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官晋澜停了一下。
“八年前。”
八年……
真是打击人。
“可是,则思现在在跟表哥交往。”
“我知道。”
你知道……知道还要一意孤行,是吗?
真是……伤人啊。
她忍着眼泪,挑着眉说:“我没什么了,那,再见。”
“……再见。”
陈思妤握着电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八年啊,她拿什么,去争那八年?
她不恨官晋澜,也不恨自己当初的执着。对于这段短暂的关系,她实际上一点埋怨的念头都生不起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官晋澜心里装着一个人,只是她觉得,官晋澜心里有人,却没有人站在他身边,那她就是有机会的。
刚开始时她确实为这段关系结结实实地幸福过,可是自从那个人重新出现之后,这种感觉就变得虚幻了。
是她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因为官晋澜的缄口不言,她也就假装不知。
但是伪装一切得来的幸福,很不堪一击。她很累,已经不想再守着这样的假象,小心翼翼地继续爱下去了。
从始至终,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靳则思抱着手臂,倚在房间门口,看着兄弟两个在客厅里挨着脑袋玩游戏,心里渐渐涌起一股羡慕的情绪。
她看了一会儿,到阳台上跟母亲通了电话,第一次觉得,原来母亲的语气始终透着一股淡淡的幸福。
“弋谦说你有交往对象了?”靳悦冷不丁问道。
靳则思一顿,沉默着。
陆弋谦的消息传播得倒是快,靳则思有些吃力,她本来的意思是先不要说的,因为很多东西还没有确定下来。现在的她感觉自己是一只刚刚跳上岸的青蛙,具体怎么走,还是个未知数。
她只是不想让这些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将来成为让母亲担忧的隐患。
“妈——”
可是,她要怎么说呢?
“嗯?”
“我——”
刚说完一个“我”字,靳则思眸子一转,就看到楼下站着的官晋澜。
他站在她的阳台下,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她。那种姿态,让靳则思觉得他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了。
久到——像是脚下已经生了根。
他的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靳则思就这么举着手机,看着他。
两个人长久地对视。
这样的对视,高中也有过。靳则思记得。
那天全班组织春游,由老师们带领。
靳则思发着低烧,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收拾好行李,一边谈笑一边兴高采烈地往外走,最后谭钰在关门时回头看着她,再一次问:则思,你真的不去吗?
靳则思有些虚弱地看向她,“嗯”了一声。
她们走后,靳则思收到母亲的短信:好好玩。
靳则思苦笑,本来是打算跟她们一起去的,也已经跟母亲说好了周末不回家,突然间发了烧,母亲却已经不在市里了。
她又躺了一会儿,越躺越觉得头昏沉的厉害。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她蹭的从床上坐起来,穿了衣服到运动场上跑了两圈,然后坐在一个最偏僻的双杠上面,晃着两条腿,看着东边越升越高的太阳。
这时球场上出现了两个男生。
一个她不认识,另外一个,是官晋澜。
两个人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跑着步,看起来像是在比赛,一圈,又一圈。
靳则思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跑了多少圈,她看得有些麻木了。
官晋澜。
她第一次见到真的不用花什么时间学习就能考好的人,她听隔壁班的好友说,官晋澜的高智商,连一向信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年级主任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天才。
可是那个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性子很随和,同时,很叛逆。
她怔怔地想着,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她是多么羡慕官晋澜那样的人啊,够自在,够洒脱。
不用像她那样,连周末是否回家,都要先小心翼翼地试探母亲最近是否有时间,她是否会打扰到母亲和那一位叔叔的发展。
她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回到家里就看到鞋架上原本只有她们母女俩的鞋中间出现一双男用的拖鞋,那会让她深刻地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遭到了侵犯,同时由于觉得自己是多于的存在而产生的自我厌弃感。
不能忍。
所以,像官晋澜这种恣意洒脱,做事随心随性到不行的人,永远是她羡慕的对象。
就是这么一晃神的时间,跑道上不知道已经跑了多少圈的男生不见了。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跑道,吸了吸鼻子。
身后忽然有轻微的声音,靳则思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原本消失不见的官晋澜正站在她身后,额上的头发汗湿着。她的阴影笼罩着他,所以他的表情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她能看清楚他的眼睛,那双黑得像子夜,异常亮的眼睛。
她被他的眼睛摄了一下。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
官晋澜说:“你怎么没有去D市?”
靳则思:“嗯,没有。”
官晋澜听着她答非所问,也不多说什么,挑着眉绕到她跟前,递给她一瓶水。
靳则思看着那瓶水,没有伸手去接。
官晋澜:“我手滑,能帮我拧开吗?”
靳则思沉默着接过,拧开,再递回去给他。
官晋澜勾勾嘴角,有些邪气地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然后喝了一口水后又说:“你力气蛮大。”
相视无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官晋澜又喝了几口水,最后帅气地抹了一把脸,边迈着步子边说:“差不多就回去吧,太阳大了,会晒伤。你们女孩子不是最怕被晒黑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靳则思坐在那里想,你们女孩子,你们,她和谁呢?
那一天,靳则思的心一天都无法平静。她忘不了官晋澜的眼睛,还有和她对视时的眼神。
如今又是这样的对视,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是靳则思心里觉得,官晋澜的眼睛,还和当年一样黑,一样亮。
他站在下面,朝她招招手。
“思思?”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
靳则思看着官晋澜,对电话那边的母亲说:“妈,这件事,我迟一点再跟你说吧。”
现在的她,自从见到官晋澜以后,心里就一直很乱。
为官晋澜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靳则思没有说话,而官晋澜也没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靳则思觉得手心的手机被握得发烫,烫得有些灼人。
她看着他,动了动唇,岂料下一秒,官晋澜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开。
靳则思:“……”
三分钟后,靳则思收到官晋澜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晚安。
这一夜靳则思辗转难眠。
靳则思请了一天假,带着兄弟两个在A市玩了一整天,次日兄弟两个有些不舍地收拾行李。
“姐,过年的时候,你会回来吧?”
陆弋谦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却被拒绝帮忙的靳则思问道。
靳则思闲闲地倚在门上,闻言,想了一下,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两个家伙怎么都要跑去跟官晋澜说声再见,靳则思没有拦他们,只是叮嘱他们快去快回。她帮忙检查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忘带,又准备好了早餐,等着兄弟两个回来,没想到把官晋澜也等了来。
官晋澜站在门边,放好了伞,靳则思站在餐桌旁有些手足无措。
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她笑,仿佛之前的事都是她午夜做的……恶梦?也许不是,但是,对她影响很大。他云淡风轻地跟她说今天会和她一起送两个小家伙去车站。兄弟两个没有坐过高铁,这回出来特意找靳则思买了相机,说是要文艺一回。
靳则思怔怔点头,一时无言。最后她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早餐,问他:“你早餐吃了吗?”
官晋澜自然也看到桌上的食物,挑了下眉,说:“没有。”
靳则思点点头,进了厨房,又煎了一个鸡蛋,做了一份三明治,然后热了一杯牛奶。
官晋澜看着餐桌上一样的四份早餐,心情特别好。
“唉,真不想走啊。”陆弋谦咬着荷包蛋,一脸闷闷的。
几个人听到只是相视一笑,靳则思说:“寒假的时候可以过来。”
陆弋谦抱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说得简单,寒假还得补课啊。唉,中学生怎么都那么苦逼呢,早知道到国外上学,就不用应付这见鬼的应试教育了。”
说完忽然眼睛一亮,问官晋澜和靳则思:“你们也是过来人,觉得应试教育底下出来什么效果啊?”
官晋澜和靳则思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语。出来什么效果?
正想着说辞,对面陆弋诚轻轻踢了陆弋谦一脚。
“好好吃东西,自己没有能力就不要怪教育制度。”
陆弋谦满脸不服,龇牙道:“行行行,就你厉害,文弱书生。”
陆弋诚懒得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官晋澜……吻了她……
出门时还在下雨。
靳则思取车出来时,官晋澜现在兄弟两个身边,皱了皱眉。唔,一个早上吃了两次早餐,是挺难受的。
看着靳则思的车开出来,官晋澜左右看了看,很自觉地坐上了副驾,轻笑着,对靳则思说:“第一次坐在女驾驶员旁边。”
后面陆弋谦闻言凑上来,笑道:“晋澜哥,你安啦,我姐的技术可是杠杠的,高中一毕业就拿驾照了。”
官晋澜笑看了一眼靳则思,说道:“是吗,那么厉害,佩服佩服。”
靳则思汗颜。如果他知道她考驾照的初衷的话……算了,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后面陆弋谦又说:“晋澜哥,你们当年高考的省状元是谁啊?比我姐高多少分?”
官晋澜盯着车吊坠的眼神一僵。
省状元?
他侧头看了眼默不吭声的靳则思,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你当年多少分?”
靳则思说不记得了。
官晋澜笑。她不记得,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差了21分。
他没有回头,通过后视镜看着陆弋谦。
“唔……我不记得了。”
他斜着眼睛瞥着靳则思握着方向盘的手。她的手很美,纤长,白皙。
美得他想伸手覆上去。
“靳则思,会弹钢琴吗?”他问。
靳则思虽然对他忽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大学的时候学过,不过学得不好。”
“这样。”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你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那纤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的情形,定然是极美的吧?
去车站的路程不算近,他们到车站的时候发现车站那边没有下雨。几个人心情颇晴朗地在超市里逛了逛,然后靳则思拎着一袋食品塞给了两个弟弟,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进了车站。
陆弋谦顿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了半天,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没玩够,不想走。
官晋澜笑眯眯地站在靳则思身旁,看着那两兄弟,对一脸不愉快的陆弋谦说:“下次你来我再陪你打一场篮球。”
一直郁郁寡欢的陆弋谦听到这话,瞬间像打了鸡血般,双眼发亮地盯着官晋澜,说:“真的?你可别唬我。”
官晋澜摇摇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陆弋谦像个撒娇终于见效拿到了糖的小孩子,乐呵呵地说:“那说好了啊,你可别忘了。”
官晋澜还是摇摇头。
靳则思看了眼时间,对他们说:“快进去吧,马上要停止检票了。”
早就嫌弃弟弟太磨叽的陆弋诚此时拽住陆弋谦的胳膊,跟靳则思和官晋澜最后说了道别,将那个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弟弟拽走了。
官晋澜陪着靳则思走出来,却见天空已经下起雨来了。
靳则思站在车站门口的阶梯上,看着滴滴答答砸下来的雨点,苦笑道:“没带伞,放车里了。”
官晋澜双手插在口袋里,时而看看她的侧脸,时而望向布满雨点的灰色天穹。她穿着七分裤,雨水溅到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脚踝。
时间像是静止了。
眼前车来车往,靳则思的视线却一直定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正在戴着耳机,抱着书本,看起来是个学生。
很安静。
女孩偶尔往外看一眼,然后又垂下脑袋,翻着书。
她翻书的速度极慢,像是把每一个字都细细嚼遍了,才慢慢吸收进去。
官晋澜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看过去。过了一会儿,他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靳则思说:“跟你当年很像。”
靳则思一愣。
她侧头看他。官晋澜看她的眼神很深,她看着看着,慢慢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
“有一次,也是下着那么大的雨,你坐在图书馆后门的长椅上,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直到雨停了。”
靳则思讶异地看着他。他看看她,又笑:“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像她那样,”他指指椅子上的女生,说,“这样,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书,真的能看的进去吗?”
靳则思再次看向女孩。
看不进去。
她知道。
往往这种时候,她都不是真的在看书,因为看到的,转眼就忘。
可是有些时候,这样的方式,最适合独处。这样可以让一个人看起来不至于太呆滞,太……孤独。
她想。
当然,对官晋澜这种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很难想象。
靳则思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能,也许不能。”
官晋澜对她给出的这个回答没有做出反应。他望着天空,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回去的时候是官晋澜开的车,他一路将车开到了靳则思的停车位,靳则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解开安全带,对着一脸疑惑的靳则思,笑笑说:“我手机好像是落在你家了。”
靳则思:“哦。”
官晋澜拿了手机,靳则思送他到门口,对他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这几天都要谢谢你,他们两个很喜欢你。”
官晋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