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她连褚简昭吃维生素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这些徐美璇都一清二楚。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证明她对这里很熟悉。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她一定来过无数次了。
说不定她现在睡的那张床，徐美璇以前也睡过。
这么想着，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胸口酸…涩不已。
早该知道粉饰太平没有用、逃避不是唯一的出路。她真的是傻啊……
徐美璇给褚简昭带药这个习惯好像是两三年前就已经有了的。褚简昭平时不怎么注意这个，她总是提醒他。后来他也就适应了。吃药什么的也不需要每天提醒了。
把药放好了之后，徐美璇才注意到了殷淳于的不对劲儿。
她看到她眼睛红了，站在沙发前紧张得腿都在微…颤，两只手无所适从地揪着。
看起来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他平时什么时候回来啊？”徐美璇想缓解一下气氛，所以主动和她说起了话。
殷淳于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吓了一跳，过后才抬起头来回答她：“呃。再、再等一个小时吧……”
“啊，那是我来早了。我以为他五点半就能回来。”徐美璇笑了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你找他有事情吗？要不……我打电话催一催他……”
殷淳于说着就要转身去拿手机。
徐美璇及时地拦住了她，和善地摇摇头：“不用，我没事情找他。唔，你做好饭了吗？我能不能厚着脸皮蹭一顿？”
“……”
徐美璇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粉色围裙，看到口袋上的两个兔子耳朵时，她冷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她装什么嫩。
殷淳于向来不会拒绝人，别人提出什么要求，即使她不愿意做也会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徐美璇说要蹭饭，她就只能答应，“能的……不过你要先坐一会儿。我还没有做完。”
“我帮你吧，你一个人多累。”
徐美璇丢下这句话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殷淳于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地咬住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徐美璇对这里，真的是很熟悉。而且她从容自信，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挤兑她的话，也没有讽刺她。
可即使是这样，殷淳于的心里还是憋屈得不行。
她总觉得，徐美璇才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提起褚简昭的时候，神情那么自然。就像是妻子提起自己的丈夫一样。
钟灵馨之前说过的话，还有她那天晚上无意间翻到的短信，再加上徐美璇今天的行为，她没有办法再告诉自己他们两个人没有关系了。
**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殷淳于都是活在煎熬里的。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徐美璇做饭很厉害，比她快，也不会像她一样总是不小心把调味品给弄倒。
她进来厨房之后，殷淳于就变成了一个打下手的。
看着徐美璇利索的动作，殷淳于自卑得想要去死。
跟徐美璇比起来，她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家务算厉害的了。可是徐美璇比她厉害了十几倍。
她有自己的工作，事业成功，又聪明又漂亮，而且内外兼修。
再反观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
……
褚简昭下班回来之后，迎接他的依旧是满屋的饭菜香味。
他脱…了外套，径直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老婆，香死了。你给我做什么好吃——”
看到徐美璇的身影时，褚简昭笑容瞬间就收住了，后面的几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徐美旋，有些不悦地质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吧，好久没来了，正好给你拿了东西过来。”
徐美璇的回答天衣无缝。“你也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把淳于接这边住了。”
“以后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万一我们两个不方便给你开门儿不是挺麻烦的。”
褚简昭瞥了她一眼，然后就走到了殷淳于身边，习惯性地把她搂到了怀里。
因为徐美璇在场，殷淳于下意识地就伸手推他：“你先放开好不好……”
她不能接受褚简昭当着徐美璇的面对她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值钱。
褚简昭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高兴了。
他没有放开她，而是更用力地搂住她，低头贴…到她耳边，“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嗯？”
他真没想到徐美璇会来这么一出。
以前她也经常这么出其不意地来个突然袭击，他那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殷淳于和他住在一块儿。女人的心眼那么小，她肯定介意徐美璇。
他哪里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这会儿在徐美璇跟前这么做，也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提醒一下她注意分寸。
他觉得徐美璇肯定能看懂。
……
褚简昭刚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话，殷淳于就特别不争气地哭出来了。
就好像憋了好久好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
但是她又不敢哭得很大声，毕竟徐美璇还在场。
她很快就停下来了。褚简昭把她扶到餐椅上之后，想都没想就坐到了她身边。
徐美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她哪里会不知道褚简昭这一系列动作的意思。不就是要告诉她，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殷淳于么。
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徐美璇本来还没有那么讨厌殷淳于，但是褚简昭回来之后，她对殷淳于的厌恶直接飙升到了最大值。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褚简昭和殷淳于相处的场景。和她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刚才褚简昭那一嗓子“老婆”，就直接让她震惊得回不了神了。
褚简昭的性格虽然不是特别冷淡的那种，可平时也不会这么不稳重。
她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对任何一个人说话。
别人都说，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再成熟的男人都是孩子。
徐美璇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她以前竟然不信。
褚简昭搂着殷淳于哄的时候，她真的，很想上去把他们分开。
同性相斥，她看不得殷淳于满脸委屈的模样。
很假。至少在她看来是很假。
可是褚简昭好像很吃这一套。不然他不会费那么大的耐心去哄她。
**
吃过饭之后，徐美璇就离开了。殷淳于一直都窝在卧室里闷闷不乐地发呆。褚简昭抱着她哄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效果。
他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还不高兴吗？要不你打我吧，打我能解气不？乖，好老婆……我真不知道她会过来。我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真的，我跟你发誓。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保证没有下次了。别委屈了，我看了心疼。听话。”
殷淳于全程都是低着头的。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就那么一直盯着床单发呆。
一直到一滴眼泪把床单打湿，她才回过神来。
抬起头来看着褚简昭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抬起手来扇他耳光。
那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特别地刺耳。
也足够把她的理智震回来。
……
看着褚简昭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平白无故被扇了一巴掌，搁谁谁都不会高兴。
在殷淳于动手之前，褚简昭真是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动手打他。
平时撒娇或者无理取闹的时候，她都只是捶捶肩膀，而且力气那么小，就跟挠痒痒似的。
今天这巴掌，扇得可真他妈疼啊。他都没发现她力气这么大。
“闹够了没有？”褚简昭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语气不明地问：“什么时候学会跟我动手了，嗯？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殷淳于着急得语无伦次了：“对不起。”
她怕他。他要是生气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她还是提早道歉比较好。没必要和他争。
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道歉就完事儿了？我爹妈都没扇过我，你胆儿还挺大的啊，我都怀疑你平时是不是装的了。”
褚简昭的语调很轻，很柔，眼神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可是殷淳于却被他这番话弄得脊背发凉……
她仓皇无措地看着他，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失控。她平时根本不会打人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褚简昭见她不说话，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把她的衣服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
她在家的时候里边只穿一个吊…带。家居服脱下来之后就只剩一件粉色的低…胸吊…带衫了。
他看得眼睛发红，直接揪…住领子有些粗…暴地把它扯…下去，手也开始乱动。
他的嘴…唇在她脖…子上毫无章法地移动着，最后停在她耳边停了下来。
殷淳于听到他说：“乖，我们不闹了行不行。我不生你的气，你也原谅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
“……我可以说不行吗？”殷淳于瞳孔涣散地看着卧室的墙壁，有气无力地反问他。
很小的声音，但是褚简昭听得很清楚。
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你说什么？来，再说一遍。大点儿声，让我听清楚。”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褚简昭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他们两个最近感情这么好；他说什么殷淳于都会乖乖照做。她突然变了个态度，他当然会不适应。
她心里的那些想法；他都懂。
他也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受委屈了；所以连刚才那个耳光都没有计较。
他可以宠她，没有底线地宠，只要她听话不要离开他就好。但是现在……
“你明明听清楚了……我说了，不行。”殷淳于和他对视：“我们分开吧，我觉得这样很累。”
这句话，她在心里憋了很久。无数次想要说出来；又无数次地咽下去；只因为不想就这么舍弃这段感情。
她努力不去想别人说过的那些话；然后专心地陪在他身边；为他打理一切。
如果不是徐美璇的突然造访，她大概还会继续傻下去吧？
想到这里，殷淳于自嘲地笑了笑。
“分开”是褚简昭最讨厌的词汇之一；尤其是从殷淳于嘴里说出来；他更受不了。
他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声音哑着嗓子问她：“……就因为我说不想结婚；是不是？”
殷淳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根本没想到褚简昭会这么问：“……”
褚简昭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殷淳于又不善于伪装，所以她内心的想法他完全可以看明白。
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而在她看来，结婚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她想要的，是这种形式的承诺。
可是他真的没有结婚过日子的打算。
他觉得这样生活在一起挺好的，结婚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还有一点，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他老了。
他比她大了整整一轮。万一他哪天得了什么病死了或者是不走运撞死了，她还可以去找别人。到时候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这些话，他不太愿意说。说出来显得挺矫情的。他希望她能慢慢明白。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褚简昭放开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结婚。”
殷淳于垂下头，右手用力地掐…着左手手背上的肉，用疼痛感来刺…激自己。
“……这个、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她说，“我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你们女人，都喜欢追求那些没意义的东西。”
褚简昭伸出手把她抱到腿…上，看着她又红又肿眼眶，伸出手来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耐着性子哄她。
“你和顾靖南倒是结婚了，他还不是照样对你不好？他会像我这样每天回来陪你？你听话，有我一天，就不会让你饿死。你要听那些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殷淳于吸了吸鼻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
见他点头，她才继续问：“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结婚了，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样……”
为什么要对她那样？褚简昭没深想过。
现在回忆一下，当时注意她，就是因为她年轻漂亮，看起来很纯。所以就想把她拐过来。
嗯，就是这么简单。
他就是个这么肤浅的人。别人说的什么感觉啊一见钟情啊在他看来都是狗…屁。
生…理冲…动就生…理冲…动，还扯什么感觉，假死了。
……
“因为我看上你了。年轻漂亮的，谁不喜欢？”
“……”
褚简昭摸…着她的脸，认真地说：“这是我的实话。我不想跟你整那些有的没的。我当时……就是单纯地想睡你一次。”
殷淳于这次直接把嘴唇咬得破了皮。她曾经无数次地这样想过。
可是胡思乱想和从他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感觉。
她知道褚简昭说得是真的，可是她没有办法接受。
太现实了。
每个女人都喜欢浪漫，而殷淳于比正常女人细腻了好多倍，她内心渴…望的浪漫，自然也比别人多。
可是这样的浪漫，褚简昭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就像他说的，他是务实派的。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怎么办呢？”
沉默了很久，殷淳于才哽咽着问出这个问题。
“你不能给我婚姻……为什么还要我离婚……”
“你们、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对吗？我现在这样……你开心吗？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是这样的……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喜欢你了。”
这是殷淳于第一次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说完之后，她抬起手来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看着他说：“褚简昭。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她几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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