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了之后,你以后熬洗头膏的时候,在皂角里头加些茶叶或者茶籽,对于你这种经常在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人来说,用那个洗头,最好不过了,沐浴的时候也可以代替澡豆。”
“是,多谢小姐,奴婢去帮您打盆热水,好让您洗洗手。”等青竹说完,李氏站起来,开口说道。
李氏的头发确实有些腻,摸了之后有些不舒服,青竹点点头,说道:“行,麻烦李氏了。”
李氏连忙摆手,说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再说了,小姐是为奴婢看诊,才弄脏了手的,奴婢不好意思得很……”
青竹闻言,摇摇头,说道:“医者替人看诊,向来是不顾忌这些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是小姐仁善。”李氏诚心诚意的说道,说着,就出去替青竹打热水洗手了。
这边青竹刚刚洗完手,把手擦干,余大妹就飞奔着跑了进来了,一边跑,一边说:“小姐小姐,少爷说那礼部的大人和给宫里头的人快到了咱们巷子口了,请您先出去大门口,准备迎接呢。”
“好,我知道了。”青竹闻言,点点头,不急不缓的往前面去了。
走到门口,青衫站在外面,他身边身后站着张顺,有些气喘吁吁的,显然刚刚是他在巷子口等着打探。再后面,则是其他下人。而李氏也同余大妹一起,跟在青竹后头来了。
没过多久,门口就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巷子口有两队人出现了。
一队是身着皂衣小帽的礼部杂役,簇拥着一顶蓝色的软轿。另一队则是身着青色服饰的内侍,抬的一顶垂了宫纱的软轿,软轿旁边,还有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走在轿窗旁边。
“落轿!”
两顶软轿一前一后的到了青竹家门口,分别长声吆喝。然后两顶软轿也随着这两声吆喝,先后落到地上。
轿门打开,从蓝色的软轿里头,出来一个身着六品文官服的礼部官员;从宫纱软轿里头出来一个身着深绿色内宫女官服侍的中年女子。
来人下轿之后,青衫领头半步,青竹随后,一同施礼说道:“夏青衫(夏青竹),见过二位大人。”
那中年女子虽然是内官,但是身上的服侍明显表现出她是有品级的,所以也是可以称为大人的。
“见过两位大人。”青竹家里头的下人在青衫和青竹见礼的时候,就已经跪了下去,等他们见完礼之后,下人们就一起说道。
“见过夏大人,见过夏医官。”等青竹家的人都见完礼了,那宫装中年女子便又还礼称道。
至于礼部的官员,则是抱拳一揖,嘴里说的却是:“二位不必多礼。”
青衫请了礼部的官员和那中年宫装女子一起进了前院正厅,请他们二人上座。
来者是客,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带着特殊的目的过来的,各有其代表,所以两人都没有推脱,直接就坐上了首位。
那中年宫装女子论品级,与礼部的官员一样,都是六品,但是因为是内官,加上礼部官员在许多时候,尤其是现在这新旧交替之际,有特殊的地位,所以坐在左上首的,是礼部官员,而宫装女子,则是坐了右上首。
两人上座之后,青衫又吩咐上茶,这才同青竹一起,在下首坐下。
坐下之后,青衫率先开口,向着上首的两人说道:“两位大人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要累两位大人走这一趟,小子心中,实在不安。”
“夏大人不用客气,本官不过是领了上命而已,职责所在,倒也算不得辛苦。”礼部的官员颔首说道。
宫装的中年女子笑笑,说道:“正如齐大人所言,本官也是领了上命,这才过来尊府的,辛苦不敢当,只求能够顺利的完成宫中的命令。”
☆、第407章 有人要为难
第407章有人要为难
几人坐下来,稍作寒暄之后,礼部的官员就让同来的书吏捧了银册出来,看向青竹和青衫,说道:“本官这次来,是要登记一下夏医官的籍贯出生,以备册制告。”
“备册制告?”青竹被礼部官员的话给震晕了。
饶是她不怎么通政事,却也知道,这制告的意思,是制作告身文书,那是有正式品级的人才能享有的。原以为那宁王用数万两银子,买了她的半份军功之后,最多能赏赐她一些田地家产,然后封个什么名誉上的封号,也就罢了,现在忽然说要制告,那岂不是……
“怎么?夏医官还不知晓?”礼部的官员目光在青竹和青衫面上扫过,说道:“罢了,既然夏医官还不知道,那便让本官替夏医官解释一番吧。”
“有劳大人。”青竹闻言,连忙谢道。
“无妨,这本是应有之仪。”礼部官员微微摇头,看向青竹说道:“摄政王的朱笔册封是今日午时送到礼部来的,因为时间紧,礼部只知会了夏大人,并没有再专程派人到府上来通知。”
“摄政王拟定登基之后,将册封夏医官为懿德仁慧县主,食邑百户,按律当登银册,制铜告。”
“已经婚嫁的女子,若是因夫受封,则告身和银册上面,要写明籍贯,出生年月,以及夫君姓名。”
“已经婚嫁的女子,若是因子受封,则告身和银册上面,要写明籍贯,出生年月,以及所从子嗣姓名。”
“至于未婚嫁的女子,若是受封,无论缘由,告身和银册上面,都要写明籍贯,出生年月,以及父母姓名。”
“所以本官才会来府上登记夏医官的籍贯出身。”
听完礼部官员背书一般的解释,青竹站起身来,冲着那礼部官员一礼,嘴里说道:“多谢大人解惑,青竹明白了。”
“明白了的话,咱们就开始吧。”礼部官员微微点头之后,脸色一正,扭头看了捧着银册拿了毛笔,站在自己身后的文吏,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青竹,开口问道:“可是夏氏女青竹?”
“正是。”青竹微微颔首,答道。
“夏氏女青竹,你出生于何处,祖籍又是何处?”礼部官员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回大人,夏氏女青竹的出生和祖籍都是一样,乃大瑞朝宁州府永宁县青山镇夏家村。”青竹又回道。
哪里知道,青竹答完之后,那礼部官员居然又问道:“夏氏女青竹,你出生于何处,祖籍又是何处?”
青竹一听,顿时那嘴角就忍不住的,想要抽抽了,这礼部官员行事,当真如此刻板的么?
不过虽然心中忍不住要腹诽,青竹还是又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答道:“回大人话,夏氏女青竹出生于大瑞朝宁州府永宁县青山镇夏家村;祖籍是大瑞朝宁州府永宁县青山镇夏家村。”
青竹没注意到的是,那文书在她第一次回答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动笔,直到她第二次按照礼部官员中规中矩的回答了,这才往提笔往银册上写去。
而在听到青竹规矩的回答了之后,那礼部的官员又停顿了片刻,这片刻时间,正是书吏在银册上写好青竹的籍贯的时间。
那礼部官员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书吏刚刚一停笔,他就开口继续往下问道:“夏氏女青竹,你出生于何年何月何日?”
“回大人话,夏氏女青竹出生于瑞安元年正月二十。”青竹答道。
“咦……”
听青竹答了之后,那礼部的官员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咦了一声,青竹知道他咦的是什么,因为今年的正月二十,刚好是瑞顺帝禅位于摄政王的时间。
短暂的惊异之后,礼部官员恢复了先前的刻板,又问道:“夏氏女青竹,你家中父母姓甚名谁?”
“回大人话,家严姓夏名讳正博,家慈夏门杜氏讳翠兰。”
等问完话之后,那礼部官员的脸色才微微松懈了些,看向青竹微微笑道:“好了,这些都是应有的流程,本官也做不得丝毫马虎。现在该问的,本官都已经问完了,夏医官也不用再紧张了,还请坐下说话。”
“是,青竹明白,多谢大人提点。”青竹微微一礼,谢过之后,才重新坐了回去。
青竹这慎微知礼的模样倒是得了那礼部官员和一直在旁边喝茶的宫中女官的都暗暗赞赏。一个女子在知道自己几日过后,就会登上高位,还依旧对于一个过不了几日品级就会不如很多自己的人如此守礼,至少,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尤其是那礼部的官员,赞赏之余,更是觉得心中满足。
礼部官员心里头满意了,又想结个善缘,便又隐晦的提点了青竹一句:“正三品县主的朝服,早的话,明日下午就能送过来,迟的话,怕是要正月十九晚上才能送过来,夏医官最好去寻两个手艺好的绣娘来,让她们在府上候着。”
“因为上命来得突然,朝服肯定没法新作,只能取了夏医官的尺寸,去寻从前做好的朝服,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与夏医官尺寸相差不多的,万一到时候送来不太合身,在大典上闹出什么笑话就不好了。”
听到那礼部官员的话,青竹真心的感激了起来,又站起来,一福,说道:“多谢大人。”
礼部官员闻言,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寻觅绣娘的时候,不要太大张旗鼓的,就算是谢我了。”
一听这话,青竹就明白,谓的寻不到合适的尺寸,多半是假,真正的原因,应该是那礼部里头,有人要故意为难自己。
那宗素心的祖父,不正是礼部尚书宗寒松吗?
想到这里,青竹对这位礼部官员当真是充满了感激,再次深深一礼,说道:“大人厚恩,青竹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图报。”
青竹礼毕,青衫也站了起来,冲着那礼部官员一个长揖,说道:“小子斗胆,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青竹毕竟是女子,这主动询问一个男子的名讳总不太好,所以这会儿,青衫才会插话。
那礼部官员闻言,开口说道:“本官姓张,名张心明。还是那句话,厚报本官不图,只希望你们寻觅绣娘的时候,动静小一些,别让本官和本官的同僚作难就行了。”
“是,这是自然。”青竹和青衫一起应道。
☆、第408章 夜访林张氏
第408章夜访林张氏
礼部的张心明走了,宫里头来的女官却留了下来。因为她是来教导青竹礼仪的。
也不是说要青竹怎么怎么样,但是至少在大典上面,基本的礼仪不能出错,否则的话,就不仅仅是贻笑大方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女官来家里,住也是个问题。安乐郡主的房间,自然是不能给女官住的,好在中元节之前,安乐郡主借给青竹的下人就已经都回去了,空了两间厢房出来,薛红梅和田小花还没有来得及搬进去。
青竹让人将两个房间彻底打扫了,又让王忠马上去买了上好的缎面铺被回来,一间请那女官入住,另一间则是与女官同来的宫女住。
看青竹还算周到,女官一边暗暗下定决心在剩下的两天里面,要好好的把相关的礼仪教导给青竹,一边提醒她,这官绣绣娘的技艺和民间的绣娘有所不同,让她寻找绣娘的时候,最好是找那些告老的官绣绣娘。
否则的话,到时候她身上的朝服的针法同官绣不同,被有心人抓住,也是一场麻烦。
可是这告老的官绣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多半也是因为视力退化的原因,做不活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告老的官绣收的徒弟,或者是学了她们针法技艺的女儿或儿媳。
这就更加不好找了。
更何况,只能私下里头去寻访,时间又如此的紧张。
因为安乐郡主那说风就?怯甑男宰樱植桓野萃杏谒詈笾缓靡幻娼煌懈嶙幽颓嗌溃?一面连夜去了千金堂林家,问那林张氏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也是没法子。青竹初到上京,唯一算得上是认识的,也就只有这个林张氏了,所以哪怕彼此只不过见了一面,青竹也只能厚着脸皮请人帮忙。
到了林府门前,青竹让人拿了拜帖,去给门子,又塞了一个银角子给门子。
门子收了钱,跑得飞快,很快就把拜帖送到了二门上。
二门上的婆子没有银钱拿,本来是想磨蹭些时间的,但是想到这会儿这么晚了,这来?艘?还要离开,那到时候也会影响到她关二门的时间,大冷天的,又是晚上,她也想早点把二门锁了,然后去旁边的小屋子里头,烤火吃茶。所以就没有可以刁难磨蹭,直接就把拜帖送进了内院。
林张氏刚刚吃了晚饭没多久,正牵着自己的小闺女在后园子里头漫步消食,忽然听到有人送来拜帖,心里头奇怪得很。
这么晚了,有人来拜访她家老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有人来拜访她,就难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因为女子走亲访友也好,交结往来也罢,只要距离不远,一般都会在落日前归家,大晚上的,外出的女子可是少得很的,更别说拜访别人了。
奇怪是奇怪,不过林张氏还是让人把拜帖拿过来了,刚刚一打开,夏青竹几个字就赫然引入眼帘。
“客人在什么地方?”林张氏一看到拜帖,就急急开口问道。
她下午才离开夏家,若是没什么事情,青竹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就来拜访的。
林张氏同青竹之间,说起来也算不得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彼此间有意结交而已,只是这大半日的相处下来,林张氏对于青竹,还是有些认同的,所以这会儿,便有些着急。
“回夫人,是前门的门子送来的拜帖,这人应该还是门前。”那婆子没想到自家夫人居然如此急,连忙回道。同时,在心里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故意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
“怎么不将人请进来?”林张氏一听,就皱着眉头说道。
婆子有些委屈,这大晚上的,又不是那几个本就有通家之好的人家的夫人小姐,这别说门子不敢开门,就是门子真将人引了进来,她也不敢让人进二门啊。
不过,这种委屈肯定只能藏在心里头的,婆子一听懂自家夫人的意思,就连忙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前院,将客人引进来?”
“嗯,你快去吧。”林张氏点点头,对婆子说道。
“是。”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院的方向,快走而去。
林张氏本来想就在后园等着的,想想觉得不好,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