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留国的十一王爷,也长得柔美缱绻,女人一样。
真不知道陈霞郡主看上他什么了。
至于朱可可选择司马恪,萧寒倒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朱可可并不喜欢司马恪,纯粹是赌气。
小丫头太叛逆。
别人让她做的事情,她偏不做。自在,不受人摆布。
——果然是他萧寒中意的人。
正想着,萧寒已经信步走到了十一王府的后街,后街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集市,十一王府开销很大,许多卖菜的、卖首饰的、卖丝绸布匹的小买卖人都集中在后门,等着王府家人的光顾。
今天,这个集市的氛围有点奇怪。
所有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再一细看,那些买东西的王府家人们,个个脸上都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乌龟。
萧寒怔了怔,很快想到了朱可可,唇勾了勾,随即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这么有趣的女子,他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正文 (二十九)挑衅(1)
(二十九)挑衅(1)
朱可可在上午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此刻心情超级爽快,青儿又从厨房给她端了一碗冰凉爽口的酸梅汤,顶着炎炎夏日,朱可可一面喝冰镇酸梅汤,一面盯着账房噼里啪啦打算盘。
她得知道王府现在的动产和不动产到底价值几何。
只可惜,那算盘虽然打得啪啦啪啦想,她却看不太懂——也不能怪朱可可,有计算器,谁还会去认真学算盘啊。
账房也是一个老人,心中对这位新王妃也是一肚子怨气。只是碍于朱可可早晨立下的威信,所以前半部分的账还是正正经经的,到了后半部分,他偷眼一瞧:朱可可虽然盯着自己,但是目光并不看着算盘,茫茫然的,似乎并不懂算账。
有了这个发现后,老账房灵机一动,手乱了,口中也开始乱叫,“八进一,七进三,九九八十一。”
这通狗屁不通的话,如果被内行人听见了,自然会指出不妥来。
哪知朱可可仍然优哉游哉地喝着自己的酸梅汤,丝毫不为所动。
老账房由此推知:原来王妃空有一个姿态,其实对账目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的胆子立刻打起来,把历年的亏空全部巧立名目,又在算账时叫少叫虚,最后终于把历年的账目整理好了,又算了一个总数:动产加不动产折合白银三百万两。
朱可可咋咋舌,心花怒放:果然是剥削阶级啊,这里的白银三百万两不知道相当于现代的多少块,不过,肯定不少。
她突然有种嫁入豪门的真实感。
“王妃要看账目么?”老账房将账本递过去,故意问道。
“不看。”朱可可果然摆摆手。
老账房正在窃喜,朱可可突然扬手叫后面的青儿,“拿两张白纸来,大一点的。再拿一支硬点的毛笔。”
青儿听命将笔纸取来,朱可可试了试毛笔,还是太软,又取来了浆糊,蘸了蘸,待浆糊干后,权当钢笔使用。
然后,她把两张长长的宣纸平整的铺在长案上。
众人正惊疑着,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朱可可已经笑吟吟地抬起头,和颜悦色地将账本推给老账房,轻声道,“麻烦把王府这几年的进账出帐全部念一遍。”
老账房愣了愣,料想自己念出来,王妃不会算盘,也念不出来,于是清清嗓子,开始大声朗诵。
朱可可将众多账目化繁为简:只分为进与出。
至于利息啊,折旧啊什么的,这种低等高数,还不至于难得倒一个理科本科生。
然后,她心算出总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账房本是从从容容地站在一边瞧着自家王妃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会出现很奇怪的符号,那些阿拉伯数字,他一个都不识得,至于朱可可念叨的乘法口诀,根号,公式。他更是一个不懂。
可是,到了最后,朱可可在宣纸的背后用凌厉的墨汁,写了一串数字后,他傻眼了。
双腿发颤,几乎快站不稳。
上面写着王府真正的资产数目,以及历年亏空的账目。
五百三十七两六千,亏空一百二十五两。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呢?分明纸上只有一堆鬼画符,像葫芦又像镰刀的——他自然看不懂7啊8啊的数字——怎么就能算出这么精准的总数呢?
甚至没有算盘!
朱可可没有将数字报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位老账房,轻描淡写道,“您年纪一大把了,也是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正文 (三十)挑衅(2)
(三十)挑衅(2)
“您年纪一大把了,也是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老账房的嘴唇抖了抖,然后心悦诚服地朝朱可可拜了一拜,而后转身,步履蹒跚地朝大门走去。
“等一下。”身后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
老账房转过头,诧异地看着自己女主人。
“你为王府辛苦大半辈子,不能就这样走了。”朱可可莞尔一笑,扭头吩咐青儿道,“封三百两白银,算王府的一点心意。”
他不仁,她不能不义。何况,这是法定的养老金。
老账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知道亏空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让你走,也不是杀鸡给猴看。'只是你确实做错了。我奖赏历来分明,你有过失,但也有苦劳。两相抵消,从此也就两清了。”
老账房老泪横流,颤颤地接过青儿递过来的包袱,然后跪下来,朝朱可可毕恭毕敬地磕了两个头。
朱可可吓了一跳,急忙跳身闪开,伸手馋他起来。
她是要立威,却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膜拜。
“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王妃这样厉害的人,老奴,口服心服!”他丢下一句话,抱着自己的养老金,落荒而逃。
朱可可瞧着他的背影,孤单单的,佝偻的,不免觉得萧索。转头又吩咐青儿,将人一路暗暗地送他回去。
待老账房的事情了了后,朱可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一双妙目漫不经心地转向了其它人。
账房当差的,和其它管事的——也就是平日里欺负司马恪不管家,胡乱亏空王府财政的那些人——此刻个个噤若寒蝉,再无一点轻慢之意。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们的额头上,却个个渗出了冷汗。汗湿重衫。
朱可可却不急着秋后算账,只是让下人拿了一个火镰来。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把往日的旧账、烂账,全部丢在了地上。堆成一堆,然后擦燃火镰,扔了过去。
火苗簌簌地跳了起来。
橘黄色的火,翻卷着浓烟,吞噬着那些让众人如坐针毡的证据。
“昨日种种便如昨日死。过往的事情本王妃不再追究,以后,还望大家好自为之。”火焰缭处,朱可可在跳跃的光线里,款声轻言。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可是在释然的同时,心中却越发凛然了。
这个王妃,不是好相与的。
这种生杀予夺的气度,又岂是寻常女子能拥有的?
沉默了片刻后,他们哄然开口,个个急着表忠心、做计划。什么‘从今往后,唯王妃马首是瞻’啊,什么‘王府是我家,我爱我家,我为我家做贡献’啊,什么‘我对王妃的敬仰之情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啊……
倒是把司马恪这个正儿八经的正主儿丢到了九霄云外。
朱可可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表现,心中暗想——
其实装腔作势也很容易啊。效果斐然。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正文 (三十一)挑衅(3)
(三十一)挑衅(3)
司马恪洗簌完毕,便出门找那些狐朋狗友撒鹰走狗,在京城郊外的山林浪荡了。/
朋友们见到他,自然哄闹着调笑一番,“十一王爷新婚燕尔,怎么舍得离开新娘一大早跑来打兔子?”
又有人涎着脸问,“王爷,新王妃的滋味比起花魁冠群姑娘,滋味又如何?”
他们都知道朱可可是城中有名的丑女,当年司马恪嫌弃她的那些话,早已传得街头巷尾皆知。
所以,他们是有意打趣他。
司马恪也不恼,很认真地想了想,忆起昨晚洞房时,朱可可一脸醉态,他抱着她时,那个全无睡相的丫头像无尾熊般扒拉在自己身上,鼻子里鼾声不断,随意坦然如一个毫无心机的孩子。
然后,他笑了,本就俊美无双、荣华无铸的脸,因为那一笑,顿时缤纷摇曳,让友人们看得赏心悦目、心动旌摇。
“也是——别有风味。”笑毕,他暧昧地回了一句,仿佛回味无穷。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都傻了眼。
过了半天,那些京城公子哥们才凑在一起议论道:
“十一王爷果然是十一王爷,兼容并受,人尽可妻!”
“是的是的,非常有挑战精神!”
“懂得在灰烬中发现美来啊!”
……
朱可可丑名外扬,也怨不得他们这么尖酸刻薄了。
司马恪只是嘻嘻哈哈,不再多说什么。
——又是一个无比平常,寻欢作乐的一天。
到了晚间,什么尚书公子、南王世子纷纷提议去花冠群那里坐一坐,司马恪却惦记着晚上留香苑的婉儿姑娘要来,于是辞了他们,优哉游哉地走回王府。
回到王府后,司马恪觉出一点不对来。
照理说,平日里的王府虽然也是忙忙碌碌,但是骨子里透着闲散,他已经习惯了过道没扫、落叶满地、小丫头闲磕、房间脏乱的王府。
可是今天的府邸,相当之整洁干净,人来人往的仆从役使,个个精神焕发,井然有序。
见到司马恪,他们还是毕恭毕敬地请安,却少了之前那点马屁味儿。
好像对待一个尊贵的客人。
司马恪走着走着,突然有种错觉:难道我走错地儿了?这里的主人根本不是我?
他挠挠头,正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却见朱可可莲步轻移,笑吟吟地迎面走了来。
虽然朱可可笑得实在有点诡异,可司马恪到底安下心来:自己好歹没有走错地方。
“相公~”待朱可可走近,司马恪正要打招呼,哪料到昨天还彪悍的女子,今天突然玩起了贤良淑德的把戏,冲着他盈盈一拜,娇滴滴地唤道。
唤的时候,她眼睛一瞟,还抛了个媚眼。
司马恪立即打了个寒噤。
正文 (三十二)挑衅(4)
(三十二)挑衅(4)
“相公,累不累?”朱可可一面继续嗲嗲地打招呼,一面从青儿端着的茶盘上,端起那盏兀自冒着热气的清茶,特殷勤地递给他。
司马恪很受用地接过来,饮一口,果然不冷不热,余香满口。你
“相公,好喝么?”朱可可见司马恪神色舒缓,赶紧邀功。
“嗯。”司马恪随意地点了点头。
他是皇子,又是脂粉堆里混出来的浪荡儿,平日里受到的殷勤海着去了,当然不至于被这点小恩小惠所打动。
最多,只是惊奇了一点点而已。
“那,相公,看在娘子我这么辛苦泡茶的份上,相公把这个小文件签了把。”朱可可笑秘密地递过来一叠宣纸,一脸谄媚。
司马恪顺手接过,又把茶递回朱可可。()()
朱可可又塞给他一支笔。
他漫漫地扫过纸张,还未看清,眼睛已经睁得铜豆般大。
上面赫赫地写着几个淋漓的大字。
“财产公证书。”
下面的内容更是稀奇古怪,说了一堆男主外、女主内,贤良淑德,似是而非的歪道理,最后下个结论,云:女方有权动用男方的一切动产以及不动产。如两人因故解除夫妻关系,女方亦有权益分得王府的一半财产。
“相公,签字吧。”朱可可眨巴着眼睛,在一边娇滴滴地催促道。
“厄——”司马恪盯着最后的结论看了半天,觉得跟卖身契一般。
“所谓夫妻同心,人家也是看王爷天天在外忙碌,没空理家,这才担起来得嘛~其实人家哪里想管那么多闲事……”朱可可故意混淆概念,插科打诨道。
“可是……”司马恪指着最后一句,迟疑地问,“什么叫解除夫妻关系?”
他并不是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郁闷:敢情她一成亲,就已经琢磨着被扫地出门了?
难道他司马恪这么不值得争取?这十一王府,这么不值得留恋?
“人家,人家也是因为在乎相公嘛。”朱可可含糊地解释了一句,索性来个混稀泥,不去解释什么法律用意、妇女权益,巴巴地缠上司马恪的胳膊,软绵绵地撒娇耍赖道,“相公,签吧,这种小事,相公办大事的人,还和我们妇道人家斤斤计较什么嘛~”
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连朱可可都全身倒起汗毛。
这撒娇的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为的。朱可可开始打心眼的佩服那些傍大款的强妞们。
她自己这番作为,估计能让腻味得她自个儿几天吃不下饭了。
同样,司马恪也觉得全身寒毛一抽一抽的,齿缝儿发酸。
他也不再多问什么,挥毫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再交还给笑得两眼冒星星的朱可可手中。
老实说,此刻的朱可可,真如一只奸诈的、小人得志的狐狸。
很怪异,也很……可爱。
司马恪在低头离开的时候,不易察觉地笑笑,留下那个兀自欢喜的小女人捧着那份财产公证书,一阵狂吻。
其实,也怨不得朱可可势利。
这年头没有婚姻法,男人休妻更是毛毛雨的事情,万一她哪天违了哪条见鬼的妇德,犯了什么大忌,被司马恪一脚蹬了,朱老头肯定会宰了她,断不会再收容她。
在异世,人生地不熟的,像其它穿越小说的主人公那样混得风生水起,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算真有本事,也需要本钱吧。若一名不文,只能把自个儿卖到青楼了。
朱可可还不想有此下惨,所以,她得为以后多打算。
女人,总该先爱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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