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
长叹一声,君思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大雪印着阳光,刺得眼睛生痛,只一眼,她便忍不住收回眼。这样的雪,他竟在外头呆了一上午。
“午时了!”
“是呀!午时了,小花要不要晒晒太阳?”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小花怕冷,他是知道的,所以每逢冬日里,她宁愿在屋里呆着看书,也不愿出门半步,至于她看的是什么书,他努力去不想。
“不了!”君思眉头紧了紧,纵使是午时,这样的雪地里,也是冷的。再看一眼门外,眼里划过一丝什么,继续道:“现在是午时?”
“是呀!”她为何一再强调?
“哦!”君思点点头:“我们几时来此的?”
“前天晚上!”他拒实回答。
“快两天了!”
“是快两天了!”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压下心底的骚动:“两天,二十几个时辰?”
“是呀!”
“你今天有没有必要的事没做?”
“没有呀!”
“……”嘴角再抽,深吸一口气:“听说这样的雪地,兔子最好抓!”
“嗯,兔子在雪里跑不动!”
“听说,‘雪叶菜’便是长在这种天气!”
“是的!”肖芳华越听就越觉得奇怪,隐隐觉得她要说什么,偏偏他抓不着要点。
“听说,红烧兔肉和清炒雪叶都是江林一带的名菜!”
“听说过……”
“听说,这雪地里随处都是!”
“嗯嗯嗯!”
点头如葱倒,看着她的眼睛更是扑闪扑闪的雪亮。君思满头黑线,手间一紧,发出咯吱一声响:“小、黄、花,正午了……”
“我知道啊!小花你说了三遍了!”
“……”
咦,是他眼花吗?怎么感觉小花的头上暴出青筋了?今天的小花好奇怪哦。
“小花,你到底想说……”
咕噜,他询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类似空洞腹中,强烈抗议后的奇异声响,一连串一连串的,似是打鼓一般。
肖芳华反弹性的低头,朝对方的某个部位看去。未来得及细想,突然手间一紧,被君思一把拉住。
一声急呼响起,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芳华,你肚子饿了?”
“咦!有……有点!”他老实的点头。
“难怪你肚子叫得这么厉害!”君思刹有其事的点点头。
“肚子?我……”他没有呀!
“空腹对身子不好”她打断道,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如今时至正午,这屋里可有备下米粮?”
“有,在厨房!”
“我现在身子不适,麻烦你去做饭!可别饿着!”她咧嘴一笑,灿烂得堪比外面的阳光。
肖芳华只觉心头一热,嘭嘭直跳。望着她的笑,就移不开眼,重重的点头应声:“好!”
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那都是对的。
呵呵的笑着转身,一脚重,一脚轻的飘向了厨房。
半刻之后,他混乱的大脑,才慢慢的浮上一丝觉悟。
他记得……小花,好像不会做饭吧?这跟身子不适没关系。还有……
摸摸肚皮,刚刚那个声音,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啊?
正午——兔子——雪叶菜!
一溜的名词串起来——
难道
她刚刚绕了一大圈,就是想告诉他,肚子饿了,想吃饭?
“……”
厨房内,好一段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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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喜欢吃‘雪叶菜’?”他记下了。
“擅可!”那是在饿了两天的情况下。
“你身子……咳咳……不适,先睡着,等你睡醒,我便回来了!”拿起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你放心,房里我已经燃了炉子了,不冷!”
“……你要出门?”
“嗯!”他点头,继续帮她拉被子:“我去采来,我们晚上吃,好不好?”
“大雪封山,不宜出行!”
他呵呵的笑:“没关系!我不怕冷。”只要她喜欢。
“你此去多久?”
“一个时辰便回来!”小花担心他呢!
“不会更长?”
“不会!”
“好!”床上的人沉吟了半会才道:“只是一个时辰,那你为何点我的穴?”
“……”拉被子的手一顿,嘿嘿两声干笑,弱弱的看她一眼,不敢迎视她的视神,眼珠咕噜转了几圈,转开话题道:“我……我马上就回来,马上!”
“……”床上人的眼神一凛,利刀一样,又开始披他的皮。
肖芳华手上一抖,再不敢抬头:“我……我是怕,我出去后回来,你就不见了!我要是……找不着……”他声音一哽,抓着被角的手,轻轻的颤着。
虽然她说过留下,但潜意识里,自己还是怕着那个十年的。
“……”心揪紧了一下,君思责备的话到了口,却说不出了,半会才改口道:“桌上那根带子,你若是出门,便戴在眼上,你在外头太久,雪光会伤着眼睛!”
他回头一看,顿时大喜,拿在手里不断的翻动着,满脸的激动:“小……小花,这是给我的?”
“嗯!”
“呵,呵呵……”他抓着带子,又开始傻笑。小花给他的呢,真好!
满足的样,像是要飘上天,明明是傻笑兮兮,出现在他人神共愤的脸上——越发显得天地不容。
君思手间犯痒,强忍住叫他先解穴,蹂躏他的脸蛋一番后再点上的冲动。暗暗决定,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戴回那张面具。
他迫不及待的把带子蒙在眼上,奔了过来,继续帮她拉被子:“我马上,马上就会回来!”
“嗯!”
“你放心,这里虽然终年下雪,但窗户我关上了,风吹不进来的!不冷!”
“嗯!”
“还有……我就在附近,不会离很远,你有事就大声叫我!”
“……嗯!”
“我过一刻钟,就回来看你一次!”
“……”
“被子我帮你盖严了,你瞧,一点都不冷!”
“……”
“要是真冷了,我再帮你盖!”
“芳华!”
“嗯!”
“这都是第四床被子了!”盯着身上的大山,再下去,她会呼吸困难。
“我知道啊!”他笑得一脸纯洁,兴冲冲的转手抱起旁边的另一团庞然大物道:“所以我准备了第五床!”
“……”
她记下了!
轻薄佳人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轻薄佳人ˇ
第二十八章
山上终年积雪,即便是晴天,仍是冷着刺骨。肖芳华顺手拉上窗扇,顿时阻隔呼啸的寒风。屋内到是暖和,燃了火炉,时不时腾出几颗火星。
撮撮手,回到原地,看向书桌旁的人,手握毛笔,淡陌的神情中夹着一丝慵懒,她写得极慢,一笔一画,悠闲的书写着。不知是否是天冷的原故,脸上浮着一丝红晕,似是红霞拂脸,刹是动人。
他看得有些发呆,本是认真的看着她写字的手,却慢慢转移到了她的脸上,越看便越称心,就越觉得好看。仿佛千万朵花儿一飘一飘的迎面而来,烘得心尖都是暖暖的。
好看,真好看,眉也好看,眼也好看,脸更是好看,他的小花是世上最最好看的女子。即使看着一辈子,也不会腻。
一辈子呵!
眼前浮现出两人白发苍苍的样子,即使老到走不动了,还能依偎着一起取暖,那样就叫幸福吧!
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越扬就越高,越扬就诡异,越扬就越发情不自禁。
于是——
“呵……呵呵……呵呵呵!”傻笑连连。
惊得一旁之人,手下一顿,好好一个“足”字,生生的拐了个弯,骨折了。淡陌的脸上抽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微转过头,迎面撞上一张天地不容的脸。
叭哧,足字再次骨折。
“芳华”深呼吸。
“嗯!”真好看!
“屋里有椅子!”再次深呼吸。
“嗯!”真真好看!
“我在写字!”
“我知道啊!”
“那你能不能,不要趴在我的桌上,你挡住我看不到纸了!”
他四下一望,弱弱的应了声:“哦!”
这才讪讪的从书桌上爬了下来。见君思又开始书写。
身形一闪,飞快的拿起房中的一把椅子,又蹦了回来。放在她的身边,坐下。
瞅瞅两人之间半尺不到的距离,嗯,有点远。抓住椅沿,嘎吱,移动一下。
再瞅,嗯,还是远了点,嘎吱,再移!
继续看,继续移!
顿时整个屋里都是他移椅子的嘎吱——嘎吱——嘎吱声。
君思纸上的那个足字,也一折——再折——继续折。
“咦,小花,你改画画了?”某人扬着纯洁无暇双眼,看着纸上一连串的波浪线。
青筋暴跳!
“呵呵,原来你还会画画!”尤不知死活的人,一脸惊奇:“画画好呀!我以为……痛痛痛痛痛!小花,你为什么又捏我的脸?”
“有灰尘!”
“啊?”灰尘不都是用擦的吗?为什么用捏的?
手下用力!
“痛痛痛痛……”
他百思不得其解,眼角瞅到她额头,活跃的小青筋,硬是不敢拯救他惨遭蹂躏的脸蛋。暗暗坚信自己的脸上,就算没有灰尘,也定是有别的。
直到半刻钟后,君思总算认为他脸上的“灰尘”干净了,满意了,不会让人想起那骨折线了,这才松了手,却完全没了写字的兴致。
“你不是要出门吗?”放下手中的毛笔,平静得似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揉着肿得包子般的脸弱弱的应声:“嗯!当初这屋里备下的米粮不多,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师弟该在路上了。”送粮的路上。
“天快黑了!”她望了望天色,提醒道:“早去早回!”
顺手收拾桌上的纸上,停在那个漫长的波浪线上,眼神轻眯,默默的揉成团,再不动声色的扔出窗外。
他也瞅瞅天色,脸突然沉了下来:“我很快就回来!”
“嗯!”
看她一眼,手间紧了紧,似是犹豫什么,脸上爬上几分担忧,隐隐透着丝惧意:“小花……”
“嗯?”君思看向他愁容满脸,微愣一下,顿时明了。
心隐隐一痛,许是那十年,真的太过沉痛,以至于两个月了,还是不能让他放心。虽然他已经不再时不时的点她穴了,但终究还是会害怕,怕如今的这一切,只是虚梦一场。所以他才会时常午夜惊醒,慌乱的抱住身侧的她,紧到不留一丝空隙,全身颤抖得再无法入睡。
那似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无法抹去,终还是自己伤他太深。
长叹一声,缓声道:“我不会走!”
“当真?”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寻求保证。
“当真!”
“好……好,好……”他长舒了几口气,不知是在回答她,还是安慰自己,用力的抓了抓她的手:“我……马上,马上就会回来!”
“路上小心!”
“嗯!”这才转身往外走去,一路走,一路回头,仿佛只要他一个转身,君思就会消失了去一般。拉开门,却迟迟没有踏出,身形一闪,顿时消失。
未来得急反应,她顿觉腰间一紧,迎面袭来一堵肉墙,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低下头,唇瓣落下用力的印上她的,用力的啃噬的一番才放开。
“小花,等我回来!”好似这才满足,掀嘴一笑,贼贼的开满了一脸的黄花。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才出得门去。
君思愣在原地,半会才缓过神来,他这算是轻薄吗?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那一蹦一蹦的身影,绝色的脸上,顶了个包子,看不清本来面容。
他身形好,一身蓝衫轻扬,远远看去,似是要与天空同化,飘尘脱俗,仿若嫡仙,即便是个背影,任谁看了也会移不开眼!
任谁?
似是想起什么,眼神顿时紧眯,电闪火光的划过一丝什么,蓝衣……
“芳华!”突然出声。
“啊!”雪中的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小花,有事?”
她双眼又合上了一分,缓缓的伸出手,指向左边的一处道:“那边……”
“那边?”他闻言,立马调转脚步,边往她指的方向奔了过去,边回头问:“这里怎么了?有什……”
咔嚓!话未说完,丈高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君思这才悠悠的说出那句欲说未说的话:“有个水坑!”
“……”
“你回来时要小心!”她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回身拿起一件灰色衣袍,一脸淡然的询问道:“要换上吗?”
“……”
蓝色果然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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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日子是宁静的,宁静到以为可以永恒,直有人有来打破这份宁静。
时至夏天,即便是终年积雪的山上,也渐渐露出了绿芽,积雪消散,开始溶化,这一化,就化出个人来。
“小花,有个人!”肖芳华拿树枝扒了扒,回头看向旁边正在晾衣的君思。
“嗯!”
“你说他死了吗?”
君思挂上一件外衣,移动两步,瞅了地上一眼:“一息尚存!”
“还活着,看来他会武功!”肖芳华琢磨着,再用树枝戳了戳。
拉顺竹竿上的衣服,再移两步随口道:“你怎知道?”
他咧嘴一笑,一脸的灿烂:“我昨晚就听见他爬起来了!趴了一夜还没死成,那定是内功深厚!”
地上的挺尸若有若无的抽搐了一下。
“哦!”晾衣的手,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挂上竹竿,仿佛认为某人的见死不救的行为,很合理。
地上的挺尸再次抽搐了一下。
“小花,他倒在我们院里,你说该怎么办?”他抬起头询问。
君思拿起桶最后一件衣衫,看向地上的人,沉吟了半会,才轻淡云轻的道:“那就扫扫,倒出去吧!”
挺尸抽得风中凌乱。
“好啊!”无条件服从的某人,一把拎起地上的人,正要随手扔出去。
地上的人却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深吸一口长气。
“喂,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