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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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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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人的传统礼服特别的有意思;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实验室的韩国女孩子曾经告诉过我,韩国以前的贵族女人是不能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双手的;因此她们穿着礼服的前胸下部都会多出一道布帘。女性会客时,双手要合十隐藏布帘之下。到后来有些夫人私自改良,在布帘内侧缝制隐蔽的小口袋,以便于放些私密物件。

素玛帮我试穿礼服,我穿戴整齐后,试探性的将手伸入布帘内侧,这里面也确实有一个暗兜。开口很小,仅能伸进去两只手指。我正为验证以前朋友说过的话感到奇妙时,手指却意外地触到了折放在口袋中的一张纸片。我用指头轻轻地夹出了它,打开来看到的全是韩语。

我在加拿大时,曾经跟朋友学说过些简单的韩语;但是文字方面却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这为首两个字‘아;들;’;我知道是‘儿子’的意思;而落款处最后三个字‘어;머;니;’,是‘母亲’。

我正对着那信纸莫名其妙的时候,叶布舒却带着他的贴身小太监迈进了院子。我已经来不及换衣服了,叶布舒进屋后看到我一身的怪异打扮,惊讶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我一句话还没有问完,他却转身又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喊:“您先别换下来这衣服,我马上就回来。”

“喂——”我想阻止他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被叶布舒怪异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站在屋里的素玛与娜吉也是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不解。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可是与这身朝鲜礼服有关?

叶布舒再次返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用双手拽着一个典型朝鲜宗室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吵吵嚷嚷地跨进了院子。

“先生不用紧张,她很好相处的。不会为难你的,反正就是看一眼嘛!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叶布舒用力拽着那陌生男子的胳膊,闷头往前走。

“四觉罗万万不可,这是娘娘们住的地方。小生不——”他正反驳着,却在看到我的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声音。他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双眼睁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刚才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走出了偏厅。刚走出门口就对上了那双惊讶异常的眼睛。我也打量着他,我猜他就是韩烨杰了吧。

他一身飘逸青衫,头戴黑色笠帽,英气逼人的面容上透着干净清新的书卷气息。我一向对韩国男性的长相不敢恭维,但是我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韩烨杰的外形确实比我在电视上见过的任何一位韩国男星都要更胜一筹。

“怎么样?我没骗先生吧!我都说了兰侧妃与你画中身着朝鲜服饰的女人一模一样了。”叶布舒笑看着呆若木鸡的韩烨杰说。

韩烨杰似乎是被叶布舒的话拉回了迷失的神智,忙躬身行礼道:“小人韩烨杰拜见兰侧妃,侧妃娘娘吉祥!”

“韩先生客气了,不必多礼。”我回他道,并趁他不注意时,狠瞪了眼一脸怪笑的叶布舒。这小子今天莫名其妙地给我找麻烦。

韩烨杰复又抬头望着我,自言自语地低喃道:“真是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呢?”

我当然知道这里面必是另有隐情,于是对立在门口的二人说:“韩先生若是不介意就偏厅请吧。”

韩烨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身侧挑眉暗示的叶布舒,最终还是道了声谢,迈进了偏厅。

我吩咐素玛看茶,将韩烨杰让到右手主宾座。韩烨杰腼腆地入座后便不再说话。

我尴尬极了,因为我也没话可说。眼看就要冷场了,叶布舒突然说道:“侧妃可知道,您今天这身打扮像极了先生挂在书房中一幅画上的女子。”

“当真?”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韩服问道。

韩烨杰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四觉罗此言不假。的确是有七分貌似,十分神似。”

“不知那画上女子是韩先生何人?”这才是我最好奇的问题。

“画中人乃是朝鲜第十六代君王的明德贞顺仁烈王后,小人的姑母大人。”韩烨杰提到自己的姑母时,露出了无比崇敬的神情。

‘已故王后——清州韩氏’,这个我曾听叶布舒提到过。

我点点头说道:“难怪韩先生刚才那般惊讶了。”

“小人惊讶的不仅仅是因为兰侧妃酷似朝鲜王后,更因为这身礼服。”韩烨杰盯着我的礼服说。

“哦?不知这礼服可有何不妥?”我疑惑地问他。

“侧妃不知,这身礼服必是出自小人的母亲大人之手,那绣凤的眼睛用的是红丝线配金线,那左面裙摆处必然绣着一排朝鲜文字‘행;복;하;다;’,是‘幸福’的意思。”他低头注视着礼服的裙摆说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几个用金线绣成地不显眼的韩文。我突然想到了衣服里翻出的那张纸片,那有可能是他母亲放进去的。

我走进卧室,取出了那张纸片,放到韩烨杰的面前说:“韩先生看这可是属于你的东西?”

韩烨杰疑惑地接过去,打开阅完之后,整个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铁青的脸颊与额头上居然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我与叶布舒相互交换了一个迷惘的眼神,不知道那纸片究竟传达给韩烨杰什么消息,居然令他如此一副遭受晴天霹雳的表情。

韩烨杰缓缓站起身来,看了我与叶布舒一眼之后,便没多言语地告退离开了。走时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纸片,好像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吸附在了单薄的信纸之上一样。

叶布舒不解地注视着韩烨杰走远的身影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那信上面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全是朝鲜文。”我边回答边抓起礼服上绣着凤眼的地方看去,那凤凰的确是红色的眼眶,金色的眼瞳。如此奇特的搭配方式,看来这身礼服确实是出自韩烨杰母亲之手。

可是有一点儿我就不理解了,朝鲜使臣明明已经抵达盛京了,韩烨杰的母亲若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带封信,为何不用出使朝臣光明正大地将信交给韩烨杰,反而要神秘地将信缝在衣服的暗兜里?如果不是我以前听闻过礼服中的乾坤,这位母亲的信怕是要如石沉大海了。信中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居然令得韩烨杰恍然若失。

叶布舒也没再多问什么,他在我宫中逗留到差不多晚膳时间便离开了。我正打算换下这身朝鲜礼服,没想到皇太极却提前回来了。

他噙着怪笑审视着我,在我身边绕了一圈,说:“没想到这身衣服还挺适合你的,还有这个发髻。你怎知朝鲜女人如何盘发?”

“胡乱弄得。”我又说假话了,因为我总不能说《大长今》里学的吧!

他笑着轻扶了一下头饰垂下来的丝带,说:“这是朝鲜使臣说敬献给皇后的,可我只想送给你。”

“这么说大妃那里并没有——”他的话居然让我有种逾权的负罪感。

“王后的礼服只有一套。除了你之外,别人谁也没有。”他宠爱的看着我说。

我却从心底翻开了一层层不祥的预感,我对上次谒堂子礼时那身华丽宫服惹来的‘敌意’仍然记忆犹新;现在居然又多了一身惹祸的朝鲜礼服。

“我虽不可能直接册封你为皇后,但是你在我心里是唯一能与我并驾齐驱的妻子。我保证除了不能给你正室之名,其他的你什么也不会缺。”他承诺似的接着对我说道。

“我其实真的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我根本没想过名利。我要的只有这个——”我用手指着他的心口说。我感动于他的深情,但想拥有的只是他爱我的心。别的东西又何须在乎?

皇太极还想说些什么,颉德禄的声音却先由门口传了进来;“国汗,正白旗的折子送到了。”

“拿进来吧。”皇太极严肃的沉声说道。

颉德禄恭敬地走进来呈上折子,便又悄声地退了出去。

皇太极拿着折子边看边走到书桌前坐下。我也不想打搅他,悄悄走到卧室内换回了旗服。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还是感觉穿旗服舒服些。

当我再次走进小书房的时候,皇太极正在皱眉沉思着;似乎是有什么难题。我悄悄走过去为他倒了杯热茶。我刚刚放下杯子,就听他好似自言自语地问了句:“究竟要如何双管齐下?”

我瞥了一眼奏折,照旧全是满文,别无选择之下,我只有试探地问他道:“可是在考虑打仗的问题?”

他沉声回道:“也算有关。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军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是又有将军要出征了?”军饷,粮草的确都是大问题,如此战乱年代,经济发展可想而知。中国古代曾经辉煌一时的‘丝绸之路’的西径不就是被‘清明冰期’而荒废了!

皇太极点点头说:“目前是个好时机进抵居庸关,如果顺利的话,这一路应该可以直逼北京要塞。可是打了这仗,征伐朝鲜之战就不得不往后搁置了。”

他说的平静,我却听得惊心动魄。没想到他在同时策划着这么多的战事,他居然有攻打朝鲜的念头!

“朝鲜此次不是还派了使臣来朝贺登基大典吗?不是朝鲜与大金有兄弟盟约吗?”我不解的问道。

“表面而已。他们始终都是我的心腹大患,若不除之,日后必备其累。我不能在全力攻打明朝之时,让大金承受腹背受敌的隐患。”他总是能高瞻远瞩,看到全面的战局。

“但是目前的问题是如何筹集足够的军饷是吧?”我自然清楚财政对于战乱的国家绝对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今的八旗根本不能做到自给自足,时常伸手向朝廷要开支费用。而六部也是一样,总是上缴的银子少,下放的钱财多。上次自察哈尔部搜掠来的财富也已所剩无几,战争掠夺而来的始终是治标不治本。”他分析的极其透彻,而摆在面前的困难也确实不小。

“一个国家的根本发展还是要依赖于农业。农业达到要求的水准之后,打仗所需的粮草自然就解决了。”我实话实说,农业永远都是第一生产力。

皇太极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我,他难以置信的问:“你居然懂农业的重要性?”

“农业的重要性自开元盛世便已经证明了。以大金目前占居的地区而言,发展农业绝非难事。”我是学这个专业的,自然了解单独看东北地区的地理环境,河流纵横,降雨量适中,山林面积广大,发展农业的天时地利都具备。

皇太极舒展眉心地笑了,注视着我说:“所见略同。看来你对农业很有研究啊?说些观点来听听。”

“农业涵盖的东西确实不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汉人擅长耕作与种植,女真人,蒙古人则擅长畜牧。两者缺一不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鼓励勤耕,减少八旗对汉人土地的任意妄取,按照制定的政策收取国家所需用度,其他剩余可做商品买卖。买卖的所得有一部分可做赋税上缴户部。”我很认真地思考着回答。

我说完后,皇太极表情异样的笑看着我,又说:“这些策略早年已经实施了,但是收效过慢,解不了燃眉之急。说点收效快的办法。”

我思考着,反问他说:“可就是缺钱?”

他依旧笑着,不置可否地说:“钱可是大问题。”

“那就铸钱,自己制造假钱币。”反正这里没有《东方时空》,打假也打不到我头上。

“说具体些。”他似乎是听得很有兴致。

“目前的大明没有统一规范的货币体制,各个地方使用的钱币大小,重量都不径相同;而纸币‘大明宝钞’也是一样很容易仿制。其实造假币也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可以暂时解决军需的问题;而且大量的假币在市面流通,会令纸币贬值,甚至导致整个纸币体系的崩溃。势必会对大明财政造成破坏。”这些都是以前学经济学的时候留下的根底。

皇太极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但是他却话锋迅速一转说:“天这么晚了,晚膳为何还没送到?”

正说着,素玛的声音便也传了进来:“国汗,是否现在传膳?”

他脸上挂着笑地走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腰说:“先吃饭吧。我可不想饿坏了我的小军师。”

我也笑了,我知道他已经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其实我脑子中储蓄的知识,有些还是可以帮到他的;关键就是看他用还是不用了。我是随时准备大展拳脚的,在这么过吃白食的日子,我都感觉自己退化了。

正文 一介书生

四月初二,这天在我看来就是愚人节的第二天。清晨,我在一种受窥视的感觉下转醒,睁开双眼的瞬间就映入皇太极噙着诡异的笑脸。

“何时醒的?”我脑袋依旧发昏,动作慵懒地边揉着眼睛,边问他。

“有没有人说过你睡觉的样子很难看?”他斜卧我身侧,一脸探究的表情不答反问。

“难看?!——难看你还看?”我假装不想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

他笑了出来,自身后圈住我,将脑袋靠到我耳边轻柔地说:“是难看!不过是——难得如此好看。”

我惊讶地回头望着他,真是佩服他了。

昨晚我怕愚人节就这么无聊地过完,却一个人也没有耍到;于是故意和他找乐子,直夸他是‘天才’。

他皱眉疑惑地开口问:“你是真心夸我?!”

我一挑眉笑着回道:“‘天才’一词的含义非常广,就看国汗您怎么理解了。”

“也许我应该问问你怎么理解才是正经吧。”他怀疑之情写满脸上。

“‘天才’在海兰珠看来就是——天生蠢才。”我快速说完便跑出了小书房,被他抓到我就生不如死了。

可惜他动作更快,硬是把一只脚已经踏出书房的我给拽了回去。

他假装不悦地看着我说:“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啊?”我故作心虚地问他。

“讨厌?这个又怎么解释?”他眼睛里面全是笑意,却偏要露出严肃的神情。

“‘讨厌’嘛——就是——讨人喜欢,百看不厌。”我坏笑着回道。

他也扯动嘴角笑了出来,宠溺地掐了一下我的鼻尖说:“你的脑袋里面整天都是些什么怪东西啊?”

我其实是见他闷头看了快一个时辰的奏折了,故意想让他放松一下。

“我还很‘贤惠’呢——闲在家里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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