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你给我说说呗。”
他笑得略有深意,说:“我这个人很简单的,我能说出来的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我说:“那你的曾经呢?”
他静默一会儿,说:“忘了。”
“忘了?怎么会忘了?”
他说:“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弹琴,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做那许多的事情。就如那些事情是天生就会一样。”
听他这样讲,他莫不是得了失忆症?感觉我有些失礼,于是我说了声:“墨词,对不起。”
他笑了笑,说:“说什么对不起,那些记忆没有了,那便说明那些记忆不重要,若是重要的记忆,我又怎会忘记?”
我没再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记忆是人生的一部分,不论是好还是不好都该记得,也都该承受。如果忘了某一段记忆,那么那个人便是不完整的。失忆之人,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并不是真的失去了,只是藏在了心灵某个角落,不愿触及罢了。所以如果对失忆者施法,还是有可能会唤醒那部分记忆的。不过这种法术非常耗损修为,若是失忆者极其不愿想起,那么施法者还会被其意志力所伤。所以,我选择在人意志力最薄弱的熟睡之时。这样既避免了让墨词知道我的身份,又降低了自身的危险指数。这些都是晚上该做的事情,而先在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不多久,我们便到了舞霓阁。舞霓阁的舞女在平时都会上台表演,不过想看的人也得付得起相应的钱财。而付得起这个价钱的人非富即贵,简直就是烧钱的地儿。我和墨词坐了个比较偏的位置,不是不想坐前头,而是根本没得选。这舞霓阁是一个非常奢侈的地方,能消费得起的人都挺有身份的,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个彰显身份的地儿。而大部分达官贵人都想显得自己身份高,所以都一个劲儿的往里钻,所以这里总是不缺少愿意花钱的人。而台上的表演也不会让人失望。惊艳而不媚俗,唯美而不虚无。听说这是某位舞蹈行家看了这里的表演后所给的评价。我虽不懂舞蹈,但这样远远看着,都会觉得这世间能跳出这样的舞的人肯定是极少数的。
舞霓阁的主人是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兴许是见墨词出手阔绰,便过来和我们搭上几句话,许是想以后我们常来。扯了几句之后,墨词说:“听说你们这出了一位如烟姑娘,竟被文候看中,封为了夫人,能让十年不娶的文候看中的姑娘,不知是怎样的来历?”
阁主说:“如烟是几个月前来的,她来的时候只说能编出一段惊艳的舞,我心想:敢在我面前说出这话的人,要么就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我见她长相和身段都很不错,便将她留了下来。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她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便没再怀疑什么。于是我把这次公主生辰舞蹈的编排交给了她。只是她的性格比较孤僻,几个月下来,她教舞的时候偶尔说些话,别的时候基本不会有多余的话。所以我们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墨词岔开话题,道:“我们这边点的茶水怎么还没上?阁主能否去催一下?”
阁主笑着赔罪,便走开了。
我和墨词说:“这样看来,那如烟便是来历不明了,不知她接近文候有什么目的?”
墨词说:“无论她是否来历不明,你都说过不会插手此事,莫不是想反悔?”
我说:“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你且放心。”我说的是真话,只因我本就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王室。只因我知道,招惹王室就相当于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了,虽然我不是人他们奈何我不得,但是自我做了那个梦以后我便很惜命了。再者,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妖精。
我们看完舞蹈,便出了舞霓阁。看着天色还早,街上也还热闹着,便决定在街上玩一会再回客栈。正当玩得起劲之时,见着一个许久未见着的人。浅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这不正是当初我从“在水一方”赎出来的千柔么?快一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些,只是她怎么会在晋阳?于是乎,我便拉着墨词准备追上去打个招呼,谁知这小姑娘人虽不大,路倒是走得挺快的。没多久,她便进了一个甚是气派的房子里,而那个如此气派的房子正上方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我有些想不通千柔一小姑娘怎么会和将军扯上关系。
墨词问:“这就是当初你在‘在水一方’赎的那个小姑娘?”
我“嗯”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你跟踪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姑娘,说明你认识她。而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认识的人,那么只能说明你是在陵川认识的。而你在陵川除了我家便是‘在水一方’去的最多。我记得凝霜走后你问我借了钱,想必就是为了赎这小姑娘出来。”
我盯着他半响,非常认真的说:“墨词,你是推理狂吗?”
墨词笑了笑,说:“不是。”
我说:“你这么厉害,能推理出这是哪个将军的府邸吗?”
墨词说:“这么气派的府邸,自然是最得文候重视的将军的,除了齐慕将军还能有谁。”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他敲了我头上一下,我本能的瞪了他一眼,他说:“人都进去了还看什么?还不走?”
我说:“走也不用敲我头吧。”他没理我,便拉着我回了客栈。我对于今天看到千柔进将军府这事久久不能想通为什么,于是便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去将军府找她问问清楚。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墨词的事。
入夜,此时已是子时,我想墨词也该睡熟,于是我便蹑手蹑脚的潜入他房中,确认他是真的睡熟后,便对着他施法。我本以为能够成功,但却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将我的法术弹开。我想再确认一次,便用了全力去施法,只见墨词胸口发出一道红光将我弹开。那道红光,那样熟悉,可以肯定是月老的法力。他的法力封印了我七百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只是月老为何要封印墨词的记忆?墨词他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尚小
人说越怕遇见一个人便越是能遇见。我一直挺怕遇见月老的,因为我怕他又把我封印在姻缘簿里边去,结果墨词的记忆又偏偏是月老封的。我一直感觉挺奇怪的,月老作为一个掌管姻缘的神仙为何会那么喜欢玩封印的法术?莫不是牵红线是他的主业,而这是他的副业?若真如此,那他管得还真够宽的。
月老的修为确实很高,被他的法术一震,我也损了不少修为,要想恢复还得仔细调养一段时间。于是乎我便放弃了用法术帮墨词找回那段记忆的想法,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墨词和月老会有什么恩怨。他是凡人,月老是神仙,月老就算是再闲也不会想找一个凡人的麻烦吧?他至少还是一个神仙,虽说算不上什么厚道的神仙,但好歹也该守下天规吧?
因头晕得厉害,我便扶着墙壁回了自己房间好生调息。因修为耗损过多,灵台混沌,即使调息也没能补救什么,不知何时便昏睡了过去。
我醒来之时墨词坐在我床前皱着眉,目光呆滞,像是在想什么入了神。我抬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坐着?”
他说:“午时了,我见你还未来找我吃饭觉得奇怪,便来你房间瞧瞧。没想到一推开门便见你面色苍白的倒在床上,你昏睡一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是晚上了,也难怪他会担心。我其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现在身子比较虚,现在还有些头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说:“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墨词皱着眉说:“还好没事。我去给你叫些吃的,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昨儿个的八个菜都挺不错的,就是忘了有些什么,只记得味道挺好,便问:“是不是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呀?”
墨词说:“不是,之前大夫来看过,说你的身体现在太虚,不能吃大补的东西,还有不能沾荤腥,更不能吃寒性的东西。总的来说,你现在最好吃什么都让我来安排。”
我不禁有些发晕,说:“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干嘛?”
墨词说:“哦,我只是问一下,我没说我会听。”
“墨词,我觉得你这样略微有些不仗义,我现在好歹还算是个病人,你就不能稍微哄着我点?或者你稍微不那么欠抽我也会挺欣慰的。”
墨词说:“如果我哄了你,你大概会觉得我吃错药了。”
我点点头,说:“墨词,有时候我会觉得你非常聪明,比如现在。”是的,墨词如果有一天不欠抽了,那他一定是不正常了。或者如果有一天他对我说话正经了,那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话说回来,和他相处那么久,我还没见过他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
他没再搭话,便出去了。没多久,他便拿着一碗粥进来了。我本想接过来吃的,但他却叫我省点力气。
他每舀起一匙粥都会放到嘴边吹一吹再喂给我,我还在心里感动一把,结果喂完他便开始严肃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虽然之前代嫁的时候他也生过我的气,但也从未用过这样凶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的神情让我有些害怕。
他说:“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一个晚上你是怎样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吧。”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要和我商量的样子,就像是命令,一个我必须执行的命令。可我不能说我昨晚干了什么事,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样去骗他,所以我选择沉默。可是墨词好像看我这个态度挺生气的,但他也没有大声和我说话什么的,也没有发我的脾气。他只是用很平和的语气和我说:“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做任何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不然我不保证下次还会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
我点点头,但又有些不解,便问:“墨词,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墨词说:“我怕你有事。”
我为了让他放心,便说:“我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的,我这个人很惜命的。”
“你?很难说。”
我深知墨词一生气便是非常难哄的,便只好顺着他的意,说:“墨词,有些话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不能说,因为我会害怕。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做不好的事情,更不会做危险的事情。这只是一个意外。”
“你能保证意外不会发生第二次?”
我想了想,我确实不能保证意外不会有第二次。因为我的理解便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便是因为意外是在人预料之外的。即使我不是人,会一些人不会的东西,但我依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墨词还在气头上,我只好把自己的语气放软一些,说:“墨词,我不会有事的。”纵然我不知道以后我是不是真的不会有事。
墨词看我这个态度,兴许是觉得够诚恳了,表情也终于温柔了些,他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你若是还觉得不舒服便再歇会吧,我会在这里。”
我见他不生气了,便松了口气,突然想到前几日他和我说要跟我讲讲齐慕将军的事情的,于是便说:“墨词,我觉得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墨词想了想,说:“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喜欢听故事,可是你之前说要同我讲齐慕将军的故事的,结果到现在你都没有同我讲。”
“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个?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若是想听,我便同你讲讲。”
于是,他便和我讲了些他所知道的。也正如他所言,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因为齐慕的父亲齐珏一直随着姜弘征战。而齐慕正巧出生在他出征后一个月,但齐珏是三军统帅,断不会因为儿子的出生而离开军营,所以直到后来战死都未曾见过齐慕一面。不过这样还不足以让姜弘在齐慕没有任何功绩的情况下让他世袭齐珏的位置。只因,齐珏是为了护他的驾而死。姜弘自然会心存愧疚,但齐珏已死,姜弘便只好将对齐珏的愧疚转移到齐慕的身上。而帝王表达愧疚的方式便是给他官位。所以在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这一道旨。所以,齐慕在两三岁之时便当了将军。故事说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早在齐珏的死传遍晋国之时,齐珏的夫人因听到这个消息悲伤过度,不久后也随齐珏去了。想不到齐慕表面光鲜而背后身世确实如此可怜,也难为了这从小便没了父母的孩子了。
听完齐慕的故事,我倒是好奇他和公主是怎么搭上的。虽然将军和公主认识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公主是怎么喜欢上将军的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我问墨词:“你可知道靖和公主是怎么认识齐慕将军的?”
墨词说:“我就知道你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所以我早就打听好了。公主与齐慕将军相识于十年前,在王后死的那天。”
我感叹一把道:“这个日子,也够不吉利的。”
墨词又接着往下说。原来,在王后死的那日,公主的情绪极不稳定,并趁着宫人不注意跑了出去。王后死了,姜弘悲痛不已,宫人也甚是知趣,没有将公主跑了的事情说给他听,只在暗中寻找。可最终是小将军齐慕把公主给带回来的。可是齐慕当时是怎么找到公主的,又说过什么话,墨词没有打听到。想想也是,这个事情,应该只有公主和齐慕两个人知道。他们相识在一个不好的日子里,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可会和这个相识的日子一样不好。那时候他们两个都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但是都早早的失去了本该陪伴着自己长大的最亲密的人,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吧。不过姜雪宁比齐慕还是好一些的,至少还有一个视她为珍宝的父王。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必定会相互吸引,虽说当时还小,但动情是迟早的事。
算算时间,两天后便是姜弘册封新夫人的日子,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便没有再想,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就自然会知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