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灵难以置信的看他一眼,点头。她与应机是一辈子的知己。一个未嫁,一个不娶,就这样守候了一辈子。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人老了,消亡的也不重要了。蓝焱教随时都有可能死人。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人,死了,也就只有平静的看着。
傍晚,黑云把天空压得低沉沉的,空气也闷沉了许多。
青衣把厚厚的衣服递给凤依:“先生,天气急剧转凉,您多加几件衣裳。”
凤依接过衣服披在肩上,说:“你去给飏儿也找几件衣服送去,他那么大意。”
“好。”青衣说,“柳公子走了。我问他是否需要向您告别,他说不用。”
她挥手让青衣下去:“好,我知道了。”
重新换了衣服,凤依向后山走去。顺着弯弯曲曲的路走,空气越发湿润。路边的小花小草也越来越旺盛。在一处山岩下面流淌着一汪温泉。凤依用手拨开水面的雾气,把手指浸泡在里面。
趁着狂风扰乱的时刻,四个人轻盈的跃过了众多的桃花树,来到后院。
屋里,雒飏说:“青衣姐姐,难道我换衣服你也要守着不成?”
青衣退到一边,却没有走的意思:“我只是奉先生命令。”
她的话刚说完就倒在地上。雒飏想要走进,一把剑指着他的喉咙。
“我想,雒公子知道我们的意思。”来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开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找你了。”
雒飏仰起头,面不改色的说:“我不知道四位是什么意思。”
梅君说:“话说明了,我们要你手上的那颗夜明珠。你可以不给,我们也可以对付桃花泉。”
眼看着剑离昏迷在地上的青衣越来越近,雒飏急迫的从袖中抽出一枚银针丢过去。虽然没有伤到握剑的那人,倒也暂时保住了青衣的性命。
“梅三,既然雒公子想保住她。那你姑且放他一次。”梅二拉住握剑人的手臂,回头又对梅君说,“小君,我们不要惹怒了雒公子。”
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小君”,梅君觉得自己的威严扫地,手中的剑一晃,在雒飏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雒飏看都没有看一眼带着血的剑尖:“风曜然若是想与凤先生斗,那就有意思了。蓝焱教可以简单的对付任何一个帮派,但不要试图考虑桃花泉。”
桃花泉与蓝焱教的存在方式不同,不和谐也不对立。若是硬要作对,难度比蓝焱教攻打青芸宫要大上许多。
梅二不再是一副好说话的摸样:“你要知道,风教主要的东西不可能得不到。蓝焱教可以不对付桃花泉,但悄悄的杀一个凤依不是难事吧?”
威胁到凤依,雒飏也不再那么淡定。他垂下头,两道漂亮的眉毛纠结到一起。此时,他想到了凤依说的话,他的医术不精,武艺也不精。从来没有过的憎恨渐渐地充斥着他的心头,他恨自己不够强大。
凤依依旧蒙着雪白的面纱盈盈的走过来:“梅君子的意思是风曜然想暗杀我么?”
梅君笑道:“我们只是与雒公子在讨论一些事,不小心提到先生。希望先生不要怪罪的好。”
凤依侧头看雒飏:“蓝焱教的事,与我们家飏儿有什么关系?”
雒飏低着头不说话,默默的用指甲掐着手心。梅三说:“凤先生,青芸宫与谢隆合作伤害了桃花泉,您知道把他抓回来严惩。难道蓝焱教就不可以要回属于她的东西?”
“我不明白蓝焱教有什么东西值得到桃花泉来要。”凤依说,“在情况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还希望四君子先回去。”
梅四坚持说:“今天雒公子要是不交出我们要的东西,我们死也不走。”
凤依抬起手中的银针,转动着针尾说:“你们的意思是,要动手?”
风吹灭了窗边的蜡烛,一人站在窗外说:“四君子,教主有令,让你们速速回蓝焱教。”
梅君说:“这么多年教主都没有叫我们回去,你叫我们如何相信你?”
那人的声音冰冰冷冷的:“我是蓝焱教的暗使。知道蓝焱教有暗使的人有几个,恐怕你们更清楚。”
梅四说:“我们从没有见过教主,叫我们怎么相信现在的蓝焱教是不是有变动?”
“那么,老教主在位的时候,你们就是暗使。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几个?”暗使说,“不相信也罢,违命的反正不是我。”
蜡烛再次燃起,门外也不再有人。四君子相互看了一眼,轻身一跃,离开桃花泉。
雒飏任凤依用巾帕擦拭他脖子上的血迹,呆在那里不动。等她涂完药粉,他说:“我不想骗你,风曜然要的东西就在我的手上。”
那是一颗极大的夜明珠,它散出的光芒的覆盖了整间屋子,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不同的是,这颗珠子的中心有一个碧蓝的小点,仔细一看,是一朵蓝色的小花。
银白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有些不真实。他说:“这颗珠子,是我们一家的命换来的。”
当年,雒飏的父亲赌气出门,不小心被小偷偷走了所有的东西。流落街头的时候,有一位漂亮的公子想帮助他。无奈那人似乎在躲着什么,又没有带钱,就给了他这颗珠子。他没有用上这颗珠子,回家后,他为了保住这颗珠子不惜牺牲了全家的性命。杀他全家的人是蓝焱教,唯一一个跑掉的人,是他的儿子雒飏。那时蓝焱教的教主还不是风曜然。
虽然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但大致的内容雒飏还是讲的清楚。他说:“我保护不了它,就交给你。以后,你可以用它来保全桃花泉。”
珠子就落在凤依的指尖,强光下,雒飏没有看见凤依握的发白的指关节。她说:“那么,在蓝焱教的人还没有找过来之前,你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做。”
雒飏点头:“这个我向你保证。”
凤依把手按到雒飏的肩上轻声说:“你好好休息,蓝焱教的人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无论是不是安慰,雒飏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程蒙低着头道:“先生,有一位姓杨的公子找你。”
“你出去处理事情吧。”雒飏微笑着说,“我没事。你知道的。”
凤依会意的点点头,走在程蒙的后面走出去。
隔着纱帘就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一般,能够大致的看见里面人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她的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蓝姬笑出声:“既然是你救了我们,我们当然要以最快的速度答谢你。”
凤依仰头向背后的椅子靠过去:“那你们到底说说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杨夙道:“你要找的人叫凤离,现在与柳云之在一起,在叶城。”
“知道了。”凤依捏着自己的眉心说,“只要你们不透露身份,我相信风曜然也不会知道。所以,杨夙,你现在不可以回三峡。”
杨夙当然没有意见。他的父亲不同意他与蓝姬在一起。若让父亲知道他们还活在这世上,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
透过帘子看见他们幸福的拥在一起,凤依的嘴角微微的扬起。
第11章 第十一章
风曜然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暗使,以手支着头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本。蓝静月走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教主,四君子在门外求见。”
“暗使大人,现在您说本座该如何对四君子说?”他暴戾的眼睛盯着暗使,随即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对蓝静月挥挥手,“现在本座有新的任务交给他们,让他们把青芸宫的地图打听的清清楚楚。”
蓝静月掩盖不住眼里的惊喜:“难道教主是想攻打青芸宫?”
风曜然淡然的看她一眼:“求胜没有错误,但是不要太心急。静月,这是你的弱点。”
蓝静月埋着头道:“教主教训的是。”
他再次拾起一边的书本:“那你去传达本座的命令。”
蓝静月退出去许久,暗使才开口:“多谢教主救命之恩。”
风曜然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在她还没有缓和惊讶的时候,他有些疲倦的说:“或许你做的没有错。”
暗使抬起头看他时,他鲜红的衣角已经消失在门口。
凤依离开桃花泉的消息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并不知道自己会离开多久,会发生什么。但她是毫无牵挂的走的,她知道,只要雒飏在,一切都会安好。
蜿蜿蜒蜒的官道消失在身后,前面的道路隐在身前的拐弯处。马蹄的声音合着鸟叫回荡在清静的山间。一声雪白男装的凤依打探着路边的树木,挂着笑容扬起手中的鞭子。本就不怎么好的天气忽然变得异常的闷沉干燥,山外的桃花也渐渐的冒出了花苞,难道真的还会下雪?
不到一个时辰,凤依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片的雪花随着狂风飘下,风刮在脸上生生发疼。在三岔路口终于看见了一家客栈,凤依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开门的瞬间,客栈里安静极了。风卷着雪横扫了屋。,凤依关紧门走进去。端杯子的人把手中的美酒顿在半空,倾斜的杯中留出芳香的液体。夹菜的筷子也停下,一滴一滴的油珠掉在桌面上。
凤依的眼睛定在角落的桌子上,嘴角含笑的走到白衣公子面前夺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她还不忘拿起酒壶重新斟满一杯,咂咂嘴对柳翼之说:“如此美酒佳肴,柳公子竟然狠心独享。”
柳翼之转头对愣在一边的小二说:“难道不懂得拉椅让座?”
小二放好长凳,用肩上的白布擦了一番再对凤依恭敬的说:“公子请坐。”
待凤依坐下后,他又忙活着给她添加茶水。周围稀稀疏疏的响起了转动杯盏和活动筷子的声音。凤依的眸光酝酿一圈,再次落在柳翼之的身上。一手夺过柳翼之手上的酒壶,凤依带着坏笑却真诚的说:“柳公子,你我两家是世交。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让着你。因为你是未足月便产下的,身子虚弱。所以,饮酒是最最的不好的。”
柳翼之好气又好笑的瞪她一眼,放下开夺着酒壶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灼灼的目光,凤依轻盈的站起来举着杯盏说:“各位是否乐意与我同饮一杯?这顿酒菜,我请客。”
一个提着篮子的年轻妇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们与公子素不相识,这种待遇承受不起。”
凤依启齿一笑,向妇人走过去:“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既然如此,这杯我先敬你。”
杯子递到妇人的面前,她接也不是,推也不是。
“贱妇只是山野村姑,不会饮酒,望公子见谅。”妇人慢慢的向后闪去。
妇人一身不起眼的土灰色服饰,就连包发的的头巾都洗的发白。凤依的视线却落在她盘发的簪子上。那簪子虽是不起眼的暗绿色,却是上等的翡翠。凤依一步一步的逼近妇人,丝毫没有退让的举着杯子。
算命的先生拄着拐杖走过来:“这位公子,你何必为难在下的堂客?这酒,我代她喝。”
凤依躲过他伸来的手浅笑道:“算命先生与山野村姑,真是绝配。可是,我现在是请你夫人喝。”
凤依不依不饶的把酒杯推向妇人,见她躲躲闪闪,直接扼住她的喉咙倒进她的嘴里。
妇人扶着桌子一阵乱呕。算命先生立即给她服了一枚药丸。只听见“咚”的一声,妇人便倒在地上,丝毫血都没有来得及流没了呼吸。
算命先生扶着妇人死去的身体冲凤依吼道:“你竟然下毒。”
凤依抚摸着手中的酒杯:“这话应该是我说给你。你下毒,我解了。你却给她服了相克的解药。”
“杀了他!”所有的人都涌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忽的冒出那么多的兵器。凤依靠着柱子提着酒壶就往嘴里倒酒,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柳翼之收回冰剑,地上横满尸体。在火势蔓延到柱子的时候,他才拉着凤依走出客栈。
凤依挣脱了他微凉的指尖,把手缩回袖子道:“你的家丁呢?”
“被他们杀了。”
凤依撇撇嘴道:“这伙强盗真是不省心。”
柳翼之忽然停住脚步问道:“依然,你说这是不是我的责任?”
凤依觉得他叫自己“依然”很动听,上脸的微笑却变作嘲笑:“责任?家丁的责任是保护你的好不好?再说,你不也为他们报了仇,有什么不值的。”
柳翼之很无意的说:“很多时候,你比我还看得开。”
凤依偏过头看他。雪花一撮一撮的落在他的头发上,就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发间飘动,明明灭灭。注视着他如画的面孔,如水的眸子,她随意笑了一声:“是么?”
她茫然的神色让他不由得侧目。这个女子,就像一朵蓝色的莲花,看似妖冶邪恶,却没有缺乏莲的本质。
在茫茫的黑夜中,野林的客栈燃烧的红光漫天,像极了生命最后的华丽。伴着飞雪,官道上两道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很快,雪花覆盖了沉默的脚印。
第二天中午他们才走到一处市集,美美的洗漱了一番才坐下来用早餐。
柳翼之问凤依:“这次你打算去哪里?”
她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再喝了一口茶才缓缓答道:“叶城。”
“那你现在是急着去的么?”
“急?”凤依想了想说,“不急。”
柳翼之轻轻的靠在椅子上说:“我现在想在这个地方休息几日。若是等不得,你就先走。”
凤依看了看外面。昨日还飘着大雪,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好。灿烂的阳光下,屋檐上的雪水点点滴滴的落,看上去有一番别扭的趣味。凤依说:“看情况再说。”
关上房门之后,柳翼之疲倦的靠在门上。自从受伤之后,总是觉得身体没有以往好了。揉了揉眉心,他走向床铺。门响了一下之后,传进凤依的声音:“还没有睡觉吧?”
柳翼之半开着门,问:“有事?”
凤依拿开他放在门边的双手径直往屋里走去。柳翼之的步子有些虚浮的走在她后面。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你不舒服?”
柳翼之淡淡的答:“没有。只是昨天没有睡好,有些疲惫。”
凤依倒不在乎别人间接地逐客令。她用手背轻轻的靠一下他的额头,蹙眉道:“怎么这么凉?”
柳翼之还没有回答。门外就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凤依打发了店小二后把手中熬好的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柳翼之嗤笑一声,接过药丝毫不皱眉就饮下。
他说:“你总是防着别人。”
凤依不做声,她一直相信,防着别人是必要的。正如时候最信赖的人也可以骗她的一样,她只觉得自己防的不够。
凤依说:“我帮你号号脉。”
他伸出手,露出雪白的瘦腕。到底还是伤了元气,不是蕴墨的解药就可以根治的。
“没事的,只要你按我的药方按时服用,保证在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