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蕴妹妹就如同臣妾的亲妹妹一般,自出事那日起,臣妾就安排了专门的太医,每日照料着妹妹。”又像是要让卓靖柯相信自己真的将田秋蕴当成了自己姐妹一般,朱瑾钰此时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唱作俱佳的再次跪地哭喊着,“我可怜的妹妹呀,不但失去了孩子,自己还得了病。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啊!将害死皇子的恶人严惩,才能平复后宫众妃嫔心中的怨气啊!”
“朕知道了!”让服侍在朱瑾钰身旁亦在垂泪的小莲将朱瑾钰扶起来,卓靖柯以眼神示意方才被叫住的小韩子,让他快些去各宫宣旨。方才在来栖凤宫的路上,小韩子已经将语嫣的情况大致的跟他说了一遍,让他心中煞是着急。
既能做的九五之尊的心腹太监,小韩子自然是明白皇上让他宣各宫妃嫔的意思。跨出栖凤宫的仪门后,韩青就立即安排了其余几个太监分别去各宫传口谕,而他径直就往冷宫而去。
以自己真正的身份让两个守门的小太监点头哈腰的开了门之后,韩青被眼前看见的境况吓得不轻。
只见夏语嫣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就如同一朵快要凋零的花儿。床边的地上,有着一滩微黄的水迹,像是呕吐之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小韩子惊怒的喝问着跟在身后的两人。他早上乔装来看她时,她虽然显得憔悴异常,但人至少是清醒的,怎么只过了两个多时辰,她就昏迷不醒了。
“奴、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个小太监被呵斥,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赶紧辩解道。
“让你们看守,并不是要你们不闻不问!”哎呦,他的小祖宗啊,夏昭仪这模样要是让皇上看见了,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呀。
“昭仪,昭仪定是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才会昏倒了!”另一个太监正是曾给过语嫣一个热馒头的第一日当值之人,他大着胆子开口。
“你说什么?”没吃东西,那他这两日拿来的食物她也没有动了?唉!他真搞不懂这昭仪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了。但此时人命关天,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先试试看能不能把她叫醒吧。
“你,拿了咱家的令牌先去御药房请御医过来!”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后来说话的小太监,嘱咐了他快去叫御医后,小韩子试探的呼唤着语嫣,“昭仪!昭仪!夏昭仪!您醒醒啊!皇上回来了,他要见您呢!”
夏昭仪快不行了(二)
“皇上?”不知是小韩子尖细的声音吵着她了,还是“皇上”这二字刺激着语嫣内心深处的那根一心想要见他的情弦,语嫣有了反应。努力的眨着酸涩的眼睛,她想要撑起身子,可是多日不进食的身子半分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动了动,最终还是只能平躺在木板床上。
“对对对!皇上回宫了!”看来皇上是夏昭仪最牵挂,也是让她能够支撑着意识的重要存在,小韩子立即命令另一个小太监,“快!快去栖凤宫请皇上过来!听到没有,快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夏昭仪若是有个万一,小心你的脑袋不保!”
生命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小太监很想说,他一个最卑微的奴才怎么能够到后宫之主的皇后宫中请人,但事到临头,他只有豁出去了。而且,看韩公公这么紧张这位夏昭仪,自己若能及时的请到皇上,救了夏昭仪一命,说不定自己就立了大功了呢!
如是想着,小太监赶紧撒开双腿,往栖凤宫而去。果不其然,在栖凤宫的仪门外,看守的禁卫见他一身最下等奴才的装扮,任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进去,甚至差点就挨了打。
想到冷宫中的那位夏昭仪奄奄一息的模样和韩公公焦虑万分的表情,小太监心一横,趁着守卫一个不留神,一鼓作气的往仪门里冲去,一边跑,一边以自己最大的嗓门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皇上救命啊!”
就在禁卫们反应过来的追到他身边,扣押住了他之时,听到声音的卓靖柯已经跨出了正殿,不怒而威的站在石阶上俯视着跪趴在地的几个禁卫和被按在地上的小太监,沉着声问:“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卑职等一时疏忽??????”禁卫队长正意图解释,那小太监不管不顾满嘴的泥灰,拼死挣扎着大声道:
“皇上!夏昭仪快不行了!韩公公请您快过去冷宫!”
不知道那夏昭仪在皇上心中到底占了多少的分量,但既然他人已在此了,他唯有赌上一赌了。小太监在心中盘算着,祈祷自己赌对了。
“你说什么?”卓靖柯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一切纷扰仿佛都终止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站立不住。
“皇上!”原本因为不能参与皇家的家事而留在殿外的小园子里闲坐的齐雁飞循着骚动过来,刚好扶住摇晃着身子的卓靖柯,“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
“皇上??????”
跟在后面一起出来的几个先到的妃嫔都焦急的呼唤着她们共同的夫君,那为了担心夏语嫣而苍白的面色令她们又妒又恨,但此时此刻她们幸灾乐祸的情绪更多些,除去了眼中钉,她们的皇上又将是以前雨露均沾的好夫君了。
“朕没事!”卓靖柯站定自己虚浮的脚,扬声道,“放人!快去传御医,朕要去冷宫!”
“皇上,万万不可啊!”乍听见夏语嫣要不行了的朱瑾钰心中欣喜若狂,但听皇上竟然要亲自去冷宫,又宣了御医,她心头闪过不妙的预感,立即劝阻道,“皇上,冷宫是污秽之地,皇上万金之躯,岂能去那等不干净的地方?待臣妾派人去将夏昭仪接回寄馨院,皇上再过去可好?”
朱瑾钰言辞诚恳,让人会不由的感叹她不愧为一国之母,关心皇上的龙体之余,又能大度的对待犯了罪的妃嫔,谁又能猜想道她的别有用心呢。
“不!朕要亲自去接她!”卓靖柯不容置喙的凝声说话时,已经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愿去计较语嫣到底是不是杀害他未出世的孩儿的凶手了,他只想看到她是否安好,决不允许她在自己没有厌倦她的时候就轻易的离开自己。
“皇上??????”朱瑾钰无奈的目注着卓靖柯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亦抬脚跟上,她倒要见证一下,那夏语嫣是有命还是没命享有皇上的宠爱。
您——不是夏昭仪一个人的皇上(一)
施展轻功最先到达冷宫的卓靖柯在见到语嫣的那一霎那就整个崩溃了,他美好的语嫣此时就如风中即将凋零的残叶,无力的躺在那儿。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的血色,原本殷红圆润的双唇干涸的裂开了数道口子,渗着触目惊心的血丝。光彩夺目的水润灵动的双眼如今失去了神彩,眼眶凹陷发青,黯淡无光。
他的到来,让昏昏欲睡的语嫣有了暂时的清醒,看着一脸焦虑的人,她向他展开一个浅浅的微笑。真好!她终于在最后一刻见到他了。
那零落的微笑笑碎了他的心,碎了一地无法捡拾。
“语嫣!语嫣!我的语嫣!”上前抱起她轻如羽毛的瘦弱身子,卓靖柯的声音不克自持的颤抖着。他感觉着自己身体中的五脏六腑都在强烈的收缩着,挤成了一团,挤得他的呼吸都渐渐困难了起来。胸口的某一处正如刀割般的疼痛难忍,仿佛随时都能被刺穿般的纠结着。
“皇??????上!”她气若游丝的轻唤着,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最终却因为无力而作罢。
上苍总算没有因为她对父亲、对姐姐、对云鸿的背叛而舍弃她,让她在这么多天的期盼下见到了他。这样就够了!这最后的一面已经足够她在黄泉路上细细的品味回忆了,即使在过了奈何桥之后,会将他的所有忘记,但只要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他相伴,她便可瞑目了。
最后的愿望得到满足的语嫣只觉全身无比的轻松,身体亦有着随时要飘起来的感觉,酸涩的眼皮渐渐的往下垂落,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语嫣!语嫣!”她嘴角那抹越来越飘渺的浅笑让卓靖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缓缓合上的眼帘让他失控的大吼,“不准睡!语嫣!我不准你睡!你听到了没有?!不准睡!不准睡!语嫣!语嫣??????”
他几乎发狂的举止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齐雁飞看一眼已经气喘吁吁赶到的太医和跟着皇后一起来的众妃嫔,冷静的示意小韩子将卓靖柯劝开。
可是,因为担心语嫣会离他而去的卓靖柯几近疯狂的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手紧紧的抱着语嫣,一手胡乱的挥舞的挡开想要靠近他们的小韩子,目眦尽裂的大吼着:“滚!都滚出去!”
“皇上!”齐雁飞见他正处在极度悲痛之下,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唯有一狠心,趁他不备,点了他的昏睡穴,扶住他之后,他转身对被他的举动吓得瞠目结舌的御医道:
“张太医,快趁现在给夏昭仪诊治!”
“是!”张太医抹一把额头渗出的不知是热还是紧张的汗水,立即上前将已经昏睡过去的语嫣扶正躺好,这才开始仔细的把脉。
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一切的朱瑾钰和后来一起赶来的李媚云、王巧巧等妃嫔,一脸焦虑、各怀心思的目注着张太医的一举一动,同时暗暗责怪齐雁飞的多管闲事。
您——不是夏昭仪一个人的皇上(二)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张太医紧蹙的双眉渐渐放缓了,又问了两个小太监几个问题,再一次确定后,他终于松一口气道:“小王爷,夏昭仪的脉象很是微弱,应是连着几日不曾喝水吃东西导致过度饥饿才会体力不支而昏迷,日后只要悉心调理便会健康如常的。只是??????”
“只是什么,张太医但说无妨!”齐雁飞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真是万幸啊!
“只是这里潮湿阴冷,对养病很是不利啊!”张太医完全是出于一个医者的仁慈,即使他知道身在冷宫的妃嫔都是犯了罪的罪妇,何况之前田昭容痛失爱子之事早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但他作为一个医者,不管对待什么样的人都一视同仁,因而怜悯的说道。
“这个皇上自有定夺!张太医就先回御药房开方子吧!”依照方才的情景,他们的皇上要知道夏语嫣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自然是绝不可能还让她继续呆在此处的了。
解开了卓靖柯的穴道,在他还没来得及发飙前,齐雁飞便先声夺人的道:“夏昭仪无碍,只是体弱身虚昏厥而已,张太医说过后只要慢慢调理就成了!”
“你说的是真的?”卓靖柯呆怔半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明明感觉到了她生命即将消失的气息,太医竟说她无碍?
“臣不敢欺君!”齐雁飞正着神色道,“皇后娘娘他们都听见了的!”
“好!好!那就好!”在看到朱瑾钰他们点头之后,卓靖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完全的放了下来,怜惜万分的抱起语嫣,他喃喃道,“语嫣,朕这就带你回朕的寝宫,好好的照顾你!”
“皇上!”齐雁飞睨一眼门外变了面色的皇后等人,以只有卓靖柯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劝阻道,“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带昭仪回您寝宫有所不妥。她此时毕竟是谋害皇嗣的嫌犯,您这样做,一会让皇后难堪,二也让后宫众人不服啊!”
“但朕要亲自看护她才能安心!”卓靖柯丝毫没有动摇的怜爱的看着怀中紧闭着双眼的人儿,经此一事,其余的琐事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她能好好的活在自己身边,哪怕她哪一天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他都觉得无谓了。
“皇上!”齐雁飞语重心长的劝解,“臣能够理解皇上的心情,但您别忘记臣之前说过的话,您——不是夏昭仪一个人的皇上!”
迟疑片刻,卓靖柯又看一眼门外站着的面色各异的皇后等人,想到自己的行为也许会再次让语嫣成为众矢之的,终于无奈的妥协:“那好吧!就让语嫣先回寄馨院休养。小韩子,摆驾寄馨院!”
“是!皇上!”小韩子心中略宽,回了寄馨院,自然要召回服侍的人,那如此眷宠着夏昭仪的皇上一定会将倚红和傍绿放出大牢,也算是他为夏昭仪办妥了交待的事了。于是他立即扬声唱喏,“摆驾——”
手段不是很高明么(一)
被释放了的倚红和傍绿一回到寄馨院,便跪在卓靖柯面前大声喊冤:“皇上!冤枉啊!咱们昭仪是冤枉的,她没有推田昭容落水!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查明真相,还咱们昭仪一个公道啊!”
“皇上!晚宴的当晚,昭仪不能拂却皇后娘娘的好意,便去了设宴的地方。但就是怕惹上是非,昭仪才特意的选了最末的位子坐着。可是,不知怎么的,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昭容却走了过来主动与昭仪说话。昭仪性子清冷,因而并没有搭理昭容,只是因为昭容说了月色很美,昭仪便抬头看了月亮。谁知道就在那个时候,昭容就忽然落水了!”倚红要比傍绿稍微机灵些,见到皇上亲自守着自家主子,想来是极其看重主子的,便把握时机将当晚发生的事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当时咱们昭仪与昭容之间隔着两人远的距离呢,根本不可能出手推昭容啊!皇上!您一定要为昭仪做主啊!”
“朕知道了!”见两个小宫女先不顾自己憔悴的模样,且没有被连累的怨恨,急着为自己的主子喊冤,卓靖柯微微动容的点了点头,再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语嫣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柔情,“你们先下去好好的洗漱一下吧,今日休息之后,明日起就照常伺候昭仪。昭仪的事,朕自会查明真相,会给昭仪和你们一个交代!”
“奴婢们谢皇上!”倚红、傍绿相视一眼,含泪而笑,在皇后娘娘不听她们的辩解而决断的将她们的主子打入冷宫,又将她们关入大牢之后,她们一度绝望的想要以死谢罪,幸好得到韩公公的照拂,她们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皇上能够尽早回宫查出真相。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的期盼没有落空。
两人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寝舍洗漱,换上干净的衣裳,并没有听从圣命休息,而是回到了语嫣的寝室,坚决要伺候在一旁,等待主子醒来。
不忍拂却两个忠仆的一片心意,卓靖柯答应了她们。怜惜的亲了亲喝过药后呼吸渐渐平稳的语嫣依旧苍白的脸之后,卓靖柯嘱咐她二人道:“那朕暂时就将昭仪交给你们照顾了,有什么事就尽快来禀告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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