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之第二部我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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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之第二部我意天下-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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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为了那头大蛇,大家都给累惨了,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老大吧。”
源五郎一向就认为,以自我意识在难关时做出取舍,比单纯在战场上砍杀要难。
前者是需要判断,后者则是全凭个人能力,无关乎自我选择,反正实力不够,立
刻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幸好我不是带头的,不用为这种事情扛责任……”
依旧说著这种惹人白眼的话,但源五郎的态度却不会惹来任何非议。身为唯一能
够与兰斯洛联手的搭档人选,他在整个大蛇之战中,来回奔走于两个战场,几乎是以
舍生忘死的态度,从开始一直奋战到最后,这才以几乎是全身骨折的惨状收场。

善尽职责到这等程度,纵然是最爱挑他毛病的妮儿,也不能说什么了,不待他要
求,就主动把酒杯倒满。
“妮儿小姐,你体谅伤者不能饮酒过多,我是很感谢啦,可是每一杯倒出来的都
被你喝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另外拿个杯子啊?”
有著几分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旧交情,当源五郎和李煜对谈时,妮儿也与韩特
聊天,可是饮酒的时间却远比说话长,酒过三巡后,更是大杯大杯地喝起闷酒来,甚
至连源五郎的份也抢去喝了。

妮儿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即使是与她相识未深的李煜都明白这一点。看她这么
没节制地喝闷酒,周围三个男人都感觉到她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们明明战胜了,事情也解决了,可是……
”醉意上涌,妮儿的话已经有点不清不楚,“只要一想到发生在日本的事情,就觉得
好不舒服……”
“妮儿小姐……”
“为什么哥哥就要被逼著做这种选择呢?我们虽然想要拿下日本,可是,并不打
算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含醉拍起桌子,妮儿道:“我、我当然也知道,战争会有死伤,会有人被牺牲掉,
所以我才希望把力量集中,尽快拿下日本,不要把战线扩大,不要有太多伤亡……

可是,为什么结局是这样呢?我们是侵略者没错,但是我没有想让日本变成这样
子啊!”
“妮儿小姐,时间已经满晚的了,你要不要考虑……”
“喂,小五,你不是脑筋很好吗?那你就告诉我啊……”眼睛半睁半闭,妮儿的
手劲却仍大得惊人,扯在源五郎胸口的手,很快就把衣领撕裂,让他对两名投来同情
眼光的酒伴露出尴尬笑容。

“如果我们不来日本,事情会不会就朝另一个方向演变?日本是不是就不会沉到
海里去了?”
“这个嘛……”
旁边的三位男性听众,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见过的大风大浪,都远远不是妮
儿能比的,在他们看来,妮儿的反应多少有些小题大作了。说是觉悟不够彻底也行,
都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却还用这么简单的思维来处世,那只会给她自己和身边的
人徒增困扰而已。

只是,尽管心里的感觉是这样,但却没有人打断妮儿的话。因为,他们在过去也
曾经有像妮儿此刻的心情,也曾有同样的挣扎,妮儿所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看,
就像是对他们的控诉。

“如果我们没有侵略日本,那个什么多尔衮就不会到日本来,八歧大蛇不会醒,
哥哥就不用下那种决定……我、我不管哥哥要做什么,都会站在他那边,这次的事,
我觉得他没有做错……可是、可是我只要一静下来,就觉得那些沉到海里去的日本人
都在说我是凶手……”

这当然是倒果为因的想法,想要爆开元气地窟的多尔衮,只是趁便实行了计划,
这是任何人一想就知道的事。可是,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就不难看出妮儿的心理负
担有多沉重了。

受到酒精的影响,少女的情绪十分激动,几乎是摇著源五郎在说话,而当细碎的
呜咽,慢慢地回响在酒吧里,即使两名酒伴没有用眼神催促,源五郎也知道自己该说
话了。

“我不能说日本陆沉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毕竟,下决定的人是我们。如果不是我
们,日本会继续存在,这点即使被人怨恨,我们也无法否认。”
源五郎道:“可是,无视事实真相,只是盲目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的自残做法,
也没有必要。我们有我们该负的责任,也有我们不该扛上身的责任,如果那么希望向
日本人赎罪的话,就去替他们干掉多尔衮复仇好了,这样子,死者也比较能安息吧,
最少比在这边自艾自怨有用。”

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妮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眼看著源五郎。
“同样的,我认为这一次陛下他并没有作错。”
切换著“老大”与“陛下”这两种不同的称谓,对源五郎来说,这有相当的意义。
“诚然,我们没有权利向他要求什么,但是身为我们的亲友、身为雷因斯之主,
他接受我们的拥戴与支持,就有同样的义务要做出回报,要为这群支持他的人著想。

如果今天他为了一己的良知挣扎,作出相反的决定,除了他自己的道德不被玷污
外,现实情形不仅无益于日本,还令风之大陆蒙受重大损伤,我会对这个人非常失
望。”

源五郎道:“掌握著莫大权力的人,就背负著莫大的责任,如果一个王者不能认
清这一点,去扛起一般人不能扛起的东西,只是以一己感受来作考量,那他也就没有
为王和为人的资格了,基于这些理由,我认为……”

说到这里,源五郎不禁苦笑。似乎是因为被这番劝解消弭了心障,妮儿已经趴在
桌上,沉沉睡去了。
“啪!啪!啪!”
韩特在旁边大声鼓掌,源五郎的话,让他有了反应,但却不是认同,而是同情地
笑道:“你还真是辛苦啊,内外伤这么严重了,还要当小女孩的保母。”
“有些工作累虽然累,但是却很有意思,再说,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源五郎道:“妮儿小姐身上有些东西,是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能在她身上继续看
到,我觉得很高兴。”
韩特哂道:“哦?什么东西?贞操吗?让她保存到现在,是你这个人妖脸的无能
啊……”
“嗯,这句话我也承认,不过,在妮儿小姐身上还看得到的东西,是身而为人都
应该有的东西,今天能在她身上看到,我觉得很高兴。”
“什么话,说得我们好像不是人类一样……”
“我们还说得上是人吗?”源五郎道:“我一直都觉得,天位者……好像是另外
一种生物,一种看起来与人类相似,却只是披著一层人皮,内里完全不同的怪异生
命。”

“喂,你这样子说的太离谱了吧?”
源五郎道:“难道不是吗?对于不平等事物的愤怒,对于生命消失的悲伤与悔恨,
还有为著他人的幸福而喜悦,不论相识与否,这都是人类情感中很伟大的一环。但是
在天位者身上,这些东西却越来越难找到了。”

“那是因为……”
韩特说了一半就停下。他不太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源五郎的话,已经让他感
受到压力,然而,自己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这也是事实。
“天位者的寿命比一般人长。活得久了,面对的抉择次数就比一般人多,在连续
抉择了几十次、几百次之后,心性发生改变,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再说,明明
只是个人,却扛负著媲美神的力量,长久下来,人格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扭曲……”

三人之间,笼罩在一片让人不快的沉默当中。尽管严重性无法与日本陆沉相比,
但是在三人的人生阅历中,确实也遇过不少类似的情形,考验著他们的人性与思维。

如果没有天位力量,那么当面临危难时,只能和普通受害者一样,也只要哀嚎就
好了。然而,就是因为拥有了不凡力量,所以才要面对本来不会出现的抉择关头。当
两群不该死的人只能活下一群,而抉择哪一方的权力落入自己手中,这时该怎么办才
好呢?

不断的抉择,在事后不断地累积了压力。为了要继续走下去,只好把这些压力沉
入心湖之底,勉强盖上遗忘的印记,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回忆,在不经意的空档,
会违背主人的意志,忽然窜上心头……

源五郎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那样的练武天份,如果我从来都不曾有
过天位力量,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啦……”
“第一次面临那种抉择时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好一阵子
都没办法阖眼睡觉,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复过来。话虽如此,那么沉重的回忆,现
在却也变成了可以在茶余饭后提出来说的闲事,当我能够对此事适怀,我就会想……

我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
把“我”这个字换成“我们”,或许是个更正确的说法,因为两名听众的脸上,
都出现了颇有同感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妮儿小姐很可爱。她这么激烈的情感,正是她还没有失去赤子之
心的证明……我很珍惜这一点,也希望她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她能够保持到现在,那是你努力不懈的成果啊!”
即使与妮儿、源五郎没有太深的交情,韩特仍然可以轻易看出这一点,笑著说了
出来。
“别再说这个沉闷的话题了……你们要说我逃避现实也行,不过酒吧这种地方,
本来就是为了让人们暂时忘记现实的。”韩特为两名酒友的杯子斟满了葡萄酒,摇手
道:“换点别的话题来说吧,比如说……某人的异国游记啊,我们这辈子可都还没有
机会离开这块大陆啊。”

“呵……话题换到我头上了吗?”李煜摇摇杯子,在朱红色的酒液中添加了冰块,
道:“好啊,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喔。”
生命型态与一般的生物不同,属于能量生命体的织田香,苏醒时间比众人所预估
得更早。
还只是半夜,织田香已经回复意识,睁开眼来。
处身所在,是一间看来很豪华的房间,身上盖著一层厚厚的棉被,熟睡的枫儿妈
妈正躺在旁边,搂著自己而沉睡。
她的怀抱……很温暖……
像是追逐光源的昆虫,织田香很自然地朝著温暖的源头靠近,贴在枫儿怀里。
在精神世界的苦斗,造成的心力耗损相当巨大,疲惫的枫儿,未能在熟睡中保持
平时的机警,没有察觉怀里的异动,只是轻轻地拍拍怀里的孩子,继续地沉睡。
这正是织田香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她喜欢被枫儿妈妈温暖地抱著的感觉,可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情感,又
让她觉得如果枫儿醒来,要开始说话,自己会十分为难。
可以选用的对话模式很多,从天气到时事分析,应该不至于无话可说,但却在选
择上出现问题,不管是哪一种模式,都不太适合两人现在的需要,会让人觉得……怪
怪的。

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就是一般人类说的情感吧?是尴尬吗?还是不知所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好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长。失去意识前后所发生的事情,
隐约还记得一些,稍微一想,立刻便串联在一起,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枫儿妈妈好不容易把自己救了出来,是真心地对自己很好。她这么坚持地站在雷
因斯那边,那么,如果不想与她为敌,就不能选择对雷因斯报复或是敌对了。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胸口很重,思绪不容易集中,想到日本陆沉时,会觉得心跳
变快,不停地浮现毁坏东西的欲望。
不过,发展到这里就好,不必进一步付诸实施。本来,也就没有任何报复的必要,
自己是个怪异的生命体,学不会人类那些太过繁复、激烈的思想。仇恨也好、怨痛也
罢,自己其实都不是很了解,既然连人类的书里,都说这是没意义的事,不要为此浪
费生命,那自己还是别去沾染的比较好。

日本已经陆沉,秀吉爸爸也已经不在,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往后,
该往哪边走呢?要跟著枫儿妈妈吗?可是……又有那种怪怪的感觉了。
植物中有所谓的寄生植物,自己的生命,也好像总是依附著某人,寄生在某人的
生命中,依附那人的情感而活。因为如果没有一个样本,先作出情绪,自己就无法照
著他的情绪,作出正确的反应。

往后也要继续这样子寄生下去吗?这一次的宿主变成枫儿妈妈了吗?
忽然间,织田香想起了浮萍这种植物,跟著又想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基于某种
冲动,她强烈地想要看看海,听听波涛拍击岸边的声音。
不久,她把这打算付诸实施了。置身于一个海岛之上,要看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离开那温暖的被窝时,让她有几分不舍,而为了不惊醒枫儿妈妈,也著实费了一
点功夫,但是仍是难不倒她。
之后,在几乎不引起任何人察觉的情形下,她在海岸边飘身降落,静静地看著前
方的汹涌波涛,无定无向的浪头,就好像此刻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自己。
因为日本陆沉的余震影响,岸边的浪很大,风也很强,尽管还站得老远,但是白
浪激打在岩石上的细碎波沫,仍是飞溅过来,打湿了衣衫。
海风鹹鹹的,洒溅在脸上的浪沫也鹹鹹的,顺著脸部轮廓,缓缓地滑了下来……
有流泪的味道。
自己并不想哭,可是,在这个适合用泪水来悼念死者的时候,或许这个样子比较
好吧。
孤独的寂静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虽然正在饮酒与休憩的人,没有察觉到她已经
醒来,但海边还是来了访客。
这个岛距离日本遗址并没有太远,对于一些想要离群独处,求得一点安静的人来
说,除了漂流在海上,就只有站在岸边了。因此,尽管织田香刻意隐藏住自身气息,
不想被打扰,却仍是被某个正在海上漂流的人,发现了她的身影。

浪头忽然变大了,气劲中感应到的东西,有人正以力量破浪而来。太过熟悉的感
觉,织田香立刻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中迅速闪过,思绪错乱,无法迅速整理出头绪,织田香并不喜
欢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这个人就像枫儿妈妈一样,是一个自己还没准备好要面对
的人。

只是,除了那种怪怪的感觉外,心跳的速度、脑里的混乱,似乎还有著一些……
被人类称之为怒气的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织田香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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