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卓离一听愣了,君子如玉,端方温润?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顾轻舟!西洛当时知道日月当空秘密的人就这么几个,能配得上君子如玉,端方温润的只有他!!!
顾轻舟在多年前就见过景宁和景巽,并告知过日月当空之事?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日之事可能不是偶然!
清湘一见殷卓离的反应便知方才的决定已经有了效果,谢碌更直接,立刻问:“你知道他是谁?”
殷卓离十分痛苦的叹息:“老夫当然知道,若不是他,老夫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若不是他,老夫此刻也不会出现在平沙关!”
“他是谁?”
“顾轻舟!上一任日月当空的修炼者!”
话音落,清湘和谢碌皆是大惊,如果那人是这样的身份,恐怕当初救人之举是别有用意的,否则不会轻易将日月当空当做谈资。
“但凡日月当空的修炼者都是聪明绝顶,知天晓地的,他们所想的,所谋划的是常人远不能及的,他们是真有能力有本事助一人必得天下!即便处于多大的劣势都能被他们反转!”殷卓离心有余悸的说道,当年他之所以惨败就是因为顾轻舟选择了殷非离。
殷卓离没有明说,但语气已经说明了他为何惨败的原因。清湘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
谢碌也听明白了,同时非常不解。凭借出色的第六感他感觉出殷卓离对顾轻舟不一般。若只是顾轻舟选择了殷非离这么简单,那殷卓离对顾轻舟应该是恨,但殷卓离表现出来的并不完全是恨。
此间的缘由不能直接问,谢碌只好找了个简单的问题作为切入口:“我有一个疑问,既然你知道修炼者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让他选择你?”
殷卓离苦笑:“修炼者可以助一人得天下,但助谁这件事上,修炼者没法选!”
若能选,以他和顾轻舟的交情,怎么可能轮得到殷非离当皇帝!
“没法选?”谢碌惊奇,“那他是怎么知道该助谁的?”
“顾轻舟未曾解释过此事,只说是‘天意’!”殷卓离道。
“天意?怎么可能!”谢碌激动反驳,“这世上又没鬼神,怎么会……”谢碌忽然语滞,世上是没有鬼神!但有和他一样的时空穿越者……如果他们在暗中操控?
殷卓离见状苦笑:“老夫当年也不信天意,不还是栽在天意上?”
谢碌摇头,这不是天意……
清湘看出谢碌的怪异,他自然不懂谢碌在想什么,但他按着现场情况判断,谢碌所想之事和事情主题有出入,暂时不谈比较好。便扶着谢碌让他坐下,然后对殷卓离道:“说后面的事吧!”
殷卓离也看出谢碌的怪异,也看出清湘并不想谈这个怪异,便继续道:“老夫势败之后本该是一刀了之的,不想殷非离太恶毒,非但不让老夫死,还如此对待老夫,将老夫关入天牢。老夫本以为余生就这样渡过了,不想有一天顾轻舟也进了天牢。”
殷卓离依旧记得多年后天牢中再遇顾轻舟的情形,那人是被内侍近卫拖进来的,铁链声回荡了一路,血水也淌了一路。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那时的顾轻舟,经脉尽毁,面目全非。
之后两人就在天牢里成了邻居,一个称对方老鬼,一个称对方老妖。
天牢的日子很苦,受折磨的日子比吃上饭的日子多。
顾轻舟从不说他为什么进来,殷卓离有一次开玩笑的说:是不是故意进来陪他的?
顾轻舟当时没有回答。
直到死的那一天,顾轻舟才吐露了心声:这辈子是他负他,今生之债今生偿,他死后必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殷卓离这才知道顾轻舟为什么进来,他又谋划了什么。然而对他来说,顾轻舟如果死了,圆满的结局又有什么意义?
“他是故意进来的,为的是在他这一代终结日月当空修炼者的悲惨命运,终结西洛帝王被日月当空修炼者决定的悲惨命运!夺嫡就是夺嫡,一人决定或者天意决定算什么?”殷卓离道。
“说得对!”谢碌猛然出声,短暂的迷茫让他坚定了信念,顺着这件事调查下去肯定会有新的线索,“那顾轻舟有说要怎么终结?”
殷卓离并未立刻开口,谢碌的态度变化太快,让他觉得不太对劲,再加上谢碌方才能使用玉片,殷卓离对谢碌的态度更加谨慎了。
清湘见状只好道:“这人是我大周国师的随从,言行举行异于常人,但绝无恶意,你放心!”
“大周国师?”殷卓离听过国师的传说一愣,疑问,“他真是天上的神祗?”
清湘不做正面回答,只反问:“你觉得呢?”
“老夫不信鬼神,却被事实逼得不得不信!这人方才说世上没有鬼神,他却是国师的随从!这种真假老夫辩不明了。”殷卓离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回答,他要清湘回答。
清湘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他只能拿起国师的绝学继续忽悠,然而谢碌却开口了:“我告诉你实话,这世上绝对没有鬼神,但有着鬼神一般的可怕存在,我的使命就是调查清楚这一切。”
“那国师的使命呢?”殷卓离继续问,显然他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谢碌也不隐瞒:“国师没有使命,他是天界的战神,他的职责是捍卫天界星域。”
“这么说他不会帮忙了?”殷卓离问。
谢碌摇头:“他是天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他不帮忙,只要他在这里,那些鬼神一般的可怕存在是不敢妄动的。”
“这就好!”殷卓离弄明白国师真相后立刻下了决心,神情严肃道,“老夫接下去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老夫这条老命,整个西洛未来的命运都靠你们了!”
谢碌神情一凛,原来巨大担子压下来的一瞬间不是沉重,而是激动!
“顾轻舟说过:日月当空的神奇之处远不止帮助他人成为帝王这么简单,它里面包罗万象,天地初始,万物始源,物华流转,时代变迁,人心之法,自然之法一一详全说明,甚至苍穹之上,星辰之中的天界都有详全描述。”
谢碌愕然:“具体是怎么描述的?”
殷卓离摇头:“顾轻舟没有具体说,他只说这种事外人不知道的为好,但他说过秋水无涧历代掌门的陵园中有一些手札,那里有详全记录。”
“秋水无涧?”谢碌奇怪,怎么扯上它了?
殷卓离忙解释:“忘记说了,秋水无涧的掌门就是日月当空的修炼者。”
秋水无涧掌门的绝学就是日月当空?兜了半天是同一样东西!谢碌心道。
殷卓离继续说:“顾轻舟还说过,谁成为西洛下一任帝王并非一开始就决定,人选是会变的。因为这个变数,西洛历代夺嫡都十分惨烈,死伤无数。死伤当中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是之前某一位修炼者发现的,死伤的同时伴有大量人员失踪!那位修炼者深怕失踪人员日后东山再起,便着手追查过,然而穷尽他一生都未曾找到过这些人的蛛丝马迹。”
“这如何做得到?”清湘深知藏匿之道,完全无影无踪是不可能的。
谢碌一听也觉得不可能,但转念一想,思路放开点就有可能了,比如:将这些人全部带回未来时空?不过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乱套了?谢碌的脸色变了变。
殷卓离猜不到谢碌心中所想,便继续道:“顾轻舟知道这些事之后下决心要破除日月当空的魔咒,还西洛一个自主的未来。他已谋划完成了一些事,第一桩是隐藏这一任日月当空的修炼者。”
“隐藏?”谢碌回想那一日秋水无涧招摇过市的样,不解。
清湘倒是立刻想到了真相,秋水无涧向来低调,忽然高调多半是假,想来那个秋水无涧新掌门并不是日月当空修炼者。
殷卓离解惑:“修炼者另有他人,具体是谁暂时不能说,假以时日,他主动会来找你们!”
清湘点头。
谢碌则问:“另有他人的话,秋水无涧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引殷非离上勾,这家伙尝过日月当空的甜头,现在正急着给他的儿子找修炼者呢!”殷卓离道。
谢碌不解:“你不是说谁当皇帝不是修炼者决定的?”
殷卓离一笑:“殷非离不知道!”顾轻舟从未告诉过殷非离真相。
谢碌失笑:“太坑了!”
殷卓离冷笑:“自作自受,算什么坑?”
“那我们做什么?秋水无涧这件事似乎不需要我们帮忙。”清湘问。
殷卓离再次暗赞清湘厉害,道:“殷非离把你们俩请进来是盯上大周了,他觉得太子光有一个修炼者还不够,最好再加上一国的支持。你们要做的事是选择好支持者,选太子?还是别人?”
“选太子?”清湘疑问,“说了那么多,你不是早就表示出不希望我们选太子了的意思了吗?”
“老夫自然不希望你们选太子,但你们毕竟一国,要考虑国之利益,若真选了太子,老夫也只能默认。”殷卓离道。
“你这话太矛盾了,真选了就默认,那不是白忙活?”谢碌奇怪。
殷卓离笑道:“老夫不觉得老夫说了这么多会白忙活!”
谢碌不解,清湘仔细审度了殷卓离所说这些事,既然把修炼者真相都说出来了,对方诚意已是十分足了,再谈选不选太子已经是笑话了,便道:“阁下的话已经说到这,我也不隐瞒,与我一道而来的乃我大周的国君和国师,只要秋水无涧将话带到,他们一定会正确选择的。”
大周国君和国师!!殷卓离喜出望外,他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未曾想到是这样一个出乎意外的惊喜,他忍不住长笑:“天不负我,不负我!殷非离你自负一世,最终还是栽在自负上!”
清湘明白殷卓离的意思,广文帝必然已经知道国君和国师的身份,并没有将清湘和谢碌放在眼里,丢于牢中和殷卓离一起都不屑监视,就是这个不监视反而成了反转的关键。
殷卓离笑完压低声音道:“两位出去之后请告知贵国国君和国师,请务必支持宸王殷秋离,这一任日月当空修炼者乃宸王妃林楚。若事成,西洛与大周必永世交好!”
闻言,清湘和谢碌面面相窥,来西洛前,国师定的四个目标,除却神迹,剩下的殷秋离,秋水无涧,日月当空都串在一起了,太神奇,太意外!
似乎像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又像是原本就棋差一招的局,因为一子落定,活了起来!
第93章 玉片
殷卓离一见清湘的脸色便知对方已经猜到,冷笑了声:“这人一直就知道用这种阴损的招数,当年如此,现在也一样!”
谢碌猜不到,只好问:“到底是谁?”
殷卓离没说答案,在他看来,谢碌这人心地善良,城府不深,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清湘没有隐瞒,直接说了答案。
“广文帝?”谢碌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对哦!也就是广文帝跟他们接触才不会背上卖国的罪名,有见过在位国君自己来卖国的?
谢碌不禁拍掌:“也就他敢这么做!”
殷卓离愕然,他本就对两人的来历颇为怀疑,什么人能引得殷非离亲自动手抓人,还如此款待?
肯定不简单!
究竟不简单到什么程度?
纵观这么多年和他的相处,只有当年顾轻舟得到过这种礼遇。但顾轻舟的身份特殊,够得上这种礼遇。这两人不可能是顾轻舟那样的身份。
那会是什么人?
殷卓离仔细品味着谢碌的那句话:也就殷非离敢这么做?这口气够大的!十分超脱的姿态。
清湘的反应和谢碌截然不同,谢碌是时空管理员,看事情的视角和清湘是不同的。谢碌站在上帝视角上看待这件事,做出恍然大悟的反应。清湘则从切身实际出发,得出不太妙的结论。
他相信国师的能力,必不会被这种突发情况难到。但他同时也知道,以现有的线索,国师无法立刻猜到是广文帝在布局,他必须想办法告知国师。
怎么办?
就在清湘思索之时,一直猜不到实情的殷卓离放弃乱猜,开口试探:“两位今日如此善待老夫,老夫铭记在心,若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说,老夫这么多年的牢不是白蹲的。”
言下之意,殷卓离并非完全被殷非离掌控。
殷卓离抛过来的显然是一根绝好的橄榄枝,清湘却不敢贸然接,接错的后果是会害了一国之君和国师,但消息不得不传,怎么办?
清湘思索良久决定赌一把,这个消息必须传出去,代价也必须付。好在由谁付代价这件事还是能选的,便道:“我是大周郎中署长卿:清湘,劳烦阁下替我向我的随从传信,言带走我们的人不简单!”
清湘选择了暴露自己,掩饰了玄晖和卡拉的身份,谢碌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担忧的看着清湘,清湘则显得无所谓。
殷卓离微愣,心中疑惑顿解,大周郎中长卿清湘,大周国君的发小,对国君影响深厚,确实够格让殷非离如此。殷非离怕是打上了大周的主意,企图借一国之势为太子撑腰。太子本就势大,再加上一国之势如虎添翼,不能坐视事态如此发展。
殷卓离心想,沉吟良久道:“老夫可以帮你传递这个消息,但老夫有一事想跟你合作。”
清湘皱眉,他知道传话绝不会白传,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想对方要得这么快。
快就代表这急切,既然急切那便有讨价的余地,便问:“不合作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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