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就由着它去了。
当是陌生网友好了。
信息上写着:加油。
她淡淡笑了。
嗯,加油。
五天了。
靳则思躺在床上,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针从6走到9,她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
自从高考结束后,她收拾完行李搬回了家里,就再也没有出过一次门,天天在家里,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起来下点面条之类的填饱了肚子,上一会儿网,睡个长长的午觉,傍晚爬起来看会儿书,吃了晚饭看会儿电视又继续回去睡,周而复始。
在不出去晒晒太阳,她觉得自己就要发霉了。
她爬起来拉开抽屉,看着买好的火车票,想,幸亏她明天就要出发去桂林了,不然刚刚从高考中走出来的空虚日子,还真能把她逼疯了。
为了这次旅游她特意买了大大的旅行包和一套价格昂贵的防晒霜,甚至买了睡袋内胆,都是为母亲准备的,可是最后没用上。
昨晚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母亲从海南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了,让靳则思再等几天。
靳则思涩涩笑了下,说:“妈,我自己去吧,你忙。”
对于母亲来说,那边的事,总是比她靳则思重要一点的,虽然母亲已经很努力地尽量做到对双方都平等了。
她想,她也应该知好歹一点,母亲不是她一个人的。
“思思,对不起啊。”母亲抱歉地说。
靳则思鼻子泛酸,有些委屈。
她是她母亲啊,她有什么立场让母亲向她道歉呢。
母亲想两方兼顾,已经很操劳了,光是坐飞机就已经足够让她疲惫,她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女儿,是绝对应该体谅母亲的。
可是她还是委屈啊,为什么一遇到问题,最先被放下的一定是她呢?
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吼出来,大声质问母亲,为什么!
可是她开不了口啊,要是稍不注意,让母亲更加为难怎么办?
天知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
所以她只能选择懂事了。
“妈,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即使知道母亲所谓的“对不起”并不是指失约这件事。
“……”母亲在那边沉默很久,才轻声说,“你在外面小心一点,钱不够就跟我说。”
“知道了,妈。”
那一次,靳则思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十五天。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开
靳则思在开学前一个人静悄悄地回了一趟母校,那里已经不复当初模样,没有夜以继日看书做题的,也没有打闹嬉戏的,反而充满了一种怆然的味道。
来回走了几圈,没有遇上任何面熟的人,只在高三教室的黑板上看到这句话。
江山犹似,昔人非。
真是感性到极致。
教室门落了锁,靳则思原想回到自己曾经的座位上,上面有她高三一整年的回忆。那些日夜苦熬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靳则思想,她印象最深的,大抵也就这张在抽屉里的角落处用端正楷体刻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课桌了。
当初发现这些字的时候她还想着,刻这些字的人,可真是多思敏感的一个人。而现在多思那个居然换成她了,真是……好一个多思敏感。
站在窗户前待了几分钟,手上的花朵被她捻得很紧。章笑笑说,这种花叫含笑,混着苹果和香蕉的味道,很神奇,是她最喜欢的花卉之一。可是靳则思觉得,这种花很臭。因为香得太极了致,而往往物极,则必反。
将手上刚刚在路边摘下的“含笑”搁在窗边,靳则思最后看黑板上的字一眼,转身走开了。
她是高三才转学到这里,对这里的感情,远远不如她曾经待过两年的另外一个地方,即使那里条件比这所谓的重点高中差得多。这个班级的同学,大部分都很优秀,可是与她无关。
在这一年里,她所有的记忆似乎只有考试和练习,以及每次放榜引起的小小骚动。其他的,也不剩什么了。也许有,但也不愿再多提及。
回去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一个人,靳则思稍稍停下,站在原地。对方看到她,停下自行车,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说:“嗨。”
靳则思点了下头,停了一下,对方也不再说话,表情淡漠地从她身边骑车过去了。
这个夏天对靳则思来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是她结束了高考,第二是,她跟母亲提出要去加拿大上学。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皱了下眉。
官晋澜,这一届的榜首。
官晋澜周末的时候回了一趟家,睡足十二个小时以后自然醒过来,发了会儿呆,然后接到刘洋的电话,说晚上有聚会。
聚会啊。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有点无聊。聚会这种事情,他向来是看心情来决定要不要出席的,而今天……
他起身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出去。
出门时刚好官老太太从楼上下来,看到他,顿时叫住他:“不是说今天有客人要来吗,你这是要去哪里?”
官晋澜这才想起来此次回来的目的,“啧”了一声,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似是在挣扎,然后不情不愿地踱回到沙发上,将钥匙扔回茶几上,再次躺了下来。
老太太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叹息。不就是让他试着跟人家小姑娘试着相处一下,他有那么不情愿的吗?
她这个孙子,优秀是优秀,但优秀的人往往太有主见,管不住。而官晋澜是那种洒脱随性到不行的人,这次不是她假装身体抱恙,哪里能看到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思及此,老太太再次摇了摇头。
“来。”老太太走到他跟前将他拉起来,官晋澜很顺从地坐直,看着自家奶奶。对于奶奶,他还是很尊敬的。
“跟奶奶说说,你不喜欢那妤丫头哪点?”
官晋澜扶额:“……”
老人家的思想都会比较单纯一些吗?不愿意接受一个人,只是因为不喜欢对方某一点的问题?
“奶奶喜欢她哪点?”不答反问。
官老太太看了他几秒,见他脸上没有任何敷衍的成分,深深叹气。连敷衍都懒,看来就是很不喜欢了。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看面相,陈思妤不算容貌绝色,但也是清丽脱俗,最难得的是,还一脸的旺夫相,性格也好,很是得老人喜欢。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只可惜人家正主不喜欢,再好又有什么用?
归根结底,还是官晋澜这人的心思太难猜了,活到二十七八岁,女朋友么,倒是听谈过几个的,只是人都还没见着,就都这么散了。
官老太太问他:“那你告诉奶奶,喜欢什么类型的?”
官晋澜顿了一下之后,答了一句“不知道”,然后想了一想,竟破天荒地补了一句:“大概是安静一点的吧。”
官老太太闻言,笑眯眯地看着官晋澜,像只狐狸。那眼神清明得像一面玄镜,官晋澜被她的眼神摄到,有些警惕地稍稍往后靠了一点。
他家奶奶,偶尔糊涂,但犀利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
……果然。
“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女孩子了?有的话,就赶紧带回来给奶奶瞧瞧,省得我这心一天到晚老安不下来。”
官晋澜沉默了一下,略微沉吟。“有的话,一定会请奶奶把关的。”
见老人还是一副质疑的神情,官晋澜不禁再一次扶额。为了表示可信,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十分诚恳地说:“您孙子一表人才高大英俊,还担心找不着对象吗?”
“呵,就是你一表人才高大英俊,我猜担心。”老人小声念着,脸上竟然还隐隐透着一股嫌弃之色,官晋澜看得心里直发寒。末了老人又盯着他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声念,“要是你不是那么优秀就好了。”
官晋澜眼角微微抽搐,他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奶奶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很干脆地站起来就往外走,老人在后面喊了一句:“看着点时间啊,人家就快到了。”然后又小声嘀咕了句,“这话题转移得那么明显,是有呢还是没有呢?”她这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像别人家孩子一样讨喜呢?唉,这电话估计要打到人家来了。
“知道了。”
官晋澜打完电话之后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儿,盯着一株盛开的茉莉出神良久。
他想起来,高中学校后花园好像有一条很长的走廊,顶上全部被花藤覆盖了。那条花郎的尽头处,栽了好几株茉莉,因为有些年份了,每到花期都开得很茂盛。又由于品种都不太一样,一年中有很多个月都能看到花朵。
这样一个地方,很适合高三的准考生释放压力。
也似乎,那个地方时常有人坐在那里,不知时间。
脑海里渐渐浮起一个画面:女孩子垂首坐在尽头处的石头上,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柔柔的短发上,落在蓝白色的校服上。女孩嘴里细细地念着什么,声音很轻很清高,像深夜里情侣间的哝哝细语。
真是美好的画面。
突然间有点想念,他竟抑制不住一时兴起,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让人把那花廊复制过来。
算是缅怀高中那段青涩的时光?
挂了电话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的某人想,大概他只是怀念那种感觉吧,那种,空虚中又隐隐有种追求的感觉。
陈思妤停好车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正拿着一把小铲子给花松土,隔着一段距离看他,有些失神。官晋澜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其实很温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对话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难以接近。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带着些距离感?
她轻轻地走近,他似乎没有发觉。
于是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官晋澜动了一下午,淡淡道:“太阳大,进屋去吧,我马上就进去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这冷淡性子……
陈思妤没说什么,倒是笑了一下。
官晋澜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官晋澜已经继续手上的动作,模样很是认真。他沉声道:“这个时候,不是你还会有谁。”
陈思妤说:“呵,我还以为你会说句‘心有灵犀’什么的。”
“呵,”官晋澜站起来,手上沾了很多泥土,他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抬头看看太阳,示意陈思妤,“进去吧。”
官老太太对于陈思妤的到来显得很开心,拉着陈思妤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家常话,官晋澜听了一会儿,砸吧一下嘴,觉得真没自己太多事,于是想溜到书房看书,眼尖的老太太立即拦住他,表示自己困了。意思就是接下来就该你登场了。
官晋澜略显无奈地看着意图再明显不过的自家奶奶,接到她含着警告的眼神,有些头疼。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陈思妤说:“出去走走吧。”
陈思妤应声而起,温声跟老人告别,然后跟在官晋澜身后出门。
“奶奶人很好。”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官晋澜顿了一下,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嗯。”就是有时候会犯不合她年龄的小毛病,比如说,固执,任性。关于奶奶的这种性格,官晋澜已经无语了很多次,其中的滋味难以形容。
“你很幸福。”
官晋澜发动车子,看了陈思妤一眼,淡淡应了一声:“知足常乐。”
“嗯。”
陈思妤拿着车上的小摆饰玩了很久,官晋澜除了必要的客套话以外一直都没说什么话,陈思妤捏着摆饰,垂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我爸妈想邀请你到我们家吃晚饭。”
官晋澜这时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里带了真诚。他说:“抱歉,今晚还真的有事,麻烦转告陈叔叔,我有空一定登门拜访。想去哪里?喝杯咖啡?”
陈思妤淡笑,隐隐有失落一晃而过:“刚刚喝了茶,不介意的话,到前面公园走走?”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聚会
官晋澜伴着夜色赶到聚会地点的时候大伙儿玩得正嗨,见他进来,一个女同学将话筒递给他,官晋澜摆摆手。他跟大伙打了招呼以后,静静地走到一个比较偏的角落坐下。
刘洋那边刚喝了一轮酒,见他坐下之后立即贱歪歪地凑过来,把酒端给他,同时操着一口贱歪歪的语调,说:“我以为你会把陈姑娘一起带过来。”
官晋澜接过酒却并没有喝,拿在手上看了几眼,随即稳稳地放在茶几上,睨他一眼,淡淡回道:“关她什么事?”
“不是,今天你回家不是因为召见她?啊——回去见家长什么的。”
官晋澜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丝毫不客气地把他推远一点,顺手将桌上的茶递给他:“少喝点酒,少乱说话。”
“这么说没成啦?啧,我说你大少爷也够挑剔的了,人家那么优秀一姑娘可都给你送家里去了啊!”
官晋澜眼皮都懒得掀:“陆小苑都给你送床上去了你怎么也没从了人家?”一语中的,杀伤力可谓无敌。
中招的刘洋“嘿”了一声,倒在了椅子上,喝了几口酒。这时正在对唱情歌的两个人停了下来,刘洋跟着其他人很给面子地大声喝彩。完了又转回来重新拾起话题:“说真的,连陈思妤这种水准的你都瞧不上,晋澜,你丫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官晋澜斜他一眼,嗤了一声。
“不是,你真喜欢男人?”刘洋看到他的反应,稍稍压低了声音轻吼出来,同时双手夸张地环胸,一副防骚扰的模样。
“……”
官晋澜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腾升起一种把他非法处理掉的冲动。他很矜持地翻了下白眼,再很矜持地朝还在自我表演中不可自拔地某人一脚踹了过去。
刘洋“啧”一声,坐直了,拂了拂裤腿被踢到的地方,翻了翻白眼。然后他特别骚包地指着小腿,颤巍巍伸着手指指责正一脸鄙夷的官晋澜道:“好歹你轻一点,残了都。”
官晋澜回以灿烂一笑。
“没事,回头送你上医院。”
“……真是……你要是说下半辈子你养我我就更感动了。”
“我赚钱不养男人。”
“那以后你儿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