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终于难得的配合,点了点头,并且“嗯”了一声。
“那个……咱俩在撞车之前,还撞人了,算有缘吧?”
“……”陶明白再次点头。
“咱俩不但都在腾昌工作,而且还在一个部门,这算不算缘分?”姚希希的眼睛跟沾了水似的,清亮极了。
陶明白清了下嗓子。
“那还不算,更重要的是,你就住我隔壁,这算不算命中注定?”
“哦……”
“这么巧,偏偏又是你男大当婚,我女大当嫁……”姚希希口干舌燥的,自己都快被自己给绕的晕乎了。
陶明白嘴角微扬,仿佛有些自嘲,又仿佛带些无奈,只得挠了一下眉心。
姚希希却有点儿说不下去了,陶明白这张脸,又恢复成了不动声色的高深模样,真是,真是……叫人心里摸不着底,这个可恨的呀!
统共也就那几句,整个过程,陶明白都在认真的倾听,极其自然的喝着咖啡,顺带,也会笑微微的看姚希希一眼,就仿佛,这不是在听她费劲巴拉讲出来的提议,而只是极平常的与他讨论今晚天气如何咖啡如何。
这拿腔拿调的架势,他怕是专家级的吧,姚希希暗想。
“其实,不用那么正式……说相亲,太严肃了。”姚希希转开眼,秉着坚决不被这妖孽影响的宗旨,索性横下心,牙一咬,说,“我的意思是,我要追你!”
这些话,姚希希终于讲完了,她吁出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陶明白那说好听点儿是镇定自若,说真心话就是道貌岸然的脸上,面对他的沉默,她有一种找不着台阶下来的感觉。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姚希希一时有点儿无语了,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哪怕是一个快站在30岁坎儿上,已经不再合适称之为“女孩子”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害臊的感觉。
自作孽不可活之类的情绪,一股脑的就涌了出来。
“你就说,怎么样吧……你就不想发表点儿感想什么的?”姚希希的舌头有点儿打结,是死是活,要杀要剐,怎么着,也得给个痛快话呀!
陶明白听着,她的声音里,有种难言的轻松,还有紧张,两种矛盾的情绪,毫不违和的掺杂在一块儿,很是明显,他并不需要特别留意,便能轻易捕捉到。
“哎……我是认真的。”她仿佛担心他不信,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面对某人持久的一言不发,姚希希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被这夜色给磨薄了,越来越薄,薄的都快要被撕开来的时候,陶明白忽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了过去……他要干嘛?不同意拒绝就是,难不成他还想灭口?
就在姚希希胡乱脑补,并且就要做出怒目尖叫的动作之前,嘴巴被捂住了,她眨着眼睛,鼻端被他手心里清爽的气息裹住,温热的呼吸随着手掌的缝隙向上而出,热乎乎的润着眼睛。
姚希希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这么短路了。
她的脸几乎是贴着陶明白的胸膛,纸杯子被她握在手中,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的脸,热的跟什么似的,她的心,跳的那么厉害,耳根后面有根神经就跟着,一下一下的鼓动。
“嘘……有人。”陶明白压低了声音。伴随着近乎着贴耳的声音的,还有他温热的气息、微微起伏的胸膛,贴近他胸膛的脸皮子,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燃烧起来。
姚希希想,就算是有人,也不用,也不用这样吧……她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嗯。
可是很快的,她就明白了陶明白的意思,整个人便更加紧张起来。
不远处的栏杆上,有一对男女,兴许是地下地下情侣,兴许是得空了过来增加感情……不管怎么都好,总之,他们太过急躁,压根儿没做好地形考察的工作,姚希希一侧脸,便看见这对正在激情上演你侬我侬的痴男怨女,她目瞪口呆的,心里头立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尴尬。
这会子,姚希希还当真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就算在那亲热的人不是自己,也很尴尬的好不好?气氛连带所有的神经,都在一瞬间便的极为敏感起来。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即使四下乌漆抹黑的,她也能想象自己此时,必定是面红耳赤的。
陶明白见她安静下来,缓缓的松了手,低头望着她。
姚希希低着头,压根儿不敢同他对视。
黑暗里,陶明白仿佛能看到,她的脸已经红了脖子根儿,心神一荡,好不容易才忍下了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有前车之鉴,她说要追他的时候,他反而不那么吃惊了。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主动的,大胆的女子,比如曦文。当年梁曦文可是敢在双方长辈跟前,直接向他求婚的。要同梁曦文比,她这份儿主动和大胆,才仅仅算得上是入门级,太青涩,也太紧张,紧张的连声音都在打颤。
他更感兴趣的,反而是——她这份主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小九九。
更何况,他心里,多少也还是有些不写意的,既然要追,不管怎么的,就该有个追的样子。她以为,他是那么随便的人,随便一个女人随便说句“我要追你”,他就要有所回应?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环境,而且是在那个极可能与她有过感情瓜葛的男人出现后。
他就那么……好对付?
两个人手里的热饮都已经冷掉了,陶明白从她手里拿过来,轻轻的搁在窗台上。过了好一会儿,那一对缠绵的男女才情意绵绵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姚希希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太过紧张,骤然松弛,整个人都虚软下来。
离开时,陶明白看了她片刻,对她微笑,问她:“你对喜欢的人,都这么主动?”
姚希希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的不能再热了,她打心眼里觉得,今天陶明白的每一个问话都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她敢打包票。
于是,她扬了下下巴,颇有些犯横挑衅的模样:“你呢,敢不敢接受?”
“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陶明白笑了下,看着她,然后就走了。
姚希希就差没揉眼睛了,这人丢下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带这样的好不好?姚希希就恨自己没有200的智商,她反正是懵掉了,脑子里又闪出陶明白问的问题……她心里自然有属于自己小小的矜持,可她并不喜欢被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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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明天见~~~~晚安。O(∩_∩)O~
☆、【03】沉舟侧畔千帆过,孔雀开屏花样多 16
邱蔚成比她大,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是应用数学硕士研究生了。
在邱蔚成之前,姚希希并没有真正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过瓜葛,一来年纪尚小,二来,家里所有爱她的人都把她看得极为严实。她并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可她心中理想的感情,就该是从前她同邱蔚成在一起的模样。
现在想来,她那时年少,多少也有点儿自以为是,追求她的人不少,终于到了大学,她也的的确确对恋爱这样的字眼,充满好奇,雀雀欲试。可惜,有三位优秀的哥哥在前,便很难再有人能入她的眼。
若以姚一柏他们的要求,邱蔚成可以说是最不出众的那个,无他,他生活的太过拮据,永远穿着普通的白衬衣和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甚至,他都不是最热情的那一个,可他一定是最温暖最贴心的那个人。许是比她年长的缘故,他有着比她丰富的社会阅历,有着比她强大的忍耐力和包容力,他从不向她施加任何压力,更重要的,他非常了解她。这种了解一旦放到感情中,就变成了一味的宠让和极端的爱护。
那时,她从不主动提及他的家境,她虽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可这不代表她不通人情事理,她清楚,她需要守护这份自尊和骄傲。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约会的次数,都是极少的。比起她的无忧无虑和不思进取,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课题要研究,太多的论文要写,太多的面试要参加。
他们的约会多半是在他巴掌大的小宿舍里,脑门抵着脑门的吃同一碗面,酱料包里几粒比小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牛肉粒也被他们让来让去,吃完她陪他洗碗,边洗碗边聊天;她也会去公共用水间笨拙的洗他泡在红色长桶里的脏衣服,两人一人一头的拧厚厚的冬衣……可她哪里会煮面,又哪里会洗衣服,从小人人都极疼爱她,她从未做过这些琐碎的事情……甚至,严格来说,她的胃已经被家里惯坏了,对吃食向来挑剔,口味极刁,若不在家,想在外面吃上一餐合胃口的,更是困难。
可她觉得不要紧,一碗面还有红烧、麻辣、泡椒等多种滋味,日子清贫些怕什么,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她不会的事情,他通通都会。他会说,不会不要紧,你不需要会这些,你有我。他们从不会吵架,他实在太温柔也太耐心。下着雨的日子,论他再忙,下课时,总能看到他撑着伞等她的身影。她偶尔会耍性子,也会突发奇想的恶作剧捉弄他,他回敬她的,永远是长长的深深的亲吻……
她有女孩子的矜持与矫情,可在自己爱的,又这样爱自己的人面前,那些又算的了什么?
这样大的世界,这样大的城市,这样大的校园,他们偏偏走到了一起,何其幸运?
姚希希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叮叮铃铃的响着,她回神,惊讶的看着同事们手忙脚乱的听电话。莫子言脖子里夹着话筒,手里还拿了另一台话机,看见姚希希进来,迅速的讲完电话,然后把听筒搁在一旁。
姚希希问怎么个情况。
常青没好气的说:“这还用问,我们都在给你做长工呢。”
“希希,某人现在正冒酸水呢,甭搭理他。”景小红挂了电话,插了一句。
“啊?”姚希希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莫子言就笑骂了她一顿,说她不负责任,中途跑路连个影子也找不着……姚希希想到陶明白,耳根一热,有些心虚,幸好莫子言正处于亢奋状态,倒顾不上她这儿的小八卦,告诉她说,现在被打爆了的都是城市出击的热线电话,有以前的忠实观众,也有很多刚看节目过来报名参加互动的。
姚希希一时还没有太真切的感受,毕竟以往接热线电话接到手软的都是常青那一组。
莫子言笑着,过来拍她的肩膀:“你不晓得吧,虽然订户量还没有出来,但是我有预感,尽管这只是一小批的观众,但是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又有同事过来附和,常青更是起哄着让姚希希做东请客,姚希希就笑眯眯的,心里却还是紧张的,看情形,订户量应该会提高一点儿了,可是,究竟能提高多少?是暂时的,还是,只是昙花一现。在数据出来之前,她还不能放松。
……
陶明白一进办公室就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看见梁曦文还坐在她办公室没走,便笑,说了句:“我没有请你吃夜宵的想法。”
梁曦文正在玩Ipad;听到这话,抬头瞥了他一眼,道,“谁要你请……让我来看节目,你自己倒是不见人影。”
“感觉怎样?”陶明白坐下来,问。
“我感觉怎样不重要。”梁曦文关了Ipad,看着陶明白,“我要看数据,说开花了也不如数据来得可靠。”
陶明白将桌上余下的文件签好了字,点点头,靠在椅背上。
“别想转移我注意力。”梁曦文笑,翻翻眼皮,“我今天是一定要看看你到底把窝安在哪儿的。”
“你还是打住。”陶明白闭目按压着太阳穴。
梁曦文见他这样,一笑,问:“你该不是金屋藏娇了吧?至于这么保持神秘?”
陶明白挥挥手,睁开眼睛站起来,“下班了,你自己回去,没问题?”
“有问题。”梁曦文笑了,“你送我?”
“我还有事。”陶明白微笑拒绝,“我可以让青松送你。”
“那个木头人。”梁曦文有些失望,“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跟他说话得闷死。”
梁曦文不是第一个说杨青松闷的,陶明白便笑了,很是开怀爽朗的样子。
梁曦文把Ipad放到包里,一时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又仿佛是有些感慨,说:“明白,你这趟回来,似乎变的爱笑了。”
“是么?”陶明白半天冒出这两个字来。
梁曦文没有再说话,她起身,包上挂着一串链饰,叮叮当当的响……响的叫人烦躁,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伸手,一把把它撸了下来。
两人离开办公室,电梯在底下一层停了下来,门打开,正是新闻生活栏目组的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来。看见他们,均收敛了神色,礼貌问好。其中,包括姚希希,她很是低调的站在电梯厢的一角。
梁曦文大方跟姚希希打招呼,说:“我今天看了直播,节目很有意思。”
“谢谢。”姚希希回应了一个微笑,她感觉得到陶明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个子高高的,目光分明是平淡温和的,她却感觉有些耳热。而且,她并不想也回应他一个微笑,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芥蒂和不满的,她都……都那样了……是吧……
她这样想着,就轻轻的哼了一声。
陶明白对着电梯镜,上面清晰的印着姚希希噘嘴的样子,他不由得低了一下头,忍住笑意。他可以想象,倘若此时他与她面对面,她少不得要赏他几个白眼。
电梯停在地下一层,门打开,所有人走出来,梁曦文很是礼貌的跟众人道别,姚希希上车前还听到同事讨论,说没想到梁曦文本人真是亲和又礼貌。
是啊,无可挑剔,姚希希暗想。
“希希。”
姚希希怔了怔,回头,立刻看到不远处的越野车旁立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果真是邱蔚成。面色沉静的样子,在与她对视后,自然的露出微笑,像是从前无数次,他来接她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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