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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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的战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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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罗委屈得咬牙切齿。
  “我还!我还给你们!就算去偷去抢,我也会还给你们,但是不许你们打我姐姐家的房租保证金的主意!”
  至少在这个瞬间,他不想在嘲笑自己的张治国和崔尚弼面前屈服。
  可是,他根本不可能连本带利把钱还清。
  

富豪之路(1)
“今天是约定的还债日,你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不是夸下海口说,就算抢劫也要把钱还清吗?怎么了?心里害怕,连抢劫也不敢了吗?”
  话筒那端传来了张治国冷嘲热讽的声音,纳罗顾不上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同事,带着哭腔喊道:
  “求求你们了……不要逼我了,兔崽子!干脆杀死我算了!你们这帮浑蛋!呜呜呜。”
  但是,纳罗的哽咽不得不就此打住了。
  南允植汗水混合着泪水来找他了。
  “弟弟!修……修贤不见了!他睡着了,我就把他一个人放在房间里,可是……”
  “你在说什么,姐夫?”
  “我去了趟超市,回来的时候发现修贤不见了!会不会是……那些挨千刀的高利贷业者把他带走了?”
  南允植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哽咽起来。
  “不会吧……”
  这真是五雷轰顶啊,纳罗无语了。
  正在这时——
  “呜呜……呜呜……”
  电话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纳罗疯狂地抓住话筒,呼喊着外甥的名字。
  “修贤!修贤啊!”
  “你要是想找孩子,那就自己来吧。”
  张治国挂断了电话。
  “哎呀,修贤啊!”
  看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孩子,南允植立刻哽咽着跑上前去,把孩子紧紧抱了起来。
  纳罗紧紧握起拳头,浑身颤抖地瞪着张治国。
  崔尚弼大概出去办事了,办公室里只有张治国迎接纳罗和南允植。
  “既然这样,何必要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呢?金纳罗,这孩子不知道有多么害怕啊。”
  张治国跨坐在留有孩子泪痕的沙发上面,微笑着说道。
  “以后再说吧。”
  纳罗和姐夫默默地带着修贤往外走。
  如果继续在张治国那里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今天是最后一次警告,我再给你三天时间,现在连本带利总共是1亿2000万,所以我劝你还是把房租保证金转给我算了,否则我们会失去耐心的。我们也不愿意闯医院的。”
  张治国话音刚落,本想离开办公室的纳罗就把抱着修贤的南允植使劲推出了办公室门外,在里面反锁了门。
  “弟弟!弟弟!快出来!你要干什么!”
  南允植在门外大声叫喊,但是纳罗置之不理,怒视着张治国。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除了你的外甥,下一个人是谁,你不应该忘记吧?”
  纳罗想起了变成植物人卧床数月的母亲,声音中带着杀气。
  刚走进张治国办公室的时候,纳罗还使劲攥紧了理性的绳索,现在这绳索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心。
  “不许碰我妈妈,兔崽子,在此之前,你先死在我手里吧!”
  “什么?你这个疯子?我给你面子,你还不领情?”
  看到纳罗眼中喷火,不停咆哮的样子,张治国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等他的拳头砸到纳罗的脸,手腕处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皱起眉头。
  “啊啊,你这个家伙!你在做什么?”
  他的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出现了手指大小的伤痕,鲜血潸潸流出。
  纳罗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刀。
  还在纳罗企图抢劫黄氏富翁的“金钱被”的时候,项链刀就竖起了刀锋,此刻尝到张治国鲜血的味道,便由项链彻底变成了凶器。
  张治国手腕上的动脉好像被割断了,鲜血喷涌,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把纳罗往门外推搡。不管怎么使劲按压,鲜血还是止不住地流淌。这时候的张治国早已没有了愤怒,充满心底的只有恐惧。
  “你往哪儿逃!”
  纳罗手里的小刀准确地飞向张治国的脖子。
  噗!
  “咳……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兔崽子!”
  看着自己的脖子血流如注,张治国惊慌得连连后退。
  纳罗的眼睛里喷出了杀气。
  “我想活命,所以只好这样了,我想活命!如果我现在不杀死你,我们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父亲!我大哥!也都是因你而死!”
  “金纳罗,你不要这样,你的人生还有无限美好的未来,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吗?”
  虽然站在眼前的金纳罗因为冲动而手握小刀,可他毕竟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债务人”。
  想到自己曾经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过多少债务人,他又产生了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渡过这次危机。
  “带这个小家伙来的确是我不好,我错了,以后我们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吧。大韩民国毕竟还是法制国家,你说呢?”

富豪之路(2)
但是,有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纳罗在地狱般的债务中苦苦挣扎,就是因为他对人生还抱有希望,他相信法律可以保护自己,相信还有自己为之奉献青春,为之服兵役的大韩民国。他曾发誓会用生命保卫祖国。
  纳罗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性。
  “闭嘴,你这个王八蛋!法律?人生?大韩民国?一切都结束了!”
  纳罗疯狂地把张治国按到桌子上,举起了刀。
  “信用卡贷款5万元,延期六个月也不算‘信用不良’,可是区区1万块钱的手机费拖欠一个月就变成信用不良者,这是什么样的国家!因为给孩子买奶粉而欺骗百货商店,结果触犯了刑法第347条第1款的规定,被判处犯了诈骗罪,有期徒刑六个月,你说这是什么样的浑蛋国家!信用不良记录保存十五年,彻底融化了‘信用不良者’的血肉和骨头啊,这个浑蛋国家!”
  刀刃划过皮肤的感觉真是不爽,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但是,连日来压抑着纳罗的悲惨地狱使他难以自持。
  鲜血飞溅,血肉横飞。
  啪!啪!啪!
  纳罗一刀接一刀地刺透了张治国的全身,然而张治国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再也不会发出呻吟了。
  他已经断了气。
  但是纳罗血泪交加的咆哮依然在继续:
  “啊哈哈哈!妈妈!痛快了吧?十年了,每天早晨你都风雨无阻地赶到无量寿殿供佛塔祈祷家人平安,我把你抛出的硬币拿回来了,做成了刀!我用这把刀除掉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垃圾。你的心愿实现了吧?妈的!我们家人也是能做大事的!”
  “弟……弟弟。”
  听到南允植颤抖的声音,纳罗转过头去。
  他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姐夫!我报了仇!”
  他想跑到姐夫身边,抱着姐夫,对他大声呼喊。
  纳罗正要跑向南允植身边,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冰冷的地面,戴上了手铐。
  纳罗把南允植推出办公室,锁上门的时候,南允植担心纳罗会有危险,直接跑到警察署叫来了警察。
  纳罗被警察按倒在地,仍然不停地呐喊:
  “妈妈!爸爸!我为你们报仇了!”
  *      *      *
  “这个家伙,你是不是神经病啊?用个巴掌大的小刀,像用尺子量好了似的,准确找到要害部位,而且整整扎了四十八刀,当场置人于死地,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数学系的那个家伙吗?”
  “应该是吧,不过这个家伙精神不大正常。”
  警察们将他团团包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纳罗闭口不语。
  在他们看来,纳罗所犯的罪行并不是被逼上绝路的债务人为了摆脱可恶的高利贷而豁出性命做出的杀人举动。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桩离奇的杀人案件,一个以最优秀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的疯子残酷无情地用最卑劣的手段杀了人。
  因为这样才能成为更引人关注的新闻焦点。
  警察们开始为纳罗的这次杀人举动寻找意义。
  “数学里不是有‘微积分’吗?”
  “杀人还需要数学吗?”
  “这小子不是数学系毕业的吗?他先是通过微分算出刀从空中降落的速度,再用积分找出两块骨头相交的坐标轴。”
  “真是这样的吗?”
  见其他警察接受了自己的理论,那名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纳罗举动的警察拿出了被害人张治国的尸体照片,继续说了下去:
  “找到坐标轴以后,他寻找要害部位的图形,四十八处全都不是肥肉,也不是骨头,而是核心要害部位,就像看着人体解剖图刺杀似的。”
  “也难怪,刀子那么小,必须找准位置才行啊。”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数学杀人’,不是吗?”
  “这么说他是蓄意谋杀了?”
  于是,纳罗变成了蓄意杀人犯。
  听着警察们的议论,纳罗轻轻地翘起了嘴角。
  他已经成功走出了债务的地狱,早就知道警察和法律是指望不上的。
  他想对他们说:
  蠢,货,神,经,病!
  *      *      *
  “你……你说什么,老公!纳罗杀人了?”
  南允植来到病房,哽咽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金伊瑟。金伊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丈夫又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
  “出……出去,到外面说。”
  如果丈夫说的都是真事,那么母亲的病房绝对不是适合谈论这个问题的场所。她把儿子修贤放在病房里的沙发上,跟着丈夫走出了门。
  “我弟弟怎么可能杀人呢?不可能啊!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秀才啊!”

富豪之路(3)
金伊瑟还是难以相信。她根本不介意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医生,大声喊道。
  “因为那个高利贷业者……那个浑蛋带走了修贤,所以……”
  南允植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他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因为他觉得是自己为纳罗提供了杀害高利贷业者张治国的理由。如果看好儿子修贤,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南允植将自己看到的情景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妻子。
  金伊瑟正在慢慢地走向崩溃。
  “傻瓜,还不如……还不如……”
  如果自己同意抽出房租保证金,前途光明的弟弟也许就不会变成杀人犯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南允植不忍心看着可怜巴巴地掉眼泪的妻子,他走进病房去看儿子修贤和岳母了。
  当他推开病房门的刹那,他的双腿突然没了气力,差点儿摔倒在地。
  年仅两岁的修贤正摇晃着电源插头玩儿。那个电源插头就是维持岳母呼吸机的插头。
  朴玉顺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了。
  虽然她还间歇性地喘几口气,但是她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岳……岳母!”
  南允植慌慌张张地抱起岳母,疯狂地喊道:
  “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岳母,快来救救我岳母!”
  “呜呜呜……妈妈。”
  看着朴玉顺的遗像,金伊瑟只是不停地流泪。
  “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干脆都死掉算了!”
  荒凉的葬礼,没有一个吊唁的客人,只有她因自责和悔恨而发出的哭泣。
  “我们家的男人,包括父亲,为什么都要这样?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你们想舀干我的血吗?”
  遗像上的朴玉顺面带微笑,仿佛为自己摆脱疲惫而艰难的生活感到幸运。
  “对不起,弟弟……”
  南允植把母亲死亡的消息转达给纳罗。他抬不起头来。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纳罗竟然对母亲的死亡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等候审讯的纳罗被关押在警察署的拘留所里。
  南允植隔着拘留所的铁窗望着小舅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都问过了,犯罪也要看‘动机’……你杀死那个兔崽子,是因为……”
  纳罗想着母亲,眼眶红了。
  “姐夫,你们把妈妈……和爸爸合葬了吧。他们这辈子因为钱而没能过上舒适的生活,就这么遗憾地走了,让他们在阴间里相亲相爱吧。”
  “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审讯。不管怎么样,大韩民国还是有正义的。”
  “你不要产生这样的错觉了,姐夫。”
  纳罗的目光变得冷冰冰的。
  “错……错觉?”
  “不要相信。”
  纳罗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甚至有些羡慕直到现在还对大韩民国抱有希望的姐夫。
  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眼前的现实了。
  信用卡公司的总债务金额已经突破了7兆2769亿元!
  每天都有1万3000人因为400%的“杀人利息”而被逼进非法高利贷市场!
  截止到2003年12月底,过重债务者达到了372万零31人,一年之间增加了108万4303人,增幅高达!
  这个培养出19万名亿元以上高额信用不良者的国家啊!
  “七年?妈的,王八蛋!”
  南允植前来探望纳罗,愤怒得抬高了嗓音。
  “纳罗啊,他妈的!你除掉恶劣的暴力高利贷业者,这是为社会扫除垃圾啊,这是有利于国家的大好事啊,难道不是吗?可是一审竟然判你七年?”
  他的嘴里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纳罗没有能力聘请优秀的律师,只好接受过重的量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无颜面对纳罗,所以他在监狱门前喝了半瓶白酒。
  南允植撒酒疯似的说道:
  “你今年二十七岁吧?等你出狱的时候,就三十四岁了。”
  “……”
  身穿囚服的纳罗隔着强化塑料窗默默地听姐夫说话。
  他的头发剪短了,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看起来还算健康。
  “因为没有钱聘请律师,法律援助机构出面提供律师,难道这样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吗?啊?难道我们是抹布吗?没有钱就可以任人蹂躏吗?”
  南允植只能通过强化玻璃塑料窗上的几个硬币般的洞口和小舅子对话,这让他感到心痛。他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努力寻找审判的不合理之处。
  “检察官总是强调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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