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该释放出去的、不该释放出去的讯息,全都一股脑地倾泄出去。
枫儿、泉樱,在这股念波巨浪轰击中,整个丧失了意识,只有兰斯洛还能支撑。
(居然被这样子大逆转,这样输掉,谁会甘心啊……)
硬咬着牙,兰斯洛用刀撑着地面,重新又站了起来。他不敢往后看,刚才所看到
的景象,枫儿倒在地上,泉樱口鼻溢血的样子,让他无比的心痛。
自己都觉得头晕眼花,站不稳脚,想当然尔,后头的泉樱和枫儿大概全都失去战
力了。
“蜥蜴怪物,你要过来吗?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人的!”
扬起风华刀,兰斯洛用刀柄在麻木的腿上重击几下,回复血脉流通,跟着就朝八
歧大蛇冲了过去。
他晓得自己的状态极度不佳,和八歧大蛇作战,可能撑不了多久,但他也不能躺
着什么也不做,在冲击波轰来时,让自己与身后的两个女人一起粉碎。
尽可能多跑一点,尽可能把八歧大蛇带开,这样子当大蛇发动攻击,也不至于波
及后头的泉樱和枫儿。可是,当八歧大蛇喷发的火焰被他刀风斩开,自己只不过往后
连退四、五步时,兰斯洛顿时明白,这头畜生现在的情形,并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去。
在意识世界使用精神攻击,耗损是正常情形下的数倍,八歧大蛇……不,织田香
被迫使用精神攻击,连带影响下的结果,她自身的精神体也极为衰弱,特别是当她还
得继续用念波压制己方三人的行动,八歧大蛇的力量就更形下降。
情形似乎对己方有利,但事实上,兰斯洛自己也只能吃力地提刀,漫无章法地胡
乱挥着,做不出什么有系统的攻击。
“不要再打了!我很累了,你不累吗?你和这头怪大蛇搅在一起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吧?“
出于一种对战斗的疲惫,兰斯洛一面挥刀挡开杀伤力剧减的火球,一面对八歧大
蛇大喊。
“你变成这个样子,为了什么?是希望守护你的同胞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
被你干掉的京都人比地震死得还多啊!这算是哪门子的保护?这样下去在日本陆沉之
前,你的同胞就被你杀光了!”
兰斯洛相信这些话会对织田香产生不少动摇,然而,他并不是为了打击对方才这
么喊的。
一切都已经够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连续这么长的战斗,造成这么大的人命死伤与牺牲后,兰斯洛觉得自己已经疲倦
了。
坚持斗志,再继续战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可是自己要一个两败俱伤
的残局做什么?
如果真如枫儿所说,那个小女妖并不是一个没理性、没情感的怪物,那么大家就
可以谈一谈。也许现在说晚了一点,但试着做总比不做好。
“我要对你说抱歉。为了我的国家,我牺牲了你的同胞……”
兰斯洛刻意避免使用“不得不”这样的字眼。尽管他对日本陆沉一事极为反感,
但任何事情都是选择,没有自己的抉择,事情就不会往这方面发展,当意识到自己所
作所为的残酷,他并不想美化自己,或是找借口开脱。
很奇特的是,他忽然觉得,如果王五师兄在这里,一定会认同自己的说法…
…
“我没有办法停止日本陆沉,你要恨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你与大蛇结
合应该不是为了报仇吧?要报仇的话,我不会特别躲起来,你随时都找得到我,但至
少现在……现在我们可以合作做一点事情吧?”
兰斯洛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几句话,汗水交流在血渍中,在身上印遍痕迹,
他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会一脚踏歪,就此倒在地上,累得再也起不来了。
泉樱仍然瘫在地上,没有回复意识,由于龙族之血的相互共鸣,她脑内现在还处
于各种念波纷至沓来的混乱状态。
枫儿则是意识清醒,拼命想要回复行动力,却仍然无用。而看着一面挥刀在冰火
冲击中前进,一面抬头大声说话的兰斯洛,那伟岸的背影,她紧绷的嘴角忽然露出一
丝笑意。
倘使被小姐知道,一定会用这话题笑自己一辈子,可是,从这角度看过去,这个
男人……好帅。
“你和我其实都很清楚,就算日本不沉,能存活下来的人也只有一成,一成必须
要世代生存在地狱的人。但是你既然有这么强的力量,那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
脚步一下踉跄,兰斯洛险些握不稳风华刀,却仍大声道:“所谓的天位,不就是
用人力去改变天意的荣誉称号吗?老天要日本只剩下一成人,我们就把天意改变。集
合两国所有的天位高手,或许就有办法让日本人多活下一成、两成,这总比我们在这
边同归于尽要好吧?”
把人命化作数字来计算、考量,这是妮儿最厌恶的事,兰斯洛也不喜欢,然而,
如果这种计算法不是为了牺牲,而是尽可能地多救一个人,那或许就比较没有那么难
以接受了吧?
不知道是力量近乎耗竭,还是真的对这些话起了反应,八歧大蛇的攻击越来越微
弱,让兰斯洛朝那边靠近。
“好,为了表示诚意,我们都不动武力地来谈吧。”
抛去手中风华刀,兰斯洛大张双臂,以这无武装、无防备的姿态,苦笑着往前走
去。一方面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半分握刀的力气了。
※※※
“唔……老大那边好像做到了,八歧大蛇的动作和力量都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意识世界战局的改变,直接影响在另一边的战场上,源五郎明显地感觉到差异。
同样的事情,妮儿与天草四郎都注意到了。妮儿固然是满心欢喜,天草四郎却是
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为着织田香的处境而牵挂着。
但源五郎除了在意战局之外,他同时也留意着时间流逝。或许因为越来越强的地
震,让混乱的地脉气流不易观察,但当四个时辰一满,他还是发现地气流动加速,能
量朝京都的一角汇聚过去。
(是时候了,最终安全装置应该已经出现了……)
能够操纵那设备的人只有自己,但是战情紧绷,如果自己撒手离开,妮儿小姐能
撑得下去吗?会不会遇到危险?这一点自己实在是放心不下。
正自迟疑不决,八歧大蛇却忽然有了动作。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它以惊人的压迫
威力,朝京都城的方向行去。
轰击的火焰、冰霜,倏以倍数增强,连带毒雾与酸液也一起出现,高度密集的攻
击,三人闹得手忙脚乱,接应不暇。
“啊!糟了!”
速度和内力都弱上一筹,妮儿在几次闪躲之后,终于被火墙一绊,给夹带石化气
体的冲击波擦着。效果十分明显,从腰侧开始,肌肤迅速石化,很快就波及了她修长
姣好的美腿。
幸好,这位雷因斯公主的身边,向来不乏守护骑士,及时赶到的天草四郎与源五
郎,一左一右,念起同样的咒文,抢在第一时间把石化面积缩小,跟着便驱除殆尽。
倘使八歧大蛇把握这机会攻击,那倒是一个一网打尽的好位置,但是当这三人脱
离战斗,八歧大蛇也立刻朝京都城行去,扬起烟尘,冲击波扫开一切挡路的东西,很
快就贴近京都,看得到那座仍在大火中燃烧的京都城。
后方三人全速追赶。源五郎和妮儿想着最后安全装置,天草四郎却是顾虑着或许
仍在京都城中的秀吉,八歧大蛇明显地已经丧失理智,让它靠近京都,死伤必然惨重。
“怎么办?被它闯过去了!”
“没别的办法,追吧!”
即使夹带一个人,源五郎的九曜极速仍是快得不可思议,但判断出要阻止大蛇已
不可能的他,却改向掠往地气脉流最强的一处。
“喂!你去哪里?”
“情形不太对,先去把最后安全装置解除比较好。而且……我不太喜欢一直被人
窥视。”
有某人一直隐藏着气息、在京都远远地窥看着郊外的战斗,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
都该是逼他现身的时候了。八歧大蛇的直觉非常敏感,上趟就是这样发现了藏匿一旁
的多尔衮,现在它冲入京都,逼出那神秘高手,由这人与天草四郎联手作战,怎样都
能撑上一会儿吧?自己和妮儿小姐只要趁这段时间解除安全装置,再回来参战就行了。
这是源五郎的计算,尽管他猜不出那人是谁,但略一计算脑内的天位高手名单,
他相信不管是名单上的哪一个人物,都只能选择作战一途。
天草四郎没有想这许多,他只是竭尽全力往京都城飙射过去,希望能抢先一步抢
救友人。
八歧大蛇的位置在他之前,但却好像惊觉到什么一样,忽然停下,三个蛇头以锐
利目光扫视四周,让天草四郎抢先冲进京都城的火海当中,几下搜寻后,他发现了一
堆血肉糢糊的破碎尸块,从那几乎无法辨认的衣袍碎片中,认出了他们是将军身边的
护卫武士,发现了这一点的天草四郎,心中顿感强烈不安。
另一边,八歧大蛇似乎有了发现,一道火焰弹朝一座阁楼轰发过去,在整座阁楼
化成爆裂烟灰同时,一道黑影捷若星火地窜闪上天,被八歧大蛇迫得现身出来。
不是九曜极速,也不是任何轻身功法,但是在一双蝙蝠似的肉翼助势下,这人的
神速就把“快”之一字掌握得淋漓尽致,在上冲途中连续闪过三次火焰弹攻击,蝠翼
一展,回翔如意,轻易闪到三个蛇头不及回防的死角。
如果把握时机攻击,或许能有所收获,但他却只是在半空中停住,在八歧大蛇回
防时,嚣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宗次郎,不,堂妹你也太难看了吧?战得这么狼狈,还变成这么怪
模怪样,你的天魔功正在为你哭泣啊,哈哈哈!”
或许是因为太过开心,他在半空中捧腹大笑起来,全然不在意会否在这时受到攻
击,笑得前翻后仰,癫狂之至。
“你最得意的九曜极速呢?怎么不施展出来看看?我们以前比武的时候,你不是
最爱用这一套配合天魔功的吗?为什么现在除了喷火耍杂技,你什么都用不出来了?
真是可耻啊!嘻嘻嘻!”
空中乌云密布,因为天地元气的急遽变化,雷电在云层中窜闪不休。巨大金色电
光映照之下,这人瘦瘦的小个子,显得很微不足道,但浑身的漆黑肤色却更倍添阴森;
背后一双蝙蝠似的羽翼,轻轻拍动,浑身上下刺着许多根长长的尖针,四肢更被厚重
锁炼给捆住,另外连接上四个金属炼球,钳制他的行动。
正在寻找最终安全装置的妮儿、源五郎,正在意识世界与织田香取得沟通的兰斯
洛,都不曾见过这人。但雷因斯一方却有不少人与他有所渊源,枫儿就曾经重伤在他
的手里,而如若爱菱在此,更会认出这人就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当今魔族的皇子,奇
雷斯。
“哈哈哈~~哇!”
张狂的大笑忽然中断,奇雷斯喷出了老大一口血,整个身体险些就往下摔落。
“那个浑蛋的人类疯子!居然让我受了这样的伤,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一定……
他妈的,为什么这个链子总是扯不断!”
仿佛将八歧大蛇视若无物,奇雷斯也不管嘴角还不停地溢着血,在用力撕拉无效
后,继续他千年来不变的习惯,用那口极其锋利的森森白牙,去咬噬那根长期封锁他
力量的锁链与链球。
被他这个动作所刺激,愤怒的八歧大蛇再次喷发出了火焰与冰霜。两股元素冲击
波的力量之强,能够葬送当世任何一名强天位高手,奇雷斯便是再狂也不敢硬接,笔
直地往下沉去,避过这两记轰击。
“桀嘻嘻嘻~~打不到啊!堂妹你不是眼睛花了吧?蛇的眼力不是都不错吗?
再多来几记啊!“
无论是宿敌李煜,或是别有用心者多尔衮,甚至织田香、天草四郎,都以为他重
伤之后,已经离开日本,找一处魔气够强的地方疗伤,但却都忽略了这头黑色凶兽的
狂气与凶性。
若不是力量被神器封印,他不会只有这样的修为,更不会在屡次交手中,始终与
李煜两败俱伤,被迫以蝙蝠猫的屈辱型态疗伤,日前这次更是伤得极重,不得不立刻
觅地休养。但即使这样,他也不会乖乖躲起来,而是要趁这兵荒马乱的良机,以有限
的力量,给所有仇人一个精采的报复!
朝下方坠落的奇雷斯,摔在一堆碎瓦残砾之中,没待新一波火焰攻击轰来,他已
经再次往上窜飞,让脚下地面化为一片火海,从容闪过这一击。
要再发动攻击的八歧大蛇,却因为某个理由而停住,金黄色的蛇瞳中,凶光稍敛,
转为一股疑惑的目光,凝望着奇雷斯。
“怎么了?为什么不攻过来?既然变成野兽,就是要舍弃人心……喔,抱歉了,
我忘记你本来就没有人心。那你还等什么?用你最凶最恶的决心攻过来啊!”
八歧大蛇并非不想攻击,本来要喷发的火焰强自敛下,它口中不住喷着高温热气,
但目光却凝视着奇雷斯手中的那具人体,深层意识里一片混乱。
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老人类,距离死亡只不过多半口气,八歧大蛇不明白自己
为何要强行停下攻击,但一种难言的熟悉、焦躁感觉,让它没有办法照本能行动地喷
发攻击。
“桀桀,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该不会是为了顾忌这个死老头吧?
这怎么可能,我以前在京都城里头抓过多少人威胁你,你不都是立刻把他们连我
一起斩?为什么这一次就迟迟不动手?就因为这个你的人类养父吗?堂妹,你这下破
格啦!“
得意地狂笑着,奇雷斯并没有老老实实地飘在空中,而是翻滚翔动,忽远忽近地
绕着八歧大蛇旋飞,变出种种花式,扰人心神。
被他牢牢擒握在手中秀吉,显然已经半失去意识,即使被这样折腾,也没有什么
反应。
“咦?这个没用的人类好像快断气啦,人类断气不就是死定了吗?堂妹,你觉得
我应该怎么办呢?我只知道怎么撕开人类,却不会装回去啊,哈哈哈~~”
手中潜运内劲,丝丝热气从双爪中直透出去,迫入血液流动极其缓慢的病危人体,
登时产生重大影响,除了口中发出轻微的呻吟,血沫不住从嘴角流出,就连身体都开
始冒出阵阵白烟。
这番动作无疑也刺激到了八歧大蛇,它的三个蛇头都采取了行动,朝着奇雷斯追
赶,却因为没有发动实质攻击,被奇雷斯轻易飞窜闪躲过去。
奇雷斯的狂笑响彻京都,即使是忙着逃灾避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