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扶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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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扶觞-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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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柳翼之牵着凤依经过花园的时候竹鸢正在采着花。竹鸢的手一抖,花瓣上的露水滴在淡蓝色的裙子上面。有很多次,凤依就有杀竹鸢的打算,但她始终没有动手。
凤依淡然一笑,丢开柳翼之的手在前面走了。柳翼之不慢不急的追在她后面,说:“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依然也是喜欢吃醋的。”
凤依一直往外面走,遇到一个买冰糖葫芦的老头。她信手拿了一串送到柳翼之嘴边:“你好歹少说几句话。”
柳翼之摇头,不接。
凤依不依,举着不放。
僵持了很久,有许多的人过来看热闹。紫衣公子拿着糖葫芦,白衣公子不接。紫衣公子眼中冒出火花,白衣公子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紫衣公子灵机一动,凑近看看糖葫芦,气呼呼的丢在地上:“这糖葫芦上面有虫子,给我换一串。”
老头子当了真,吃力的蹲下来,趴在地上瞪着一双老眼睛看着:“虫子,虫子,在哪里?”
围近的人群顿时轰轰的笑起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冲进人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而川,你在这里啊。”
凤依侧身躲过,不悦的退了一步。那女人又往前追一步,没有站稳,直接摔到地上,头发上沾满灰尘。她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叫着“而川,而川”。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抱着她大哭着喊“娘”。那女人还是傻里傻气的叫着“而川”。
而川是谁?有人说,前不久叶城出现了一个杀手,总是无缘无故的杀人。武社的社长都没有将那杀手抓住。而川只是被那人杀掉三十多号人之一而已。
凤依走出人群,没有任何表情。
柳翼之拦在她的前面,散开她握成拳的手指:“不要责怪自己。”
凤依摇头,笑的轻狂:“我怎么会责怪自己?只是杀几个人,至于么?”
柳翼之说:“但愿你也是这么想的。”
马蹄声停止了,白马停在旁边。江南燕高大的嗓音响起:“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每次总有人把凤依认成风煜秋,要么说她像自己的朋友,要么说是像故人。这次,江南燕也清楚,自己没有认错。
凤依也不假隐瞒,道:“桃花泉凤依。”
江南燕一愣,抱拳笑道:“原来是柳夫人。在战场上,我倒是有见过柳公子。二位的美貌扬名天下,果真是名不虚传。”
柳翼之微微颔首,不语。
江南燕轻提马绳,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回头说:“北岭的战争在二位的帮助下得以胜利,多余的谢话江南燕就不多说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进进出出布庄的人很多,大都都是衣着鲜艳的夫人和小姐。连续几个素衣的年轻姑娘在门口驻足,最后都摇着头怏怏的走了。
叶城最大的布庄,当然也是柳家的产业。柳翼之说:“进去看么?”
凤依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怎么不去?”
说完,她顺手拉过一个在布庄门口驻足的姑娘,搭讪:“姑娘可是喜欢里面的布匹?”
姑娘扯回自己单薄的袖子,羞红了脸。凤依暗暗一笑,拉着姑娘走进布庄:“只要是你瞧上的,只管拿去,就当是在下给你的见面礼。”
当着他的面,她也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别家的姑娘,柳翼之孤孤单单的走在后面。
凤依比柳翼之矮不了多少,站在这个瘦瘦弱弱的姑娘面前更显高大了许多。她挨个儿看着布匹,道:“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
姑娘用手指绕着袖口,小声的说:“小芸。”
凤依低头浅笑,抽出一匹小芸偷偷瞄了很多眼的布匹递给她:“这个送给你,穿上它你会更漂亮的。”
小芸接过,指尖抚摸着布匹上精致的暗纹,喜色爬上面颊。凤依看着柳翼之,扬扬下巴。柳翼之撇过眼神,回送一朵完美的笑容。
“夫人这样逗小芸,冷落了公子不好。”小芸偷偷的在凤依耳边说了一句,抱着布匹飞快的跑出布庄。
凤依还在纳闷那个小姑娘怎么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柳翼之就凑过来说:“你脸上就写着‘柳翼之之妻’几个字,谁看不出来?”
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在自己调戏女孩子的时候老是关注着其他的男人,这一点,凤依自己没有察觉。
布庄的掌柜拿着一沓本子走过来,对柳翼之说:“公子,最近库中压了一匹货物没有卖出去。”
柳翼之接过本子,询问:“哪种?”
“就是今年新出的霓纱纺,由于价格太高,卖的不怎么景气。”掌柜答。
柳翼之并没有翻开本子的打算,思索一下说:“我记得它的本钱并不高的。”
掌柜说:“本钱不高,但是只有我们布庄能够生产出来。”
这样,布庄可以把价格抬得很高。但也只能迎合那些爱显摆的贵族。
柳翼之把本子递还给掌柜,转而问凤依:“依然,你说该怎么办?”
凤依道:“你自己已经想到办法了,何必问我。”
柳翼之毫不相让:“我要你说。”
“像刚才一样,随便送人好了。”说话间,她拿起几匹布从窗子丢出去。
掌柜急了,连忙叫人捡回来。华丽的布匹上沾了灰尘,怎么拍拍都拍不掉。掌柜心里不服,倒也不敢吭声。
柳翼之满意的看着凤依,眼神示意她继续。凤依缓缓说来:“脏了,也就是次货,这样就可以大胆的降价了。”
掌柜眼睛一亮,没有来得及夸奖凤依就令人去把布匹弄脏。泥土容易清洗,更何况只沾染了外面作包裹的布匹。降了半价,大部分没有钱的人也立马凑了钱过来买。
柳翼之拦住掌柜,露出邪邪的笑容:“只要弄脏一部分,其余的不用。”
掌柜不解的看着他。
他浅显的说了一句:“因为爱面子的人多。”
再好的布料做成衣服之后都要清洗了才可以穿,一点点脏泥土并不碍事。但是,正品与次品的区别就比一样了。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区别,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砸钱买。
结果如柳翼之所料,没有折半的霓纱纺比折半的卖的还快,即使买的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需要。凤依暗叹,奸商就是奸商,她自愧不如。
走出布庄,他们去了凤离那里。
柳云之正在给几颗枯的快死的花浇水,见到他们,放下水壶跑过来叫道:“哥哥,然儿。”
凤依不去看柳云之眼里的失落或是惊喜,视线落在那几颗枯黄的花上面。
凤离一边往出走一边重复着那句说了很多遍的话:“云之,那些花草枯萎了,明年会长出新的。”
“你们过来了。”凤离揽住柳云之的肩膀有些不高兴的说,“然儿你瘦多了。”
凤依道:“你胡说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凤离不服,硬是拉着柳云之说:“云之你看,她真的瘦多了。”
凤依懒得争辩,说:“凤离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偏厅,凤依说:“风曜然,蓝焱教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凤离一副赖皮的样子:“然儿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凤依平静的说,“当时我只是答应暂时替你管着,现在你该回去了。”
若是凤依说的愤怒一点,凤离倒也好耍赖皮。奈何她说出如此清淡的话语,他也无话可说。
凤依说:“我不会再回蓝焱教,以后有什么事,蓝暗月会直接找你。”
“你也知道这方面我什么都不会。这事,以后再说。”凤离往外面走去。
柳云之拉着柳翼之的袖子,眼泪夺眶而出:“哥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柳翼之擦掉她的泪水,轻声说:“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妹妹。”
柳云之不依,用力摇头说:“严菁,不,我的母亲已经告诉我了,我是柳家领养的孩子。”
她不待柳翼之争辩,大声说:“哥哥,我喜欢你。从小就是。”
无论柳翼之怎么推,她都赖在他的怀里。他僵持了许久的手,最终是轻抚着她的背。
凤离愣愣的站在拐角处,第一次露出面摊一样的表情。凤依冷眼看着,一点都不意外:“当时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你不要露出这种半死不活的表情,也不要叫我的名字,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凤离最后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知道。然儿你放心,你哥哥很坚强的。”
他摸摸凤依的头发:“你不要伤心。”
凤依躲过他的爪子,往后面一退:“我没有什么好伤心的。等会儿柳翼之问起,你就说我先走了。”
凤依才走不久,柳翼之也走了。凤离一个人走进屋子,第一次没有理会哭泣的柳云之。或许是失望,也或许是内疚,他希望自己冷静一下,也让她安静下来。
一人靠在柳树的树干上,柔软的金色柳枝俏皮的蹦在他雪白的衣襟上。他抱着双臂,寒风把他的衣袖吹得鼓鼓的。随意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身后,他拦住路过的紫衣人:“你站住。”
“为什么?”凤依侧目看他。
他收回手臂,坏坏一笑:“看,你还是站住了。”
凤依不甚高兴的说:“有什么事就说。”
柳翼之拿起柳梢,来回的在指尖抚弄:“一直以来,凤先生都是那么的没有自信。”
“是,我是没有自信。”凤依嘲笑道,“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这样的话,我们才是最相配的夫妻。”柳翼之放下手中的柳条,牵住凤依的手。凤依抬头一笑,紧紧的回握。
柳翼之不喜欢竹鸢,即使她长得再怎么漂亮,他都不留丝毫情面。他喜欢过柳云之,但他现在还是清醒的推开了她。可以说他像每一个男人一样,不在自己没有兴趣或是失去兴趣的事物上多花工夫。也可以说他与那些拖泥带水的人不同,在取舍方面做得果断决绝。

林羽陪着老太太去城东修养,竹鸢也跟在后面去了。柳致微往水里丢着石子,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儿子,你说我也应该去修养几天,对吧?”
柳翼之不咸不淡的说:“你没有同我商量过类似的事吧?”
柳致微吐掉口中的草茎说:“过段时间你也要过来,记住。”
“你让依然后天就过去,有什么事么?”
“当然有事。”柳致微蹦起来,“她是神医啊,我要请她帮我瞧瞧病。”
“你有病?”柳翼之摸摸下巴,轻轻点头,“是的,也该看看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你老爹。”柳致微一巴掌打过去,当然没有打到,“算了,不和你讲了,然儿过来了。”
柳致微又一次以神速消失了。
凤依笑:“叔叔每次都跑的这么利索。”
“让他随意闹闹也不错,不至于天天听到那个破琴声。”柳翼之拉凤依坐到栏杆上,再用棉衣把她裹紧。
“大哥约你后天去武社赏的画,似乎是某出自某个名师之手。”凤依不希望柳翼之与她一起去城东。毕竟他还不知道风煜秋与柳致微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她不能让柳翼之阻止她为柳致微找回记忆的事。
柳翼之坐到她前面,说:“我不去。”
“你要去。”她说,“我在城东等你。”
“你说怎样就怎样。”柳翼之笑着说。
城东极为偏僻,曲折的羊肠小道重重复复,给人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荒山野林里,看不出一点人烟的迹象。蓝暗月说:“我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看到房屋的影子?”
凤依环顾四周,道:“翻过这座山应该可以看到住处。三个时辰绝对走得到。”
她说的很对,在一个峡谷深处,掩藏着一栋别院。别院的规模不是很大,但绝对的精致。金黄的琉璃瓦与四季碧绿的树木相互映衬,清泉顺着石壁清悠的泻下。在这里,看不到外面。从外面,看不到这里。这里的确是一个静养的好去处。
老太太站在别院门口,先行道:“致微在佛堂等着,我领你去。”
凤依点头,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凤依对蓝暗月说:“你在这里守着,谁都不可以过来打扰。”
进门后,老太太点燃了香,默默的在一边敲着木鱼。渺渺的烟雾中,柳致微虔诚的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然儿,你动手吧。”
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凤依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她捏着针说:“祖母,谢谢你成全他们。”
老太太深深的叹一口气:“凤依,不愧是风煜秋的孩子。”
银针一根根飞进柳致微后脑的穴道。凤依轻轻的捻动针尾,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紧紧闭着眼睛,额头的汗水成淌的往下滚。无论敲打木鱼的声音是怎么的沉缓,他的眉头还是越皱越紧,拳头越握越深。
樱花树下,单薄的身影一晃而过。后面一个一人飞奔过去:“美人,玉美人,你等一下。”
没有追到那人,到是握住了一手零碎的花瓣。淡粉的樱花,就好像是薄薄的信笺,承付太多,承托不住。
凤依收回针,轻缓的说:“放松一点,很快就好了。”
柳致微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遗落。迎着泪水,他笑的绝艳。在笑容里,老太太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眼中流露出忧伤。她的声音陈旧了许多:“如枫。”
柳致微,字如枫。
他的嘴角勾起笑容,不假犹豫的往门口跑去。林羽走过来,与他装了一个满怀。他看都懒得看一眼跌倒的林羽,用袖子揩揩眼角的泪水继续往外走。
蓝暗月低着头说:“凤先生,我没有拦住……”
“没事。”凤依说,“暗月,你下去。”
老太太放下木鱼,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佛堂。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林羽笑得诡异:“诺然,最近过得还好吧。”
凤依抬脚准备往外走,林羽却拿出一块玉佩在她眼前晃:“风教主,你怎么还不会蓝焱教。”
凤依站着不动。
林羽说:“你怎么可以忘了,你的母亲叫林菲儿。她是风煜秋杀死的。”
凤依淡淡的说:“说够了没有?够了就把玉佩还给我。”
“只欠一句,我就说够了。”林羽呵呵一笑,道,“风煜秋与林菲儿的关系,就像你和风曜然一样。”
她又强调:“不行,还有一句。还是孪生的哦,你的父亲与你的母亲。”
“呵呵……”林羽就像疯了一般,“你说,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乱伦生出来的妖孽?”
凤依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峡谷里的别院燃烧起来,凤依背对着门站着,在火光下像单薄的蝴蝶。
雒飏从后面抱住她:“依,你快点走。”
凤依抬起头,眼睛里一片黑漆漆的:“刚才你一直在外面听着,对不对?”
雒飏锁紧手臂,不说话。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离我远一点。”她不想让任何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待在她身边,那样她会没有安全感。那个人是雒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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