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容达爬下文占植的后背，坐下来抽烟，皱起了眉头。
“妈的……每天蜷缩在监狱里吃喝拉撒，肚子上长出来的都是肥肉……越来越大了。”
春培忧心忡忡地问道：
“要不要跟狱监说说，每天到篮球场上运动一两个小时，大哥？”
“我根本不会打篮球……”
马容达摇了摇头。这时，牢房里年纪最小的金成植走到他面前，做出了打篮球的姿势。
“只要拦住对方的持球球员，把球接过来，然后举高投篮就行了，很简单的。”
马容达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了。
“愣头青，就你多嘴！是的，兔崽子！我小学只读了半截就被开除了，所以什么都不懂！你告诉我，‘我想找死’用英语怎么说啊！啊！”
马容达把金成植踢倒在地，踩了一脚又一脚。
没有人阻拦他。
最近这段时间，马容达本来就因为审判的事情心情不好，这种状态下当然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了。
“您老人家果然没有阻止我挑断马容达脚筋的想法。”
纳罗背靠墙壁坐着，看了看隔着窗户仰望夜空的独孤哲。
独孤哲仰望着夜空，微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也很想知道你出狱之后是不是真有能力赚到大钱，把我救出去。”
“……”
“钱这个东西……不是靠脑子赚的，而是靠‘胆量’。”
纳罗第一次听独孤哲提到钱的话题，立刻端正姿势，洗耳恭听。他屏住了呼吸。
“如果你有胆量打断全国最残暴组织头目的跟腱，就完全有资格成为富翁。事实上呢，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富人之所以成为富人，都不是凭借小聪明，而是凭借‘赌注’。耍小聪明的家伙也只能赚点儿蝇头小利。”
纳罗点了点头。
“大钱来自‘大智慧’。大智慧只属于拥有‘赌博’天性的人。赌博是胆量之母……你去挑断那个家伙的脚筋吧！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就正式接纳你为我的‘合作伙伴’……”
“这么说……”
纳罗瞪大了两只眼睛。
“你也可以把这看做是对‘成为富人的条件’的测试，祝你成功！”
“等我的好消息吧。”
纳罗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回答道。
协议已经达成了，现在只要挑断马容达的脚筋，那就意味着已经踏上计划轨道了。
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要受数学和物理概念的支配。
时间、移动速度、合成量，以及分离的速度。
有时或加或减，有时也会分成几份，如果不够，就会出现小数点。
形态有时呈三角形，有时呈菱形，总是依据数学分解式不停地变化。
移动本身就是“数值”。
只要掌握了数值，就能掌握移动规律。
根据数学原理，群、环、体，任何形式的“集合”中的“元素”，都可以通过“演算”规定出来。
这种演算不依赖于人的推理，而是需要通过严格的法则毫无偏差地计算出来。
为了定义位相，固定的位相空间也选择了“集合”的结构。
因此，只要根据可以进入“集合”内部的“排队理论”，事先计算出超精密的时间差，完全可以准确无误地挑断马容达这个家伙的“脚筋”。
纳罗每天从早到晚跟踪马容达，寻思着如何挑断马容达的脚筋。
但是，想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甚至在篮球场看囚犯们打篮球的时候，马荣达也穿着用报纸做成的防弹背心，包括春培在内的喽啰们在他周围筑起了坚固的“人墙”。
不过，纳罗并不着急。
只要再过几天，协议就会收到“实效”。
* * *
“大哥，今天是慰问演出的日子。”
“没什么意思，电视上都有……”
晚饭后，马荣达躺着翻看杂志，他对监狱里的慰问演出没有什么兴趣。反正过不了多久，等审判结束，他就要离开监狱，尽情享受外面的生活了。怀着这样的期待，他放弃了慰问演出，而是选择了平静的休息。
集合杀人（5）
“您晚饭吃了不少，最好还是活动活动吧。”
平时，春培从来没有对马容达的决定提出过异议。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想对手下的兄弟们好点儿。
如果大哥马容达不参加的话，负责保护他安全的手下也都不能去看慰问演出了。
对于长年累月在监狱里过着枯燥生活的他们来说，每年春天的慰问演出无疑是值得期待的大活动。
马容达不可能不明白春培的心思，他板着脸孔坐了起来。
“妈的……快点儿，把我的防弹背心拿来。”
“是，大哥。”
“今天的警卫方式还是北斗七星吗？”
马容达穿上用报纸做成的防弹背心，看了看满脸堆笑的春培。
他哼着歌，把防弹背心穿在马容达身上。
“今天不是北斗七星。慰问演出在封闭的礼堂里举行，为了彻底封锁各个角落，今天将使用‘仙王星座’式的防护网。”
为了不让头目感到不安，春培冷静地解释道。
“仙王座……什么意思？还有这么奇怪的星座吗？”
马容达耸了耸肩膀，朝着演出场地走去。
每年春天，监狱里都会举行迎春慰问演出。
两千多名囚犯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按照惯例，参加活动的时候，所有的囚犯都要接受金属探测器的检查。
通过金属探测器的时候，纳罗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但是，他一边走路，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为了这个瞬间，他主动要求到厨房工作。
他找来稍宽的猪骨头碎片，不分昼夜地悄悄打磨，终于做成了一把“骨头刀”。
深藏在袖子里面的“骨头刀”不可能在金属探测器上产生任何反应。
纳罗顺利通过了金属探测器，走进慰问演出现场，放眼打量着四周。
幸好马容达和他的手下都坐在距离舞台较近的地方。
纳罗早就预料到马容达看演出的时候肯定会选择最前排的位置。他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走到前面，坐在离马容达不远的地方。
纳罗看了看表。
他已经通过书记和值班员拿到了详细的演出节目单，直到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演出团为了使气氛达到高潮而安排了性感女歌手的演出，所以他并不着急。
“呀哈！”
“哇噻，太棒了！真棒！”
身穿性感服装的女歌手们一登场，现场的气氛就立刻活跃起来。
身穿迷你裙，曲线暴露无遗的女歌手们摇摆着身体，囚犯们兴奋得大呼小叫。
他们要用视线蹂躏舞台上的女歌手的身体，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现场气氛达到高潮，囚犯们尽情享受着节日气氛的时候，纳罗在心里数起数来：
“五……四……三……二……一。”
刹那间，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女歌手们甜美的歌声都听不见了。
这一切都无所谓，问题是那些囚犯。
囚犯们看不见性感女歌手们的动作，躁动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停电了？”
“是停电了吗？”
黑暗刺激了被关闭已久的囚犯们的性欲，同时也给了他们勇气。
这就是数学上的“集合要素”。
“太黑了，感觉怪怪的。”
“要不要趁着什么也看不见摸摸女人的下身？”
刹那间，囚犯们你言我语的淫荡话语充斥了整个礼堂，本来就因欲望得不到满足而随时等待爆发的几个囚犯已经冲向舞台了。
“多少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妈的！是谁摸的，这有什么重要？反正周围漆黑……”
女歌手们被蜂拥而来的囚犯吓坏了，连忙大声惊叫。
“啊啊啊！”
“啊啊啊！不要这样！”
然而她们哪里知道，对于努力保持着最后理性的囚犯们，女人的尖叫反而点燃了他们的性欲！
女人的尖叫声足以刺激男人的性欲。
小小的集合预示着即将出现大的集合。
这个时候，秩序形态开始彻底瓦解了。
周围一旦变得黑暗，他们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这是在刺激那些渴望女人的囚犯们的本能。
礼堂里变得混乱不堪了。
饥饿已久的野兽发出了咆哮声，并且借助浓浓的黑暗唤起了更大的勇气。
演出场里混杂着男人们的喊声、女歌手们的尖叫，以及狱监们的口哨声。
笛笛！笛笛！
“喂！你们这些家伙！”
“赶快让他们都出来！”
狱监们吹着口哨，努力让舞台上的囚犯们安静下来，然而那些兴奋的囚犯就像发情的野兽，即使狱监在身后拿棍棒敲打他们的脑袋，他们也还是不顾一切地摸着女歌手的乳房和两腿之间，或者撕破她们的衣服，塞进自己的裤裆。
马容达正好坐在最前排，这时也被黑暗中疯狂囚犯们的脚步声吓得大惊失色。
包括春培在内的手下围在他的身边，想要保护他们的大哥，然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囚犯们摧毁和践踏了他们坚固的人墙。
借着没头没绪的混乱，纳罗小心翼翼地向马容达走去。
他拔出“骨头刀”，凶猛地刺向马容达的脚筋。
噗！
刀子扎得很深……很深……
红色的肉块摇摇欲坠，深深地刺入骨缝的骨头刀砍断了韧带，发出沉闷的声音。
“啊啊啊！是哪个混账……”
马容达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失声尖叫。然而演出场内的噪音淹没了他的尖叫声。
供电依然没有恢复，乱刀却在继续。
马容达的右腿像抹布似的无力地摇晃着，滚落到黑暗的深处。
纳罗迅速消失在混乱而浓郁的黑暗之中。
事情来得太突然，马容达和他的手下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纳罗。
随后，纳罗把用作凶器的“骨头刀”塞入口中，用力嚼碎，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咕噜！
他发出了象征“结束”的喘息声，粉碎的骨头滑落进纳罗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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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杀人（1）
“怎么会停电这么久呢？”
听说马容达在演出现场发生意外的消息，独孤哲好奇地连连摇头。
“这也是偶然吗？”
“科学中存在偶然，但是数学中并不存在。”
纳罗若无其事地说道。
“存在于人脑的二十五亿脑量的纤维块，根据‘最快到达原理’追击光的速度，也就是极短时间，具有令人恐怖的力量，可以准确计算到小数点之后的三十一位。一切都是计算出来的结果。”
“这么说……”
“如果我说这就是所谓的‘计划’杀人，您能听懂吧？”
独孤哲听说连停电也是纳罗的计划，不禁被他的周密计划惊呆了。
“情况怎么样？”
“对方下了死手，整个跟腱都被砍掉了。”
听到监狱长的询问，医疗室长李泰宇摇了摇头。
“断得很狼狈，很彻底，几乎不可能治愈。”
“这是什么意思？”
国成监狱的监狱长李尚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因为监狱在慰问演出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导致监狱和演出团方面的协议推迟。他本来就为这个问题犯难，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内外处境都变得格外艰难。
“也许要永远地成为瘸子了。”
“瘸子？那么凶手呢？”
“两千多囚犯鱼龙混杂，本来就乱糟糟的，再加上停电，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凶手在瞬间消失……”
监狱长的处境也很尴尬，他的话音模糊了。
“你是说找不到凶手吗？”
“不可能对两千多人一一调查……”
“这不是很明白吗？”
保安长官插嘴道。
“受害人是臭名昭著的新木浦派头目，最近这段时间，各种势力刚刚结束了血腥的战争，这次事件会不会是反对派对他实施的报复？”
“真拿这些暴徒没办法。”
监狱长李尚均皱着眉头，拍了拍桌子。
“国家投入巨额资金建造了这个帮助他们悔改的地方，让他们改过自新，结果他们却跑到这里来打架？”
“怎么办呢，监狱长？”
“什么怎么办？”
李尚均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叉在胸前。
“这些混账垃圾自作自受。我看就把事情交给保安处，让他们赶紧把事情处理好！我最讨厌强盗把监狱搞乱了。”
他要为不久之后的检查做准备。
不久之后，受害人马容达就要接受审判，所以他相信马容达不会把事情继续闹大，这才轻而易举地下了结论。
“妈的！让我一辈子做‘瘸子’吗？”
在医务室里，马容达看了看自己的状态，咬牙切齿地说道。
“赶快给我找出来！那个挑断我脚筋的混账东西！”
“大哥，很明显是古雷大桥的潮水派，要不然就是全州的瓦尔奇兄弟派！”
春培的声音很低。
如果当时更加细致地保护马容达，不，如果从开始就不带对演出没兴趣的马容达到现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管怎么样，拿刀刺我腿的家伙现在肯定还在这个监狱！哪怕翻遍整个监狱，也要找到那个兔崽子，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马容达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找出那个挑断我脚筋的家伙，这个监狱就别想消停，听清楚了没有？”
但是，监狱长李尚均的猜测果然没错，马容达并没有制造出什么大乱子。
因为凶手不可能马上找到，而且再过几天就是审判的日子了，所以他必须尽量克制自己的举动。
“这是我亲笔书写的有关‘挑断马容达脚筋’的‘行动计划书’，还有澄清这次事件是我所为的‘供认书’。”
纳罗如约把两个信封递给了独孤哲。
“如果这两张纸飞到马容达面前，我马上就会死的。”
独孤哲紧张地看着纳罗的亲笔行动计划书和供认书。
“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思，我已经拿生命做了担保。现在该到您老人家兑现承诺，传授我‘成为富人的秘诀’了。”
独孤哲把两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