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也摇了摇头:“真是玩物丧志。”
李渊没有说话,只翘首望着门口,忧形于色。忽然,他脸色一宽:“来了来了!世民来了!”
只见世民从屋外急步而来。元吉和建成看着世民,都露出了妒恨的表情。
世民进了屋:“爹,请恕孩儿迟来。”
建成说:“二弟,你可知我们等了多久?”
元吉也说:“是啊,哪日你不用人等,太阳要打西天出来了。”
平阳问他:“二哥,你听说炀帝之事了吧。”
世民点点头:“宇文化及进宫将其缢杀。现在王世充立了杨侗为帝。”
李渊回答:“没错!你知道他即帝位后给我下了诏书吗。”
“此事倒不知。”世民回答。
建成补充说:“爹被封荡寇将军,要带兵讨伐瓦岗军等。”
“什么?”世民一惊,望向李渊,见他一脸愁容。
元吉说:“爹,既是圣诏,还怕什么,那就出兵吧!”
平阳也附和道:“此时出兵,可是大好良机,我也赞同。”
李渊看着世民:“我想听听你有何看法?”
“爹,不应诏是死罪,出兵讨伐的话则折损甚大。我看这是杨素的计策,他希望我军和瓦岗军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
李渊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又看看元吉和建成:“你二人毛毛躁躁,只一力劝我出兵!可看出了此点?”
元吉和建成都不说话。
李渊又问世民:“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杨素杀了炀帝,目前代王又受他控制,我想他必有称帝的念头,爹爹身为太原留守,手中握有兵力,杨素若想取天下,一定会对付爹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世民吞吞吐吐。
世民忽然跪了下来。对着李渊一拜:“爹爹,孩儿大胆!要请爹爹自立为帝。”
李渊大喝:“住嘴!可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世民此言一出,众兄弟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世民继续说:“爹爹!杨素若有心称帝,必定铲除异己,你是他眼前最大阻碍,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红拂女拾贰(3)
李渊显得又急又怕:“不成不成!你不用多说了,这话要到了杨素耳里,他过来杀我可就是名正言顺了。今天就此中止,世民,你以后莫再提,其他人也是,今天之事,绝不可向外言。”
“是!”其余的人回答。
李渊不等众人回答,已径自行入内堂。谁也没敢再说话,只见世民的目光有别往日。
红拂坐在天策府上宾房里,屋里一片漆黑。
李世民推门走了进来,点起屋里的蜡烛:“天已经黑了,怎么不点灯?”
“我用不着。”
“我倒忘记了。身体好多了吧。”
“嗯,好多了,我练功练得太心急。”
“你的武功是在哪里学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到现在我居然对你一无所知。”
“我只是自己胡乱练一些武功,让你见笑了。我本是一平凡女子,没什么大名堂,叫我红拂便罢。”
“红拂,这真是一个好名字。我叫李世民。”
“李世民?可是唐公李渊的二公子?”
“正是,你听说过我?”
“忘了在哪里听到的。”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红拂一眼,对眼前这个女孩的来历感到有些奇怪,开始怀疑起来:“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绝不会知道这些。”
红拂没有说话,李世民看着她,突然开口:“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什么也看不见,出去做什么?”
李世民拉过红拂的手:“跟我来……”
李世民带着红拂来到了花园里,对红拂说:“看不见我可以讲给你听,天上有好多的星星。”
“跟我说说,那些星星都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星星啊,就像是一颗颗的宝石。”
红拂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他跟我说过,星星是穷人的钻石。”
“我看星星代表天下苍生,每一次仰望星空,我就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还有很多百姓在受苦。”
“你会看星象吗?”
“会一点,前几日营室星座,出现了彗星。”
“出现彗星?那就说明,天下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李世民看着红拂:“我觉得你很不简单,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我说过了,我只是平凡一女子。”
次日清晨。天策府的花园,鸟语花香,微风吹拂过来,花瓣随风飞舞。
红拂慢慢地在花园里走着,她己渐渐适应目盲,走起来比以前轻松多了。她走到一棵花树前,闻到一阵花香,伸出手去触摸那些花朵,花瓣上的露水洒落到红拂的手指上。红拂面露微笑,把露水放在唇边,闻着那芬芳的气味。
突然,一颗石子向红拂飞来。红拂下意识抵挡,手一挥,衣袖将石子打掉在地上。两个,三个,石子不断地飞来,红拂凭借声音辨别方位,将石子一一打飞。
这时候李世民突然跃出,一把扼住了红拂的咽喉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世民问:“上次无意间遇到你,这回你又突然出现在我府上,一切难道都是巧合?还有,你说自己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可是你武功颇高,又知晓天下大事。说!到底是什么人派你到这里?你又想知道我府上的什么秘密?”
“我不是奸细,更不想窥探府上任何秘密,甚至我自己身在何处我都不知道。”
“你究竟从何处来?我问最后一遍。”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只不过是杨素司空府中私逃出来的丫鬟,因为手持拂尘,所以人称红拂。”
“司空杨素?一个丫鬟怎会有如此高的武功?”
“我们名义上是丫鬟,实际上是杨素豢养的暗人,专门为他暗杀想除掉的人。”
“这么说,李玥家灭门惨案是你们所为?”
“是,是我们干的。”
“那你为何私逃出来?”
“我不想再当暗人了。如今天下大乱,炀帝昏庸,杨素揽权,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我不能再助纣为虐,所以我逃了。”
“我能相信你的话吗?难道不是杨素派你来的?”
“杨素派我来的话,你应该早就毙命,而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好,我相信你。依你看,现在应该如何才能救国?”
“一国之魂,在于君主,如果没有明君,那就是魂飞魄散。所以此刻必须有人出来称王,阻止群雄并起,百姓才能有希望。”
“你觉得,现在谁最适合称王?”
“不是别人,正是李公子的父亲,唐公李渊。”
“唉,我已经劝说过父亲,可是他迟迟不下决断。”
“以唐公的脾性,肯定不会轻易反对朝廷。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推他一把,到时候势在必行,唐公自会下决定。”
“推他一把?这要如何推法?”
“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公子愿否一试。”说完红拂做了手势,世民警觉地靠过去。红拂附耳与他说了些语。
“这……”
3
晋阳宫外面,迎着夜色,一马车来到门前,门前家丁早已准备招呼,上前迎接。李渊走下车来,他脸色沉肃心情不佳。
红拂女拾贰(4)
李渊随着家丁进了晋阳宫。
到晋阳宫内。裴寂亲自出门迎接,见到李渊高兴地说:“唐公,快来快来,都在等着你呢。”
李渊回答:“裴大人,近日可好?”
“哪有你好哇,闻说唐公近日封了荡寇将军。可喜可贺!”
李渊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来:“别提了!我这是有口难言啊!”
说着两人步入内厅,裴寂已准备好酒宴,等李渊到来。裴寂让出上座,李渊坐下。
“唐公,先干一杯吧。”
李渊仰头把酒喝下;空杯放下后,摇头叹了口气。
裴寂继续说:“别不开心嘛!老朋友难得见面!你唉声叹气的,我要怀疑我招待不周了。”
“跟你无关,我实在是……”又叹口气,“心头郁闷。裴寂,你该也明白,杨素这是搞了个大坑让我往里跳啊。”
裴寂点点头:“没错!等你真跳下去!他立马把你埋了!”
李渊像是遇到了知音忙问:“怎么,你也这样觉得?你看我该怎么办?”
裴寂笑了起来:“唐公,此乃圣诏,裴寂何敢多言。”
裴寂又倒了酒,李渊却没有喝下。
“别这样!你今日过来,别的办不到,替你宽心解怀倒还可以!”说完裴寂拍了两下掌,李渊正感奇怪时,从内堂中走出了两名美貌女子,分坐在李渊的左右。
“来来来!伺候唐公!让他开心点。”裴寂吩咐。
两女子举起酒杯:“敬唐公!”
二人将酒饮下。李渊也饮了一口。打量这二名绝色女子,略略有些笑意上来,低声问:“裴兄,你是哪里找来如此绝色?”
“唐公,不满您说,这二人是宫里头的。”
李渊吃惊:“宫里?难道是炀帝的妃子?”
“正是。先帝已崩,幼主乍接大位,现在宫里乱得很,这些妃子在宫中也无聊,过来陪我们喝喝酒,解个闷,也无伤大雅。”
“这……这与体制不合……”
“唐公,此时夜深人静,除了你我,还有她们,有谁会知道这事。何况幼主是从不往晋阳宫来的。唉呀!不过就是喝喝酒,同席喝酒总不犯王法吧!”裴寂说着向一个妃子使了个眼色。
次日清晨,在晋阳宫的寝宫内。
李渊头痛醒来,他眼前一片模糊,怀中有香气传来,不知身在何方。他极力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竟躺在龙床上,先是一惊,再看看身边,昨夜的两名妃子竟仍拥在怀,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李渊先把两名妃子推开,然后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李渊走出卧房,游目四顾,发现自己身在寝宫,吓得背心冒汗。此时见裴寂推门而入。
“你该不会……”
李渊跺了跺脚,生气地说:“你说呢!”
“糟了!我听说唐公在此留宿,我就担心会出此事!”
“这……这这……怎么会发生这事呢!”
“快去召世民来!我看看他怎么说。”
“好!”
世民匆匆进了内殿:“爹!裴大人!”
李渊难以启齿地说:“世民,昨日我留宿此地……”
世民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渊问:“世民,冒犯妃子可是死罪,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世民低头想了想:“爹爹!看来你不称帝是不成了。”
李渊没有回答,脸色很难看。
世民继续说:“爹爹,你想,杨素一旁虎视眈眈,正愁抓不到把柄,此事若落入他耳中,还不立时将爹爹定罪吗!”
李渊又问裴寂:“你不是说此事无人知晓吗?”
“唐公,我说的是昨晚上喝酒,那事就传出去,也没什么,可是,你现在这事……”裴寂低声下气地回答
李渊无奈地摇着头,叹气倒:“糊涂!糊涂!”
世民也摇着头:“爹爹,杨素要以此把柄将爹爹治罪的话,那……天下人都将视爹爹为……”
李渊连忙打断了世民:“不要说了!”
世民没有继续说。李渊站起身,在室内走来走去。
李渊又问:“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爹爹,这正是天命所归。”世民回答。
李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世民继续说:“先帝已死,群雄互相吞并,竞逐帝位,眼见天下必将烽烟四起。到时候百姓之苦更甚今日百倍。为解黎民之苦,实在需要有人出来一统天下,爹爹,顺应天命,是时候了!”
许久许久之后,李渊长叹了一口气:“我看不如此……也不行了!”
他这话一说。世民和裴寂对看一眼,都松了口气。
4
天还没有全亮,唐公府前一台轿子停了下来,建成从轿子中走出来。他才下轿,便看见元吉的轿子也抬到了府前,元吉也出了轿。
“元吉,你也来啦!”
元吉打着呵欠:“是啊,我昨晚睡得迟,脑袋才落了枕,就被喊起来了。到底什么事啊?”
正说着,一阵清脆马蹄声传来。二人望过去,正是着男装的平阳。
“大哥,二哥。”
元吉和建成互看一眼。
建成说:“这下全到了,就不知世民是不是又要迟到了。”
红拂女拾贰(5)
元吉附和:“那还用说!”
说完,平阳下了马,三人进入了府中。
三人来到大厅,看见李渊已在大厅内坐着,世民站在一旁。三人上前拜见李渊。
平阳、建成、元吉同声:“拜见爹爹。”
“不知爹爹一早召我们前来何事?”建成说。
“世民,你跟大家说吧。”
世民上前一步:“爹爹决定自立为帝了。”
三人听了,表情不一,建成有些惊惶,元吉和平阳都很高兴。
平阳高兴:“呀!那,这下我岂不是要成了公主啦!”
元吉也高兴:“爹!我该也有个小王爷做做吧。”
李渊一听到这些,皱起眉:“你们难道就只想到这些?”
“爹爹,这……此是大事,你骤下决定,可想清楚了没有?”建成问。
“这不是我想不想清楚的问题,我而今骑虎难下,已由不得自己啦!”
“那这样……孩儿也就……无话可说。”
“总之,此事已定。我找你们前来,正是要商议往后之事。”
世民接过话:“没错。爹爹自立为王之后,群雄必起而攻之。在大事敲定之前,必有无数硬仗要打!”
元吉说道:“打战我不怕!杀敌我最拿手!”
平阳也起哄道:“爹爹!我那平阳军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正好派上用场。”
“建成可在此助我留守太原。世民麾下也尽是精锐,”李渊点点头,“我们一家人同心,相信取得天下,指日可待!我与世民商议,我既称帝,国号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