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有没有问他?」蔡元欣续问。
「详细情形我是不知道,可是他已承认那个人的存在。」海岚苦涩地说。「于是你就这么草率地决定要离婚?」
「我也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海岚反驳。「他都承认了,难道我应该当别人的替身一辈子吗?我也有权利找寻属于我的幸福。」
蔡元欣叹道:「你怎么这么的固执?你有没有给他一个真正解释的机会?」
海岚无言了,因为她好像真的没有认真地听过符凛的解释,每次只要他开口,她都认定他在编造故事,她根本就封闭了自己的心,拒绝他接近。
「小岚,你这样会错过很多本来属于你的幸福,不要擅自将自己看见的事实当作事情的全部。」蔡元欣苦口婆心地劝说。
她只看见自己认定的事实?海岚陡地陷入震惊之中,唇瓣不断地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甚至没有留意到母亲什么时候离开,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母亲说的每句话。
难道她这些「以为」都是错误的?
可不是吗?她根本将自己锁在安全圈内,擅自认定了事情全都在她的预期范围,然后以保护自己为名,反复地伤害别人。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这样的话,符凛说了多少次?他希望解决问题,她却无视他,一味逃离。现在她才想明白真正的原因,会不会太迟了?
突然间,她很想见符凛,可是她更清楚的是,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午后,露天茶座里飘送出诱人的茶香,一对男女在宁静的一角愉悦地闲聊。
「不好意思,突然约你出来。我知道你的行程很紧密,不过我真的很想亲自跟你说声恭喜。」何音笑说:「这么说来,你是娶了那个像我的女生?」
「嗯。」符凛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错,眼前的何音跟海岚的长相有点相像,可是现在定睛细看,他发现两人其实并不相似。
海岚的容颜是如何的精致,水眸流转着多么诱人的光芒,身上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馨香……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们相像?
「你这种眼神好像在说我一点也及不上你的老婆喔。」何音取笑。「不过我明白的,她真的比我美很多。」
从第一天认识符凛,她便知道他心有所属,她只是凑巧跟他钟爱的女生有着几分的相像,才能跟他交往一段时日。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所以没多久,他们便回到朋友的关系上,然后她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别说我了,你过得怎么样?我们的婚期刚好撞上了,我很抱歉未能出席你的婚礼。」他望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他已经离婚了。左手无名指依然戴着戒指,银白的光芒像是在嘲讽他的不死心。
「我过得很好呀。」她蓦地想到了什么,「你的老婆很忙吗?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叫她出来,当面看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很像。」
符凛摇摇头,「我们……已经离婚了。」
满脸兴味的何音笑容倏地凝住了,「呃……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才结婚没多久,不是吗?你是那么的喜欢她,应该不可能做出惹她伤心的事,对不对?」
「你们最不像的是性格,你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问清楚,可是她爱藏住心事,倔强又固执。」即使海岚的个性不讨喜,他还是不能自拔地爱着她,如她所愿地还她自由。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吧?」何音臆测。「最根本的问题,是她从不相信我爱她。」他苦涩地说。
他端起杯子,正打算喝一口,眼光余光却看见不远处的一抹纤细身影,墨黑双眸瞬间瞠大。
海岚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她的前夫跟他钟爱的女人在午后宁静的茶馆里亲昵地享用下午茶,两人优闲愉悦的神情让她感到心脏猛地揪紧。
这叫做他爱她?他们才离婚没多久,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他最爱的女人见面。
本来她还很懊恼,自己明明重获了自由,甚至都辞职了,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离开。
借着漫无目的地前行,她希望能厘清内心纷乱的思绪,没想到会看见这教她震撼的一幕。
她只看见自己认定的事实?
哪有人喜欢看见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事实?但无论她有多不愿意,都不能改变眼前发生的事情,离婚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所以她没必要难过,更加不能掉眼泪。
她不由自主咬了咬下唇,脚步一转,迅速转身离去。
「小音,我得走了。」符凛丢下一句,匆忙地追上去了。
何音瞬间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她从没见过符凛如此惊惶失措过。
「小岚,等一下!」符凛一把拉住她的手。
没料到他会看见自己,所以海岚一下子便被他抓住了,她猛地回头,顿时觉得眼眶一阵刺痛。
「放手!」她拚命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手臂还是被他紧紧地握住。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她凝于眼眶的泪水拧痛了他的心,他本能地以指腹抹去那抹湿意,「我跟小音见面只是——」
「我没兴趣知道!」她狼狈地别开脸,匆匆打断他的话,听见他低声轻唤别人的名字,剧烈的疼痛涌上了心窝,「你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跟什么人见面,根本不需要向我报备!」
「她的老公受邀前来大学参加座谈会,我们只是叙旧,对彼此没有任何情愫。」
「随你要怎么说都好,既然你那么爱她的话,为什么不把她抢回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个替代品纠缠不清?」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他,然而说到最后,连她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里满是伤心。
「你怎么就是不愿听我说?」就算他想打破两人的僵局,她冷漠的态度却教他气馁不已。
「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露出讽笑反问。
他又用这种心痛难当的神情凝望着她,彷佛她做尽了伤透他的事情。
「遇见你正好,戒指还你!」她一直狠不下心拿下的戒指,在看见那一幕之后,她再也不需要犹豫了。
符凛有一刻的愕然,他以为只有自己还没拿下戒指,原来她跟他一样吗?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至今还戴着戒指,所以才会摆出这副吃惊的表情。
不想再承受更多的难堪,她乘机用另一手推开他,全速的逃离现场。
心窝极致的疼痛让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最渴望得到的并不是自由,而是符凛全心全意的爱恋。
后颈传来了剧痛,令海岚痛得醒了过来,她徐徐地睁开眼。
四周是一片昏暗,莫名的疼痛从四肢传遍全身,她这才发现自己两手遭反绑,脚踝也被绑在椅脚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明明是在前往机场的途中,怎么会在这儿?
拜符凛所赐,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去纽约重新开始,他并不属于她,而她也不愿委屈自己当替身,既然已结束掉可笑的婚姻关系,她理应回去。
自他身边逃离后,尽管她不断强调他的事与自己无关,但那一幕还是反复地在眼前浮现,分分秒秒地剌痛她的心,于是她仓皇地回到饭店,迫不及待地订了机票,接着收拾行李,逃难似的离开饭店。
就在她等待出租车时,忽然间,有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后面撞上她,她感到后颈一阵剧痛,意识在下一秒钟飘离,直到刚刚因为疼痛才醒过来。
也许是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看清楚自己应该是在某个荒废的货仓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很明显地就是有人将她抓来这里,但问题是,为什么?
「给我出来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住我?!」她忽地喊叫,同时拚命扭动双手,粗糙的麻绳将细嫩的手腕磨出了血红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磨掉了一层皮。
「很害怕吗?」
一道男嗓倏地自她身后响起,因为被绑住的关系,她可以转动头颅的幅度有限,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借着他的声音,她瞬间认出他的身份。
「谭烈权,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他在她身后弯下腰,凑近在她耳畔轻语,「都是因为你,我才会什么都失去了。」
他的声音轻柔却冷冽,让海岚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后涌至全身。
闻言,她皱起眉,「别说笑了,你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明明是你自己要辞职的……」
「你以为我想?」谭烈权忽地吼叫,「我的计划是那么的完美,只要打倒符凛,我便可以夺得家里的实权。都是你!总是举棋不定,害我错失了大好机会,而那个伊莉丝在失败之后,竟逃回法国,要我独自收拾烂摊子。」
他的话让海岚听得一头雾水,「就算是这样,你抓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不是吗?」
就算失败了,他也不该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难不成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符凛为此向我家施压,庶出的我根本就是家里的眼中剌,他们藉此将我踢出。全因为你,我什么都失去了!」
他一手扯住她的发丝,逼迫她仰头看着他,「不过是一个女人,以符凛的身价,他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为什么他偏偏对你百般呵护?背叛他的人是你,但他却没有报复你,为什么?」
本来只要一切顺利进行,他便能得到继承权,将一直以来看不起他的人都打倒,现在却因为海岚的关系而功败垂成,他的行为被视作有辱家族的名声,于是被扫出家门。
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装出来的好形象,顷刻间什么都不剩了!
心一揪,这亦是她心中的疑问,符凛甚至在离婚后,还特地前往她家,向她父亲保证不会撤销对她家的援助。
你是我买回来的。
他明明都这样说了,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却违背了他的宣称?哪有人还会在乎一件货物是否被责难?
尽管如此,她仍是忘不了他跟前女友亲昵的画面,他对前女友的爱未免太深厚了,所以才会连她这个替代品都百般呵护。
「痛!」头皮发麻,她倒抽一口气,「你很清楚我家的情况,就算抓住我,你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
以为他被逼上绝路,打算向她家勒索。
「呵,你不知道吧?」谭烈权发出声冷笑,同时松开了扯住她头发的手,「符凛知道你被我绑架了,不晓得有多紧张……要是他看见你被我五花大绑,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不可能……」她吶吶地说,思绪倏地一片混乱,「就算告诉他也没有用,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他绝对不会管我的。」
他正跟别人恩爱亲昵,哪有时间理会她。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谭烈权以胶带封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然后隐身于角落。
「呜呜……」就算拚命挣扎,嘴巴还是被封住,她只能发出呜咽声。
符凛不会来的!她在心底反复强调,同时双手不断地扭动,想尽快挣开束缚。
就在她专心挣扎之际,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令她眼阵倏地睁大,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岚!」符凛在接到谭烈权的电话后,立刻丢下一切事务,赶来仓库。
他识破谭烈权打算利用海岚的计划,便跟谭家的掌权者说明了相关情况,而后者如他所愿的对谭烈权做出制裁,但他没料到会因此让海岚陷于危机中。
「呜呜……呜……」海岚不断发出呜咽,拚命摇头。
符凛将她的反应看成她不想见到他的表现。「我先把你解开吧。」他上前,小心地撕下她嘴巴上的胶带。
「你怎么来了?快点走呀!」她立刻大叫,「小心后面!」
后背倏地传来疼痛,椎心刺骨的感觉爬满全身,符凛抬起手,以颤抖的指尖轻抚她的脸颊。
「对不起……」
「不!」海岚看着缓缓倒下的符凛,以及从后面用刀捅向他的谭烈权,她自心窝爆出一声吼叫,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连人带椅地撞向谭烈权。
谭烈权承受不了她的冲力,整个人立刻向后栽,后脑撞在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同样倒在地上的海岚不顾手腕已经血迹斑斑,拚命地要挣开束缚,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要符凛有事!
第十章
两手手腕裹着绷带,海岚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心脏缩成一团,双眼凝视着仍亮着的红灯。
刚才发生的事彷佛有一辈子那么的漫长,她好不容易挣开绑住两手的绳子,抱住倒在地上的符凛,然后摸索着他的手机报警。
感到掌心下的温度一点一滴地消失,前所未有的慌乱涌上心窝,她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指控他的愚蠢,同时命令他不准睡觉,可是怀中的他并没有响应她半句。
「不……」她垂下头,双手懊恼地揪扯自己的发丝。
他为什么要这么傻?跟前女友高高兴兴地约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这明明是她当日所做的决定的代价,他怎么要来蹚这淌浑水?
符凛知道你被我绑架了,不晓得有多紧张,要是他看见你被我五花大绑,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谭烈权的话言犹在耳,她当时对此嗤之以鼻,认定他的如意算盘绝对敲不响,哪知符凛真的来了,甚至为了救她而受伤。
思绪纷乱不已,她搞不清楚符凛到底在想什么?倘若她只是替代品,他为什么会傻得前来送死?
明知道谭烈权利用她引他上钩,他怎么会笨得上当?
他怎么一再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娶她这个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好处的女人为妻,并为她自招的恶果身受重伤,他到底有多笨?
就算为她付出了性命,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是吗?
为什么要娶我?你难道不觉得娶我这样的女人只会是个负累吗?
脑海中蓦地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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