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迷薇没来由地脸热了,急忙否认:“当然不是,是个、普通朋友。”
沈新笑意不改:“哦……对了,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傅迷薇一听,有些蔫头耷脑:“刚分了。”
沈新挑了挑眉:“分了啊……那个人一定是眼神不好,如果我是男人,一定要死死抓住你才对。”
傅迷薇听出她的调笑之意,便推了她一把:“新姐,你别拿我开涮了啊。”
“怎么了,咱们薇薇条件好,还不许人说啊。”沈新笑得略甜,如邻家姐姐。
傅迷薇看着沈新的笑容,如沐春风,心里不由想到周予明方才的短信。
他让她注意不要什么本子都接,可又不是人人都是顶级大腕儿或者一线,还不够格去挑剧本呢,只有周予明那个地位,或者沈新这个级别,才会有好本子争先恐后送过来,任凭他们挑拣。
至于她自己,她的拍摄条件奇葩,又不肯参加应酬交际扩充人脉,所以能有肯用她的剧已经是很不错,要珍惜还来不及,谈什么挑选。
☆、第49章 回不去了
傅迷薇的脚腕没有大碍,却发烧头晕,感冒了。
想想也是,昨晚上吃的浑身发热冒汗,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跑出门去,能好端端地简直是上天保佑。
幸好她在这部戏里的戏份差不多了,为了不拖进度,她不肯去医院,只是暗自吃点药,咬咬牙也就撑下来了。
眼看戏份接近杀青,最后那一幕是傅迷薇饰演的宫妃看着秘密情人被处死,伤心欲绝之下,也跟着自尽身亡,重头戏是临死之前跟皇帝一场对峙,她跪坐地上,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却毫无任何敬畏,反是慢慢地憎恶之意。
她演得声嘶力竭,涕泪俱下,有爱有恨,通红的眼睛不必任何化妆点缀,颤抖的身体像是被愤怒跟绝望驱使,以及最后伏地大笑,猛然抬头却是满眼的泪。
那一刻,连旁观的沈新都震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傅迷薇,忘了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
从这一幕起,沈新深信自己的预感没有错:纵然在这部戏中,有她的光彩笼罩,但却无法抹杀、让人无法忽视这个自始至终都明艳如火的“角色”带来的夺目光芒,以及这个角色背后,一个叫“傅迷薇”的演员。
不管在此之前她曾经被千千万万度的低估,在此之后,必然也有千千万万人被她所征服,而深深记住她的名字。
傅迷薇跪伏地上,一直等导演喊了一声卡,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瘫软地上。
旁边的助理跟场记等还以为她是入戏太深,于是急忙来扶。
抬起头来,才发现她面容憔悴,这一场戏结束,仿佛也将她方才慑人的光芒给带走。
小助理几乎惊呼出声。
傅迷薇却强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儿发烧了……”
小助理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试,烫得手立刻甩了出去。
旁边导演对方才那一幕赞不绝口,正欲夸她几句,见状也围上来,沈新放下杯子也走过来。
傅迷薇头重脚轻,眼前已经有点看不清人,只见许多人影摇晃,生怕给人添一个“此女娇弱不堪”的印象,便喃喃只说:“我吃点药……”
小助理急得跺脚:“都吃了三天药了!”
沈新试了试她的额头,也惊得不轻:“天啊……导演这不成,得立刻送医院。”
导演探了探,急忙叫人。
傅迷薇还在摇头:“新姐,我真的没……”整个儿天晕地旋,身子一个劲儿地往下哧溜。
傅迷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年居然是在医院过的。
虽然她觉得大家都小题大做了,她明明只是感冒而已,却生生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听着外头越发密集的鞭炮声响,何其寂寥。
但是想不到,居然来了一个让她想不到的探访者。
当看到他西装革履,宛如时装大片里的模特从扉页里跳出来似的出现眼前,傅迷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起初立刻剑拔弩张,手撑着床欲起身,继而反应过来,便又躺回去。
卫斯闲走到跟前,把她上下打量一阵儿:“瘦了好多。”
傅迷薇“嘁”了声,双手抱在胸前:“黄鼠狼给鸡拜年,卫总裁,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卫斯闲笑笑,坐在她的床前。
傅迷薇讨厌他靠近:“干吗啊?谁让你坐了?”
卫斯闲倾身打量她:“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迷薇翻了个白眼:“恐怕你是失望吧,看我还没死又碍你的眼了。”
卫斯闲脸上原本的淡笑消失:“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狠的话伤人。”
“我乐意!不爱听滚啊!”傅迷薇心中一疼,却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冷冷地哼了声:“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没透视眼,看不懂人心里想什么,早看懂我早好了。”
面对他,能多刻薄就多刻薄。
卫斯闲沉默:“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我恨你的是你不会回头。”
傅迷薇垂着眼皮,不去看他。
卫斯闲低声:“发生那件事后,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无法面对你,我也猜到你知道后的反应,所以更加不敢说。”
傅迷薇咬了咬嘴唇:“我现在也不想听。”
卫斯闲却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喃喃又说:“我爷爷病了,一把年纪还要为公司操心,我之前一直错怪了他,亏欠了他很多……上次回美国,也是他找的律师帮我妈离婚,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公司……我本来想,暂时分开也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再好好谈谈。”
傅迷薇转头看他:“卫斯闲,你够了没有?”
她的眼中浮现一层泪花,卫斯闲抬头:“我没够,我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死也不会瞑目。”
傅迷薇起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狠狠地瞪着他。
卫斯闲被他的一转脸,整齐的发丝有些乱,他转回头来:“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从来没有。”
“但是我因为这个差点儿真的死不瞑目!”傅迷薇瞪着瞪着,泪忍不住滚出来。
想到那些跟他分别后的日子,她是怎么到了桃坞的都忘了,如果不是周予明那一趟,这一刻,她恐怕还缩在那个散发着枯木气息的、阴冷潮湿的小楼里,或许已经奄奄一息,或许可以复原。
谁知道。
但是无法否认,她真的因为那一次而伤的惨痛。
就像是两个比剑的高手,一通过招后,都把对方都斩的皮开肉绽。
他弃剑离开,想要跟她隔日再战,她却穷途末路,带着伤流着血,无法愈合。
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泪跌落下来,卫斯闲停了停:“对不起,薇薇。”
他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跟悔不当初的痛。
傅迷薇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怀抱,大病未愈的她力气很小,挣扎了会儿后便只剩急促的喘息。
她停止动作,浑身战栗,微微仰头,泪顺着眼角滑落。
要是当初她执意分开的时候,他再坚定一点。就像是现在一样把她抱住,或许……
会有转机吗?
毕竟在以后那么多次,一想到他,她居然会生出一种后悔跟他分开的心情,因为她低估了分开之后,那种毁天灭地的痛。
可是现在,再提又有什么用。
那些不舍得丢弃的温暖,她已经终于狠心戒除,那些本以为无法承受的痛苦,她都已经经历。
他跟她曾经并肩而立的那片晴空,她已经越过。
就算走得跌跌撞撞,几度踉跄。
“对不起……”傅迷薇轻声地说。
卫斯闲抖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幻听:“薇薇……”
傅迷薇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对不起,卫斯闲,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手臂微微一松,她伸手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手上扎着的针头也被扯落,吊瓶的管子摇晃着,点滴纷纷落在地上,就如同晶莹的泪珠一样。
卫斯闲望着她痛哭失声的样子,红着眼,重又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这一次,她并没有反抗。
门外,一道人影匆匆走来,正欲进门,猛然间看见这一幕,顿时停住脚步。
正好护士前来换药,见门口有个人十分眼熟,正要多看两眼,便听到里头很大的哭声。
护士转头,一眼看到点滴掉了,顿时惊呼:“喂,你们干什么呀!”
她匆匆忙忙地进门,有些恼怒地看着傅迷薇手背上针眼儿里渗出的血,顺便瞪着两个人:“要谈情说爱也要好好说呀,把点滴都扯掉了,都出血了没看见呀!”
卫斯闲只是无言看着傅迷薇,她渐渐停了下来,这是他欠她的一场大哭,泪水就像是当面凭吊,那段死去的爱情。
护士拉住傅迷薇的手,拍打着再找血管,一边碎碎念:“门口上还有一个人站着,怎么不进来呀,好奇怪,一定是也给你们吓到了!”
傅迷薇一怔,卫斯闲看她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却见门边并没有人,他走前一步左右看去,才瞧见右手的长廊上,有一道人影正离去。
几乎只是轻瞥一眼,卫斯闲就认出那道人影是谁。
他盯着那远去的影子看着,心中震动,无法言喻,回过头,正好看傅迷薇抽抽鼻子,在问护士:“外面的人是找我的?”
小护士“嗯”了声:“不然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呀。”
傅迷薇疑惑:“是谁呢?”
小护士想了想:“说起来看着有点眼熟唻,像是个大叔,戴着墨镜,挺斯文气派的……好啦你别动,我要扎针了。”
☆、第50章 陷入圈套
周予明本已经回到b市,无意听说傅迷薇入院的消息,又百忙中抽空匆匆赶来。
却偏看到这幕。
来回两千七百公里的路程,几度转车,他风尘仆仆,什么人也不曾支会,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却宁肯没见到那一面。
此刻他人在距离地面三万英尺的高空,当飞机颠簸的时候,听到耳畔响起的惊呼,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是一种无所求的漠然。
只不过当闭眼的时候,仿佛唇上仍能感觉那种带香的甜软,让他只要闭上双眼,脑中就会出现那一夜,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眉眼朦胧而清晰,触手可及。
想放下,却又难以放下,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得到她的回应,这个时候,怎能说放手。
可医院那一场,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细细地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在冰火之间,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无所适从。
傅迷薇在医院里百无聊赖,同剧组也有几个相识的人来探病,虽然有的人只是走过场而已,也叫她倍觉温暖。
闲来无聊,只好重新开看电视,不免又看到些熟悉的面孔。
出现频率最高的,比如国卿,最近真人秀节目十分火爆,几乎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俊朗的外表跟阳光活力的性格,收获了大批粉丝芳心。
过了年,傅迷薇出了院,回到剧组跟大家伙儿告别。
离开前,沈新的助理来找她,说是沈新有事要跟她见一面。
约在沈新的保姆车内。她还带着妆,拍戏的间歇上了车:“薇薇,等了好久了。”
傅迷薇摇头:“就一会儿,新姐找我什么事儿啊?”
沈新犹豫了一下,仍是笑盈盈地看着傅迷薇,柔声细气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位朋友,最近想要投拍一部戏,已经找了梁导,女主角本来没定,前天他找我,说起了你……对你很感兴趣,你要不要试试看?”
傅迷薇当然知道“梁导”是谁,尤其是沈新用的是推崇的语气。
傅迷薇本能地垂涎,却又很有分寸地问:“新姐,梁导的戏千载难求,多少人打破头争着上,怎么想到我呢?论资历论演技你都是上上之选。”
沈新摇头:“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的档期排不开,而且人家看中的是你,估计是你比较适合,我觉着这个机会挺好的,你如果有兴趣,我给你他的联络方式?”
傅迷薇本来想说这种事是小助理来处理的,但是出面的是沈新,总不能推出去,于是点头:“那好吧,谢谢新姐。”
沈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啊,就白长了一张很有心机的脸,其实啊……真是让人……比如这次病了的事,总之,以后可要多留心,别什么事儿都马马虎虎的,知道吗?”
她的眼睛里,显示话里有话,但是傅迷薇心头发热,沉浸在来自前辈的关怀中,哪里还能解读出其他密码,点头答应:“好的新姐,你放心吧。”
沈新取了一张名片给傅迷薇,傅迷薇看了一眼,塞进小包里,同沈新告别。
沈新起身,目送她走下房车,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过头来,见沈新仍在看着自己,就伸出手来,灿烂地笑着挥挥手。
沈新靠在房车门边,也微笑着,伸出手同她告别。
一直等傅迷薇离去,沈新重回车内,她的经纪人罗洁进门来:“新姐,她答应了吗?”
沈新脸上的笑容隐去,她不笑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严厉,透出一种不好相处来。
罗洁看出她心情不好,带笑安慰说:“新姐,也许对她来说没那么严重,如果她不愿意,那……”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什么手段,”沈新拧眉,眼中多了一抹忧虑,思来想去,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轻声叹说:“我可以看得出,薇薇不是那种人……我真的不想害她……”
罗洁低头:谁会无缘无故想去害人呢,大多有时候,只是人在圈中,身不由己罢了。
沈新却猛地睁开眼,喃喃自语:“这件事不太对……而且如果薇薇的那个朋友真的是周……”她坐起身子,举手抵在眉心,皱紧眉头。
罗洁熟悉这个动作:是沈新在想对策的姿势。
傅迷薇回到b市,才回到家,就接到一个电话。
来电的是个挺有礼貌的女声,说是“宋先生”的助理,就是沈新的朋友,跟她联络新戏洽谈的事,并且问傅迷薇有没有时间面谈。
傅迷薇很诧异对方居然这么高效率,但想到跟沈新和梁导相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