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 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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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天下 全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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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吓得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立刻坐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柔媚的桃花眼。

林轩凤竟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我惨叫道:“大哥,你做什么,当我娘儿们啊,给我弹开!”

林轩凤道:“你不是冷么,这就不冷了。”

我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他痛得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竟打我,我……你怎么这样对我,凰弟……”

凰弟,凰弟。又是凰弟!

我怒道:“你有病么,什么都忘了?不是说不这么叫了吗……”

刚说到这,看了韩淡衣一眼,说不下去了。

只奋力站起来,顺便踩了林轩凤一脚。

韩淡衣没有说话,只微微笑了笑,站起身,将衣服理好,走回了轿子。

半日后,我们抵达了京师城内。

京师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

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天色已晚,城内灯火辉煌,林轩凤说带我们去住他的朋友家。

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口。

我看着一直没有一点动静的韩淡衣,道:“你……要走了么?”

韩淡衣在我手上写道:会来看你。

我立刻笑了出来:“好!你一定要来,不要耍赖。”

刚说完,我的脸就变得滚烫。

他柔笑着点头。

然后拿了自己的小包裹,朝我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他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颀长背影,发现自己的心是越跳越快,到最后都不得不用手去按住胸口。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何,喜欢上了?”

说是冰冷,不如说是挑衅。

我似乎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立刻反驳道:“不是,你想多了。”

林轩凤道:“不喜欢,脸会红成这样?”

我正准备再回他几句,却突然听到身后穿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知公子用膳没有……哎,别只顾着吃!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是大少爷,不会憋这么久的,放心。”

转过头去,只见一高一矮的男女走了过来。

那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手中正拿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饼子,大口大口地啃着吃。

天太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那种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嗓音让人印象深刻。

抬起头看了看宅院的牌匾。

上面赫然三个大字:碧华宅。

装修雅致,竹秀花香,却不失富贵之气。

林轩凤道:“碧华宅,‘酒惠圣人’桓雅文的住宅。以前桓雅文的爹,也就是六王爷曾住在这里。”

我说:“那现在他去哪里了?”

林轩凤道:“死了。据说是被他儿子亲手杀害的。”

我疑惑道:“他杀了自己的亲爹,人家竟还说他是圣人?”

林轩凤道:“他有两个儿子。另一个,就是梅影教主弄玉。”

我说:“冥神教的教主?他为何要杀掉自己亲爹?”

林轩凤道:“据说是为了夺取《芙蓉心经》。”

我“哦”了一声,不再讲话。

慢着,《芙蓉心经》。

那不是与《莲神九式》齐名的秘籍么。

又是梅,又是宝贝。

“那《芙蓉心经》现在还在他手上吗?”

林轩凤道:“好像是。我估计他已经练了这门武功,否则冥神教的实力不会一下变得那么强大。传说得到《莲翼》其一,可雄据天下,若二者兼得,无所不能。”

花容天下。

脑中迅速浮现出这四个字。

我说:“弄玉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么?”

林轩凤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时,走在身后的花遗剑道:“你已经看到了。”

我迷惑地看着他。

花遗剑指了指碧华宅:“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个吃饼的人。”

一下脑子转不过来了,就这么呆呆看着花遗剑。

花遗剑解释道:“他是梅影教主的情人,不知为何离开了教主。桓公子在武当山上当着众人不给掌门人须眉道长面子,硬是把他带了回来。然后他就住在了这里。”

尉迟星弦靠过来天真地问道:“咦?那个吃饼的是女子?我以为是个男的。”

花遗剑道:“他是男人。”

一直不爱说话的尉迟月琴也忍不住说道:“原来是男宠。”

口气听去不屑之极。

我也不知自己脑子是进水了还是怎么的,竟替他俩说起话了:“同性恋有什么错了,同性恋也是爱的一种!”

鸦雀无声。

下意识地看了看林轩凤。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清亮,盛了水似的盈盈动人。

“宇凰……”

林轩凤这人什么都还行,就是太容易被感动。

尉迟星弦道:“是啊,男子喜欢男子没错,只要相爱就好。”

难得臭小子冒出一句人话。

片刻沉默过后,林轩凤继续带我们往他朋友家走去。

穿过繁华街巷,人烟渐渐稀少。

很快就又走到了一座宅院门口。

大院后方是一片翠绿山林。

紫棠山庄。

同样是有钱人居住的宅院,紫棠山庄却与碧华宅典雅的感觉不同,即便是靠在山林处,这里都显得奢华且富贵。

靛青色的房檐砖瓦,楠木门。

门口挂着一串小小的赤色灯笼。

红纸黑字,用草书写了两个大字:司徒。

很多人说不喜欢这种地方。

说有金钱的铜臭味。

可我喜欢。

越有钱我越喜欢,嘿嘿。

想来这里就是长安首府司徒世寻的府第。

我用手肘撞了撞林轩凤的手:“小子,你都怎么闯的江湖啊,教我两招。这么有钱的人都给你巴结上了。”

林轩凤似乎还在生气,只淡然说道:“我只是认识司徒雪天。”

花遗剑道:“司徒雪天?他竟是司徒世寻的儿子?”

林轩凤点点头,却未说话。

我说:“司徒雪天,那是个什么人?”

花遗剑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生。只要是江湖上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作画诗文都是他的拿手好戏。据说他还精通音律,会不下七种乐器。”

我说:“这么神奇的人?那武功一定高深莫测了。”

花遗剑道:“他不会武功。”

叹息。人无完人。

花遗剑道:“林公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林轩凤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聊得来,就认识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向前去扣门环。

花遗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我小声说:“宇凰,我觉得这样查下去也没有头绪。”

我说:“什么意思?”

花遗剑道:“我想我该走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剑柄上的碧色玉蝶轻轻摇晃,在灯笼烛火的映照下散发出一丝冰凉幽寂的光。

站在紫棠山庄门口的林轩凤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有些懊恼地看着花遗剑。

“花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花遗剑露出了十分难得的笑容:“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有些着急了:“你要就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花遗剑莫名地看着我。

“你武功那么高,人又那么帅,替我们挡风遮雨,我们都过习惯了,要走,起码也要先让我们适应适应吧?”

编了半天才想出一个适当的理由。

时间长了,总会觉得难以割舍。

“你太小觑你轩凤哥了,他武功高得很。”

花遗剑的手指关节已经变得苍白无色。

晚风如水,轻轻擦过他领口处的火红绒毛,流散开一道道细细的波纹。

他举起手中的剑,合了掌心:“就此告辞。”

转身走去。

“花大哥——”

我和林轩凤一起喊道。

我咬了咬嘴唇,对林轩凤道:“我去叫他,你等等。”

可我才知道武功不高实在不方便。

我一直追着他跑,可他看去走得不快,实际就像快马疾驰。

追了好远的路,实在跟不上,在后面大叫一声:“花大哥,等等!”

花遗剑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

我飞速跑到他身边,喘着粗气道:“哈……哈……你的轻功实在是太彪悍了,我追得腿都酸掉了……”

花遗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杏子眼尾的蝴蝶霎时像失了生命一般,失去了光泽。

我开门见山道:“为什么突然想走了?”

还是没有说话。

握住手中的绀阿剑,剑鞘漆黑如夜。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剑身,最后停留在了那两个玉蝶坠子上。

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眼中渐渐有了若隐若现的水光。

他紧闭上双眼,声音有些发抖地念着:

“连理木生连理枝,枝上花开断情丝。鸳鸯偶归鸳鸯梦,梦中赤人把觞奉。玉蝶梅凋鹣鲽飞,飞雁落泪双凫悲。别鹤孤鸾长相思,思鸟岂能斩情痴?”

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他的手反复摩挲着那晶莹冰凉的玉坠。

他费力地念着最后几个字:“花遗剑于五堂庙……致亡妻玉蝶。”

我大概明白些什么了。

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花大哥原来已经成亲,大嫂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花遗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练武,为的就是替她报仇。”

我忽然想起他说的话,试探道:“花大哥说的人,莫不成是……重莲?”

绀阿出鞘,剑光凄寒。

他将绀阿狠狠插入石子路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重莲害死了玉蝶,也将过去的花遗剑杀死了。我若不报仇,此生妄为人!”

我说:“你寻找《莲翼》,难道就是因为想报仇?”

他沉重地点头。

“可你为何要离开?有我们帮助不好么。虽然我们力量不及你,可有总比没有好啊。”

花遗剑的脸上露出了愤然的神色。

“宇凰,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要坚定我自己的意志,我要杀重莲,我要替玉蝶报仇,因为我爱着她,你懂么,你懂不懂?!”

越说声音越大,到后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却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该活在光明中,我杀了太多的人。对玉蝶的感情是支撑我这么多年活下来的理由……我别无选择。”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语调又变得平静了。

仍然没懂他的意思。

一阵风卷过,翻起了他束起的长发。

发丝飞舞,遮住了他清俊却略带沧桑的面容。

“我不可以爱上别人,你懂不懂……”

声音哽咽。

言未尽,人已消失在黑夜的雾气中。

正文 第十四章 玉香楼

最让人郁闷的是,我回去时竟然迷路了。

问了好久的路,才找到了紫棠山庄的所在。

只有林轩凤一个人坐在山庄门口,头微微垂着,随意在发尾系了一个小结的长发几乎碰到地上,似已十分疲倦。

我走到他身边,有些丧气地喊道:“轩凤哥,我没能把他叫回来,对不起。”

林轩凤抬头看着我,眼神忧郁又带着些迷茫。

我最怕见到他这样。

“我……会再去找他。”除了这个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站起身,朝我走得近了些。

我简直是傻冒,竟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退了又觉得不妥,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下更不妥,距离好像近了些……近到几乎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你在搞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吞了口唾液,小声道:“那个……你最近变得好凶……”

好像更年期。

他明显皱了一下眉,又故作轻松地笑了:“你想多了,我没有。”

我挑挑眉。

装。有什么好装的。

更年期就直说。

我笑道:“既然是我想多了那就没问题。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甩甩手,往前走。

腰间被人用力一抱,我踉跄跌了两步,摔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头深深埋入我的肩窝,大力吸气。

片刻呆楞。

嚎叫一声:“大哥,你又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凰弟!”

他却没一点反应。

心都提起来了。

看来……看来他是……定期犯病。

“宇凰,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对不对?”

因为嘴巴被捂住,这一句话说得格外模糊,可是我依然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喂,喂,喂,打住,你头又昏了。”

林轩凤放开我,怔了怔,脸色有些难看:“对不起,我的确又昏了。”想了想,又道:“韩淡衣给我感觉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你别太相信他了。”

他竟说了和花遗剑一样的话。

我没什么江湖经验,听他们的话应该没错。

只是……每次一见到韩淡衣头就有些晕,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点点头,随他一起进入了紫棠山庄。

进了紫棠山庄,深深感慨,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凤楼龙阙倚清光。

满庭院都种满了名贵花草,层楼叠榭,转相连注,山池玩好,穷尽雕丽。

许多家丁拎着纸花灯笼在大院内游行,亭台错落,荧荧火光,映照得房屋光华四射,赤红如霞。

我们进去的时候司徒老爷已经睡觉了,他的儿子似乎也不在。

尉迟姐弟已经回到京城的家中去了,把家里的地址留了下来叫我们去作客。

就这么迷糊地住了下来。

翌日清晨找林轩凤要了银子,约了尉迟星弦出去玩。

寄生虫的生活也挺幸福的。

长安街道,人烟稠密,粮船云集。

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

一条大运河横跨城内,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横跨河坝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

宛如飞虹,故名飞虹桥。

这里是名闻遐迩的飞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绕过飞虹桥,有一栋颜色鲜丽的楼宇。

玉香楼。

看着那招揽客人的女子,尉迟星弦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一直被姐姐束缚着,都没有机会去见见那些美人的姿色,真可惜。”

我阴笑一下:“这不就有机会了?走,咱们进去大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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