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依旧不是他……
张龙看着我,叹息了一回,复又道:“简心,你且放宽心怀,一切都会过去的。待大人查明真相,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放你出去。。。。。”
我抬头看向张龙,问道:“张龙大哥,你相信,你相信我会是凶手吗?”
张龙宽和笑道:“当然不信!我们简心是个这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儿,而且又最胆小不过,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我闻言,泪水不由再次夺眶而出:“张龙大哥,为什么你和王朝大哥都愿意相信我,可展大人却不肯再相信了?”
张龙劝慰道:“简心,所谓关心则乱,展大人对你,毕竟又还不同些。。。。。。。”
一语为了,忽然听见门外似有一阵喧闹,张龙忙道:“我出去看看!”谁知方站起身,便低低地说声:“不好!”人竟已软软地瘫在地上。
我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连声唤他,却见他已不省人事。我忙放开他,欲求助于门外守卫的衙役,谁知开门一看,几名看守的衙役亦尽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见此情形,我不由呆住。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我正欲开口呼救,却见两个身着黑衣的身从屋顶影翩然落至我面前,果然是蓝玄姬和彤衣。
我急问道:“你们究竟把他们怎么了?”
蓝玄姬轻笑道:“休要如此紧张,给他们下了点迷药而已。”
我再抑制不住满腔怒意:“教主到底意欲何为?”
蓝玄姬简短答道:“只想带你走。”
我忍不住讥讽道:“我怎敢相信教主竟是来救我出去的?”
蓝玄姬不紧不慢地说道:“可不是!眼见要大功告成,我更要加一把火候。简心,如果你的展大人不曾亲眼看见你和我们在一起,只怕还是会将信将疑呢!”
我心中一凛,道:“蓝玄姬,此处是开封府衙,只怕由不得你随心所欲!”
蓝玄姬笑道:“简心,你方才听见开封府前的鸣冤击鼓之声了吗?开封府此时正是升堂问案之际,谁还会留意这后院厢房的动静?”
升堂问案?莫非案子又与蓝玄姬相关?我正待相问,只觉腰上一紧,身体已被彤衣钳制,我正欲挣扎呼喊,嘴又被彤衣紧紧掩住。只听蓝玄姬令道:“快走!”我身不由己,已随彤衣飞身跃至屋顶,沿着屋脊边缘飞奔远离。眼见走出多时,离开封府愈来愈远,我满心急怒,却不知该如何摆脱二人的挟持。正焦灼无措之时,忽然眼前一袭红衣闪过,有人跃至屋顶拦于我们面前,正是我最熟悉的容颜与身影。
月色下,展昭迎风飒然而立,眼中有着一抹明晰的惊怒。我听见他说:“简心!随我回去!”
从屋顶望下,狭长的深巷里,尽是隶属开封府的捕快。我心中惊疑,一声“展大哥”已到唇边,却无法发声。
蓝玄姬挡于我和彤衣面前,问道:“展大侠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
展昭并不理会蓝玄姬,只是深深看我,道:“简心,方才魏小姐至开封府状告你蓄意谋害于她,无论事情是真是假,我今夜定要带你回府。简心,跟我走,不要一错再错了!
心中寒意渐起,我望向他,苦涩微笑道:“展昭,你认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蓝玄姬回头看我,眼中尽是了然讥讽之色,只听她幽幽一声叹息,道:“简心,当初我便劝你不要信那魏珊如所言,你却执意要放她走。她当时口口声声称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结果如何?那样的女子,她的话你怎能轻信?”
电光石火间,我已明了,当初,蓝玄姬轻易答应我放走魏珊如,便是料定了有今日这样一幕吧?我看着她,冷冷笑道:“教主果然神机妙算,简心自愧弗如!”
蓝玄姬自然听得懂,只见她微微一笑,又向展昭道:“展大侠!简心是你们开封府的人,也是我们天蚕教的人,我身为教主,怎能让你轻易将她带走?”
我再难以自持,不由怒道:“蓝教主!我何曾与你们天蚕教有过半点关系……”
话未说完,已被蓝玄姬打断:“没有关系吗?简心,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为救展昭的性命,你是与我怎样说的?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岂不太迟?”
她的话,这样真实不虚,不由得人不信。展昭闻言,眼中已尽是震惊与盛怒。再转头望向蓝玄姬之时,手中巨阙已然出鞘:“城中接连奇案,只怕与蓝教主也不无关系,也请蓝教主随展某一并走这一遭!”
蓝玄姬轻蔑笑道:“展昭,你之前蛊毒发作,已然元气大伤,是否能赢得过我尚难见分晓,说此话岂非言之过早?”一面说着,已使出那风铃黑缎迎巨阙而上。一时间巨阙翻腾似银浪,黑缎飘扬如疾风,两相纠缠,难解难分。
彤衣见状,暗暗紧拽着我伺机带我逃离。只听得身后传来展昭的怒喝:“简心!回来!”我心中情知他对我误解更甚,不由大急,拚尽全力想摆脱彤衣的钳制,奈何终是徒劳无功。正苦苦挣扎,忽然听见几声轻啸,竟是三枚袖箭向我与彤衣袭来!彤衣眼疾手快,一手持剑挽出剑花,将袖箭打落在地。
我心中惊诧无比,这分明是展昭的袖箭!他竟信了蓝玄姬的话,真的将我视为作案行凶之人?他为了追捕缉拿我,竟不惜以袖箭伤我?我不置信地回头,却闻轻啸声再次传来,又是三枚袖箭飞至面前,彤衣躲避不及,一声惊叫,肩头已中了一箭,从屋顶摔落。几乎与此同时,另一枚袖箭已至眼前,惊慌失措间,我本能地用不曾受伤的右手去抵挡,凌厉的袖箭飞快扫过我手臂的肌肤,我只觉手臂一阵剧痛,直痛得眼前发黑,身体瞬间失衡,亦从屋顶坠落……
时间似在瞬间凝固,恍然间 ,心中掠过的,是蓝玄姬的话语:“……终有一天,你将用你对他的一片痴心与深情,来换得他对你的怀疑及背弃,刀戈相见……”
仿佛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展昭他,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如水的凉意漫过心头,我无语轻笑,简心,你凭什么,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这样对你……
沉沉摔落于长巷的青石板地面,仿佛漫天星斗随之倾斜。周遭脚步凌乱,开封府衙的捕快已围将过来。不知蓝玄姬已去向何方,今夜,她已得偿所愿,自然不会再作无谓的逗留……展昭又在哪里?我隐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王捕头,不要再追了。”
我挣扎坐起。深沉夜色中,我看见展昭静默立于我的面前,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峻决然。萧瑟夜风从长巷的尽头吹来,一袭红衣随风猎猎翩跹飞扬。清冷月光下,我与他的身影皆已缭乱。
曾经不愿的、不想的、不甘的都已发生,所有害怕失去、害怕凋零与幻灭的都在眼前。我的心在这一刻,却是如此安静,如此安静。
我静静看着他,默然无语。周围亦是一片沉寂。良久,只听他道:“简心,跟我回去!”眼中已不再有怒意,却是令我难解的深深的悲哀。
我抬手理过我凌乱的发丝,仰面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答道:“开封府!”
开封府……我曾经的归依之所……我再果然无处可去……我忍住灼热的泪水,微笑应道:“好,我跟你走。”
彤衣早已被制伏,我此言一出,便有已等候一旁的捕快过来捉住我的手臂,耻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我挣扎反抗,却听展昭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我与众捕快皆愕然抬头,展昭沉声重复道:“放开她!”声音里已有了隐隐的怒意。
众捕快无奈,唯有松手退至一旁。
展昭走近我面前,凝眸望我,对我说:“简心,跟我走。”
我勉力起身,脚踝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再次跌倒在地。我无奈,望向他,道:“我的脚扭伤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真的没有骗你。”
沉默片刻,展昭忽然俯身将我抱起,身体凌空之际,我听见他在我耳畔轻叹一声:“简心!”
依然是这样熟悉安稳的臂弯,在他怀中,抬眼望依旧是满天星子明灭,只是今夜,我们已不复旧时的心情。
展昭一路怀抱着我走回开封府。众人紧跟其后,看着他沉如夜色的脸,皆不敢发一言。寂寂长街上,两旁灯火都已熄灭,天地之间一片静谧,脚步声清晰可闻。夜风愈加凛冽。迟疑复迟疑,我轻轻告诉他:“展大哥,我冷!”展昭的脚步一滞,并没有低头看我,却用力将我搂得更紧……最后一次了吧?最后一次叫他“展大哥”,最后一次小心翼翼对他撒娇,最后一次祈求他给予的温暖……过了今夜,从今往后,再不会有……
回到开封府衙后,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小小厢房,而是被带入开封府的大牢。牢卒送来囚衣,我执意不换,我不愿这样侮辱自己。牢头无奈,报于大人,听闻大人只叹息着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手臂的箭伤和脚踝的伤处依旧传来阵阵剧痛,我倚靠着墙角席地而坐,疲惫地闭上双眼。心中的空茫和孤凄是如此熟悉。曾经一直希望,能拥有一处温暖的安全的藏身之所,能拥有一份无所不在的永恒的呵护陪伴。可是这世上,谁又能保证谁不再受到伤害?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不过是让今日的自己变得比昨日更坚强……
牢房外传来一阵声响,我抬头看,却是牢卒陪着展昭走来。不待吩咐,牢卒已麻利打开牢门让展昭进来,而后识趣退下。
我没有起身,只是默然仰头望他,渐渐又有泪湿双眸,再看不清眼前曾经如此熟悉的眉睫。这一场赌局,是我如此心甘情愿接受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从答应蓝玄姬的那一天开始,我放弃抵抗,步步深陷迷局,为的,不就是要看看我深爱的深信的人,看看我重新面对重新相信的世界,给我的信任和守护到底有多少吗?如今我终于知道,终于了然,终于得偿所愿,我又有什么可怨可悲伤?
默然相望,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说:“简心,让我看看你的伤。”他走近我身旁,蹲下身去,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得罪”,便拉过我的右手,轻轻卷起我的衣袖。原来那枚袖箭不曾划破肌肤,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泡,想来他到底是手下留情吧?
他托着我的手,看着那道箭伤,眼中闪过一抹歉意:“还疼吗?”
我忍泪转头不答。展昭,是你亲手所伤,怎会不疼?
展昭取出一支银针,替我挑破血泡,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直传至心间,我忍不住痛叫出声,感觉展昭的手微微一颤,很快又平静。他为我小心地敷上药粉,包好伤口。我轻轻吁了口气,只听他低声道:“简心,对不起!”
深藏的委屈忽然翻涌而来,我转头看他,想问他何以忍心如此对我,然而心间千回百转,我最终只是平静应他:“没有关系。”终是究再没有办法以真性情相对了。
沉默片刻,他又沉声问道:“简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微笑问他:“我做了什么?”
展昭眼中隐有薄怒,道:“明日大人就要升堂问案了,你还是如此固执,什么都不肯说吗?倘若蓝教主与魏珊如所说的都是真的,简心,你知不知道是何后果?”
我轻轻答道:“蓝教主和魏珊如,她们的话都不是真的!展昭,你若信我,就带我走……”
展昭叹息道:“简心,你知道我做不到!”
我勉力微笑:“我知道,我懂,放心,我不过随便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展昭深深看我,终于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明天就要升堂了吗?我透过高高的窗棂仰望那一片湛蓝夜空,心里却是一样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升堂
第二天,没有再下雨,终于看见淡淡的清澈的阳光,秋风依旧萧瑟,带着丝丝寒意。我便在这样的清晨,在衙役的押解下,从大牢向开封府的公堂走去。这熟悉的公堂,曾经承载着我多少的往事,却不曾想,会以这样的情形存在于我对它最后的回忆里…
身上的伤痛依然在,我步入公堂之时,竭尽全力让自己走得一步一从容,纵然此刻我已是待罪之身,我也要让自己拥有那一份仅有的尊严。
庭审已开,当我步步走近公堂中央,便有许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隐约猜到他们是谁,却已再无所谓他们是谁。我在大堂中间停下,跪于大人面前:“简心见过大人!”
只听大人吩咐道:“简心,见过八王爷、刑部丁尚书和庞太师!”熟悉的威严的声音里,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怒意,恍惚间我仿佛还置身于大人的书房,随着大人和先生一起接待过府的客人……我定定神,依言向已在公堂一侧落座的三位权贵一一见礼。只见八王爷依旧如往日般向我宽厚微笑回应,眼中有着隐隐的怜惜;丁尚书只是神情严肃地打量着我,不发一言;而那庞太师则冷哼一声别传面孔,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厌恶和不屑。
我心中忽生疑窦,为何我的案子,竟惊动朝中这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八王爷似知晓我的疑问,向我说道:“简心,因你是开封府衙之人,此案于情于法,本不应再由开封府接手,而应交给刑部审理,包大人为你之故,几番在王丞相面前斡旋求情,方争取回此案的初审之权。然而为避嫌隙,求公正,圣上特命丁大人与包大人一同会审,命本王与太师前来随堂督审。简心,圣上及包大人的一番苦心,你可要懂得体谅啊!”最后一句,已是意味深长。
我心中一热,大人,终究还是不愿放弃我吧?而我,到底是让大人为难了。我抬头由衷道::“多谢大人!”
大人深深凝视我,喟叹一声,不再多言,开始问案。只听大人首先问道:“程书霖,魏珊如,你二人既为原告,如今且再说一次,你们所告何人?所告何事?”
程书霖朗声道:“回禀大人,下官状告开封府文吏简心,知法犯法,因一己之私,勾结江湖邪教中人,谋害下官的未婚妻子魏珊如!还请大人洞烛明察,严惩凶手,还下官的未婚妻子一个公道!”
我闻言心中苦涩一笑,书霖,竟将我告上了公堂。我虽不在意,却怎能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