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疑惑，但也知晓他懂得门道不一般，便乖乖在他身边站着。
小丫头忘我地吹着曲子在前面走，她的头发慢慢变化。原先的丫头双髻解开，如墨长发披在腰间，随后从发根处仿佛染了墨汁，变绿了起来。
她原先缝补的衣服变成了如蝶翅薄的料子，在萤火虫的映衬下，光是看着背影，都显得妖娆起来。
颜如玉惊讶极了，小丫头不是凡人啊，难道是精怪？
祝青云曲终，小丫头的形态也完全变了，还是小姑娘的身板，但哪里还是那个淳朴的乡下女孩儿。
绿发戴花冠，十指葱白如玉，长得国色天香，一身月华长袍显得纯净至极，束腰下身摆动时如行走在云雾中看不真切。
她回眸朝颜如玉一笑，挥了挥手，然后便消失在山林间。
“这……”颜如玉笑不出来，她虽看不懂这事情的进展，也知道古怪了。
楚寻却道：“过会儿就能出去了。”
他话音刚落，仿佛黑夜被砸了口子，白光倾泻而下，颜如玉眼前一花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她和楚寻正躺在空地上。
像是做了场梦一样。
楚寻道：“那是梦魇族，专引人入梦，在梦中一切都是他们做主。好在他们此番没有恶意，不然还就麻烦了。对了，藏剑宗那个叫墨渊的，兴许就是梦魇族和人类的后裔，才会时不时进入沉睡。”
颜如玉恍然大悟，灵光一闪想起一事，道：“先前我要带她回去，你借口还衣服，其实是看出她想放我出来，却把你留在里面了吧。”怎么到哪里都被人讨厌啊，看来人品真的有问题。
第98章 我是仙人
“胡说八道！”楚寻站起来道，“那是因为梦魇族女多男少，定是看爷长得风流倜傥，便想做什么囚禁的事。”
“你又忘了你现在只是骷髅架么？什么风流，什么倜傥！”真是嘴硬不服输啊。
颜如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话锋一转道：“这雁门关里都是些什么，龙族还听过，梦魇族真是闻所未闻。”
楚寻道：“没见识，那是你进来晚了，再早个几千年，还能看到更多妖族。”
颜如玉觉得他一定不是同辈的人，端看他对虚灵子的态度，兴许是和虚灵子一辈的，也许还处处被虚灵子压制，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究竟是何来历？”她问道。
其实她问过很多次了，他总是回答得含糊不清。但给人的感觉，既像是修为高深的正道人士，可惜作风与魔门中人又不谋而合。
楚寻沉默，后沉声道：“其实，我来自仙界。”
颜如玉笑了，好好说话不行吗，又在撒什么谎：“那我就是仙后。”
楚寻好看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道：“其实仙界不应该叫为仙界，而叫做天界，也没有什么仙后，只有天后。而天后，通常都是和虚灵子一般令人厌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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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我也会。”颜如玉道，“我不做仙后了，那我做个小散仙吧，叫砚玉上仙。”
“能称上仙的，就没一个散修，没点身家背景后台不够硬，仙术又不争气，也想称上仙？当个叫砚玉的侍女勉强可以，给人倒夜壶吧。”
颜如玉哈的气笑了，道：“那你就是一介马夫，整日遛马涮马毛没正经。”
“马夫配侍女，娘子，你倒是好眼光，会给自己找夫家。”
“呸！”
这货在梦魇族的梦境里，算是在称谓上占尽了便宜。
她可是很守规矩叫他楚先生的，他却一口一个娘子，别人也喊楚夫人，这都是在人前，她如何反驳？出了梦境还要讨便宜，不要脸。
没人在的时候她提醒过，他不听，嘴长在他身上她也没法缝起来，只好忍忍。两人也算是熟人了，她自知他的性子有些孟浪，也只当打趣的话听了，并不十分往心里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话题才转回了闯关的事上。加上梦魇族的这些事，如今已经闯了四关了。
颜如玉拍脑袋道：“我掐指一算，浮屠塔的器灵小娃娃规定的一个月时间早就过去了，怎么也没见它来杀我？”
看它当日弄得那一手，很是有本事的样子，但凡在这塔里的生灵，恐怕都要被它主宰吧，不然就不是合格的器灵。
想着她又一愣，如果那器灵无所不能，又怎么会看着他们闯关救老蛟呢？而老蛟被困这么多年，也该把主意打到器灵身上了吧。
如此一合计，就得出了个结论：器灵不是无所不能的，它救不出老蛟。也就是说，她不在它跟前，它也杀不了她。
“它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管你。”楚寻抱手道。
颜如玉放下心来，问道：“这也该到最后一关了吧，这关的考验又会是什么？”
楚寻也说不准，这几次的考验已经超出下仙界的范畴了。在这种低阶位面，素来的考验无非便是争夺厉害的法宝之类的。
但从这几次看，倒像是仙界才会弄出的手段。也就是下仙界没有灵力支撑这些手段，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老蛟说这里有成仙之秘，他猜想这不可能，但知道如何返回天界，倒有可能。虚灵子那家伙不就是在这里走了一趟，便风风光光地返回了天界么。
颜如玉原也是白问一句，并不抱有他知道什么的期待，看他不说话，也没在意。
她手一摊，数只白蝶飞了出去，开始观察附近的情况。自从晋升炼气圆满后，她就能弄出比以前更多的白蝶了。
照这情况看，待到金丹期，她可以全身都化成白蝶散开，再在别的地方凝合。
眼睛看到的这地方是片荒原，一望无际，毫无人烟。
近处并无反常，倒是越飞越远的白蝶反馈给她的信息十分丰富，那些画面，她倒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见过如此庞大集中的而已。
她镇了镇自己的心神，这才对弯唇对楚寻笑道：“我还以为先前的场面大，如今和这里比起来，倒是小巫见大巫。”
楚寻元婴期的神识，足以看见这里的情况。
楚寻肃穆地道：“这是仙魔战场。应该沉沦在绝禁之地，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他似是和她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颜如玉很少看到他如此严肃的表情，他以前全然一副浪子的行事，正经的时候很少。
他想了一下，倏然拔高声音道：“不对，这只是仙魔战场的碎片之一，余者应该还在绝禁之地。”
仙魔战场？绝禁之地？颜如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正魔两道的大战，别是他又在故弄玄虚吧。
她正要透过白蝶查探，忽然仿佛一条条的丝线裂缝出现，把数只白蝶都割裂了。
颜如玉一阵晃神，那是什么东西？
楚寻这时也吃痛地吟哦了一声，颜如玉看出他是神识受创，应该也是被方才忽然出现的丝线裂缝伤害。
“你怎么样？”她问道。
楚寻缓了缓道：“那是仙魔之战遗留下来的波荡，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也会穿越时光的夹缝出现。”
“仙魔之战是多少年前？”
“上一场仙魔大战是六万年前。”
颜如玉张大了嘴巴，吃惊地道：“所以，你要说这是六万年前的攻击，一直持续到了现今？”
楚寻罕见地没有讽刺，只是正经道：“仙凡之别，你又如何能懂。”
他又解释道：“那不是持续，而是六万年前的战斗太惨烈，打破了时空，才使得有些攻击直接打到这个时间来了。”
太玄妙了，太夸张了。
颜如玉听得玄乎，自然不信。
“就知道说了你也不懂。”楚寻最后只好道。
颜如玉一噎，道：“这次的考验，莫非是要我们跑到里面去？”
第99章 探路
楚寻也陷入了沉思，那里面的攻击风暴太强烈，他真身在此倒不会太过忌惮，但眼下只是比普通骨头强大点的骷髅架子而已。
其实，险处也多机遇，然机遇也不是谁都有命能得到的，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眼窝处两朵火花诡异地闪动了下，他对颜如玉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探路。”
颜如玉一惊，正要阻拦，可是楚寻已然化作一道残影，冲进了那片危险的地方。元婴期修士的速度，她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她生气地跺脚，却也是无能为力，他此番为的是探路，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才去得这般急，只能祷告他能顺利归来了。
“主仆都是，为人做事前难道不该先问问意见吗？”她叹了口气，想起当日魔杖舍身救。
她昔日一个正派道君被同道人士灭杀，如今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被疑似魔门的人好意相对，这算什么事啊。
她心里有气，气自己这辈子的运道实在不佳，又气楚寻擅作主张，且出发点还深怀好意以至于让人无法怪罪。
她盘腿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灵药，补充起灵力来，等他回来，也好给他补充灵力。
唉，补灵力这事先时千不愿万不愿的，那‘无‘错‘小说‘m。‘ＱＵlＥＤＵ‘方式好像任君采补似的。如今还要反过来准备去给人准备灵力，这又算是什么事啊。
过了半日，楚寻还没回来，她的心高高提了起来，等他披着黑衣袍踩着晚霞回来，她才略略放下心。
为了不让他看出异状，她还主动道：“打探得如何了？”
楚寻没说话，开始脱衣服。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脱衣服，颜如玉暴冷汗，想到他只是一身骨头才没有回避。
他道：“缝缝吧。”
颜如玉刚才光顾着看人有没有事，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衣袍，这时才发现衣袍上有多处斩痕，看来那里果然不善。
“这袍子，也是一件法器级别的，竟破成了这样。”她暗暗心惊。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银针，用来缝法器级别袍子的线自然也是要够得上档次，乃是冰蚕吐的丝所制，自身便有灵器级别的防御力。
脱了袍子的楚寻，便将心脏处的金灵蛊暴露了出来，颜如玉瞧了眼，倒是愣了愣，道：“咦，怎么灵力还剩许多，我还说要不要给你补充灵力呢。”
楚寻没答这个问题，反而笑了起来，从骷髅头上肯定看不出来，不过这音色，可真够登徒浪子的。
只听他笑道：“哦？娘子还想着给夫君喂灵力呢？真贤惠。”
颜如玉手一顿，真想用针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缝补衣裳，喂灵力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等闲人该做的事，她倒好，都做齐全了，还没有半点不适。习惯可真是可怕的事情啊。
虽说如此，这衣裳也是探路才破的，她补一下也说得过去。瞪了他一眼，没有接他那些孟浪的话，只问道：“里面到底如何？能进去？”
“你胆子真大，法衣都破成这样了，就算你炼体有术，也禁不起当中的攻击。”楚寻道，“不过有爷在，自是会给你指条明路，方能护你平安的。”
颜如玉心里微动，做出感动的样子，抹了抹没有泪水的眼角，道：“原来楚大爷去那么久，是为我看路线呢。”
两人的相处很有一套，素来就跟唱戏似的，楚寻配合道：“是呢，娘子可看到你相公身上这些伤了，心疼了没有？”
颜如玉果然瞄了眼骨头上的断痕，应该是原先被打断，后来又用白骨宗的术法重新愈合回去的。他一身断痕无数，不细看还发现不了，细看了又触目惊心，这当中真是凶险极了。
“缝好了。”她掀了掀黑袍，把线头都弄掉，才递给他。
楚寻套上，黑袍上的白线左一处右一处，看上去像个被缝制得布娃娃一样。
颜如玉在一旁咬牙，最后还是道：“唉，还是给你补补灵力吧？”
楚寻这人是耍嘴皮子能耐了点，不过只是嘴上功夫，手脚还是干净的。别人为她着想，她不得不承情，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又不是白眼狼。
楚寻一把拉过她，将她的头枕在他的手上，便一副深情地弯下腰，头也靠了下来。
这又是要演戏了？
颜如玉一下子就噗地笑场了，见楚寻停下动作，她才笑道：“你若是原先的丰神俊貌也就罢了，如今只有颗骷髅头，还要这副姿态，真是笑死人了。”
楚寻叹了口气，道：“只知道看皮相，肤浅。”
说罢他仍旧低下头来，颜如玉只好忍住笑张开了嘴，任他将灵力吸了过去。
这回她灵力充沛，吸收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很多，虽然楚寻没有人眼，但那两簇花火噗闪不停，好像真是他的眼睛在注视她一般。
咳，爱演！
心里笑骂一声，却被这样注视着，那眼神炙热烫得她的脸微热，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灵力仍旧是被吸了七成时被九幽雀在丹田里制止了，这奇怪的仪式就完成了。颜如玉站直身子低头整理了下衣裳，心里却觉得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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