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篮子热乎乎的刚出炉肉饼，李清月终于满意地登上马车了。
李彦仙和吕恪等奉诏进京的人均能住宿供给官员免费住宿的豪华驿馆，但是李清月和李夕两人则不能。宋代官员外派到外地做官是不能够携带家眷的，同样李清月和李夕两人这样趴着队伍跟过来也是不符合规定的黄氏因丈夫给力，将要光荣地被加封为诰命夫人，从此能真正地称呼其为黄夫人了，所以这两孩子还有宋怜将要去张浚府上寄住。
张浚也不是汴京人士，在汴京没有私宅，住在政府提供的公寓里但是也是要手收租金的。
唐朝一般不为京官提供免费住房的做法，基本上为以后历朝所继承，其中尤以宋朝最“悭”。自京都到各地州府，都设有楼店务后改名店宅务作为主管国有房产和邸店的行政部门，负责出租及修造事宜，相当于近世的房管局。官员在京都任职而又无私第的，皆僦屋而居，虽宰执大臣亦然。相比之下，也不知道古代公务员还是现代公务员哪个幸福些了。
张浚跟李彦仙有一年多没见了，但是跟这个忘年交仍是熟稔得很，两人客套了一番，李彦仙带着家人还有手下跟张浚的家人一一拜见了。
此时张浚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张六娘，张六娘在家族中排行六，所以外称呼为六娘。而著名理学家和教育家，湖湘学派集大成者，与朱熹、吕祖谦齐名，时称“东南三贤”之一的张栻此时还未出世生于1133年。所以张家人口甚少，显得有些冷清。
张六娘长得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巴掌大的瓜子脸，眉毛细长如弯弯的新月，白里透红、不施粉黛的两腮，然后是削肩、平胸、柳腰。
李清月觉得这个张六娘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怯生生的，真心好萌斜眼一看，自己大哥李毅都已经看呆了
张六娘只比李清月大上一岁，已是待嫁的年龄。但是作为家中独女，张浚和如今的张夫人宇文氏为了她可是遍寻京中才杰，真是挑花了眼。宇文氏是张浚的继室，张六娘的后母，张六娘的亲生母亲生下张六娘不久之后便染上产后病症去世了，张浚过了好几年才又续娶了宇文氏。所以宇文氏看起来十分年轻娇美，但是看得出来她与张六娘相处融洽，感情甚笃。
华灯初上，已是酒过三巡，李彦仙与张浚均被酒气熏得微微的醉意朦胧，黄氏与宇文氏虽然共同话题不是很多一个是生长于乡野的有儿有女的妇人，一个则是生于都市的年轻少妇，但是因为两人都怀着好意互相包容地相处交谈着，气氛也出乎意料地融洽，等李彦仙叫嚷着要告辞的时候，宇文氏已经开始低声向黄氏探讨生子秘诀了
不管张浚的再三挽留，李彦仙执意要带着夫人儿子还有手下们都住到驿馆去，汴京虽说是个不夜城，但晚间只有烛火照耀的街道仍是晦暗了些，张浚叫来小童拿了灯笼在前边给他们引路，一路送他们过驿馆。
张六娘朝李清月和宋怜善意的笑道：“我带四娘子和宋娘子去歇息吧，你们一路赶来，肯定很辛苦了。”说罢又望了望宇文氏抱在怀里一直不撒手的李夕，疑惑道，“这是六郎吧，你敢不敢一个人睡觉呀。”
李夕扬着脖子骄傲道：“小夕当然敢了，小夕很早就不用爹爹妈妈陪着睡了”
童言童语惹得宇文氏笑得一阵花枝乱颤，“哎呦喂，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小宝贝。”宇文氏嫁给张浚有五年多了，肚皮也像前任一样一直没有消息，张浚的年纪一天天大了，这让盼子心切宇文氏压力山大，好不容易看见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真心是喜欢得紧。
她摸了摸李夕的小脸蛋，感叹道：“什么时候婶子也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宝贝儿就好了。”
李夕不太明白这话，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道：“婶婶想要弟弟吗”
李清月忙笑道：“是呀，五郎说婶子一定会有小弟弟的是不是”古人最爱无知的孩子说出的吉利话，这是最美好的祝福。
李夕点了点头，肯定道：“对呀对呀，婶婶别急，小弟弟就要来了。”
这话听了让宇文氏和张浚笑得合不拢嘴，张浚摸着胡子笑道：“你这小子说话像抹了蜜似的，怪不得能哄了你大伯和大伯娘带了你来。”
李夕翘着鼻子高兴道：“大伯和大伯娘最疼小夕了”大眼珠转了转看到李清月不屑的撇了撇嘴，忙又笑道，“四姐也最疼小夕了”
“哈哈哈”众人笑开。
张浚虽然贵为枢密院事管着大宋帝**事的第一把手，但是居住的府邸也不十分豪华，连伺候的下人也才仅仅五六个。一共三进的小院子，后院有个小花园，里边种满了张六娘搜集来的各种品种的花，但是论起规模和设计都远远比不上李彦仙在陕州占据的府邸。不过毕竟是在帝都汴京，真真是寸土黄金啊，谁说古代人没有“买房难”的问题困扰“土地问题”历来就是每个朝代矛盾激化的所在之处啊，生活在一个商品经济发达的宋代京都的宋朝人更是伤不起啊
“张姐姐，这汴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李清月坐在张六娘旁边，托着下巴问道。
张六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不太清楚呢”
李清月满脸黑线，张浚一家在汴京住了这么久，这位大姐不会就在这个宅子宅了这么久吧虽然古代姑娘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像李清照、朱淑真这些富有才华的女人写的诗里表现出来的闺阁生活可没有这么枯燥无味呀。更何况，宋朝距离开放的大唐又不是很远，总有一些遗风残留吧。
“张姐姐唉，你平常在家都做些什么呀”
张六娘低头一笑，一边穿针引线绣着一朵淡紫的兰花，一边答道：“不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然后绣绣花吗。小时候我亲阿娘身体不好，便早早学着管家了，如今阿娘管家，我算是闲下来了，可以做好多想做的事情呢。那花园子里的花儿可都是我一个人伺弄的，对了，院子里还有一株姚黄，是我偶然间得来的，那时候都快死了，没想到被我养活了花期是在四月中旬，若是你们能留到那时一起观花就好了”
李清月睁大了眼睛，很是惊奇：“哇，张姐姐，你可真厉害，这牡丹你也能养活。我还真想留下来赏花呢。张姐姐平常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吗”就没什么闺蜜啥的么
张六娘看了看坐在李清月一旁的宋怜，有些落寞地抿嘴笑：“是呀，我在汴京也不认识许多人，而且汴京因上次遭难，有好几个姐姐都出了事”
平白无故勾起了张六娘的伤心事，李清月有些愧疚，忙补救道：“要是张姐姐不嫌弃，等我回去以后给张姐姐写信好不好，你有什么事也能写信跟我和宋姐姐说一说呢。”
张六娘觉得心中一暖，笑着答应：“好呀。”随即想到自己就要出阁的事，有些担忧为难道，“只是也许爹爹阿娘今年便要给我定亲了，也不知道要嫁到何方呢。”
此处张六娘为虚构人物，张浚的原配乐氏，封“杨国夫人”，无嗣。
继婆宇文氏，封“蜀国夫人”，葬官山同公兆穴，生张栻、张杓。杓字定叟，歴官到端明殿学士，南渡以来京兆以杓为首。子二忠纯、忠恕，今皆有后，在钱塘。张栻子承父业，也是一位抗金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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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交汇
更新时间：20130207
赵构面见完千里迢迢从陕州边关赶来的李彦仙一众后，心情非常愉快，蹦跶蹦跶着在宫里的练武场找到了潘贵妃。
潘贵妃正坐在一边悠闲地托着下巴看三个小娃欢乐打闹，玩得满身是汗。
赵构一屁股坐到潘贵妃身边，吓了潘贵妃一大跳，“官家，这么早下朝”这点儿离正午还有段时间呢。
赵构靠在紫檀木雕花椅子上，高兴地舒叹一口气，乐道：“刚才见了见陕州来的李中卫李彦仙官阶为中卫大夫，从八品，我跟他提了提他家二郎才华甚是了得，想让他留在汴京研制新式火器。李中卫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一看便是个忠心爱国的。”唉，这年头做皇帝也很难啊，臣子太能干了也不能让人省心，还得时不时地提放人是不是盯着自己屁股下边的龙椅。不过，这次对李彦仙的第一次试探显然结果是令赵构满意的。
有着安插在潘文思和潘文云身边的几个探子一年多以来对李家人的密切关注而后传回来的零零散散的情报，潘贵妃对这家人的状况早已心中有底，当然知道，李彦仙是个忠臣，所以并不意外。
“那可是件好事呢。如今陛下是想把火器监设在汴京”潘贵妃给赵构倒了点冬雨刚刚端过来的温茶。
赵构点了点头，道：“放在别处我也不能放心，只是从中原运往关外会麻烦些。”毕竟西夏人也不能放松警惕，他们也时刻在西面盯着呢。
潘贵妃点了点头，心思却飞到了别处去。其实把首都放在汴京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首先，汴京处於黄河中下游平原上，而“魏地四平，诸侯辐凑，无名川大山之限”，从军事地理与城市设防角度看，有其先天不足的成份。在古代以陆地作战为主要战争方式的条件下，国家的都城除了要保证有充分的给养外最重要的便是地理上是否有险可凭。周秦汉唐建都长安，从地理因素来看，主要都是依靠关中山河之险以保障首都的安全。定都汴京，虽使漕粮运输有了可靠保障。但汴京周围一马平川的地埋形势，郤给赵宋帝都造成了没有天然屏障这一重大缺陷。
为了保证京师安全，防止兵变与农民起义把家抄了，宋廷将大量队集结中央，“尽收天下劝兵列营京几，以备藩卫”，致使京师禁军数量年增加，冗兵之弊也随之日益凸显。这事情不能解决，冗兵的问题也会同样拖住南宋发展的脚步，也会间接阻碍赵构北伐的计划和施行。
再次，就漕运主要干线的汴河来看；也并非绝对有益於害。汴河虽有利於漕运而稳定政权民生，但经常发生的水患给汴京带来日益增多的困虽，是国都的又一隐忧。汴口时常开闭，危及京师安全。
有时候王朝的命运也会与国都所在密切相关，历史上有很多迁都兴国的王朝，比如盘庚迁殷，商王朝中兴；西周由周原而移鼎镐京，终於逐步强盛而灭殷商；北魏孝文帝自平城迁都洛阳，削弱反对改革之贵族势力而使汉化后之北魏经济文化得以很大发展。江南富庶繁华，容易让人迷醉丧失热血斗志；而汴京在地理上不符合一个国都的要求，在潘贵妃的想法里，能搬去洛阳或者是历史古都长安是最好不过的，不过，看了看优哉游哉地喝茶的赵构，潘贵妃默默地把想法埋进了心底要是她提出汴京不好的说法，赵构肯定二话不说收拾包袱回江南去了。
这件事还是交给后辈们去做吧，潘贵妃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跟着武师学扎马步的三个孩子，这就是希望啊
李清月有些忐忑不安，说实在话，她对见了当今天子不害怕，如今到了这个穿着清雅、面色平和的潘贵妃面前就像老虎见了猫似的，总有些想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的冲动
“坐呀，来，随便坐我听李夫人说你如今年方二八，也快要出嫁了吧。我虽已为人妇，却也没比你大多少呢。”潘贵妃浅笑道。
李清月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接受指令然后自动完成一样。
潘贵妃又道：“别怕，我就是找你随意说说话。”好吧，就是套套话，确认一下。
李清月忙做羞涩状点点头。
“我听说你有个三哥很是厉害，做了很多武器，在战场上杀敌很是管用”潘贵妃状似好奇地问道。得到的情报上说李泽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是个较为孤僻的小郎君，不怎么爱跟生人打交道，这说明此人情商略低，所以潘贵妃还是挺放心，这种人就算要走上称帝之路也不会顺利的，说不定还会被自己人给害了。
李清月绽开嘴角两个漂亮的小梨涡，笑道：“我也觉得三哥哥很厉害，不过他也只会做这些了，其他时候笨笨的。”对最大的boss不能只单单夸赞好处啊，李清月抹汗。
小姑娘还挺警惕的嘛，不愧是穿越人士啊。潘贵妃淡淡一笑，道：“这便是大智若愚吧。我还听张相公说你在陕州办了一间幼学所，还做了个小老师真看不出来呀。”
李清月心里摆了大大的一囧字，这张伯伯怎么像个八卦婆一样把这些事四处宣传啊不知道名声对有些女人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么不过接下来潘贵妃的话大大地震惊了李清月。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挺好的，不如你陪着你三哥留在汴京，也在汴京办一个幼学所好不好”教育改变世界，重点不是幼学所，而是现代的分科教育，可以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才，比如像李泽那样专门研究武器的，专门设计制造机械的，更甚至是女子学校，这是解放女性的另一契机。潘贵妃想做的很多，如今有个能够沟通想法使得顺手的帮手，再好不过。
这是把“潘贤妃”变成“潘贵妃”的神秘人物她绝不是普通的宋朝女人李清月有着这样强烈的直觉，这个潘贵妃绝对不简单。
潘贵妃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笑道：“如何不敢吗”
赌了人生能有几回搏更何况这搏的是历史，搏的是国家李清月鼓气勇气道：“贵妃娘娘，小女自然是敢的只是，小女对汴京情况不是很熟，若有什么不便之处，也不知道该找谁人帮忙呢”
小丫头还真机灵，还懂得找自己做后台呀。潘贵妃在心底暗笑，虽然生嫩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塑造，更何况最重要心底善良，是个好孩子，用着放心。
潘贵妃拿起桌上的白玉瓷杯，轻吹茶沫，小抿了一口后才道：“放心，我自然会使人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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