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一条条已经溃烂的鞭痕,在洗去污秽的身体上愈发显得狰狞可怕。妤宁轻云轻轻的抚摸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凌厉的鞭子落在身上时的声音,以及那一场让她生不如死的饕餮盛宴猛的,妤宁轻云整个儿钻入水中,让热水浸透双眸,以此来缓解眼眶莫名而来的酸痛。
眼泪,是弱者的表现。而她,注定了再不会有眼泪。
左手一寸寸的抠上腐烂的伤口,淌淌的鲜血从伤口处源源流出,融汇进已然乌黑的浊水之中。再也压抑不住帝痛促使着身体渐渐大幅度的起来。
猛然,妤宁轻云将右手抬至嘴边,想也不想的用力的咬下去。红肿不堪的右手,尽管不断有鲜血从咬噬的地方渗透出来,沿着手臂一滴滴的滴入水中,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残废的右手残废的右手这样想着,妤宁轻云便更像是发泄般的狠狠咬上去,也将那扣肉帝痛硬生生的整个儿咽下喉去。
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斜移着。
“咚咚咚”
一阵突如其来的轻轻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妤宁轻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水里呆了很久了。温热的水早已冰冷一片。
“等一下。”妤宁轻云本能的出声说道。但张了口后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起身,跨出浴桶,但足尖点地间,她显然低估了麻木的双足上复苏帝痛,重重的跌倒在地。抠烂的鞭痕上,已经浸泡得发白、停止流血的伤口猛的裂了开来,顿时,屋内淡淡的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重。
抽丝剥茧般帝痛,从脚尖一直蔓延过全身,直至夺去了妤宁轻云最后一丝力气。
困败的倒在地上,刚要颓败的闭上眼,一袭白色的下摆却在此时翩翩然映入眼前。
之前退出门外的舒尘隐,想起妤宁轻云是一个女子,便临时唤了司青前去买一套女子穿的衣服。而他在楼下等了许久,想着妤宁轻云应该已经清洗好了,便亲自拿了一点糕点送上来。只是他没想到屋内会突然发出跌倒的声响,情急之下,便直接推门而进了。
这,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你先穿上衣服。”眼前的景象,让舒尘隐尴尬的急忙转过身,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但那洁白的身躯上满身刺眼的鞭痕却浮在他眼前,怎么也挥之不散。
一丝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伸手,拿过屏风上挂着的那套衣服,反手递给地上的妤宁轻云。
舒尘隐的突然闯入,虽然不在妤宁轻云的意料之内,但是此刻这样的情形,唯有咬了咬牙,伸手接过衣服,勉勉强强的遮盖住身体,却再没有丝毫能力将它穿上。
寂静的房间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僵怔着,一时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直至冰冷的地面将妤宁轻云身上唯一一丝被热水悟出的温热冷却,妤宁轻云身体颤了颤,再无法继续僵持下去,只得微微伸手拉拉了那袭眼前的白色衣摆。她相信,如果她不叫他,他恐怕要一直这么背对着她呆站着了。
一丝自嘲一闪而过。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贞洁,她早已没有,又何必再去在意。这样想着,那一丝自嘲不觉被苦涩所代替,各种神情皆在眼底一划而过,转瞬间沉寂为如古潭般的波澜不兴。
舒尘隐略微犹豫了片刻,转过身,目光望向他出,目不斜视的抱起地上的妤宁轻云。但不知为何地上那一滩灿艳艳的红色还是硬生生的闯入了他眼底。让舒尘隐抱着妤宁轻云的手不觉的微微紧了紧,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异样在心底一闪而过。
轻轻的将妤宁轻云放在床榻上,正准备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时,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足上,那不同寻常的红肿让舒尘隐停住了动作。
“你的双足受伤多久了?”此刻,舒尘隐已然去掉了之前的尴尬和男女之防,俯身望向妤宁轻云受伤的双足。对他而言,现在的她就是他的一个病人。
妤宁轻云的视线凝结在舒尘隐那已经鲜红一片的衣袖上,听到他的问话,半响,才木然的伸出一个手指。
舒尘隐看了,点了点头。“你忍一下,我看一下你的双足。”说着,手轻轻触上,感觉到那双足在手心压抑的,舒尘隐没有放开,但语气却放软了一分,“忍一下。”
他的声音,莫名的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忍着痛,妤宁轻云慢慢的放松下身体。静静的望着那专注着给自己诊治的舒尘隐。
“你的双足是不是长时间浸过寒水?”舒尘隐问。
妤宁轻云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神情中,舒尘隐得到了肯定。
“可以医,”淡淡一笑,舒尘隐给了妤宁轻云一个安心的笑容。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她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点点害怕,“但切记以后莫要再受寒,不然很有可能会有瘫痪的危险。”
舒尘隐此话绝非危言耸听,但妤宁轻云的心早已被他的那一句‘可以医’所怔住,以至于并没有去听他后面说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他愿意帮她医治双足,那么,妤宁轻云便自然的也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放在舒尘隐面前,用眼神询问着,“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手么?”
尽管妤宁轻云身上严重的伤痕已经让舒尘隐有了心理准备,但那只红肿得不成样子的手掌,还是让他轻吸了一口气。
仔细检查了一遍,眼底不由得一沉。整只手掌的节骨,无一例外皆被硬生生的折断,究竟是谁会和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仇恨?而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同时也懊恼与自己之前怎么一点也没有发觉她伤的如此严重,还以为她不过只是饿晕了而已。
“可以医么?”一节节的被折断,妤宁轻云自然知道伤的有多严重。眼神过度平静的询问着,甚至带着一丝漠然,仿佛问的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其实是妤宁轻云害怕报了希望之后又失望,如果那样的话,她情愿开始之初就不报任何希望。
脸上云淡风轻的漠然,仿佛无论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再加上那手掌上渗血的牙印,舒尘隐无端的有些生气,生气与她对自己的不爱惜。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好像从遇她之初,自己就变得有些不像平时的自己。他想,只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遇到的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病人吧,所以才会生气,是的,只是生气而已,再无其他。可是那一贯淡漠如水的眼眸深处一划而过的怜惜又是为何?
妤宁轻云的睫毛颤了颤,第一次抬眼直视上舒尘隐的眼睛。那是一双透澈而又幽深的眼眸,在这样一双眼睛下,他的容貌在妤宁轻云眼中反倒成了其次,但那眼眸中看似无边的温和下,却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只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他,自己怎么会在他眼中看到了生气,还有珍惜?
冰冷的心莫名的微微一悸。
。
落难凤凰身污秽 第二一章 细心呵护心悸动(二)
…
一个过度寒冷的人,最的莫过于温暖。
妤宁轻云率先转开视线,不敢再对上那双眼睛,害怕自己看久了会沉溺在那一双如泉水般清净幽深、带着温暖的眼眸之中。
尽管妤宁轻云的眼神自始至终平静依旧,但左手手心上几个扣入掌心的红痕还是出卖了她。
室内一片寂静,呼吸间清晰可闻。
“折断的关节处已经自动不规则的长合了回去,所以现在需要将骨节再一节节的折断,重新固定”安静中,舒尘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低低懊恼一声,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唯有强迫自己平和了鞋之后重新将视线转向了妤宁轻云受伤的右手上,以此来做掩饰。
不等舒尘隐说完,妤宁轻云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点点欣喜。
“不过重新折骨这个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即使是一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忍受过去,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不知不觉中,舒尘隐的话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关心。
妤宁轻云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任何疼痛,她都可以忍受。
愈演愈浓的血腥味让舒尘隐的心无来由的微微一疼,他算什么神医,连她一直在流血,自己都给忽略掉了。想着,舒尘隐便站了起来。
衣摆的一角被轻轻的拽着,舒尘隐诧异的回头,似是望见了妤宁轻云眼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掩去的脆弱,“你必须先止血,等我回来。”
的语气,安慰的笑容,让妤宁轻云有种和煦春风的感觉。手上拽着的力道不觉的渐渐松开。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温和气质,总是莫名的让妤宁轻云觉得安心。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淡去。
等一切都处理好,床上的妤宁轻云因为强忍着疼痛而体力透支的身体,已经沉沉的陷入了昏睡。
舒尘隐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告诫自己秉着医者之心,不要有任何芥蒂,但一圈下来,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刚要起身,便见那衣摆的一角不知何时又被她紧拽在手中。试了多次,才慢慢的将那一只手掰开,放入被子下。
静默中,舒尘隐一直这么静静的望着床上昏睡之人,直至夕阳西下,最后一丝晚霞彻底掩埋在地平线下,才缓缓收回那复杂的眼神,转身出去,只是那脚步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沉重。
如果之前一直在欺骗自己,那么从刚才看到她强咬着唇忍痛的时候,舒尘隐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是不一样的,甚至于看着她疼痛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疼痛。
很陌生很陌生的感觉,舒尘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但是,隐隐的,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放不下了面前这个女子了。只是想到刚才收到的母亲让自己即刻赶回山庄的飞鸽传书,想到替她把脉时,那分明是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的喜脉
丝丝苦笑泛上心头,如果当真是喜欢的话,他恐怕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而他们的缘分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那孩子舒尘隐心底闪过沉重,还是明天等她清醒了之后再告诉她好了。
初春的阳光,温暖在照耀在身上,却让睡梦中的妤宁轻云猛然打了个寒战。
睁开眼,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便清晰的传入了耳朵,安静的房间内,妤宁轻云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是徒的生出一丝害怕,她害怕舒尘隐已经离开了,那么,自己身上的伤?
来不及想太多,妤宁轻云猛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她却忘记了昨天的教训,脚尖触地间,整个人便直直的摔下了床去。
“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温暖的怀抱,指责的声音,莫名的在这一刻让妤宁轻云眼眶发酸。不过同时也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没有走。’
“有没有伤到哪里?”舒尘隐将妤宁轻云放在床上,担忧的上下巡视着她。尽管昨晚已经告诫自己不可再对她资生过多的关心,但那掩埋在心底的担忧好像总是不由自主的跑出来。
妤宁轻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起来是想喝水么?”舒尘隐低声问。
妤宁轻云依旧摇了摇头。
“你可以对着我说话,我可以看懂你说什么。”掩下眼底那丝异样,舒尘隐平静的轻轻一笑,对上妤宁轻云的视线。
“我担心你丢下我走了。”妤宁轻云一怔,张口说道。在自己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之前,她自然不希望舒尘隐就此丢下自己离开。
舒尘隐指尖微微一颤,本是过来想告诉妤宁轻云自己已经将她托付给了自己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但是她刚才那句话,不知怎么的,让他突然有些不想开口了。可是她的身体“不要担心,我已经将你托付给了我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他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犹豫过后,尽管不想说,尽管说出来之后就代表了他们要在此分道扬镳,但是,舒尘隐却不得不说。
妤宁轻云猛然睁大了双眸,他是什么意思?
“你的伤现在需要安心调养,我已经将药方写下,所有的一切你都无须担心。只是你的声音”妤宁轻云的眼神,舒尘隐理解为她是对自己身体的担心,便出言解释道,只是‘无音’之毒,他目前也没有办法解。
“你可以带上我么?”并没有去在意舒尘隐突然停下的后半句话,妤宁轻云急急说道。如果他走了之后,伤口恶化了呢?那么,有什么是比跟在他身边更能让自己安心的呢?
“你的身体并不适合远行。”
舒尘隐拒绝,如果之前莫名的有过带她一起回去的念头的话,在看到那满身是伤的身体时,在知道了她有了身孕之后,也早已打断。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
一句无声的话,却猛的让舒尘隐浑身一震,瞬间无法言语。
如果之前的那几句话,他都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往他处想的话,那么,此刻在她说出‘不想离开你’这句话的时候,显然不能了。
可是
昨天迷迷糊糊中,妤宁轻云并非完全沉睡过去,她能感觉到舒尘隐对自己流露出来的丝丝,能感觉到那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再加上自己刚才那一句试探时,他异样的神情,妤宁轻云眼中忽的闪过一丝亮光。
睁大眼眸,让黯淡瞬间浮现眼眶,红唇轻动,“我,知道自己污秽不堪,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望着舒尘隐的眼眸,妤宁轻云眼带祈求,“你能带我一起走么?”可那掩埋在祈求之下的眼眸深处,是无人能窥的深沉。
“你的亲人呢?”无疑的,舒尘隐被妤宁轻云眼中的祈求所打动了。衣袖下的手瞬间紧握,可面上依旧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家人。”
“你还有什么其他亲人么?”平静的声音,但只有舒尘隐自己知道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在知道了她有身孕的那一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她已经成亲了,他甚至还想问问她,她的夫君是谁,他也可以派人将她送回到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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