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好小气,你就是不想把表嫂让我见到是不是?姑姑说了,表哥你向来小气吧啦的,自己的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给人看,哼!”
官晋澜:“……”
他母亲的原话是“他向来爱惜自己的东西,越是喜欢的越是护着,别人碰都碰不得”吧,这丫头……
“好了,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耐心等等。”
“……”
官晋澜挂了电话,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出来一看外面,才知道原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了。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多雨,也特别的……冷。
他拿了件外套,蹲在沙发边上,想把靳则思叫起来,手在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间却移向了她熟睡的像婴儿般无忧无愁的脸。
他蹲在那里,看着她,一眼却像万年那么长。
则思,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你永远不会知道,才能让伤害程度降到最低?
则思,我该怎么办?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庞,那温度却像是极度烫手一般,他迅速把手缩回来。
他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到底怎样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算了吧
靳则思却在这时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对上官晋澜淡然的视线,笑了一下,说:“工作忙完了?”
“嗯。”官晋澜站起来,手上还拿着风衣。
“起来吧,挺晚了,回去了。”
靳则思依言起来,官晋澜正将手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她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尖,说:“很累吗?看你脸色很差。”
“有一点,有点困了。”
靳则思伸手抚摸他的脸,官晋澜的动作停在那里,任由靳则思的手在他脸上缓慢地移动。
过了一会儿,他抓住她的手低沉道:“则思,放假我们出去旅游吧?”
“嗯?”
官晋澜深深看着她,空出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不好吗?我们去旅游,只有你跟我两个,世界是我们的,没有其他人。”
靳则思说:“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不,在这里很多人,一过年,就会有接连不断的应酬,推不掉的人际往来,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过年正是走关系的时候。则思,我想跟你清清静静过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靳则思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微微疼着。官晋澜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有多辛苦是可想而知的。别人自能看到他辉煌的一面,却见不到他疲惫的面容。
别人看不到,可是她知道。她常常半夜里醒来,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一打开房门,就能看到书房里的灯光亮着。
官晋澜尽可能地抽时间陪她,经常是把工作留到她入睡以后,她劝过,官晋澜只是云淡风轻地笑。
“只是一些收尾的工作而已,反正我也习惯晚睡,睡太早睡不着。我们一天里也就早上晚上见面,回来再只忙工作不陪你,得不偿失啊。”
靳则思心疼他,偶尔会陪他一起熬夜,却被他三番几次地赶去睡觉,她没办法,只能给他热杯牛奶,自己去睡。
靳则思叹一声,说:“好,我们去旅游。”
离官晋澜的年假越来越近,靳则思一边忙着准备行李,一边搜罗着旅游路线的信息。
现在不算是旅游旺季,但是由于春节将至,交通资源比平时紧张很多,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到国外去。
靳则思在目的地当地信息的时候忽然想到,官晋澜的父母好像也是常年在国外。
“晋澜,过年你爸妈也是在国外吗?”
穿着宽领毛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官晋澜闻言一愣,顿了一会儿才说:“有时候会回来,但是情况不定。”
“那我们这次出去要不要顺道去看看他们?”怎么两个人也在商量结婚的事了,总不能到结婚当天才见到公婆吧?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奇怪,官晋澜只提过去见她母亲,却从来没有提到过带她去见他父母。
官晋澜从那边开口,说:“到时候看情况吧,他们一般都很忙。”
“……”会忙到连见儿子的时间都没有吗?
尽管“哦”了一声,但靳则思心里的异样却怎么也消不掉。
出发的前一天早上靳则思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睁开眼睛发现官晋澜不在。她瞬间睡意全无,坐在那里,听着手机一边又一边地响着。
官晋澜还没有回来,但是床还有他的温度,这让靳则思安心不少。
她听着那铃声,叫了几声官晋澜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又见打电话的人实在是执着,便帮他将手机接了起来。
“表哥表哥!”
靳则思一愣。是女孩,官晋澜的表妹?好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在车上了,爸爸说带我去看亲家奶奶,我去了就亲家奶奶那里就要去你那里见我未来表嫂哦,这下看你怎么说,哼!还有,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请求你哦,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哈哈哈!”
靳则思听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咳了一声,说:“我是靳则思,官晋澜不在。”
那边停了一下,靳则思脑海里想象着这清脆声音主人此时可能的反应,微微笑着,就听到对方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则思姐姐,未来表嫂!”
靳则思有些囧。未来表嫂……
“叫你则思姐姐比较好听些,则思姐姐,明天早上我过去找你玩好不好?表哥他好小气,整天都说忙忙忙,愁死我了。姑姑说他是舍不得让我见到你,藏着掖着,小气包!”
靳则思:“……那你明天过来吧,我跟他说一声。”
“好啊,好啊,表哥还住在以前那里吗,天香小区那里?是叫这个吧。”
那是官晋澜以前的公寓,靳则思笑笑,说:“明天我去奶奶家接你吧。”
“好啊,则思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靳则思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被一只手夺了过去,官晋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说:“则思……”
“……”靳则思被官晋澜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尴尬,只是帮他接了个电话而已,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官晋澜对此不会阻拦,反而会很高兴地在旁边看着。
他怎么了?
她怔愣着,看着他紧张不安的神情。
“则思……我……”
“晋澜,你……去新加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官晋澜一僵,摇头。“没有。”
“你自从去了新加坡回来,就一直很反常,你知道吗?”
“……”
“刚刚只是你表妹的电话,说是要过来玩,你在……紧张什么?怕我接到谁的电话?”
“……”
“晋澜,其实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跟我说,我都能接受,总比现在这样莫名其妙要好。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天,你没有去奶奶家,可是为什么要骗我?”
靳则思看着他,眼睛微微泛红,但是眼神是悲哀的,没有眼泪。
她讨厌虚伪,更恨欺骗。
“则思……”
靳则思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官晋澜心里一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是舅舅的女儿……
则思,这种事实,他怎么能跟她说实话,他已经体会到了知道真相后那种整个世界都崩塌掉的绝望感,他怎么会让她也去经历一次……
他宁愿让她恨他,也不会让她知道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啊……
“则思,我喜欢上别人了。”
官晋澜哀伤地看着她,靳则思眼里还是干涩的,脸上忽然连那丝哀求的神色都没有了。她像高中时一样,一天一天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就这样,靳则思,做回那个没有绝望的靳则思。
每一列火车都该有它自己的轨道,你就当认识他是暂时出了自己的轨道,现在,回归自己的原来的方向吧。他没有其他奢望,只希望她能变回以前那个自己,那个没有他官晋澜的自己。
“我们算了吧。”
靳则思沉默了很久,只定定看着他。
“我知道了,”她说,“你喜欢上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算了,那你……什么时候走?”
官晋澜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她的面无表情。
再看一眼都是煎熬,都是折磨。
“我会尽快把东西收拾好,不会打扰你太久。”
“嗯。”
“则思……”
靳则思已经在床上坐下,闻言,看向他。他看着窗外,说,“你一定要幸福。”
“嗯。”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的冬天
又是一场冬雨,街上行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素日以来追求风度的女孩子们也终于开始认识到温度的重要性。
这是靳则思七年来第一次在中国过年。
她坐在自己床上,外面传来不知道是陆弋谦还是陆弋诚正在跟母亲说话的声音,靳则思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确定了那个会撒娇的大男孩是陆弋谦。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家里难以融入,但是事实证明,回到这个家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因为这里时常会有一些让她感动的事情发生。
她还记得几天以前她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出机场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们,以及她的继父,一家人在机场外,满脸笑意地等着她。
陆弋谦上来拿她的行李,看着她的脸,说:“姐,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脸都要凹下去了。”
那一瞬间她眼眶微红。
怪不得别人都说家是永恒的港湾,有家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的房门被推开,陆弋谦探头进来看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说:“姐,一会儿我跟妈去买年货,你去不去?”
靳则思想了一下,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是闲着,回来那么多天她也很少出门,就当初去散心吧。
陆叔叔在前面开着车,南方的冬天不会下雪,但是雨似乎总是免不了的。陆叔叔开车跟他性格一样,很稳,靳则思和陆弋谦坐在后面,听着母亲跟她丈夫在前面絮絮叨叨说着话,靳则思看着车窗外,肃杀的冬意让她无端的喜欢。
她喜欢这种萧条的感觉,虽然除了树木以外大街上都是一片喜庆,但是她这人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可以将一切她不想面对的事物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不需要的,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介意,不去在于。这样,这些多于的东西就与她无关,与她无缘了。
陆叔叔将车停好,坐在车里扭头对她说:“喜欢什么就买,不要给叔叔省钱。”
靳则思笑笑,点着头。
陆弋谦性子好动,一进到百货商店就东瞧瞧西看看,没多久就揽了一手的运动器材,左手拎着一个玩具人偶,嘿嘿笑着,跑过来对靳则思说:“姐,这个送给你。”
靳则思挑着眉结果他递过来的人偶,笑着说:“谢谢啊,不过这个是你付钱还是我付钱呢?”
陆弋谦顿了一下,说:“那我先去跟妈借。”
“呵——逗你的。”
陆弋谦一本正经地说:“不行,说了我送给你的。”
“倒是挺有绅士风度,跟晋澜哥学的。”
靳则思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实际上从她回来开始,就已经从兄弟两个那里听到官晋澜这个名字至少不下十次了,但是每次听到还是会心绪不宁。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靳则思有些恍惚地抱着那玩偶,跟着母亲漫无目的地走着,陆弋谦忽然又冒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杯子,对她说:“姐,这个杯子跟晋澜哥的一样。”
靳则思看着那杯子:“……”是他用来喝咖啡的杯子。
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她有些汗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看来这两个人对官晋澜的崇拜情节不是一般的严重。
“我要给陆弋诚也买一个,给他买女款的,哈哈,气死他。”
靳则思:“……”
母亲自身后拍拍她,她看着自己的母亲。
“兄弟两个整天挂嘴边的那个晋澜哥是谁?”
靳则思“哦”了一声,说:“是隔壁单元的邻居,我高中同学。”
“听说是个大老板?”
“是啊,很有钱的大老板。”
“哦,跟你是同学?”
“嗯。”
“那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
“……嗯。”
在外面逛到傍晚,又在外面吃了饭,一家人才提着今天的战利品,往家赶回去。路上又下起了小雨,靳则思提着购物袋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脚踝那里被磕到了,她疼得咬紧牙关,不声不响地回到屋里放好了东西,进了房间才脱了皮鞋查看伤势。
皮破了,有血渍粘在了浅色的袜子上。
她翻出了创可贴,小心地贴在自己的伤口上,裤脚刚放下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陆叔叔走进来,问她腿有没有伤到。
靳则思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刚刚没有人看到的。
“没事,擦破了点皮,已经处理好了。”
“嗯,没事就好。”陆州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大女孩,名义上,她是他的女儿。
他说:“则思,这里就是你的家,一定不要感到拘束。”
靳则思愣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好,却原来只是自己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陆州为人和善心细,其实跟何维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靳则思有时候很努力地想把他跟父亲在自己的心里重叠在一起,但是想得简单,要真正做到又是何其艰难。
她已经过了很多年没有父亲的生活,现在,父亲这个角色,于她而言,有或没有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所求的不多,只要妈妈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就好了。
至于她,真的没什么了。
她冲陆州笑笑,拢着头发,点点头。
“嗯。”
“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说。”
“嗯,知道了。”
待陆州出去,没一会儿母亲进来了,将今天给她买的棉衣拿给她,说:“穿上看看。”
靳则思看着那大红色的短款棉衣,又看着母亲眼里期待的神色,笑了一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换上那颜色她并不是那么喜欢的棉衣。
“很不错。”靳悦由衷地叹道,“年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