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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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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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抹布又回到了我手里。
  我欲哭无泪,只能用了吃奶的力气狠命搓着台面,心里想着这就是白斩鸡,这就是白斩鸡,我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待会儿就把你一口一口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为打扫卫生浪费了一小时,顾少卿只给我讲了讲力的定义和力的三要素就匆匆结束了这次的补课。
  介于天黑不安全,他又绅士地要送我回宿舍。
  路上,主干道两旁的灯光昏黄却明亮,夜间微微起了一点雾,我偷偷侧头看他,那张带笑的脸越发的白起来。
  他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也向我望了望,“今晚你主动过来,我还蛮意外的。”
  我立刻看去前方的路,假惺惺地回道:“老师都回来了,我怎么能不去上课呢,何况还是您特意抽空给我上的课。”
  他似是很满意,“你能体会我的一片苦心就好,现在这种社会,像我这样乐于为教育事业献身,谆谆教导孜孜不倦的老师真是不多了。”
  我脚步一顿,禁不住恶寒地一哆嗦。
  他稍稍扬着眉梢,倒是一脸肃然之笑地望着我。
  不得不说声佩服佩服,这人的脸皮已经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我越走越慢,越慢越累,许久不骑车,刚刚拼命太过,到现在腿肚子都酸。可长路漫漫,宿舍还在那一头静静安眠。
  顾少卿又说话,“刚刚和你讲的都记得了?”
  我随意地答应了声。
  “那我考考你,力的三要素是什么?”
  我叹口气,“力的大小,方向,作用点。”
  顾少卿点了点头称赞,“不错,记得挺清楚的。”
  我实在忍不住笑起来,“顾老师,这条知识点我初中就学过了,现在都大二了,您就不能教我难点的?”
  顾少卿朝我深深望了一眼,“初中就学过了?”
  “嗯。”我初中物理可好着呢!
  “从难点的开始教你?”
  “那是当然,因材施教嘛!”
  他凝了凝笑意,微微眯起眼睛,又是那样一本正经地看进我灵魂里,“教你难点的……你会吗?”
  “……”天杀的白斩鸡,一句话真能把人气死!
  我低下头,右手按住了左手,学着凯丝的语气一遍遍告诉自己:和风,你冷静点,冲动是魔鬼啊!
  顾少卿的声音还在耳边阴魂不散,“沈同学,你累吗?”
  累,怎么可能不累,你将那么大一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试试!准保累死你不说,还让你这辈子都对打扫这件事产生生理性厌恶。
  可我怎么能轻易言败,只能骄傲地抬起我这高贵的头颅,豪情万丈地告诉他,“不、累!”
  “好吧,本来还想说骑车带你回去,既然你不累——”顾少卿从善如流起来,“那我们继续走好了。”
  “……”
  天哪,大慈大悲的主啊,给我一刀或是给这男人一刀吧!?

☆、第八章 初夏有朗朗和风(8)

?  顾少卿的回归,又一次让学校的力学事业蒸蒸日上起来,下一次力学课来时,整个教室都塞满了其他院系的女生,我和凯丝好容易在后面挤了俩位置,一堆没坐的男生靠着墙,嘀咕着是不是可以溜了回去DOTA一局。
  我一拍凯丝的手背,激动道:“凯丝,咱们也回去吧,睡个回笼觉,比搁这儿上课好呀!”
  凯丝斜我一眼,“好容易看见我们少卿,谁要没事找事儿做,死回去和你睡觉呀!”
  一听那昵称,我便是浑身打哆嗦,一撑下巴,长长地喘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就给他这个面子,呆这儿听一节课吧。
  刚刚打了上课铃,顾少卿神采奕奕地踏步进教室,一看满教室挤满的人群,像是吃了一惊。
  随即不慌不忙脱了外套,搁在讲台之上,教室里立刻一片哗然,女生们都是一副中箭晕倒的模样,赞叹着,“身材好好哦!”
  花痴,我刚冷冷一“切”,四周便围攻上一圈充满仇视的目光。我连忙低下头,一脸认罪伏法的小忧伤。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顾少卿的话里分明带着笑,“那我来点个名吧。”
  我一拍胸口,幸好没走,不然,这平时分又少了。顾少卿正不紧不慢报着人名呢,凯丝推了我一把,激动之极地说:“和风,你看看顾老师,他竟然没带花名册!”
  我“哦”了一声,“没带就没带呗,点个名要什么——”我头皮一麻,没带花名册还点个什么破名呀,这男人……竟然连人名都背下来了?
  “沈和风。”
  苦思冥想中,听到有人喊我,我没答应。
  “沈和风。”顾少卿一扁嘴,“没来吗?我看见你坐那儿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举手,“我在!”
  刚坐正了,凯丝就投来一阵鄙夷的眼光,“你这是故意引起老师注意,属于不正当竞争,罚你一个月听不到他的最新消息。”
  我一阵黑线,“我可从没想过跟你们抢那白斩鸡,就他那小身板,送给我我都不要!”
  前面一女生很大声地咳嗽着,死命靠着身后的座椅,弄得我这桌面一阵乱晃。凯丝阴冷冷一笑,“你逆天而行,小心招来横祸。”
  “……”
  顾少卿将人名一一背出之后,班上的嗡嗡之声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数百道钦佩的目光刷刷射向这一位,他却还是惯常的一脸天然呆,憨憨地冲大伙笑了笑。
  “刚刚没点到名字的同学请自觉出去,大家这样喜爱力学实在让我非常感动,但是教室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不过大家不要灰心丧气,我们力学教研室的王教授在本层的大教室授课,大家可以去听。”
  各路美人都垂头丧气往外走,一口一个,“就是为了看你来的,谁要上那破力学。”
  凯丝终于摆出点好脸色看我,冲我嘿嘿笑个不停。
  上完课后,凯丝被顾少卿指名道姓留了下来。她一时激动的不能自已,让我在教室外等她时,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没头脑。
  我听从命令待在门后等,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顾少卿问,“你是班上的文艺委员?”
  凯丝回道:“是我!”
  “是这样,咱们学校合并建校十周年,要搞一个大型的晚会,每个班都要选派一个节目送到系里参加选拨,你组织一下,有好的节目就让我先看看。”
  凯丝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就这事儿啊。”
  两个人不知怎么没了声,我探出头去看时,顾少卿竟然突然冒了出来,外套尚且搁在臂弯里,让我不禁想起了某一晚的境况。
  他冲我笑了笑便走,不过几步就又回头,“你是校文艺部的副部长?”
  我一点头,继而很不善地问他,“您怎么知道?”
  “你有什么我不知道?”他笑,“挺好的。”
  说完,便走了。
  我和凯丝站在教室外,看着他尚属健壮的背影一点点远去,下了楼,最终连那黝黑的头发都不见了。
  刚刚那一句“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真的让我有一种如遇旧友的恍惚,而一重恍惚之后,又让人觉得……这分明是情人间的亲昵。
  凯丝环着我的胳膊,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和风,我怎么觉得这顾老师喜欢你?”
  我愕然。
  “真的,你没觉得他对你和对别人完全不同?”
  我摇头。
  “算了,朋友夫,不可欺,我将他让给你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会想不开的!”
  我噗嗤笑了出来,说得和真的一样,这个张凯丝!
  自从凯丝说了那句话之后,我便时不时刻意留心这顾少卿。上课时会不会主动看我,会不会总喊我回答问题,又会不会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宿舍。
  然而事实却是,顾少卿并没有特殊对待,甚至将我刻意忽略,那双清明的眼中,何曾有过属于我的波光粼粼?
  我一咬嘴唇,真是脑子秀逗了,无端端想这么许多干嘛,他不注意我岂不是好事,省的成天提心吊胆,怕他再提我的那些峥嵘岁月!
  周五下了补课,丁中一很顺理成章地要送我回宿舍,我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硬是不随他的心。他的手机响了好几回,最终忍不住接了,刚接通便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吵吵起来,“我靠,你还不回来啊,我们都被团灭了,赶紧死回来虐他们一局!”
  丁中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少卿,抹一把汗,“我补课呢!”
  “谁不知道你补课啊,你不补课至于输这么惨嘛!你他妈赶紧死回来,等着抱你大腿呢,我靠,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我捂住嘴一阵好笑,丁中一将电话掐了,过来和我磨叽,“和风,你快点儿行不行?”
  我瞪他一眼,“快不了,你先走好了!”
  丁中一急得和热过上的蚂蚁一样,“我是想先走啊,不是担心你嘛!”
  顾少卿此刻过来,将挽至胳膊肘的袖子解了下来,闲闲看向他,“有事你先走吧,我送沈同学好了。”
  我一怔,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顾少卿,他没躲开我的视线,浅浅一笑。
  丁中一想了片刻,一点头,“那谢谢顾老师,我先走了。”
  丁中一一走,整个办公室便只剩下了我和顾少卿,似乎彼此的呼吸都可听得一清二楚,我连忙将书理好,提着包就往外走。
  顾少卿刚想开车,我连忙喊住,“顾老师,我骑车来的。”意思便是,你开你的小奥迪,我蹬我的小毛驴,咱俩各走各的。
  他一点头,“哦,车在哪儿,我推着送你。”
  我立刻耷拉下脑袋,真是烦躁,又要累死累活走回去。
  果不其然,这顾少卿不仅推车带我走,更是将自己的外套递给我拿,我们两人一高一矮,一快一慢,晃悠着往宿舍赶。
  顾少卿先开了口,“觉不觉得男生私底下说话和表面上很不同?”见我一脸迷惘,他遂解释,“我指的是丁中一,刚刚不是有同学来电话的吗?”
  原来他是想说那氧化铜,我表示认同,“肯定不同的,表面上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其实私底下都是衣冠禽兽,一说话便是满嘴乱飞生殖器,那叫一个粗鲁,那叫一个猥琐!”
  顾少卿呵呵笑了,“你看人挺透彻的,但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
  我讪讪一笑,“顾老师,我刚刚可没说您,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
  顾少卿“嗯”一声,“知道你不敢。”
  我笑得更讪讪了。
  他又状似无意地问我,“丁中一似乎很喜欢你,上次还向你表白来着。”
  我立刻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喜欢我的人多了,我可对他半毛钱意思都没有!”
  顾少卿只言笑晏晏不说话了,大概是在想这么自负的姑娘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我心里给他编了下一句的对白,“顾老师,这是您教的。”
  一个天残,一个地缺,两个自恋狂,真的很配哦!我猛然脚步一顿,惊讶中瞥了一眼白斩鸡,怎么会浮现这样恐怖的念头?
  恰好一阵凉风吹过,他极其迅速地刹住车,从口袋里掏出一纸巾,又极其迅速地递到了我眼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一脸泰然地看着我。
  我没回过神,“顾老师,您您……在干嘛?”
  顾少卿抿了抿唇,一脸疑惑地将我上下打量,“你怎么不打喷嚏了?”
  我猛然想起了那一晚,似乎是在凉风之后打过那么一个喷嚏,他还犹犹豫豫不敢将外套给我披。可这也不代表我次次都会打喷嚏呀,这个死板教条的书呆子。
  他还是疑疑惑惑的样子,“真不打喷嚏了?”
  我笑着点头,“当然不打了,谁会一吹凉风就打喷嚏?”
  “我有个朋友就一吹凉风便打喷嚏,”他有些自嘲地笑着,“还有个朋友一打喷嚏便接连打上三个,每次他一张口,我们一整个班都给他数着。”
  我嘿嘿笑着,“这人真逗!”
  还没说完便是浑身一抖,最后一个字变了调不说,张口就是一个喷嚏。我捂着脸,眼睛向上掠着去看顾少卿的一张脸,见他那一脸偷笑便更不好意思了。
  胳膊上的衣服忽然被抽,肩头紧跟着一重,他……竟将外套给我披上了?
  顾少卿的声音跟着在耳边响起,“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打喷嚏了。”
  那样子,竟然是一股狡黠的偷笑,鲜见的孩子气。
  而我……仿佛听到,在这样静谧的夜空下,有一颗心跳乱了节奏。?

☆、第九章 初夏有朗朗和风(9)上

?  六月的第一周,又一轮的金工实习拉开了帷幕。我和凯丝穿着迷彩服,一手拿一茶叶蛋,边吃边往工程实践中心走。
  凯丝极土的戴上了帽子,还毫无自知之明地问我,“帅不帅?”
  我将蛋黄扔了,敷衍了一声,“嗯,帅呆了。”
  “呸,要是信你我就是猪。”
  我白她一眼,走了一段路方才问她,还特地用了一本正经的语气,“凯丝,我考考你哈,要是这世界上一夜之间,所有猪都死光了该怎么办?打一歌名!”
  凯丝蹙了眉心,等手上的茶叶蛋都吃完了,还是没想出问题的答案,她瞥我一眼尚不肯认输,“和风,这问题可难,你别说,挺有那么点内涵的。”
  我差点笑出来,“我可说答案了。”凯丝点头,“答案就是,《至少还有你》!凯丝,确实挺有内涵的哈!”
  她二话没说,抬手就我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
  我疼得嗷嗷直叫,两个女人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一辆银色的跑车风驰电掣地过去。
  凯丝立刻拍着我的肩,激动万分,“哇,那不是顾老师嘛,奥迪R8,他好有钱!”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便问了问,“贵么?”
  “不贵,也就一百来万吧!”
  我一脚绊上块突出的砖头,差点没跌得四脚朝天,凯丝连忙扶了我一把,我随即将满手的茶汤悄无声息地抹在她迷彩服上。
  这一周是铸造实习,和我这专业一个名,光听着就是牛叉哄哄。可刚刚进了材料大本营中的这间教室,看着满地的金属框框和一堆堆的红土,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深深欺骗了。
  “和风,他们是让我们来玩泥巴的?”凯丝也觉出了不对,掸了掸座位上足有一毫米厚的灰尘,“铸造两个字怎么听也不像是和土有关系呀!”
  我一拍凯丝的肩膀,满脸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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