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可以与他一起……
天长地久!
直至——
“臣,恭迎太后回朝!”
瞬间,那已经飘扬到云端的心,一失足,粉身碎骨。
毕生之耻 第三十四章
肖芳华搂紧怀里的嫁衣,低头看一眼那红灿灿的颜色,映得脸都止不住的泛红,他又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耳边又在不断回响昨日的场面。 “我娶你……好不好?”
“好!” 那满含着笑意的一句,深深的印进了心底。短短的一个字,不断的在他耳边回响。瞬间心花开了一片又一片,满满的溢出来,多得他想哭。 虽然哭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过窝囊,但他就是想,就算窝囊,也想。 小花,终于肯成为她的妻子,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心喜的?手一直在颤,没有停过,脑海中更是炸开了锅,他甚至走错了几次才找着正确的路下山。无法形容是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买来这件嫁衣,那艳红的颜色,光看着就已经把心给捂热了。
突然一刻都不想等,只想快点——快点把这件红衣亲手给她披上,然后缠她一辈子。就算她怎么恼他,吼他,甚至不理他,那也都只是生活中的小调剂。
他可以守着一辈子,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厌倦。 光是这般想着,他心都要跳出来。
脚下更是发了疯似的狂奔,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武功不好。此时他却要抱怨了,即使怎样使着轻功飞奔回去,还是觉得慢,太慢…… 天空一道炸雷,轰隆隆的响,原来是晴朗的天气,顿时乌云密布起来。一股冷风吹去,顿时有些刺骨的冷,肖芳华抬头看了看天色,那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心口犯闷,顿时一阵狂跳,怎么好生生的天,突的就变了呢?状似要还下雨的样子。
他脚下一停,站立了半会,小心翼翼的把手里挽着的红裳,藏进怀里,像是担心弄湿。这才继续飞身前行,右眼边却有预兆的乱跳起来。 他顺势用力揉了揉,却止不住那规律的跳动,似是不受控制。突然想起一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
“呸呸呸!”他连忙自己呸了几句,暗骂自己怎会想到这些,真是胡涂了不成。
今天,这般高兴的日子,小花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他却尽想这些有的没的。甩甩头不去想,右眼皮的跳动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没事的,没事的…… 他只是跑得太急,风沙入了眼,所以才一直跳的,没事。
暗自安慰自己,心底却无端升起一股慌乱,随着天上响起的那声炸雷,狠狠的一沉。脚下却更加快了,似风一样的向山项刮去。 更加迫切的想要看到她。 想她,很想她,发疯一样的想她。
突然就恨起来,为什么他的轻功不能再好点,为什么这路不能短一点,为什么家不能再近点。
却又忍不住要笑自己,他这是在干什么,才分开二个时辰而已,就因为眼皮跳动一下,就紧张成这样。若是小花见了,岂不是要笑话他了。
小花,明明……明明就是在家里等着她。 她答应了的,会等他回去。 她也答应了的,要嫁给他。
只要过了今晚,只要她们成了亲,她会永远都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都会在一起,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很长很长…… 此时此刻,她也一定是坐在院里,一边打理着药,一边等着他回来。只要跨过那道围栏,她定会回过头,牵动嘴角,对他扬起这世间最美的笑容。
他不必急于一时的。
不必……
他们会幸福,幸福一辈子! 是的,一定会是这样的。
一定! 他下了决心,并在心里重重的订下了钉子,肯定着这个答案。但天上轰隆隆的雷声,却似是在泄气一般,响个不停。心底那微小的空洞,怎么填都填不满,他甩头忽略。
只是抓紧着胸前藏的红衣,使尽所有力气的狂奔,任由耳边寒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痛,也不想停下来,越来越快。 小花在,一定在,小花在等他。 就在院里,在家里,等着他。
一定是的! “小花,我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难的奔回来的,却在看到那栋小小的茅草屋时,松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 他掏出那红艳的嫁衣,极为珍惜的捧在手上,怀着欢喜到快要飞起来的心情,大老远的就嚷道:“小花,你来看!”
他大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院里的围栏是开的,院内没有小花的身影,他捧着嫁衣的手,猛的抖了一下。
立即又拉动着嘴角笑开。 “呵,一定是在房里?”他呵呵的笑,身形有些僵,快步过去推开了房门,一边进一边说:“你看看……是朱沙的赤红色哦!老板说这是最喜庆……”
房里,风吹起床缦,飘了一室的孤寂。
“没办法,一……一定在书房,呵呵!”他强迫自己笑着,手更加抖了。 书房,仍是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那就是在后院!呵呵!”他又笑,转了身又向后院去。 然而……
在厨房,一定是在厨房。 厨房清冷一片。 他愣愣的退了出来,脸上维持着那快要崩溃的笑容,呵呵的笑出声来。 茫然的转转头。 可能……可能,他没有找仔细,他还露了什么地方?
这样想着,又找了一遍。 可能……可能,她只是出门走走,就在这附近。 于是,方圆几里找了个遍。 可能……可能,她迷路,不知如何回来。
于是,整座山又寻了一次。
可能…… 他想了一个一个的理由,一遍又一遍的找,一次又一次的寻……
就是不去想,那显而易见的实事。 捧着那衣,红得刺目的嫁衣,一直捧着。
直到,如何努力,如何细心,如何拼命的找,始终都看到不那抹淡然的身影。嘴角僵硬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染上苦涩的味道,直到笑得苦不堪言,笑得痛彻心痱。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沉重。
站在满山的枯枝败叶间,大风卷起他手里那件火红的嫁衫,飞扬散落在地,积了一天的大雨,顿时倾盆,滴滴打在那红衣上,溅起片片淤泥,生生把那喜庆的颜色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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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个不停,已经三天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几个月来住的地方是白岭山。
一个离京城,不过几天路途的极寒之地。难怪清远侯和星影如此轻易就找到了她。想必芳华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想着的只是能困住她便好,其它人根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果然他除了自己,便看不到别人了。
这个傻瓜,她又忍不住暗骂一句,似是想笑出来,到了嘴边全又全变成了苦涩。看着窗外的大雨,心又一阵一阵的抽痛。
直到窗,吱呀一声的打开,一道黑影闪入,站立她的身后。即使没有回头,她亦能感觉那火热的视线正紧着她,似是要把她燃烧起来。 屋内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只有来人身上,那滴滴答答掉落的水滴,漫了一地。
仿佛过了一世纪。 “为什么?” 他的声音传来,满满的都是痛彻心痱的悲凉。 君思使尽全身的意志,才能使身形不至于颤抖,缓缓的转过身去,看到淋得全湿的落魄身影时,却还是止不住心痛如搅。 他全身都是湿的,发丝散乱下来,狂乱的贴在衣上,那蓝色的衣衫,粘满了泥泞,再不似往日那般像极晴空。 有水珠自发丝滑落,涌入眼里,他却没有眨眼,只是紧紧的盯着她,里面聚着满满的情绪,有怒,有怨,有迟疑,还有更多的伤。可笑的是,即使是这样,那眼底的深情,却没有散去一分。
这个笨蛋,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花多少的力气,才能把他心里的情,彻底的斩草除根?
这份情,已经害了他十年,难道他还想继续纠缠痛苦一生不成? 他愿,她不愿。
如果是这情害了他,那她就生生毁了,不留一丝痕迹。 “你这话是何意?什么为什么?”展颜一笑,她又是那权倾天下的太后:“我被你所掳,如今只是脱离苦海而已!”
“苦海?”他身形一震,啷呛的退了几步,似是被打击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我对你来说是……苦海吗?”
她心口一窒,身侧的手掐进的手心,咬着牙逼迫自己怒言道:“我被你强行掳上山,并囚于山顶,皆不是我所愿。不是苦海,难道你还要让我以为是乐园不成?”
他眼睛猛的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这些日子来,你一直在忍耐,是不得已才屈就于我?” 这些天,她明明对他笑着的,他以为那笑如他一般,是开心的,是欣喜的,是发自内心的。甚至他以为,只要为了那笑容,他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 “是!”君思肯定的回答,彻底击碎他一切奢望:“我是太后之尊,被囚禁于山顶这三个月,仍毕生之耻!” 毕生之耻…… 四个字直直的钉向他的心底。
突然一股急气,顿时自腹部升腾,腥甜刹时喷口而出,洒落一地的红梅。
痛!
从未有过的巨痛!
即便三年!
即便七年! 也没她决绝的一句,来得痛心,似是粉身碎骨,挫骨嗜魂般的疼痛。
毕生之耻,毕生之耻。那些在他心里,最美,最好的回忆。
原来……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般!
全然依赖
第三十五章 月凉如水,凤仪殿内。
红衣之人,淡然的看着窗外的一切,一向清水的眼里闪着几分厉色:“如何?”
“齐州,林源的已经派出支援,不日便可赶至赤城,只不过兵马不足一万,就算赤城内地势有利于我军,但兴袁十万大军,破城亦是时间问题!如不及时派兵……”
君思缓缓的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她又怎会不知,赤城要塞一破,兴袁得势如破竹,就直逼严城,严城地势不利于交战,到时定会直入京城。 “宣侯爷上殿吧?”
“小姐!不可!”星影上前一步,慌声阻止:“袁将军不能离开京城!” 君思疑惑的回头,看向他一脸为难的表情,心知有异:“怎么?”
星影眉头紧了紧,犹豫了半会才道:“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也包括……前德太妃获释之事。” “太妃?”君思皱眉,搜索着记忆里的影子,却一时想不起来。按说前朝没有所出的妃子,按律会安置入冷宫之中,何时又来了个太妃?
“德太妃是户部尚书,李元枰之女,天兴十年便已入宫,并封为德妃,由于心妃身弱,所以在小姐未入宫之前,皇上一直由德妃抚养,算得上皇上乳母!” 李元枰吗?印象中那是个唯唯喏喏的臣子,虽然位居户部尚书,却处事圆滑,未多大的建树,却也从不惹麻烦,朝堂上来看,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在凌怀学权倾朝野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属于那种预倾未倾的墙头草。也因此而躲过一劫,原来却有着更大的野心。 君思轻笑一声,仍是一脸的淡然,轻声道:“皇上呢?他可知此事?”
星影一愣,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皇上……太妃就是皇上所放的!”
君思一惊,手猛的握紧:“是念儿……”
“皇上年幼,易受人唆使,加之德太妃又是皇上乳母,小姐你又……不在宫中!”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选了一个适合的词:“皇上念旧自然会有对德太妃有几分依赖!”
“你们没有阻止他吗?” “有,袁将军几次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让太妃回到冷宫颐享天年,但皇上以忠孝之词,终始不允。就连国事,也大多交与李尚书处理。李尚书不懂兵防之事,才导致军机延误,兴袁进犯而不知!”
“胡闹!”君思一拂袖,脸上已有恼意,她明明告诉过念儿,不能将后宫之事,带入朝堂,更不能尽信一人之词,要知人善用,李元枰并不是一个可信之人。她只是离开三个多月,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小姐!” 君思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抓紧手腕之上所缠之物,良久才压下心中的烦乱:“这就是清远侯不能离开京城的原因,因为内院起火?”她轻笑一声,那股疲惫又压了过来,连心的累,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外优内患,又是一个烂摊子,她到底还要收拾多久?
“小姐……那李元枰……”星影仍是有些担心。
她眼光一寒,淡声道:“你当真以为一个李元枰能做些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会对他没一点防备?” “小姐是说……”星影一喜,抬起头来。 “李元枰不足为惧,真正要担心的是兴袁的十万大军!”清远侯固然是不能离京,当年凌怀学之事,清了一批的大臣,如今大庆还未恢复过来,特别是将领方面的人才,除了袁清,再无可信,又有领兵打仗经验的人。
“小姐,我愿……”
“不行!”未等他说完,她打断道:“星影,你是王朝暗卫,不宜现于人前,况且你武功虽高,却没有领兵的经验!” 星影皱了皱眉,还想争辩什么,殿外却传来脚步声,还伴着几声急促的呼声。君思使了个眼神,殿中黑影一闪,星影已消失于殿内。
“母后!”还未通传,殿门猛的被撞开,黄袍加身的身影冲了进来。十二、三岁的年纪的脸上,全是喜色,见到殿中的身影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了上去。
“母后,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幻稚的童音带着丝哽咽。 君思微愣,拂袖让跟进来的宫女下去,到是第一次见念儿如此亲近她,以往他虽听话,但眼里总是带着丝敬畏的,不像此时这么失态。
“母后,念儿好想你,好担心,您到哪去了!”说着已经有抽泣之声:“您不在……念儿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念儿!”君思轻唤,扶起他身子沉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已经十二岁了!”
“可念儿真的好想,好想母后!”他低起头,已齐她肩高的脸上,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