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曦文摘下黑超,进来就径自走到陶明白面前,直接在他左手的位置上坐下来,笑着说,“汪大哥可真是会开玩笑。”
汪海洋笑出来。他知道,梁曦文向来是八面玲珑的,单单这张漂亮的脸,就不知引来了多少追求者,若仅仅是漂亮,倒也罢了,这年头,漂亮的姑娘也不少,可若是再加上不俗的气质与十足的名气,还有那份精明干练劲儿,那又要另当别论,自然是重重的加分。
可各花入各眼,在这点上,他跟陶明白一个意思。
太过聪明和张扬的女人,偶尔,也会叫人害怕,做朋友自然是没话说,可若是想要有其他发展,多少就有点儿敬而远之的意思了。他宁可找那些个所谓的“胸大无脑”们,也决计不轻易跟一个过分聪明的女人玩感情博弈。
陶明白始终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同滕一鸣碰了一下杯。
汪海洋看着他们二人,摇了下头,见梁曦文对他举杯致意,于是举了举杯子,喝一口酒,嘴角的笑意更深。
梁曦文和汪海洋、滕一鸣寒暄着,只觉得陶明白在一旁,一言不发,浑身散着寒气似的,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逆着光,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此,她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痛快的,于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陶明白眉眼淡淡的,看她一眼,嘴角一动,说了句,“你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梁曦文歪着头,说:“真不容易,您老的眼里终于能看见我了。”
“这张嘴!”汪海洋手点着她,与滕一鸣一对视,均是笑了出来。
陶明白低头,也难得的笑了笑,却多少有点儿漫不经心的。
他听着他们在聊着八卦,什么屈家,什么婚约,他也没有细听,更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在默默喝酒时,脑子里莫名的有什么转了转,总觉得屈家什么的,有点儿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可再一想,又似乎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期间,汪海洋的电话不断,最后一个电话他跑出去接,干脆没了人影。滕一鸣喝得有些多,去了盥洗室也还没回来,包厢里,就只剩下了陶明白跟梁曦文两个人。
搁在茶色玻璃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陶明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通。
梁曦文见他不听电话,凑过去看了一眼,提醒他,“是于医生打来的,你不接嘛……万一你父亲那儿有什么事情呢。”
陶明白呼了口气,不理。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一番说教,他只希望,杯中的酒能让他平静一点儿,再平静一点儿。这时候,他反而羡慕起姚希希沾酒即醉的本事了,拥有多简单的一颗心,才可以像她那样充满活力,充满温暖……
“陶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替你父亲想一想呢?”梁曦文握住了他的手,“你母亲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抗拒任何人的接触,她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你她都在抗拒,何况你父亲……”
“曦文……”陶明白打断她,他看着她,嘴角忽然一沉,脸上却缓缓的带上了一丝笑意,只是,这丝笑意不达眼底。
“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能是朋友,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能停在这个位置上吗?”他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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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死缠烂打 15
梁曦文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的一颤。
就在她一错神的功夫,陶明白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她手下一空。
梁曦文很想顺着他的问题,问一句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在意了太久,这些年,他从不肯与她有进一步的发展。身为女子,不甘而又受伤。
此时,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愿意,他就会给她一个她介怀已久的答案。可此时,心跳砰砰砰的,显得那样的急切而不安……他手背上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的手心,刚刚喝下去的酒,一下子从皮肤里蒸发出来了似的,浑身黏腻腻的。
“你了解我,好的坏的,我不想面对的,我不想提起的,你通通都了解。”陶明白轻轻的笑,也真的是在笑,“也因为如此,你不免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难道不是?”过了好久,梁曦文才怔怔的开口,她专注的看着陶明白。
“是。”陶明白点了一下头,“所以,曦文,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朋友,你时时刻刻都会提醒我,我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我有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多次自杀未遂的母亲,我还有一个与我处处都不对盘的父亲……曦文,有时候你让我觉得害怕。”
这个晚上,他喝的不少,往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此时也是喝得最多却最清醒的那个人,他的声线清晰冷静的不带一丝犹豫和暖意。
梁曦文的心窝一阵疼,也因为尴尬,头皮一霎一霎的发麻,有那么几秒,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怔怔的想着,想了好一会儿,可仍是想不出该如何接话。
陶明白只是不动,手握紧了杯子。
“抱歉,我喝多了,不该跟你说这些……”他站起来,“告诉他们,我先走一步,记我的账。”
“你去哪儿?”梁曦文抿了抿唇。
陶明白低头,他站在那儿,微微的侧了一下身,看着她。
“回家。”他说。
梁曦文盯住他,他的身子隐在阴影里,表情越发的看不清楚。
他就站在她身旁,甚至,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但是她从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遥不可及。这让她心里腾升起一股酸楚与不安,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当着长辈主动求婚的事情都做过了,即便被拒绝,也没有能让她死心,她想,也许只需要再多一点的时间,她几乎是打心底里认为,总有一天,他是她的,他们会在一起……是的,总有一天。
她站起来,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开门,追了出去。
“陶明白!”她叫他。
陶明白站住了,他回身看见梁曦文,几乎是一下子就冲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的环住了他。
来往经过的服务生十分礼貌的避开了这一场面,把空间留给他们。
“曦文……”他试图掰开她的手。
“明白,对不起……”梁曦文闭了闭眼睛,十指扣的死死的,“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懂你的感受,我都懂……我只是希望你能跟陶伯伯和好……”她咬着牙,绝不松手,“我做这么多,就是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也许现在不可以,但是,我能离你更近一些……我可以等你,明白,我知道你也需要我,我可以进腾昌帮你……”
酸意一拨接着一拨的涌进眼眶,刺激着她的泪腺,她开始哽咽,“不要那么坚决的拒绝我……我想留在你身边,让我跟你在一起……”
陶明白听着,叹息出声:“曦文,你若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的心从来都不在你那儿,也不可能在你那儿。”
“我不在乎,我可以等,我不在乎花更多的时间去等。”梁曦文毫不妥协。
陶明白动了一下身子,廊子里晕黄的光罩在他们的身上,此时的梁曦文,已经没了往日里的洒脱和自信,像是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那样的卑微和难过。
可是,他没有办法……哪怕答应了母亲,要找个爱他多一点的女子,他还是没有办法。
他可不可以也奢望一次,那个能让他放松的笑,再笑,哪怕只是想一想,也忍不住要弯起嘴角的那个姑娘,哪怕费尽他此生的运气,他能不能,也为自己争取一回。
……
姚一柏听着电话,莫子言默不作声的走在他身边,她走路仿佛没有声音,静悄悄的,若不是他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他会有种她其实已经悄声离开的错觉。
往里走,没几步,莫子言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听电话的动作不禁也顿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空荡荡的廊子里,一对紧紧靠在一起的男女。
看不到那女子是谁,他先看清了那个男人,面朝着他这里,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雕塑。
“陶明白?”莫子言皱了眉。
姚一柏听到,随即眉尖微微一蹙,他一时竟没有认出来,那是出国已久又刚刚回国的腾昌少东。他想起汪海洋,似不止一次的跟他提过这一茬,可最近他的事情多,心也乱,倒也没细细听,往深处去想。
他收了线,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陶明白已经看到了姚一柏,也看到了跟在走在一处的莫子言。
莫子言面无表情的对他点点头。
梁曦文听到动静,终于松了双臂,低头让到一旁,抹了抹眼睛。
陶明白没有看她,目光最终落在姚一柏身上,他展了展眉,然后,伸出手来:“一柏,好久不见。”
姚一柏微微一笑,与他握手,道,“刚刚差点儿没认出来,你的变化很大。”
“你还是老样子。”陶明白也是笑微微的。
莫子言听着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和和气气的寒暄,她不出声,可脑门上却呲呲的冒汗,闹不清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太过客客气气,似敌又似友的。她不是姚希希,倘若姚希希在,看到这场面,多半是要爆笑一番,还得捎上一句——大爷的,你俩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呢,说点儿人话行不行!
“有时间叫上海洋,一起喝杯。”姚一柏扫一眼背朝着他们的女子,虽是看不出来样子,可看身段儿,能入陶明白眼里的,必定是个美人。
“随时。”陶明白微笑,十分客气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看一眼一声不吭的莫子言。
道了再见,姚一柏便带着莫子言往里边的包厢去了,陶明白站在原地,跟块磐石似的,一动不动。
梁曦文吁出一口气,小心的看了一眼姚一柏离开的背影,她到底是身份特殊,出现在这种场合,也还是有非常多需要避讳的地方。尤其,她刚刚失态了……
想起刚刚那人是姚一柏,她眉头一皱,问:“你跟姚一柏认识?”
倒不是觉得这两个人会认识是件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只是那句“一柏”跟“好久不见”,不像是单单打过几次照面的样子。
“小时候没少打架。”陶明白慢慢的说。
梁曦文只觉得不可思议。
可眼下并不是好奇的最佳时机,方才的难过与尴尬,竟被这场寒暄给冲淡了不少。
“就这样吧,回见。”陶明白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明白!”梁曦文急急拉住了他。
“正因为是朋友,才希望你从此别把时间浪费在不该浪费的人身上。”陶明白的眼神平静无波,“先走了。”
梁曦文望着他的背影,叫了声“陶明白”。
这一回,陶明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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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小的建议,以后大家早上再看更新,一般会在九点之前更新完毕。因为我不知道什么能写完,检查完毕,所以很多朋友陪着一起熬夜等待,非常过意不去。谢谢。
☆、【04】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死缠烂打 16
代驾司机把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陶明白只是默默的坐着,期间收到杨青松一条讯息,说父亲已经醒了。
他没有反应,胳膊撑着车窗,手按在额上。血管里,酒精在肆虐,在燃烧,燥热的感觉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车窗开着,寒冷的夜风吹打在脸上,也让他清醒了不少,陡然的就想起,屈家是哪个屈家,又想起莫子言那张平平静静的脸,心里倒隐隐的钻出来些想法,并且,这些想法一时竟无法按捺住。
他无意识的按压着拇指关节,微微的皱了眉……
到了目的地,陶明白下车,给完小费,他轻轻拍平衣角上微微的一点褶皱,然后,往自己的院子走。扫一眼两旁温暖的路灯灯光,远远的,看见他旁边的那栋屋子,亮堂堂的,他走过去——今天,旁边院子里静静的,那只大大的呼啦圈,被随意的搁在露台的白色木桌上。
他呼出一口气,没有马上进屋,只是径自在自己院子里的木椅上坐下,就听到手机一声响。
陶明白拿出手机来,一条短信,他打开来看,只有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还好吗?”
他握着手机,盯着屏幕,许是喝多了,酒劲儿这才涌上来,莹白的亮光竟有些刺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门被推开。
姚希希双手抄在宽大的卫衣口袋里,走出来,意外的看见陶明白就坐在院子里,她眼睛一弯,就跨过栅栏过去,“你回来啦……真不仗义,看见信息也不晓得回我一个。”
她盯着他手里的手机,撇了撇嘴巴,“害我白担心一场。”
陶明白坐端直了。
她言下之意,是她一直在为他担心。
他抬头望着她,“你在等我?”
姚希希不客气的坐下,皱眉没好气的反问,“不然呢?”
陶明白的目光牢牢的将她锁住。
姚希希“哼哼”了一声,心里也是有气。她清楚,且不论他们父子俩有什么误会,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不论谁碰上,都够担惊受怕的。这几日的相处,他俩怎么说,也算是有点儿革命情谊了,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有打电话到医院打听,于晓英说情况好转后,他就离开了,可她出来好几趟,他都没有已经回家的迹象,左右是等不下去,发了短信出去,又等不到回复……
她这样想着,闻到他身上沉沉的酒气,又莫名的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些,“我问过晓英姐,陶伯伯已经醒了。”
陶明白一怔,不言不语。
半晌,两个人皆是一派沉默。
姚希希靠在椅背上,脚下的棉鞋一下一下的踢在草坪上,她抿唇,轻声细语的,问:“小白,你还好嘛?”
陶明白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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