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 第14部分

好吧，记仇的小麻花，下次再见了，立春打算回去了，天冷的，实在不想在外头待着了。

再次论证了自己能听懂小麻花的语言，只是，遗憾的是，小麻花不能听懂自己的说话。走在回去的路上，低首走路的立春并没有发觉，高高的天上有只小小的鸟影一直盘旋跟着。

立春回到家的时候，李氏正在院中灶台处做着晚饭，今日家中难得的有肉食，李氏脸上也带着几丝喜色。

立秋帮着李氏在烧火，看着立春进来了，忙直起腰站起，“立春，立春”，边喊着边往立春这边跑过来。

“立春，先别进屋，来，跟姐去那边坐坐，灶膛那里也暖和些”立秋拉住立春就往灶台处走，今日倒是赶巧的很，两三年没回过一次娘家的大姑居然破天荒的回来了，这会正在屋里同着阿婆说着话。

搬了小板凳挨着立秋在灶膛处坐了，无聊的看着立秋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灶台上头，李氏拿着锅铲搅拌着大铁锅里熬得噗嗤噗嗤响的野菜杂粮粥，粥里难得的多添了几把杂粮下去，熬的比平时粘稠了些。

“娘，这是阿婆让拿给你的，叫你将这些切了丢进粥里去一起熬着”，立冬从着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簸箕，里头装了两个萝卜和三棵白菜。

李氏接过，舀水洗了洗，在砧板上剁碎了，往着锅里倒进去。

立秋见状，将火再添大了些。

“立夏，这边，这边”

“大柱，快打，快，在那”

“哎呀，差一点就打中了”

……

听着院外的吵闹声，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大柱带着立夏等一帮子小屁孩在村里四处打闹。立春再度埋首低头看着灶膛中火红燃烧着的火苗。

“啾啾”

“立夏，那鸟飞到你家院子里去了”

大柱几个跑进了院子。“立夏，你去那边，那鸟跑不了”

“啾啾，啾啾”急促的鸟叫声响彻在立春的头顶。

这鸟叫声……好熟悉。。。。。立春猛的抬头，小麻花，是小麻花。

小麻花鸟盘旋飞着落在了屋顶之上。

“立夏，它停下来了，快打”大柱手中拿着弹弓，在瞄准着屋顶上的小鸟。

立夏眯着一只眼睛，拿开着弹弓，就欲要弹射。

先且不管小麻花怎么跟着自己来了这里，立春从着灶膛后面捡起一块没烧透的木炭往着屋顶上奋力丢去，先赶跑了小麻花再说。

立春的举动无疑于捅了马蜂窝，小麻花是飞走了，可立夏飞快的就往着立春身上扑来了，“你这傻子，坏了我的好事”，边嚷着边往立春身上推搡着。

“立夏，进屋去”李氏大声的呵斥着。

看着李氏呵斥立夏，大柱几个悄悄的往着院外退出去了，临别大柱还朝着立夏挤眉弄眼。立夏悻悻的放开了立春，想要再往院外跑，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夏沮丧的往着屋里走去。

看着小麻花扑棱着翅膀远远的飞走了，立春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在灶膛边挨着立秋坐了，小霸王力气还挺大，拽得胳膊疼的很。

“立秋，把锅刷一下”李氏端着盛满粥的盆钵往着屋里走去。

第三十二章　一丘之貉

灶膛的的火苗很微弱，汲取不了什么暖意，立春便站在灶台边看着立秋刷锅，刷锅的刷子是用着一种长长细小的茅草扎成的，使的时间太长都有些发黑了，立秋利落的刷了第一遍，将锅里的脏水舀起倒掉，再舀了干净的水重新冲洗了一遍铁锅。整个家里也就立秋刷锅时会刷上两遍。

立春刚来时，看着李氏刷锅洗碗都是用的一锅水，每每洗完碗后，锅里的水都是浑浊的，特别是联想到李老妪那一口黄牙茬子，初来那几日，立春都是吃不下去饭的，后来饿的厉害了，这才不得不端了碗吃起来，这也验证了一句话，人是要去适应环境的，而不是环境来适应人。

“立秋，刷锅呢”，尖尖细细的嗓音从着院门口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听这声音，立春便知道是谁来了。

“婶子来了，我大姑在屋里呢”立秋停了手，和着杏珍婶子打着招呼，听阿婆说，大姑未嫁人之前和着这杏珍婶子是玩得最好的，下午大姑才到家里便遣了立冬去告诉前头的杏珍婶子一声，想必这杏珍婶子过来是看大姑来的了。

“那我就进去了”杏珍笑了笑，屁股一扭一扭的往着屋里走进去。

大姑？家里来人了？立春暗自纳闷，就下午出去了一阵子家里便来客人了。对于立秋所说的大姑，立春是知道的，李老妪生得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小子，小子便是李大成了，两个闺女都在李大成上头，大闺女嫁的倒不远，离着李家村就中间隔着两个村子，小闺女嫁的就远些了，好像是在通江镇附近的哪个村子里。

“晚上你杏珍婶子也在咱家吃饭，你去阿婆屋里床底下的腌菜坛子里摸些野葱出来”李氏从着屋里出来。

看着立秋往屋里走，立春马上跟了上去，这烧火的事情立春不太会，以前的立春是会，但是现在的立春不会，跟着立秋也烧了几次，每次都是弄得烟熏火燎的，立秋也就没让着立春帮着烧火，不得空的时候便是让着立冬过来帮着烧。就为着这事，立春还挨了李氏一顿骂，说立春越长越小，大些了反倒连烧火都不会了。

“立秋，过来，让大姑好好看看”，才一进屋，立秋便被杏花喊住了。

“大姑”立秋走到大姑跟前，有些羞涩的喊了一声，大姑两三年没有回来过了，立秋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瞧瞧，立秋这出落得水灵模样，多少小伙子要红眼”杏花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立秋，嘴里打着趣儿。

“可不是嘛，大娘不是才托了我帮着看看周围四乡八邻的有哪家合适的，我这一去打听，哟哟，你才怎么着，别人一听说是李大成家的大闺女，竟是许多人抢着想要攀这门亲事呢”杏珍说得唾沫横飞。

呸，瞎说，立春翻了个白眼，立秋是好，谁都说好，可若说是别人攀着要结这门亲事，这话肯定是假的，李家村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李大成和李老妪想将立秋多卖几个银子，以前也有人看着立秋人好上门来说亲的，都被李大成开的聘礼给吓退，然后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便都知道了李大成家是卖闺女不是嫁闺女，最少，离着李家村近的几个村子，是没人再来求亲的。

“娘，这立秋也是不小了，该早些订了亲事是紧要”杏花回头笑眯眯的看了李老妪一眼。

“这不托着杏珍在帮着看嘛”李老妪手里拿着块四四方方不知名的糕点，正用手掰着往嘴里送吃着，面前桌上还放着个打开着的油纸包。立夏偎坐在李老妪身旁，手里同样拿着糕点在吃着。

“这立秋实是长得水灵灵的……”

“在李家村，立秋的长相那是一等一的……”

……杏珍和杏花一口一句的尽扯着立秋说。

立秋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个杏花，一个杏珍，连着名字都是这般想象，果然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东西，立春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左右三句不离立秋，这杏花回来怕也是打着立秋的主意的。

“大姐，娘问你怎的还不拿了腌野葱出去，娘等着呢”立冬从外头进到屋里，走过来喊立秋。

“婶子，你和我大姑说话，我去了”立秋逃也似的窜进了李老妪房中。

“哟，立春长大了，比着我头几年看见时，可是长了不少，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这眉眼，这小嘴，再大些，怕也不输给立秋了”杏花这才发现立春，立春刚才一直站在立秋身后，立秋一走动，立春便显露了出来。

“长得再好看也还不是一傻子，有什么用呢”李老妪说完叹了一口气。

“大娘，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没见着那鲁家村的，那谁……那鲁鹏家的小闺女，不也是个听不见的，偏是找到户好人家了么”杏珍笑得没心没肺的。

“好人家是好人家，可那人家的小子，不是个瘸子么”，这事杏花是知道的，李家村附近，前前后后就这么几个村子，大到婚嫁出丧，小到邻居间的拌嘴打架，几个村子立马就会传遍了。

立秋从李老妪房中出来了，手里端着碗，碗里装着两小把腌野葱，看着立春呆呆的站在门口，立秋心里有些不好受，大妹听不见又说不了话，她们才会这般放肆的说着这些，就大妹这般的灵秀模样，立秋无法想象若是日后大妹也嫁给一个瘸子或者是个哑巴聋子，这日子该如何过。

立春不是呆住了，是恼的很，这些个人心里头就没什么好心思，前有想将立秋嫁个殷实人家多要些聘礼，后有想将自己嫁劳什子缺胳膊少腿的，心里实实是气的很。由着立秋拉了自己出外头，要是再多待会，再多听她们说些个乱七八糟的话，立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狂。

“怎的这么久才拿出来，我这锅里都要烧干了”李氏皱着眉头从立秋手中接过碗。

“大姑和杏珍婶子拉着说了会话”立秋拉了立冬起来，自己往着灶台下头坐下继续烧火。

“少和她们说”李氏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耐，便转身在砧板上将野葱切成小段。

第三十三章　烹制兔肉

立秋在灶台下头烧着火，立春跟着立冬站在灶台边看着李氏炒菜。兔子肉早就洗得白白净净的躺在菜篮子里，兔子肉是分成四份的，本是打算留下两份放到过年的时候吃，今日家中来了客人，李氏便自作主张的取了两份拿来做菜。

村子外头的山坡上田埂边，一到春日里便长着很多的野葱，村里人都会提了篮子去挖些回来，挖了也不鲜吃，都是洗净了扎成小把小把的泡在盐水坛子里头，上面再用大石头压住，腌好后，捞出来切碎拌饭拌粥或者是掺杂在菜里头炒着吃，酸酸咸咸的挺开胃。

李氏今日就是要用着腌好的野葱来拌炒兔子肉，野葱切成小段放在一边待用，转而拿出菜篮子里的兔子肉放在大块的砧板上用刀斩成小块小块的，因着是取了两份兔子肉，全部斩块后，堆了满满一砧板。

看着身旁的立冬满眼放光的紧盯着兔子肉，立春是又觉好笑又觉可怜，这才是生肉呢，就一副恨不得跳过去抓起一块来吃的模样。可怜的孩子，怕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回肉吧。当然，立春自己站在旁边也是免不了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天天清水粥，不见半点油荤，兔肉当前，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前世的立春是会吃不会做，连厨房都几乎不进，每每回到家里，都是做好的丰盛饭菜等着自己。这会子见着李氏手起刀落的斩着肉块，瞧着倒也有趣。

肉块斩好，锅中的水也烧开了，李氏将斩好的肉块下到锅中，盖上盖子，待得看见锅盖处冒出热气，这便揭开盖子，用锅铲将锅中的兔肉全部捞起盛放在筲箕之中，将锅中的水全部盛出倒掉不要。将锅擦干，吩咐了立秋转小火烧着，李氏回身往着屋里进去，很快，又折身出来，手中拿着小块布条，黑黝黝的，反正立春是看不出来此物是干什么用的。

只见得李氏将黑黝黝布条往着锅里从锅底沿上四周擦了擦，这一擦，锅里就有些油光泛亮了。原来，这布条是浸了油的。

“立冬，将这个放到阿婆屋里油罐子去”李氏将手中的布条递给了立冬，立冬小心接过，往着屋里送去。

油可以这么省着吃！立春目瞪口呆，估计就这用油擦一擦锅，只怕许是因着一会要炒兔肉，李氏怕开始粘锅，这才用油擦了擦。还有来了这么久，一只都好奇没在这个家中看到过油罐子，也没见过李氏做饭时用到过，原来油罐子是藏在李老妪房中。

看着锅都烧热了，李氏这才将筲箕里的肉块往着锅里倒进去，滋滋的声音立马响起，李氏拿起锅铲开始翻炒着。不多时，阵阵香味便从锅里头飘出来。

其实这香味并不怎么好闻，里头带着股子腥味，李氏炒的时候并没有往着里头下什么调料，家中是没有调料的，在立春看来寻常的葱姜蒜辣，在这个家中统统看不到，不是这个年代里没有，而是这个家中没有，立春在村里别人家中是看到过的。至于家中为何没有，估计也就日日三餐清水粥从年头吃到年尾，大家可能觉得没必要在地里种上这些调料。

锅里的滋滋声越发的响亮，兔子是只肥兔子，炒来炒去，便炒出一些油出来，李氏拿了碗，将兔油小心的从锅中盛出来倒进碗中，一番翻炒，碗中装了小半碗兔油，看着锅中再出不了什么油，李氏这才将切成小段的腌野葱放入锅中，翻炒，添水，再抓小撮粗盐下去，盖上锅盖，等着焖熟就可以了。

看着李氏盖上锅盖，立春知道没什么其他看头了，这兔肉烹制如此简单，味道估计也好不了哪去，最主要的是一味调料也没放，立春已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扭头看了看屋内，立冬去了这许久也没见着出来，不知道在屋里干什么。扭头间，见着李大成跟李老汉从着院门外进来，立春忙两步走到立秋身边，蹲下，坐在小板凳上，实是不想看到这两恶人，天天不是吼就是叫的。

“这么香，兔子肉煮上了”，李大成进了院子就鼻翼煽动，院子里飘着一股肉香味。

“爹，走，进屋”李大成脸上都笑开了花，没想到今日能吃上肉。

李老汉脸上也是难掩笑容，背着手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看了看，复又盖上。

“爹”李氏喊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李老汉嗯了一声，背起手往着屋里走去。

默等半响，李氏估摸着差不多了，揭开锅盖，一股香味，一股真正的香味便四散弥漫开来。

立春从来不知道腌野葱和兔子肉在一起烹煮会产生如此美妙的化学反应，腥味已是完全的没有了，许是因着腌野葱是有些酸酸的，一股子酸中带着肉香的味道钻进鼻中。

立秋同时也吸了吸鼻子。

连着灶台上头的李氏，同样的深吸了口气。

看来，大家是馋肉馋的狠了。

“立秋，把火退了”，李氏将兔肉都盛了出来，装了满满两大碗。回头看看锅内，锅壁上还粘连着一些肉末末，盛又盛不出，要是这般浪费又可惜，转身弯腰拿了水瓢从着水缸里舀上一瓢水往着锅中倒进去，“立秋，别退了，再添些火，烧个汤”

立秋忙又将退了火又往着灶膛里送去。

李氏拿了双筷子往着碗里盛着的兔油中蘸了蘸，再放到锅里头搅了搅，再搁了一点点粗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