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这青天白日的……”我印堂发黑,踌躇道。
“君上——”
方此时,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男声生生将我的话打断,听这声音,似是应龙将军。
“……”苍玄眸光一闪,双眼依旧直直望着我,口中却已沉声应道,“何事?”
“回君上,后土长老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门外传来应龙将军的声音。
“……”苍玄抬眼望了望窗外,又垂眸望了望我,略微思量,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扣着我下颔的右手。
“……”我后退几步,顿觉全身无力头昏脑胀。
“后土长老,现在何处?”苍玄转过身,沉声问道。
“回君上,后土长老现在玄凌宫议事厅。”
“嗯。”他微微颔首,直直绕过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望着那高大的玄黑身影渐渐远去,咽了口口水,抬起素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可怖……”我口中念叨着,伸手抚了抚心口,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
“王后,”清素从房门外小步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碗,向来平平的容色却隐隐透出一股子喜庆味儿。“用早膳吧。”
“嗯。”我轻轻颔首,接过木碗,只见碗中清清淡淡,正是梨花粥。
“王后,君上方才吩咐了,今晚要到来仪宫过夜。”清素容色微微缓和,隐现喜悦。
“……甚好,甚好……”
我双眉一挑双肩抖了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朝口中送去,心头堵得慌,又委实没胃口,便又将木碗往桌上放了下去。
依那东皇小儿的反应看,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过,我微窘——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轩辕荆和自认见过大世面心怀无穷大智,竟是经不起人东皇公子的轻轻一吓么。
“王后……怎么了?这梨花粥不合胃口么?”清素细细琢磨起我奇妙的面色,问道。
“我不过是在思索……”我抬首望了望天。
依这东皇小儿的反应看来,似乎我修为受损一事与他还真没什么干系,那……“——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我微微蹙眉,径自呢喃道出了声,将手中的木碗重重搁在了桌上,垂首扶额,作沉思状。
“……”清素似是心中了然了几分,缓缓点了点臻首,细眼微眯,“王后宽心,清素明白了。”。
“……”我一口口水呛在了
喉间,半晌方才神色颇严峻冷肃地朝她道,“勿要张扬。”
“诺。”她恭敬颔首。
我抬头望了望天——唔,清素姑姑,果真能人。
作者有话要说:唔,好吧,其实清素明白的和阿荆以为她明白的,是八竿子到不着边儿的。
唔,求评求花花。
唔,打个滚求之。
☆、囚禁
晌午时分,天终于放晴,万物复苏,春光明媚。
天边挂着一道虹霞,七色斑斓不胜美丽。
我打开窗扉,望了望头顶上方的天色,心中的抑郁这才有了几分缓解,便披了件浅兰外衫朝后院走去。
——修为大损一事,非同小可,务必得弄个清楚明白。
若是那毁我修为之人只是寻我私仇,也便罢了,若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那可真真是不妙了。
于后院之中踱了几步,我抬头望着天边的虹霞,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嫁来魔族不过数日,就出了这等大事,决计不可让神族的王母姑姑之流知晓,看来求助神族是无望了。
那么我的婆家,这巨鹿的东皇龙族呢?我心底瓦凉一片——本上仙将将才于老虎口中拔了牙得罪了苍玄那厮,想来,那平素里颇有几分小气又记仇的东皇公子,唔,定是不会替我讨回什么公道的。
这该如何是好呢?我心头莫名便生出了无尽感伤,不禁幽幽一叹——
“唉——”
“呵呵呵……”
蓦然间,一阵我已然极其熟悉的风流笑声凭空响起,嗓音之妩媚风流,果不其然教我心头一颤。
“美人王后,好久不见。”
那风流嗓音悠然道。
“……呃,呵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这青耕公子,听这语气,似乎是与我颇为熟识啊。
我干咳,而且我二人似乎是堪堪只见过一回面吧……且昨日方才见过,也不见得多久未见吧。
“王后所恼之事,青耕或许可以为王后分忧解难。”
冥冥之音空空袅袅,妖娆多情,又有几分蛊惑人心神。
这花神青耕知晓其中玄机?我一惊,敛眉问道——
“青耕公子,此话当真?”
“青耕从不欺人,”那空灵之音又传将了过来,“王后若是信得过青耕,便顺着你那回的来路到南山后山走一遭。”
“……”我一回身,只见那原本的假山洞口已然被一块巨石封死,而且……我微呛,若是我没看错,那巨石似乎,约莫,确乎是那无坚不摧的灵石玄铁石……
若是放了从前,以我荆和上仙的修为这块石头是根本不消放在眼里的,只可惜……
天边一群麻雀悠悠然飞过,我顿觉无语。
咳,这个东皇小儿,真真是……好生讨打……我嘴角抽了抽。
“……呃,青耕公子,这洞口,封死了……”
“王后,且先让开。”
“呃,青耕公子,这封洞的是玄铁
石……”我干咳,又道。
“……王后无需忧心,青耕自有妙计。”
“哦。”我稍稍退后几步——看来这花神青耕修为不菲啊!
“轰隆隆——哗啦啦——”
一阵剧烈响动之后,我扬起素袖挡着灰尘,定睛望去,顿时颇有些无言……咳咳,只见假山洞口的玄铁石纹丝未动,倒是那地底下现出了一个硕大窟窿……
“……青耕公子,这……”
“美人王后,也便将就一回吧,相信王后不拘小节,钻回地洞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耕公子,此计甚高,甚高啊!叫荆和委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后过誉了。”妩媚嗓音悠悠扬扬响起。
我印堂一阵青黑,心头暗暗赞叹了青耕公子一番,又踌躇了半晌,这才咬咬牙,施施然往地上的大窟窿钻去。
从洞中钻了出去,我啐着口中的泥沙灰尘,挥着素袖,抬眼望向四周。
只见洞外是另一番明媚天地,天光清亮,丝丝风凉,隐隐夹杂着些春雨过后的泥土芳香,鸟语阵阵,如若红尘俗世之外,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那曾经艳极一时是那莲茎已然开始凋零,花色暗淡,随风飘落。
“咳咳咳……”我呛着喉咙里的灰尘,开始寻那抹记忆中的白色身影。
“美人王后。”
身后传来一道风流华丽的男声,我遂肃了容色缓缓转过身子——只见我身后那人仍旧是一身白羽雪衣,银发飘扬潇洒,眉间一滴朱砂痣,妖娆生姿顾盼留情,唯一不同便是……
我双眸一凛——这一回,此人手中持了一把扇子,扇面大白,其上画着一枝盛放青莲,瞧那状貌,似乎是……五明扇?
心头登时升起一团疑云,我掩下双睫敛下眉眼,不着痕迹地悄然细细打量起那扇子。
“青耕公子。”我略微颔首,招呼道。
“美人王后……”花神青耕报以我风情万千的一笑,甩开了扇子一阵摇动,缓缓踱步朝我走了过来。“别来无恙。”
这回我可算是瞧分明了——果真是五明扇。可这个花神青耕岂会有这把五明扇呢?
“青耕公子,这把扇子……”我蹙眉,试探问道。
五明宝扇,乃我父君轩辕大帝还是个小仙之时兴起所造,普天之下仅有一把,若是仙魔道的人得了,便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器,若是寻常的凡人得了,便是招贤纳才的圣物,而这本该在我父君手里的五明扇怎么会落到这个花神青耕手中?
“哦?”青耕妖媚面容上浮现一丝诧异,他低头打量起这把
扇子,半晌方才回道,“此扇乃是一位上神所赠。”
“上神?”我更惊,忙追问道,“是何上神?”
“不知,”花神青耕摇头,神情颇为伤感,他扼腕叹息道,“在下再三追问,那上神却仍是未透露自己身份。”
“……敢问青耕公子,”我面色一黑,问道,“那上神可是生得丰神俊朗面容威仪?”
“美人王后,你是如何知晓?”花神青耕惊异道。
“……那上神身边可是伴着位娇美妇人?”我扶额,又问道。
“哎呀,”花神青耕瞠目,道,“美人王后真真是聪慧过人,一猜即中啊。”
“……那娇美妇人可是唤那上神,呃,唤那上神……春儿……”我嘴角一阵抽搐,终于颤声问出了最后一个极是重要的问题。
“……”花神青耕的面色瞬间妙不可言,他一甩扇,遮去了半边倾城容颜,垂首敛眉,一双密睫掩下眸光,似在静默沉思,双肩却是一阵可疑轻颤。
“……似乎,是如此唤道。”
半晌,花神青耕方才迟疑道,风流声线微微颤抖,美丽面颊隐现扭曲之态。
——我抬手遮面,果然,果然啊,忆及那名为帝春的轩辕大帝,我顿时无言——看来确是我那父君同我那母神了。
“青耕公子,你是于何处遇上他二人的?”
“不甚清楚,那时青耕年纪尚幼,又身负重伤,记不大清了。”花神青耕回道。
“……”我轻轻颔首,看来这青耕公子同我父君娘亲缘分匪浅,那五明扇是何其珍贵的宝物,父君竟能将此扇赠与这花神青耕,想来这人也并非奸恶之徒。
思及此,我面上的神色缓和不少,心中的防备之意亦是减去了大半。
“青耕公子,你……”我抬眼打望了四周一遭,复又望了望那妖娆花神,清清嗓子,这才试探地道,“青耕公子,你可是觉着,这巨鹿南山后山,风光无限美好教人留恋不已?”
“……”花神青耕眸色一闪,似乎是全然未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半晌方才说道,“此处风光秀丽,使人胸中开阔,青耕素来便是寄情山水之人,自然是分外喜爱这后山风光。”
唔,我印堂黑了黑,复又道,“难怪……难怪青耕公子久久不愿离去了,原是对这山山水水情有独钟啊,世间如青耕公子这般纵情山水之人已是不多,公子委实难得。”
“情有独钟?”花神闻言,面色骤然一黯,重复道,“王后竟是这样以为么?”
“……”果然有端倪。
我细细观摩着那青耕的面上神色,却见其
中似有几分蹊跷古怪,不由蹙眉——这花神呆在这南山后山久不离去,除了眷恋这瑰丽美景外,若还有其它缘由,那……
我咽了口口水,直直望着那一开一合的红颜双唇。
“美人王后,你可知……”青耕一双丹凤长眼微微抬起,直勾勾地望向我,绛红双唇轻扬,朝我千娇百媚一笑,“青耕是被堂堂东皇族的苍玄尊神监|禁于此?”
“……监|禁?”我面容隐有扭曲之势,唇角微微一抽。
“呵呵呵……”花神口中溢出一阵风流轻笑,他定定望着我,“美人王后,你可知那东皇苍玄为何□于我?”
“为何?”我面容已然扭曲,愣愣问道。
“实不相瞒啊,美人王后。你那夫君魔尊,其实是个断袖。他对在下逼婚不成心生怨念,是以干出了强抢在下的勾当,青耕……青耕委实苦命哪——”花神一双美眸隐含了三分忧色七分落寞,眼睑垂下,淡淡愁绪将一张妖美容颜渲染得是甚为动人。
“咳咳咳……”我一张脸涨成紫红,喉咙一痒,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双眼如同牛铃大小,直直瞪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娇艳双唇——逼婚不成心生怨念,是以……
唔,是以强抢良家妇男?
这花神青耕这般状貌,怎地本上仙瞧着他忒像个唱戏的?却不知这是唱的哪出段子,真真是妙哉妙哉。
我印堂发黑,额角冷汗簌簌流下,那东皇小儿不久前才义正言辞同我说他不喜男色无龙阳之好,然,这花神青耕却又是这般投入的状貌,饶我是个活了几万岁的上仙,我亦是被他二人绕的糊里糊涂了。
“——荆和王后,”花神青耕又抬眼望向我,竟似含了闪闪泪光一般,直惊得我险些一头栽倒,只恍惚间听那美人幽幽道,“还望王后,千万救在下一回,青耕可就仰仗王后了啊……若王后出手相救,青耕后半生,定会相伴左右,听从美人王后差遣,为奴为仆做牛做马……”
“呵,呵呵……”我张口干巴巴打断他,心头却颇为无语——这二人所言相去颇远,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若说这青耕所言为真,那苍玄帝君今日的反应又绝不像是装腔作势,可若说这青耕所言为假,唔,那便似乎只能说明,青耕其人,委实是个人才。
我九重天上的王母姑姑平素里除了对她那桃子上心外,是最喜听戏的,改日若有机会,本上仙定要将这青耕朝她跟前荐上一荐,青耕公子这般人物,若是埋没了,实是天下一大不幸。
“唔,”我捏了捏额角,随口便道,“青耕公子,你道那苍玄帝君欲,呃……欲强了你,你可
有何凭证?”
“……凭证?”花神青耕低下他那颇有几分姑娘样儿的脑袋,略微思索,半晌方才缓缓道,“青耕,自然是有凭证……”
“竟有凭证?”本上仙愣了,方才随口一问没成想这青耕还真有凭证?“是何凭证?”
“……”只见那花神青耕神色哀伤,伸出那如若凝脂美玉般的右手探入了怀中,摸索一阵,拿出了一样物件。
“这是……”我蹙眉,望着他手上握着的那块鹅黄玉佩。
“黄玉圭。”青耕应道。
他话音方落,我便生生一惊——哦呀,这个花神青耕真真是不简单,那副单薄身板上,没成想竟藏了如此之多的宝贝么。
这黄玉圭一物,虽说本上仙未曾见过,不过倒也曾在书中略读过一二。
黄玉圭,又名皇玉圭,乃是东皇太一的法器上嵌的美玉,相传是用女娲补天时遗下的五彩石中的黄石精雕而成,天上地下堪堪只一件,贵重无比。
——这东皇家的黄玉圭如今在这花神手中……我的一张容颜瞬间妙若吃了苦参,嘴角隐隐三抽。
“这,这便是,那苍玄帝君向在下表决心意之时……”青耕公子神色伤悲,缓缓道,“赠与在下的信物……”
……
一阵风轻轻吹过,我望了望天。
诚然,这世间的断袖何其多,想来苍玄帝君便是其一。然而这世间不是断袖的又何其多,想来这花神青耕便是其一。
而现今,本上仙撞上的这桩事委实狗血,竟是个断袖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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