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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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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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公子感觉心里一紧,他总觉得对面的老人家虽是善意的,但可能自己的秘密在他面前会一下子被看穿,所以有些紧张,闻言再次点点头,道:“那小子就听您老人家的。”他的仆人自从进了屋子,就没怎么说话,场合不一样,身为下人要有自觉,虽然他也不大愿意自家公子这么草率的拿人礼物,却不能说出口来。听公子的,服从公子的,然后保护好公子,这是他的工作。在屋子里坐了一阵子,看到几人都起身要出门晚饭,他连忙站到了自家公子的身边,以防止云帆的无意举动,像大街之上那样忽伸出爪子来,要拍打自家公子的肩膀。

    云帆喝过一杯老头子的珍藏五加皮以后,便不愿意再喝了。他也建议赵子芋别上老头的当。名副其实的需要老人家才懂得品尝的酒,看来还是不适合他们年青人呀。赵子芋不喝酒,因他的滴酒不沾,所以云帆的好意,他心领的同时,也要讲讲客套的感谢话。

    常来客栈档次一般,胜在环境不错。老板常来是土生土长的天堂人,人很热情,老头子正为自己无人陪喝,云帆自与赵子芋相谈欢时,常老板特意走到了老人家的这一张桌子,陪钟老头喝了两杯,让老头尽一尽兴。常来更是送上了他自家酿造的天堂白酒,听说很有些年份,钟老头不管不顾,要了十来斤,当然,买单之人在云帆。这是徒弟应该做的事,老头子几杯酒下肚,看着同桌的那两个年青人,摇摇头,心里叹了句,话有酒好吗?云帆不识货。不过,人比酒好,可能是这个原因罢。钟老头打个饱嗝,起身到了马车夫那边,要过去坐一坐,空间就留给这两个年轻人喽。

    马车夫见到钟老头提着酒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有些受宠若惊的道:“钟老板,您坐,您坐。”他用手拂去椅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待老头子坐了下去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除了喝酒,钟老板过来还要做点什么。身份上的差距叫他难以镇定的接受钟老头的到来,毕竟这是他的雇主,应当享受自己的敬意。

    老头子对于“钟老板”这个称呼并不感冒,他坐下以后,笑道:“别这么拘谨,马兄弟,老头只是个糟老头子,不是什么老板,你这样叫让我很不舒服,叫我钟伯就好。”他将葫芦放在桌子上,“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老头是过来要跟你喝上两杯的。”钟老头取过马车夫的碗,先倒了半碗。“看样子你应该能喝不少的,呵呵。”

    车夫松弛了一下脸上肌肉,不好意思的道:“一般啦,钟伯。长年的赶车,若说滴酒不沾,这不大现实。钟伯,这是章州永胜里的五加皮吧?”车夫改口改的不慢,他是一个节俭的人,也是一个乐观的车夫,自有其痛快之处,所以老头子径直到这边来找他喝酒,是看出来了其人的一些秉xìng。眯着眼的或睁着眼睛的老头子,看人锐利而深刻,这一点云帆暂时学不来,他正在那边与赵子芋交流有趣的见闻,谈些少年的理想,连老头子离开都无所表示。

    “不错嘛,果然是同道中人,还没喝上就能猜个七八分。”老头子高兴着道,“永胜里的不错,青龙里的五加皮也还可以。”他摇了摇葫芦,尔后端起自己的大杯子,此时车夫早就双手捧碗,举到一定高度,和主动的钟老头碰了杯,便一口吞下三分酒。两人几口酒下去以后,皆擦了擦嘴角的酒珠,哈哈一笑。

    这一晚云帆睡得不晚,他感到兴奋,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对他来说意义很大,而且这个朋友还比较投缘,有一见如故之感,他觉得很难得,所以在床上翻滚着,迟迟不肯入眠。另一张床上的老头子很喝了些酒,但五加皮正如云帆所说那样,不是烈酒,人很难仅仅依靠数量上谋取质变而醉倒。有人说失眠可以传染,兴奋亦如此,云帆的迟迟不愿睡着,叫老头子苦恼不已,他咳嗽一声,埋怨道:“小子,这么晚了你还在那边翻来覆去的干嘛呢,是不是吃了什么兴奋的食物?我看不像,老头子也一样呀。你快点安静下来,明天还要赶路。”

    云帆一脚将被单踢开,笑道:“老头,我睡不着是因为兴奋,因为高兴。这是情难自禁的,要不您老人家盖上被子蒙住耳朵,我还要等一阵才能睡得着。”

    “算了,我忍,忍一忍就是了。”老头子大概知道云帆近于痉挛般抽风的原因,也不好去点破。老人家需要睡眠,但要求不多。他晚一阵入眠,大不了明rì晚几刻钟起来,问题不大。年青人jīng力充沛,就让他继续兴奋罢。
第五十三章 车辖
    马车夫早早起来用冷水洗脸,清醒脑袋以后便到了停车处,他要先检查一遍车子,确保车子的完好,没有问题,这样一天的行程才能顺利的开始。车子是雇主的,但不妨碍车夫花费些时间便将其大体结构摸个清楚,这也是一种本领,他吃饭的手艺所在。每一次检查车子,他都有一种面对孩子或者情人的熟悉感亲切感,前者是大多数时候的情况,后者少见,今rì这一辆马车便属于后一种。当检查到车子轮轴的钉销位置,也就是车辖时,他发现两边起稳定作用的钉销不翼而飞,他感到奇怪,在地上找了三遍却一无所获后,奇怪变成了不快。昨rì晚饭前他已检查过车子是完好无损的,怎么一个晚上的时间便缺失了这两个重要的零件呢,心中不快的同时他的脸上急出汗意来。

    车夫找来客栈的常老板,向他求助,这种零件他也没有带着身上,不好临时去做。常老板到车子旁看了看,问过车夫有没有丢失其他财物,车夫只好将问题扩大到云帆钟老头身上,敲开了他们的房间之门。jīng神的老头子和打着呵欠的云帆也一脸诧异,他们是没丢失财物的,连带着云帆到赵子芋处一趟,回来发现只是两枚小小的钉销丢失,其余都显正常。为了不耽误客人的行程,常老板立刻着人到附近的修车铺去购买两枚钉销,客人有损失,做老板的自然有责任,常来带着一脸歉意道:“钟老板,还有这位公子,真对不住了,我们工作上有疏漏之处请多多海涵,为表示我的歉意和不安,今rì早饭费免除,钉销费用由我来出,不知两位觉得这样安排行不行?”

    老头子大度的摆摆手:“常老板,事情不大,没必要这么麻烦,只要不耽误我们的行程,这样就好。”

    这时候客栈的一个小厮到了常来跟前,对着常来耳语一番以后,手掌张开,赫然是两枚钉销,看样子却像是泡过水的,不知从何处得来。常来未听完小厮的话,脸sè已改,他一巴掌拍着小厮的肩膀上,骂了句“他娘的,看来不好好管教不行!”

    常来拱手,腰半弯,对着云帆钟老头再次道歉:“两位客官,钉销找回了,给两位带来不便,在下深表歉意。”他先将原物退还给车夫,好让他将此物安装回去,再转过身拉出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孩,喝道:“逆子,跪下!”

    云帆一脸的不解,不知道客栈老板这是要演哪一出戏,他对着钟老头问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示意他稍安勿躁,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小孩。小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此时梗着脖子,就是不愿跪下。常来火气上来了,yù上前强行按着他的儿子,说是认个错。做父亲的威严需拿出来,在犯错的时候,儿子势必遵行,服从他的意志。“常乐,你跪不跪?!”

    钟老头觉得小题大做了,对常来道:“常老板,小孩子调皮是很正常的,偶尔犯犯小错,无伤大雅,不必太较真。”

    常来不同意道:“钟老板,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没能认清自己的错误,拔人钉销不是小事,若不是马老弟负责任,出行之前细细检查一遍,坐在车上的你们的安全就没有保障,这是我儿子犯的错误,不能轻饶。”

    听到这里云帆才算是搞清楚,原来是客栈老头的儿子一时调皮,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的马车车辖弄了下来,而且还扔到某个地方去,被客栈里的小厮发现,知道是小孩常乐所为,便有了此时做老子的要做儿子的下跪赔礼道歉这一幕。

    “常老板,我看就算了,反正我们也没受到什么损失。下跪就不必啦。”云帆也在一旁劝道。他以为孩童天xìng好动,做事情只为图个快乐,而不知后果如何。他也是从孩子里走过来的,小时候像砸人家窗户玻璃,拔人家单车气塞,偷邻居地里的黄瓜这种事情做的不少,事发后曾挨过大人们的骂,叫自家父母领着上门道过歉,赔过礼。长大以后却是遵纪守法,安分守己,回想年少时的种种“坏事”,那只是童真的一种,调皮而已,真不算大错。

    云帆的这一句话让常来已到达常乐脑袋上空的手停了下来,他摇摇头,坚持着道:“公子,这小子一向调皮得很,不给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是难以记在心上的。”他将手移到常乐的屁股后面,狠狠的来了一巴掌,屁股吃痛,常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火辣辣的痛感真不是他所能忍住不哭叫的。常乐边哭便喊道:“隔壁许大爷他家不是每次来了客人,都吩咐人将车子的钉子拔掉扔到水井里的吗?老爹你每次教训我,说许大爷他好客豪爽,我长大了也要做这样的人,我没有错!”

    常来送出一巴掌,心里松了口气,这儿子不肯跪下,让他难堪,给他一巴掌也是要给钟老头他们一个交代,犯错就要付出代价,小孩子也不能例外。听到常乐哭声中的这一句话,他顿时石化了,自己好像是有这么教导过儿子的,但两种客人似乎不一样啊。

    赵子芋主仆二人不知何时到了云帆的身侧,听到这一种童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帆带着笑意扭头看过去,只看到这一位兄弟掩嘴轻笑,不露牙齿,真是怪事。他向着他的子芋兄弟点点头,道了句“早”。

    钟老头笑出声来,抬步到了常来跟前,一巴掌拍着他的肩膀上,道:“常老板,你生了个好儿子呀。这小子不错,哈哈哈哈哈。”连带着一边的马车夫也到得常来的另一边,笑着说了句恭维的话,便转身往车子而去,笑过以后,他不忘将钉销装好。

    云帆上前摸摸常乐的小脑袋,心里惊讶不已,小孩子的可索xìng高,受了亲近人的影响,依样画葫芦,很容易模仿他们的做法。孩子越小越可爱,此话不假。至于常乐口里的“许大爷”,他的留客之道以前自己尚未听说过,对他来说是别开生面的;于客人而言,是简单有效,不容你多加考虑,试想一下连车子都走不了了,难道坐着车子而来,你能步行回去?

    常乐不哭了,他带着期盼问道:“大哥哥,你们今天就要走了吗,是不是这里住的不开心,不喜欢小乐的家呀?”

    云帆蹲了下来,微笑着道:“不是啦,小乐。大哥哥有事情要做,不能停留太久,所以住一晚就要走。大哥哥很喜欢小乐的家,下一次来,要给你带点礼物来。小乐喜欢什么礼物,到时候哥哥就带过来送给你。”

    常乐看了看常来,摇着小脑袋道:“爹爹说过不能随便接受人家的礼物,所以小乐不能要大哥哥的东西。”

    遭到小孩子的拒绝,云帆不当一回事,若下一次来天堂,记得的话给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带点东西,不是什么难事。他笑一笑,将常乐带到一边,和赵子芋一起很是拨弄他一番,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在于没有心机,其天真无邪足以叫大人欢乐。云帆和赵子芋都不算大人,但不妨碍在他们跟常乐的一番游嬉中获取早晨的欢笑,虽然短暂,要启程而不能停留多久。

    儿子好客,做爹的也不能落后,要树立起一个好榜样来,所以云帆他们修复好马车,吃了早饭准备离开时,常来将他珍藏了十多年的两坛白酒取了出来,送给了钟老头,权作表示自己的歉意还有相识一场的纪念,这似乎超过了商人与顾客之间的关系,而离朋友近了一大步。老头子也不客气,笑呵呵地将其没收,还抛下一句以后有机会要跟常来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的壮语,常来只是点头笑着,他向着已驶出大门到了街上的两辆马车挥一挥手,告别这临走还带走了他两坛美酒的钟老板们,喊了句“欢迎常来”。
第五十四章 马车两辆,玉佩两枚
    离开前云帆本想到赵子芋的车上,要坐他的车,老头子以寂寞为理由,他说不能一路无人说话,硬拉着云帆不让他得逞,云帆只能怏怏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坐在车上后,他埋怨道:“老头,你这不是成心搅局吗?子芋兄弟的马车足够大的,坐得下三个人,还有你说无聊,车上有酒有菜,我只是离开半天或一天,你就耐不住了?不可能!老头,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动作?”

    钟老头呵呵一笑:“三个少年同车有意思吗?还不如陪陪老头我,好歹老头能为你讲一讲路上的风情,说一说路上的人物,让你多积累点东西,而不至于像昨天晚上那样谈着见闻,你小子期期艾艾,脑袋空空不知从何说起。这一点你就不如你的那个子芋兄弟了。”他停了停,“老头是为你好,怎么说你小子也算是我的徒弟嘛。”

    云帆不以为然,道:“像积累经验这种事情,急不来,也不是通过一堂课,听听您老人家的灌输就能一蹴而就,转身便成为博学之人的。这个我不急,老头。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一做,剥夺了我们情感交流的权利,我十分不爽,要搞掂你的珍藏。还有啊,年青人的世界,您老人家懂不懂?”

    钟老头迅速地将两坛酒藏到一边,知道不能再拨弄云帆的火xìng,要不然刚到手的酒可能不保。虽然这小子酒量一般,喝不下多少,可对于一个懂酒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遇上不懂酒的家伙,糟蹋了好东西,这是一种罪过呀。

    “怎么不懂,小子,别以为老头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就一定有代沟,这样想你就错了。老头我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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