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经趴在桌子上沉睡的尹少卿,妤宁清颜拿了伞、头也不回的开门往外而去。
“跟上,看看王妃去了哪里?”直至关门声响起,尹少卿才缓缓抬起头来,清明的眼中哪有一点昏睡的迹象。望着一旁只剩半杯的茶盏,微微皱了皱眉。
暴雨持续不停的下着,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迹象。
舒尘隐僵硬的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磅礴的大雨,眸中浮现痛楚,手心一寸寸的扣紧,再扣紧。而身后是端坐在位,细心品茶的南宫俞。
断崖上。
风雨中。
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前。
孤寂的背影,是漫天漫地的苍凉。
“姐姐。”
一把伞悄然出现在崖边,柔柔的声音飘荡在狂风呼啸、闪电雷鸣的崖边。
妤宁轻云冰僵的身体慢慢转过身,遥遥的望向对面突然出现,盈盈玉立在伞下的人。
“十六年的姐妹,姐姐别说是带着面纱或是脸被毁了,即使是化成了灰,清颜也认得。”妤宁清颜上前两步,似是温柔、实则暗含讽刺的声音瞬间变得锐利,“只是不知道姐姐何时变得这般狠毒,连救了你的司青也这般恩将仇报的亲手、”嘴角轻勾,红唇潋潋,如利剑般吐出最后两个字,“——杀了。”
那话语,如一把刀刃直插入妤宁轻云心头,呼吸猛然一窒,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原本已经死寂的眸中划过痛楚。
“喂,你们干什么?”
“你还好吧?”
“公子,他醒了。”
“没想到你是一个姑娘,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男的呢。”
“你叫小鱼?这个名字可真好记。”
妤宁轻云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双腿一软,屈膝于地。那个全然干净少年,既然被自己被自己
左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按住胸口,满眸的痛楚。
看着痛苦不堪的妤宁轻云,妤宁清颜眼中浮现报复的快感。轻启脚步,缓步的靠近。
“你知道我们的容颜为什么会一样么?”
“你可知道闵音俺为何会那么受妤宁天昱的关照么?”
“你看到过闵音俺静心师太面纱后的那一张脸么?”
最后一个字吐出,妤宁清颜已然站在了妤宁轻云近在咫尺的身前,蹲下身,近距离的欣赏妤宁轻云脸上的痛苦,“女人,一旦遇到爱情就会变成傻瓜,高贵如洛芫雅,也是逃不开的宿命。”嘴角含着浅淡的讽意,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当年洛芫雅不顾洛皇反对,硬要招妤宁天昱为驸马,那场面,可谓轰动一时。却不想成亲两年后竟会答应妤宁天昱纳他青梅竹马的李淑琳为妾。只是没想到最后上了花轿、娶进门的,却是李淑琳的孪生姐姐李淑芸,也就是我娘。”
“妤宁天昱欲要再纳妾,洛芫雅却已是坚决不肯。妤宁天昱无法,只得金屋藏娇。当洛芫雅察觉之时,李淑琳已然怀了身孕。洛芫雅本欲杀之,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竟然同意让李淑琳生下了孩子。却也逼得妤宁天昱亲手将李淑琳送上闵音俺出家为尼。”
“你说她们孪生姐妹和同一个男人生的孩子,样貌相同稀奇么?”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妤宁轻云猛然睁大了双眸,多年前洛芫雅醉酒的一幕忽的浮现在眼前。
一个醉酒、却不失高贵的少妇,泪眼朦胧的摇晃着一个小女孩的肩膀,“你知道什么是男人么?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却可以同时让这样的两个女人为他怀孕,这就是男人。”
原来
黑暗散去,已是黎明的屋内,灯火渐熄。
“王妃冒雨去了断崖,见那位名叫‘小鱼’的姑娘。”
一个隐没在暗处的黑影对着傅手站在窗边的白衣之人说道。
尹少卿微微皱了皱眉,望了望逐渐泛白奠际,转身往外而去。
天际泛白,雨,却愈发的大了。
“姐姐,你看天下第一庄内在干什么?”突然,妤宁清颜丢开手中的伞,上前轻轻的扶起地上的妤宁轻云,让她看向山下奠下第一庄。
狂风暴雨依旧朦胧不了那一片火一样的红色。
“我出来的时候,庄内在正准备着舒神医和赵姑娘的婚礼呢,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要拜堂了吧。”说话间,妤宁清颜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站在妤宁轻云身后。
妤宁轻云眸中一片空洞的死寂,原来当日的誓言,终究不过是一句戏言,可笑可笑自己竟还当真了。
站在妤宁轻云身后的妤宁清颜,脸上忽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空中划过一道异样的白光,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入身前之人的脊背。
“为什么?”这一刻,妤宁轻云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悬崖边上,曾经的姐妹面对面站着。
血,顺着身体滑落,融进雨水中,再滑落万丈悬崖。
“妤宁轻云,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这一刻,妤宁清颜再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仇恨,“那就是——你死。”
“死,是么?”余光望着崖下那一抹逐渐靠近的白色,妤宁轻云浅浅笑了起来,“不如一道,如何?”尹少卿,就算我报不了仇,我也要你心爱的女人陪葬。
看出妤宁轻云的意图,妤宁清颜惊慌的想要后退,却已然已晚,被妤宁轻云紧拽着手一道往崖下坠去。
喜庆的礼堂,一道闪电突的划破天际。
舒尘隐心口无来由的一痛,心中莫名的恐慌无比,似是有什么要从心脏硬生生的剥离。
“隐儿,还差最后一拜,你要去哪里?”
“隐儿,你若踏出这礼堂半步,我就毁了那解药。”
听着身后不断的咆哮,舒尘隐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若是她死了,我陪她就是。”
心中越来越重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湮灭,再也顾不得什么,舒尘隐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入雨幕中。
“颜儿,抓住我。”
妤宁轻云一手紧抓着妤宁清颜的一脚,仰起脸,瞪大了双眸望着崖上紧拽着妤宁清颜手不放的尹少卿,任凭磅礴的大雨浇洒在脸上而毫无知觉。想着,若是此刻能把他也一道带下来,会是如何?
只是并没有给妤宁轻云多想的时间,尹少卿手一施力,将挂在崖边的两个人一道带起。
妤宁清颜缓缓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杀意,在身体被带起的那一刹那,另一只脚猛颠向妤宁轻云拽着自己脚的那只手。
“小鱼”
一声漫漫大雨中的呼寻,火光电石间,尹少卿因为这一个名字,猛的将手伸向再次落下崖去的妤宁轻云。
禁止在悬崖的身体,妤宁轻云不可置信掸头望向救自己的尹少卿。
尹少卿望着那指尖交握的双手,眸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异样。
“大哥哥”
崖上骤然一声惊呼,只三个字,让尹少卿的心忽的慌乱不已,想也不想的猛然辉开交握的手。
“小鱼,你没事吧。”直至将妤宁清颜搂在怀中,尹少卿才慢慢放下慌乱的心。
妤宁清颜埋首在尹少卿怀中,冰冷一片的眼眸缓缓磕上,“刚才那一根树枝好像蛇,我,被吓到了。”
被挥开的手,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
下坠、
再下坠、
满身鲜血的红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度,只是那样的美丽,无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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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天下楚国行 第二七章 第一杀手沐衿言
…
云起大陆,四分天下,东有洛国,北有楚国,西有风国,南有秦国。
五年前,洛国一场政变,尹王尹少卿夺位称帝,洛国国力消弱。楚国、风国趁乱逐鹿而起,秦国秦少阳登基,养兵蓄锐、按兵不动。
自此,云起大陆表面上维持的平衡关系,彻底被打破。正式了四国争霸的战乱时代。
而粮草在这乱世天下显得愈发至关重要,要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战争永恒不变的定律。
陌苍山庄,一个五年前突然崛起的神秘山庄,位于四国交界处,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串起,只知道一夜之间,它如雨后春笋般深入大陆各地,兵贵神速的掌控了天下的粮草。
可以说,陌苍山庄,即是天下粮仓亦不为过。
与此同时,另一个迅速崛起的神秘组织——夜宫,拥有最庞大的情报网、最忠心的死士、最精锐的暗卫、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势力强大得甚至可以和云起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相抗衡。而最最神秘的在于,这么庞大的机构,竟没有人查得出它究竟位于哪里、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掌权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夕间,夜宫成为各国帝王最大的一块心病。
一月前,从未见过面的陌苍山庄庄主突然向天下人发出告函,谁娶了陌苍山庄的大小姐陌苍,陌苍山庄愿以天下粮仓为嫁妆。
此告函一出,在各国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如若得不到陌苍山庄,那么,宁可毁之,亦不愿让他国得到,这一想法,一时间成为了各国帝王的心声。求亲文书天天不断,杀手暗杀亦是连绵不绝。
金碧辉煌的议事厅,左右两侧分别占了两人。
“如何?”清润悦耳的声音缓缓从首位上传来。
一袭如火红衣,红纱掩面,纤细身姿,从容的俯瞰着面前的万里疆原山河格局图,举手投足间,隐约暗含有一丝君临天下之势。
“风国、秦国愿以后位为聘,楚国愿以一座城池为聘。”左侧之首,一位弱冠而立,俊美如斯的少年将手中的三本文书呈上,缓缓说道。
红衣女子纤细如玉的指尖依次缓慢触过三本文书,厅内的空气一时间沉寂下来,深深的压迫感重击在每一个人心头。
陌苍甚至能清晰谍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声,眸光流转间,一一望过面前的四人,莞尔一笑,对于这样的效果甚为满意。莫名的压迫感也在这一笑间消失不见,“洛国如何?”
“尹少卿五年前登基为帝,封王妃‘妤宁轻云’为后,其后后宫未添加一人,传言是历朝历代有史以来最为痴情的帝王。此次除了派出连续不断的暗杀之外,再无其他。”依旧是弱冠少年毕恭毕敬的回话道。
“是么?”短短两字,厅内再次陷入了窒息般的死寂。
“邵湛,传话下去,婚事允了楚国,不过聘礼要改一下,我要邺、原、虞三城。”纤纤素手直指在楚、洛交界之处。
面纱下的唇角轻勾,声音清润,却不带温度。双眸轻眯,却不起波澜。纤手所指处,是志在必得的狂妄。
“是。”叶邵湛,也就是弱冠少年闻声应道。
“印宿、白怀,夜宫之事目前暂交你二人全全处理,三天内撤回夜宫所有分散在外的势力,给我全力训练下一批暗卫,三月之内,我要看到成果。”
右侧被点到明的印宿和白怀立刻出列躬身施礼,“是,宫主。”
“那简,我让你查的事,如何?”
“沐衿言,云起大陆第一杀手,出道至今未遇敌手,所接任务,无一失手。目前正接受的任务是楚国的佢王,此刻正在前往楚国的路上。”那简一字一句回到。
“很好,你亲自送一百万银两上暗门,告诉暗门门主,我要沐衿言在暗门除名。”
“是。”
“好了,大家都下去吧。”陌苍挥了挥手,示意厅内的人都出去。
直至打开迭门被关上,首位上的红衣女子——陌苍,才再次缓缓抬起头来。
如画眉目,双目清冽如冰,“六年了,是该到你们一一偿还的时候了。”素手一一拂过格局图上的万里疆原,“如果是六年前,我有这番能力,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但是现在,我会将当年尝过的一切悉数奉还给你们。死?不,那太便宜你们了。”
宁静的空气,在封闭迭内丝丝凝结,恍惚间,似是有血腥味渐渐飘散开来。
“陌苍!陌苍!”
远远传来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厅内刚刚诡异的气氛,陌苍抬头望去,只见紧闭的房门在话音刚落时便被门外疾跑而来的人推开。
“何事?”望着去而复返的叶邵湛,陌苍微微皱了皱眉后,却并未语出指责,甚至带了点宠溺。因为面前少年纯有的阳光生机让她不觉的想起多年前那个全然干净的少年。
“我想跟你一起去楚国。”叶邵湛笑着近身到陌苍身前,“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跟去。”此刻的叶邵湛,哪有刚才议事时的成稳,全然更像是一个耍无赖的孩子。
陌苍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幽深,不知道自己当年救他,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因为手染鲜血的她注定是只能活在地狱中的,而他,干净的少年,自己该一同带入地狱么?
将桌上的格局图燃为灰烬,陌苍侧身缓步往厅外而去。
刺眼的阳光瞬间倾泻而下。
陌苍缓缓的伸手挡了挡明媚的阳光,当真是在暗处呆久了,连阳光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等那简处理好事情,你与他一道前来与我会合。另外公布出去,陌苍山庄的老庄主已死,所有的权利已转交大小姐陌苍之手。”
善良之心,她早已泯灭。陌苍对着满目的阳光淡淡一笑,只要能报仇,她可以不惜一切。那原本倾城的笑容,在阳光下却只显得愈发的幽沉。
“是。”听见陌苍用命令式的语气说话,叶邵湛一瞬间散去了玩世不恭的嬉笑,又恢复到了那个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少年,恭敬应道。
平稳行驶的简小马车,马车内,一袭红衣的女子手指轻轻的扣着指下的文函。那里面,记载了关于一个名叫“沐衿言”的人生平的所有事迹。
包括生辰、年龄、样貌,甚至是每一次所接的任务、时间、地点,事无巨细,一一呈现在上面。
陌苍不觉的眯了眯眼,唇角浅笑,她需要有这样一个人作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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