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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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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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虽然揭过了早前那声“母亲”,但紫兰依旧表示,她没办法安排她与林曦言的母亲大韩氏见面。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何欢愈加焦急,怒道:“我明白你的护主之心,但这个时候,你前怕狼后怕虎,就连安排我与姨母见面都不敢,以后若是林二小姐成了沈家大奶奶,到时念曦有什么‘意外’,你要如何向表姐交待?”

何欢的一句“前怕狼后怕虎”令紫兰浑身一震。当初林曦言也曾用同样的语气说同样的话。她抬头道:“表小姐,奴婢只能告诉你大太太现在何处,但是我这么做并不表示认同你。无论是你,还是二小姐,都没有资格取代大奶奶。”

身为丫鬟,紫兰这话说得太过了,不过何欢并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将来的事,大家各凭本事。至于眼下,你只需要记住,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就够了。”

紫兰没有接话,只是行礼退下。

一盏茶之后,何欢借口上茅房,带着白芍悄然穿梭在沈家的院落间。

按照紫兰所言,昨日大韩氏看到女儿的尸体,一下晕了过去,被沈经纶安排在冷梅苑。今日一早,大韩氏看着好些了,可见到女儿的尸体,她再次晕了过去。大夫替她诊过脉,开了药方之后,她就一直在冷梅苑休息,由儿子林诺言陪着。

何欢初闻这个消息,心如刀绞。她想要告诉母亲,她就是林曦言,她没有死,只是变成了何欢的模样。可冷静下来想想,即便母亲相信了她又如何?母亲一向柔弱,又没有心机,若是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只会惹来麻烦。再说,她也是时候让母亲坚强起来,毕竟她以何欢的身份,很难时时刻刻保护她和弟弟。

离何欢不远的地方,两个身穿小厮衣裳的青年看着何欢熟练地躲过下人们的视线,七转八绕朝某个方向走去。

眉清目秀的男人疑惑地看着何欢主仆,不解地询问身边的人:“三爷,您认识她们?”

“她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浓眉大眼的男人伸手抚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即他扔下一句:“我去问路。”快步朝何欢主仆走去。

一旁,何欢眼见冷梅苑就在眼前,她的心“嘭嘭”直跳。她可以在何家人面前耍狠,她可以对紫兰理直气壮,但面对母亲和弟弟,她应该怎么做?

“啊!”何欢轻呼一声,急忙捂住嘴巴。她差点撞上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男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芍的声音在颤抖。她认得眼前的男人,他就是在城外威胁她们的地痞。

何欢也认出了男人,心中暗暗叫苦,随即才发现他穿着沈家小厮的衣裳。她虽然不能说,她认得沈家的每一个下人,但眼前的男人绝不是沈家的家丁。她暗生警惕,拧眉看他。

男人上下打量何欢。她的衣裳半新不旧,但不同于前天的狼狈,此刻的她精心装扮过。

“哎呦,林家小姐的丫鬟,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男人啧啧咂嘴,又瞥了白芍两眼,“你们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想干什么!”白芍吓得脸色发白,“你若是不让开,我……我就要叫人了。”她软弱无力地威胁。

“好啊,叫吧,小爷等着呢。”男人的目光落在何欢的脸上。

何欢示意白芍去前面把风,压着声音说:“这位公子,前天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我好歹救过你的命,难道只值那几两银子?”男人上前两步,把何欢逼至墙角。

何欢的背抵着墙,心中暗暗着急。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在与她谈判。他冒充沈家的下人,动机一定不单纯。她得想办法让沈家的人发现他才行。

男人低头审视何欢,不客气地说:“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说以身相许,也该以诚相待吧,林家小姐的丫鬟?”

“不错,我的确不是林家的丫鬟,我不该骗你,这事是我不对。”何欢痛快地认错,接着又道:“你救了我一命,除了银子,若是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你尽管说,就当是报答你。”

男人心知何欢在诱他说出目的。在他看来,她的手段虽然不怎么高明,但足以说明,她不是一般的无知妇孺。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眸。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淤青犹在,他的嘴唇抿成一直线。

何欢同样注视着他。早在十年前她就学会了坚强。失去父亲的庇护,又有豺狼一般的叔父一家,她若是不够坚强,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是现实。

短暂的僵持间,男人脱口而出:“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何欢试图推开他,见他巍然不动,她一脚踩住他的脚背。可惜,绣花鞋太软,她人微力轻,效果并不理想。

男人犹记得她狠狠踢向自己的那一脚,他笑问:“怎么,又想故技重施?真是忘恩负义的女人!”

何欢侧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说道:“我想,你故意制造混乱,千方百计混进来,应该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你也在刚才那些马车中?”男人说的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何欢点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要管我是谁,我也不问你想干什么。你希望我怎么样,请直说。若是我能帮上忙,今日之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以后谁也不认识对方,如何?”

男人再次打量何欢,点头道:“很好。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上吊自杀?”

男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何欢,她若是说谎,他们就不必往下谈了。何欢知道真正的何欢为何轻生,可是她对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太多属于林曦言的本性,他不会相信她的解释。

“怎么,不能说?”男人催促。

“不是不能说。”何欢垂下眼眸,“我只是经历了女人最不想经历的事,一时想不开,这才……”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男人立马想到,她曾暗示,她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他后退两步,揭过话题说道:“看起来你对沈家很熟悉。”

“我若是给你指路,你不会伤人性命吧?”

“不会。”男人肯定地点头。

“好。”何欢同样点头,问明了他的去处,为他指了路,又细心地告诉他,如何躲过巡查的仆役,如何骗过守门的婆子。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说了句:“以后再无瓜葛。”转身而去。

何欢立在廊下目送男人远去,轻轻一笑。她把他送到沈经纶手中,不止可以清除隐患,还可以让沈经纶意识到,沈家并非绝对安全,以后他得小心保护他们的儿子。至于她是不是对不起自己的“救命恩人”,若非他想做坏事,她又怎么会有机可乘?

第7章 劝说

须臾,何欢留白芍守在冷梅苑门口,独自踏入大韩氏养病的院子。

林诺言看到她,立马挡在房门前,高声说:“母亲在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虽说他与何欢是表姐弟,但他并不记得她的模样,只是凭她的衣着判断,她并不是沈家的丫鬟。

何欢看到胞弟用幼小的身躯护卫他们的母亲,心中又酸又涩。她来不及说话,大韩氏的丫鬟上前对她行礼,客气地请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大韩氏养病。

屋内的大韩氏被一连串声音惊醒,虚弱地问:“诺言,发生了什么事?”

何欢听到母亲的声音,大步绕过林诺言,进屋跪倒在大韩氏的床边,哽咽地唤了一声“姨母”。

韩氏看到她,愣了一下,别过脸去,生硬地说:“我谁也不想见,你走吧。”

“母亲让你走,你还不快走,不然我去告诉大姐夫。”林诺言护母心切,伸手推搡何欢。

“诺言,不得无礼,她是你的表姐。”大韩氏呵斥儿子。

“你就是何家表姐?”林诺言打量何欢,“我听大姐提过你。”他眼中的戒备之色更重了几分。

何欢低头叹息。她的母亲太善良,太容易心软,因此她曾交待弟弟,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他们的母亲。她对林诺言说:“表弟,我只是想和姨母说几句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大韩氏打断了何欢,吩咐丫鬟把她带出去。

何欢大声道:“姨母,表姐已经过世了,她好不容易才生下念曦……”她的话尚未说完,大韩氏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母亲,您不要伤心。”林诺言半趴在床上,伸手替母亲擦拭眼泪,装出大人的口吻安慰她:“我答应过大姐,一定会好好照顾您,还有小外甥。”

看着此情此景,何欢的眼泪滑下眼角。她飞快地擦去泪水,抬头仰望房顶。

大韩氏的眼泪更是哗哗而下。她一把抱住儿子,失声痛哭,嘴里喃喃:“生产这么大的事,我应该陪着你大姐……都怪我的身体不争气……若是我陪着她,至少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母亲,您不要哭。若是大姐看到您哭了,她也会跟着伤心的。”林诺言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何欢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对着大韩氏说:“姨母,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难道您不希望表姐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能够快乐无忧地长大吗?”

这话让大韩氏一下没了声息,任由眼泪一滴滴滚落。林诺言毕竟年幼,对何欢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疑惑地看她。

大韩氏思量着何欢的话,慢慢擦去眼泪。沈经纶再好,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将来新人进门,若是个心地善良的还好说,若是遇上歹毒的女人,定然会把前妻生的嫡长子视为眼中钉。

大韩氏越想越害怕,命丫鬟带走林诺言,指了指床边的凳子,示意何欢坐下,轻声感叹:“难为你记着提醒我。”

何欢垂眸,哽咽低语:“姨母,虽然我们先前有些误会,但是我一直把您当成亲生母亲。三年前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今日表姐不在了,我怎么都应该尽到至亲的责任。”

听到这话,韩氏再次哭了起来,呜呜咽咽说:“曦言的身子一向健康,怀孕的时候又十分小心,稳婆和大夫都说,胎位很正,她的脉象沉稳有力,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姨母,表姐定然不想看到您为她伤心。”何欢在床沿坐下,拿出帕子替大韩氏擦眼泪。

大韩氏握住她的手,哭着说:“以前你表姐也总是像你这般,坐在床边安慰我。若是没有她,说不定我早就随你姨父去了。”

何欢再次无奈地叹息,低声劝慰大韩氏。大韩氏啜泣许久,这才慢慢止了眼泪。何欢见状,轻声说:“姨母,念曦刚刚出生,我想,等表姐入土为安,定然有很多人打着照顾念曦的名义,请表姐夫在百日内娶妻……”

“念曦,我苦命的外孙。”韩氏复又哭了起来。

“姨母,很多事您都应该心中有数!”何欢又急又气。林家二房定然已经在谋划如何把林梦言嫁入沈家,可她的母亲却只知道哭泣。如果眼泪有用,她哪怕哭瞎双眼,也想回到儿子身边,可是眼泪有用吗?

大韩氏又是伤心,又是无措,喃喃低语:“姑爷迟早都要续弦的,我又能说什么。”

“姨母,您至少可以阻止林家二小姐成为念曦的继母。难道您忍心让您唯一的外孙落在她手中?”

大韩氏顷刻间忘了哭泣。说起林家二房,她恨得牙痒痒。十年前,她生下儿子没多久,传来丈夫被海盗杀害的消息。她六神无主,丈夫尸首也没找回来,二房就妄图谋害她的儿子。她的女儿才九岁,冒着大雪跪求她的庶兄至蓟州把他们接走。若不是女儿连夜出城,恐怕她唯一的儿子早就遭了二房的毒手。

“念曦是曦言拼了命生下来的,我死也不会让二丫头成为他的继母。”大韩氏紧握双拳,起身就想下床。

何欢急忙拉住她,问道:“姨母,你打算怎么做?您刚才也说了,表姐夫想要续弦,您做不了主。”

大韩氏愣住了。女婿一向有主见,林梦言又那么善于装巧卖乖,而林谷青与女婿素有生意往来。为了确保林沈两家的关系,大概所有人都会赞成把林梦言嫁给沈经纶。“我若是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大韩氏脱口而出。

何欢气得想笑。“姨母,其实表姐夫是否在百日内续弦,全都在他。这会儿,您与其在这里暗自垂泪,还不如带着表弟,陪在念曦身边。表姐夫事忙,不可能照顾周全,由你守着念曦,他才能放心。”她这么劝说韩氏,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母亲和弟弟。她相信,沈经纶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儿子。只要母亲和弟弟与他们的儿子在一起,他一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不会让他们有危险。

韩氏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道:“对,我应该守着念曦。这几天人多口杂,我得替曦言好好守着他!”说到这,她幽幽感叹:“我知道,这两年你过得很艰难……其实不是姨母不想帮你……那时候若不是你做得太过了,我和曦言不可能不理会你的死活。”

她再叹一口气,不由地想起十八年前。那时是她做媒,把庶妹小韩氏嫁给何柏贤。当年她哪里知道,何柏贤会在外面养外室,连儿子都生下了。庶妹临死心中有怨,她能理解,可何家也太不着调了,居然把外室认作继室,还让何欢唤她母亲。当初她和女儿一力阻止,何欢居然反过来怪她们。

想起种种往事,大韩氏恨恨地说:“都是那些在海上为非作歹的强盗,把我们两家害成现在这模样!”

何欢何尝不知道,林何两家的没落,全拜海上那些盗匪所赐。据她所知,蓟州城还算太平,可沿海那些渔村,经常被海盗洗劫。贼匪们抢劫钱财,杀人放火,**民女,简直无恶不作。

这些事都是何欢从沈经纶身边听来的。沈家曾计划捐钱建造海船,沈经纶也亲自去沿海的渔村看过,可他到底是读书人,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事。再说,他曾是先太子嫡长子的伴读。先太子被废后,有人说先太子一家被皇上囚禁了,也有人说他们都死了。不管怎么样,先皇虽赦免了沈经纶,同意他辞官回乡,但他和先太子一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他必须谨言慎行。

想到沈经纶空有满腹才学,却只能偏居蓟州,一辈子不能入官场,何欢只能替他惋惜。看看时辰,她心中奇怪,为何不见沈经纶派人赶她离开冷梅苑,不由地担心陌生男人没有被抓住。

辞别了大韩氏,何欢正想折回去与陶氏汇合,就见林诺言独自蹲在院子的角落,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她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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