬间致命,当月湄姑娘头巾掉落,有人趁乱下毒。”
沫琛微微点头,可她却想不明白,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虽然钱杭青有时说话直了一些,但对人是极好的,也不至于被人仇杀。之前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钱杭青出门接新娘,然后进入正厅拜堂成亲。再后来风吹落月湄的头巾,钱二夫人叫人去捡……
对,就是这里。
“是谁帮你捡的头巾?”沫琛忙问。
“是我,和钱府的几个丫鬟。”杞禾从外面端盆清水进来,“那时候三夫人见小姐头巾掉了,便叫我赶忙和钱府的丫鬟一起去捡。”
听雨摇了摇头,用手撑着下巴说:“不可能。当时没有任何丫鬟接近月湄。所以说,这一定是个顶级的暗杀高手。”
杞禾手中的盆重重的落在木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是大夫人,大夫人手中有一个顶级的杀手,叫什么“揣子”……
沫琛责了几句:“怎么回事,平日里那股子细心劲儿哪去了,水都溅到地上了。”
杞禾赶忙出去拿了块抹布,认真的擦着地板。
听雨见月湄已经安顿好了,用了晚餐便离开了。
他的随从从钱府赶回来,向他禀告:“钱杭青的毒还没有摸清,但是孙太医说,能制此毒者,必定心思缜密,多种药物混合,每种药都需要按照极其精确的数量调制。”
听雨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的眼睛里是无尽的黑暗。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诱饵,饵料后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毒药。
———————————————————————————————————自打月湄从净月轩里出来,董崇就很少回府里看望。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有些晦气,从小便寄养在净月轩,所以才安然无恙了好些年。待她出嫁时,没想到又把霉运带到了夫家,害的他未见面的夫君惨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三夫人倒也是伤心的很,生了场重病。
大夫人倒像没事人似的,整日吃好喝好,心安理得的样子。她心里也曾觉得应该去月湄那儿伤感一下,惋惜一下,但是沫琛把月湄照顾的太周到了,她一去,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假慈悲。
日子就在指尖缓缓的流淌。钱府的丫头小厮们已经披麻戴孝的,准备送钱杭青离开了,月湄的身子刚好些,便即刻去了钱府。
她的夫君,终究是要她来送。
钱二夫人,见月湄面无血色,憔悴不堪,本来到嘴边的埋怨话又咽到肚子里去。毕竟是他们家的媳妇了,总要尽一尽为人妻的责任。
沫琛在月湄的身边陪着,钱府的牌匾也被苍白的麻布笼上,都说,红白喜事。这会子,掺在一起了。
她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唐寻,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月湄姐姐的婚礼上,只见看他的妹妹唐浅儿。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仿佛人间仙境的地方,永远盛开着大朵的梨花,而唐寻就是那小仙境的主人。在当他悲伤,快乐,总会出现在那里,就着阳光,雨露还有数不尽剔透的梨花,在竹案前饮着一碗温热的苦药。
然后,他转身却牵起另一个女子的手,一步一步,隐没在云端。
正文 第十八章,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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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婚期!?
Chapter18:婚期沫琛没有猜错。唐寻这一去,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见面。他现在不再如从前行动自由,他是被南蔟国的杀手盯住的,如果找不到那个什么图腾,殉葬的怕不只他一个人。
七月初七,月儿还是那么细弱,它微弱的光在深蓝色的天空里渐渐的晕开。
去年的这个时候,月湄姐姐的婚事被大夫人的一句话说定了。本来今年这个时候,还要在举行一个家族晚宴“七夕小汇”,然后隆重的把沫琛推出,许配给一个正值风华的少爷或者谁家的公子哥,只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没有人记得这些事情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小姐洗完澡后就开始发呆,杞禾不得不多关心一下。
“杞禾,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婚事?”沫琛从椅子上移到了桌边,靠着杞禾。
“小姐,我哪会想那么多。倒是小姐,想嫁给谁?”
“你这丫头。”沫琛娇嗔一声,便坐回床边,看着窗外的星空,淡淡的说:“我希望,有个男子能真心真意的爱我一辈子。”
“这是肯定的。前儿章夫人来给小姐提亲,大夫人说是要征求小姐的意见,便推辞了几日,小姐怎么看?”
沫琛重重的叹了口气:“章思也是个苦命的人,可我并不想嫁给他。再说她大夫人能如此好心,为我着想?”
杞禾想了想,又说:“昨儿钱夫人也来提亲了,是为杭秉少爷来的。大夫人倒是没怎么拒绝,只是奴婢也看不出大夫人是什么态度。”
“你太天真了,大夫人其实是想把我嫁给钱杭秉的。杭青少爷刚去,钱府的人不过是想借此冲喜,而大夫人的如意算盘就是让我嫁个不**份,但却不如淳萑姐姐的门第。”
杞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瞧着夜色已深,便提醒沫琛早些休息,吹了蜡烛,离开了。
沫琛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对于这世间的一切,她开始失去信心。
———————————————————————————————————清早起来,大夫人打发人请沫琛去前厅用早膳。杞禾给沫琛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了几支素色的簪子。
“给夫人请安了。”沫琛行了礼便入了席,不一会,三夫人和卓言也入了前厅,沫琛起身,行礼,待三夫人入席后才坐下。
“父亲呢”沫琛没有看到父亲,便问大夫人。
丫鬟盛了碗红枣莲子羹,放在大夫人面前,大夫人仍然淡淡的夹着小菜,说:“老爷天没亮被召去宫里了。这会子快回来了吧。”
三夫人没有说话,恐怕这辈子,她和大夫人的恩怨都解不开了吧。
卓言吃了几个糕点,就说饱了,要去宫里和霍玑公主去学习。三夫人嘱咐了几句,一个丫鬟就随着卓言离开了。
忽然,门外一阵鞭炮声。
沫琛等人,连忙走出前厅。看门的小厮忙去开门,一个侍卫跳下马,昂首阔步的进了董府,后面跟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董崇。
侍卫走在前端,站在众人之前,宣读圣旨:“北邝国主有谕,册封董府三小姐董沫琛为妃,赐封号,玙琛妃。十日后,于鸾合殿与众妃子一同行册封礼。”
侍卫宣完圣旨,众人起身,沫琛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杞禾叫了她好几声“小姐”她才反应过来,上前接旨。
董崇送走了侍卫,回了前厅。
大夫人,三夫人,沫琛,杞禾各自心怀鬼胎,望着一桌子的餐点,谁都没有食欲。
大夫人这下子吃了哑巴亏,本来想把沫琛嫁给钱府庶出子,谁知道章夫人突然中意的沫琛,要娶沫琛做章思的夫人。大夫人不能明着拒绝,只是道了句“看沫琛的意思”便送了客。好容易等到钱府的大夫人记起了这茬,刚准备佯装推辞几句,过几天就应了这门亲事,谁知道北邝的帝王又看中了沫琛。这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夫人目光里深邃而又复杂。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恭喜沫琛,成为王妃是为董府光宗耀祖的事儿,可是沫琛却不一定喜欢。再者说,自己的女儿不久才嫁人就成了寡妇,心里难免有些嫉妒的,就算沫琛和卓言、月湄关系好的很,理应代替二夫人好好照顾她的,但是心里面是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就像有一个渺小的疙瘩,偏偏硌在痛处。
沫琛是彻底的无望了。她不认得什么北邝帝王霍沧弘,难道就要嫁与他,还要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的爱?那么,唐寻呢。至今他都没有给她一个答复,甚至生死未知。然而,她就要背着他嫁出去了,违背誓约不是比生离死别还要痛苦么。
杞禾站在一旁,默默的想着。小姐就要嫁给当今北邝国的王了,我应不应该告诉小姐那晚上关于霂乔姐姐的事情。还是等到小姐成婚之后,有了权力再告诉她呢。霂乔姐姐怕是凶多吉少,而大夫人的嘴脸也该公之于众了。
董崇倒是个心粗的人,他乐呵呵的坐在心思沉重的家眷面前。还遣了几个丫鬟去厨房多准备些好菜,他只是觉得,女儿嫁给一个英明的主子,也算是对得起二夫人了。
正文 第十九章,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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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妃嫔
Chapter19:妃嫔沫琛心情不佳,自然连日未出门。大夫人路过沫琛的小院时,总是叽咕两句,什么“装作淑女”,“魅惑国主”之类的言辞,沫琛根本没工夫搭理。
月湄姐姐被官府的人抓了去,虽然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之过了几日便被放出来,回了钱府。
三夫人因为心疼女儿,不想得了心绞痛,大夫说,这病需要仔细饮食和作息习惯。沫琛想着,瑾夏也跟了三夫人这么些年,得心应手也不在话下,有她伺候着应该没有问题。
话又说回来了,大婚的日子就快到了。沫琛还不知道北邝国的那个王,是怎样的人。父亲曾经说,唐寻的父亲唐大人,曾经多次在朝堂上进言,往往是肯请新帝严苛的对待臣民,赋税年年增长,即便遭遇天灾的区域,也不得减税。
看起来似乎不尽人意,父亲也多次反对。但是唐大人总是以新帝登基时间不久,如果不严苛些,等到国库空虚,南蔟国再犯边疆,定是回天乏术。
新帝也许还有顾及,赋税虽未增,却也未减。
父亲还说,新帝一直没有充纳后宫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妃。他的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却因为被其他不得宠的妃子暗算,才香消玉殒。兴许,是他不愿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如此来看,新帝算是有些主见但却重情的人。
不过,世间男子又有几个像唐寻那样,脱俗极致,让人欲罢不能呢?
凡人终究是凡物。
———————————————————————————————————无论如何,她的心里却始终装着那个飘忽于仙尘之间的男子。唐寻。
夜深了,沫琛照常打发杞禾出去,放下檀木窗子,转身支好屏风。这屏风原是一品绣庄大厅里设的,那日,她和杞禾在绣庄里和掌柜商量董府家眷们新制的夏装,一回头便望到了这架屏风。素色的底子,略微苍白的底蕴却衬上了一抹殷红的落日。弱光荧荧,仿佛真的撷取了天边的最后一缕光芒,活生生的印在了屏风上。教人心疼,又爱惜。
她花了重金,买下这个屏风。摆在内堂于正厅接口。这样,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时,就不会在望着空空如也的桌椅,冥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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