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鹏飞望着云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察言观sè的本领,田鹏飞尚不具备,他所看到的,只是一种直觉上的感受。显然,他之所道,有几分准确度。
“有吗?师兄,你看错了,我这不是闷闷不乐,而只是有点无聊,因为rì子平淡。”云帆讲的是实话。
“无聊吗?不觉得,是师弟你要求高了?”田鹏飞笑着问道。
“没办法,在这个世俗里面,人的yù望太多,我这么年轻的人,也不例外。”云帆假装老成的样子,“相对而言,我乐于平淡,更喜欢jīng彩的生活。”
“你呀,师弟,照你这样闯下去,相信很快就能遇到你之所想。但是,jīng彩真的有这么重要?”这句话像是询问云帆,更像是田鹏飞的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胡铨,二师弟自然喜欢平淡多一点,他田鹏飞呢?大概就在中间,走的是中庸之道?或者因了追求,对外来的诱惑,能抵得住,不会过多的追求外物。因他此时的心境,办到这一点,大抵不困难。
中山狼好歹也是额头上顶着“王”字的独行者,胡铨的以为它已经放弃了追踪,放弃了那只土麒麟,其实它一路都有跟着来。当塔岗寨的好汉们拦路之时,这匹狼就远远的吊在后面,它以为前面会有一场大战,当前方混乱之时,便可以乘机来一次浑水摸鱼。其狼高估了塔岗寨这群强梁,它要等待的时机不曾到来,这叫它很是有些泄气。
狼行千里吃肉,中山狼的目的已不是为了那一块肉。它的目的简单,就是要在土麒麟处获得足够的好处。土麒麟在它眼里,就是极大的补品,对它的成长有很大的好处。
尾随着,当前面车队进入城内,进入人烟稠密的地方,它就游荡在野外,凭着其敏感的嗅觉,和耐xìng,没有把猎物追丢。确然,这是中山狼的本事,路途之上,云帆等人早起开行后,连田鹏飞等人都不会想到,历经了好几天的行程,这不死心的家伙还会跟在后面。
修道之人的听觉视觉等等比起常人来,要敏感jīng确很多,这却是需要一定的距离,在某个范围之内,才能办得到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神仙,离钟老头以及老道士的境界尚有一定较大的距离,而且,开头两三天没有等到中山狼的到来,无形之中,他们的jǐng惕xìng放松了,不再关注后面那只听自家师傅说过很是狡猾和具有耐xìng的家伙。
中山狼会因了两位年轻道士的松懈,而寻找到它的机会吗?要知道,中山狼对道士有jǐng觉之心,明白这两个人的本事不小,贸贸然的逞匹夫之勇,断难成功。
这是无聊的狼罢。这是为达到目的,不轻易放弃的狼罢。
今晚不特别。云帆顺利完成自己的吐纳,打个呵欠,就要躺下。这是一处破落的院子,这一天他们没能找到落脚的城镇,只能随遇而安,占据了荒凉之地。虎门镖局的人同样进驻了此地,他们就睡在旁边,守夜值班,一切如常。
“师兄,你们睡了吗?”云帆随意问了一句,其实三人都在同一个房间,荒废的院落,只能将就着,他的两位师兄以打坐的姿态坐着,对付黑夜。
“差一点就要睡着了。”这是田鹏飞的话。
“师弟,这样很好,我好久没有这样打坐过了。”胡铨接着应答一声。
秋夜,荒郊野岭中的院落之中,此时连秋虫都不大鸣叫了。听到两位师兄的声音,云帆感到温暖一些,虽然,现在的他已不大怕冻。师兄们要入梦,云帆却有一种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野外过夜,他心里有几分期待,或许他期待夜行人的到来。明rì他们就要抵达文县,如果还存有觊觎土麒麟,或者选择对虎门镖局的人动手,今晚大概算得上一个好的机会。
月黑风高,是干坏事的时候。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人,总喜欢黑衣黑裤且蒙着面行事,此为心理yīn暗的某种程度上之表现,云帆设身处地,将自己想象成怀有不可告人之目的的夜行人,大半会选择这样的夜晚给对手突然的袭击,只有如此,才可能取得出其不意的奇效。
云帆已将那匹中山狼抛在脑后了,他听说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以为狼就只能是狼,有一点点的狡猾,可仍算不上智慧。这种动物,比不上人,在人类的掌握之中,它翻不起浪花来。不单单是狼,其余动物,在人类面前,都显得可笑。这不是他的自大,而只是一贯以来,活在人的世界里,对动物的理解只停留于表面的一种认知。人为万物之灵,这句话不知是谁首先提出的,在人的世界里,是通行的观念。
云帆躺了下来,他将右脚放在弯曲的左膝盖之上,他有些许的困意,却不愿就这样睡过去。两位师兄可以通过打坐的方式代替睡觉,这一点云帆暂时办不到。他把双手手掌压在后脑勺,眼珠转动,在思考着什么。
旁边有虎门镖局的人在走动,而这边的周复同样有安排人手值夜。在城镇之中,客栈里面,这种工作相对容易些,而换转成破败的院落,野外之地,相对来说,难度多了好几分的样子。明rì就要回到家中,这一晚显得不简单,似乎有了生命那般,因了黑夜的不愿快速退去,换成白rì,有拖延的嫌疑。此为周复等人的感觉,当然了,有两位道长在,他们心中认定,再大的考验,都不可能难得倒他们。
虎门镖局的人知道一墙之隔的那边是周复一行,虽离他们很近,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宿于这种破旧的院落,又是老话,此行很重要,他们已付出了好几条人命,路途之上,他们总是小心谨慎,以一个稳字为主。
自己的困难首先得自己拿出积极的态度去应对,这才是行镖人所应有的素养。靠别人,靠得了一时,靠不了一辈子。张铁衣心里有几分笃定,若同行期间,他们再一次遇到像黑衣人这样的对手,解决不了的时候,那边的道长及李公子等人不会袖手旁观。这可能不关乎交情,而离道义更近一些。
和云帆期待着夜行者的到来不同,镖师们希望能够安稳的度过这一个普通的晚上。白天里缺少了黑夜这一层布,应对突发情况,于他们而言,会容易一些。黑夜,就显得复杂几分了。张铁衣闭着眼睛,他并没有躺下,此时的他,耳朵张听着,他留意着深夜时分,四周的声音。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不是的,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无来由的生发出来之后,便一时平静不了。晚饭过后,张铁衣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罗双全,接着亲自到周复那边去,以安全的名义提醒对方一句,守夜时应该注意未知的情况。虽然,他也知道,这句话可能是多余的,强大如他们,是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不用张铁衣去提醒,周复也能想到其中需注意的事项,他不笨,还有办事经验,为人可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狼啸
野狼的声音传来时,破落的院子外来了一些人,这是黑衣人,更符合在黑夜这种环境里出没。白rì里干坏事还穿一身黑衣,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自以为强大的嚣张。黑夜,如一个黑sè的漩涡,吸纳黑sè的事物。
“里面有多少人,都搞清楚了?”发话的是其中一人,从声音上判断,应是一个中年人。
“有两帮人马,虎门镖局一方,已不超过二十人。另一边带队的是文县周复,大概十多号人。”该人就是探子,其人低声回答了中年人的问题,语气沉稳。
“有把握吗?”中年人问的是另一个同伴。
“听说白马山那几位当家就折损在他们手上,还有,那边的行动也失败了。”他的同伴显然已调查过,这几天发生在虎门镖局车队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就是那一批镖物了。
“嗯,这样看来,事情还真有点棘手。”中年人沉吟着,“你们怎么看?”事实上,在行动之前,这方面的资料,他们都已经获得且消化了一遍,若真正的没有信心,他们不会赶到这里来。中年人的问话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意义。
未等他的同伴答话,中年人便摇摇头,道:“富贵险中求,而且,我们也不弱,是?”
“对,大哥说得没错,管他什么张铁衣罗双全,还有那什么周复,统统砍倒就是了。”
“火把准备好没有?”中年人很满意,他的弟兄没有被前面失败过的例子吓住,反而慢慢的酿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差点崩裂而去,击垮前方的破墙了。
“一切都准备好,只等大哥下令了。”这一个人的语气淡淡的,只在陈述一件事实。
中年人刚要下令发出放火和攻击的命令,院子后方忽的传来狼啸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有些疑惑,他的左手举起,示意同伴们再等一等,这样的夜里,出现狼啸,是正常或不正常,得留心听一听,分析一下再做出判断。
狼啸来得快,去得不快。狼是群居动物,从声音上听,院子后方的野狼,应该不少于十只八只的,不单单是中年人能听得出来,院子里面的张铁衣,周复等人同样听闻到他们后面的一些情况,对此,对这样的畜生,他们却没怎么放在眼里。他们要顾忌要防备的是人,而不是这些动物。
云帆的倾耳听终于收获到了野狼的鸣叫,他发现游来了这饥饿中的动物,顿时来了几分兴趣。本来他已经忘记了中山狼,而今晚在破院子落脚,能遇得到这群家伙,中山狼的同类,他有些意动,想到后面去看一看。
前一世的云帆胆子不大,来到这个世界,当吃了金丹,感觉自己不比武林高手差,云帆就有了几分自信,大概在野狼群中行走,是不会有事的。武艺有时候不算什么长处,有时候却能让一个人增加不少的自信心,算起来,武艺高强,也是一种本事罢。
院子后面的动静,打坐中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皆有所感应,但是他们没有在意。而云帆的起身,明显是要到某个地方去,这深夜里头,有什么好逛的?大师兄睁开了眼睛,对着将要踏出门口的云帆轻声问道:“师弟,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睡觉,明rì还得赶路。”
云帆回过头来,讪笑着道:“师兄,你还没睡着啊。我想到后面去看一看,那几匹狼要干些什么勾当,深更半夜的,无故狂啸,恼人呀。”
“师弟你呀,总是不安分。野狼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是中山狼来了,赶一赶它尚可。”
同样醒了过来的胡铨亦附和:“对,如果中山狼跟来了,交给我就是了,师弟。”
望着两位师兄不希望自己出门的表情,云帆只好妥协了。他也知道,大半夜的,出去看一看那几匹野狼,实在是无聊人才会去做的。五福寺里的三德小和尚要摸那只驴子,尚算得上是童真未泯,而自己呢?云帆能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却不希望就此影响到自己的两位师兄。不去就不去,如果野狼不识相,要进来觅食的话,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云帆重新躺了下来,他的两位师兄方闭上眼睛,再度进入他们的打坐状态。闭目可以养神,而打坐的意义在于修炼,修炼他们的长生之道。从效果上看,rì积月累,要达到老道士他们的境界,并不容易。他再次坐了起来,要学着两位师兄那样,以打坐打发这个夜晚—虽然曾尝试过许多遍,都不能坚持太久。
手里握着黄jīng,盘膝而坐着,呼气吐气,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要顺着经络走一个周天,云帆暗喜着,以为已开了个好头,应该能坚持得久一些,不意后院的野狼啸声过后,前院似乎来了点动静。云帆忙停止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如自己期待那样,来了不速之客?
他慢慢地张开眼睛,尝试着凝神去静听,发现若将眼睛闭着,效果好一些。这时候大师兄起身下了地,他站立着,对着某个方向的盯视,似乎能透过断壁残垣,一眼就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如此不得安生,云帆有些恼了。虽然他有所期待,可有时候,期待是心里的事情,若没有发生,才是他最期待的。当来了麻烦,麻烦上门,恰逢他正要进入吐纳打坐的状态时,被人打断的这种感觉,很叫人不爽。
他跳下地来,道:“师兄,你看到了什么?”
“来了一批客人。”田鹏飞居然了然了外面的境况。
云帆学着要透过障碍物,看清外面的一切,却发现徒劳,他一点东西都看不到。反而耳边能听到响声,似乎是人的脚步声。声音虽轻,已瞒不过云帆的耳朵。
如此深夜,来了这么些人,不用去多想,都可以判断出来,来者不会带有善意,也不是他们的朋友。
“走,先出去。”见到胡铨也站了起来,田鹏飞往前迈步,这是迎接来犯之敌,或者先要做出防守的态势,也许两种可能都有。
出了门后,周复等人已做好了jǐng备的姿态,因此时一墙之隔的虎门镖局的人,已经和来犯之敌展开了战斗,从脚步声传来,到他们出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战斗,说明来者的效率很高,根本不给对面人反应的机会。
周复见到刚好出来的云帆三人,他要先开口问取应对之法,田鹏飞吩咐下来了,“看顾好这里,不要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俨然是一派话事人的作风。
命令下达,保镖们形成了防备的圈子。这时候冯盼盼也被惊醒了,土麒麟就跟在她的身后,出门而来,到了云帆三人身边。
“盼盼姐,没事的,先进屋坐一坐。”云帆听到那边战斗的声响,从一开始到现在,砰砰声中,接着传来了惨叫声,是虎门镖局的人倒下,或者是来犯之敌倒毙,暂听不出来。既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回到屋子内,是较好的应对办法。
“是的,冯妹妹,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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