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如地上万马奔腾,抛头颅洒热血……”
“徒弟,乱用形容词没有什么大不了,男人大哭也算不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
想不太通……”
“咦?什么地方?”
“这次你为什么又抱住我的腿?嗯……你抱得太上面了……”
自从更换了指挥者之后,艾尔铁诺的御前侍卫们,就过著与以往闲逸生活截然相
反的日子。
这些御前侍卫的组成,多数都是艾尔铁诺贵族豪门的庶子,在出生顺位上无法继
承家业,于是加入御林军,或是被选拔为御前侍卫,在领取高额薪俸的同时,也为家
族增光。
出身优秀,又流著曹氏皇族的血,这是他们之所以担任显赫职位的理由,但论武
艺,他们的成就并不高。艾尔铁诺自从建国以来,没有什么直接威胁到中都的战争,
寻常的刺客也没法闹到皇宫里头来,即使有,单靠御前侍卫中的少数高手便足够应付,
因此,他们一向都是坐食薪饷,高枕无忧。
花残缺就任御前侍卫总管时,察觉到了这项隐忧。他担心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
平日养尊处优的御前侍卫们根本就无力应付,万一人数优势不足以压制情势,情况将
危险至无以复加。
因此,在他上任之后,便积极著手改善这种情形。将部分白鹿洞的神功传授,并
且一一教导侍卫们养气吐纳之术,督导他们练功,并且提出指正。柔性而王道的教学
路子,赢得了所有侍卫们的尊敬,在衷心支持这位长官的同时,他们也奋发向上,将
自身实力大幅度地提升,在荣誉与武者尊严的名义之下,守护艾尔铁诺王权。
因为对这位长官的敬爱,所以当他在前线阵亡的消息传来,许多御前侍卫泣不成
声,立誓绝对要向雷因斯发动报复战,士气也因此极为高昂。
御前侍卫们都认为,不管之后的继任者是谁,都不可能强过前任长官花残缺。事
实上,环视当前中都的武官,几乎全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又哪里有什么武道强人了?
只是,当新任的统领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才晓得自己的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即使已经将一身气势内敛,但这名叫多尔衮的巨汉,仍散发著让人为之窒息的压
迫感。只要站在他身前,与他目光对视,汗水就不停地狂流,声音发颤,脚也不由自
主地抖了起来。这种反应让侍卫们事后羞愧万分,但新任统领本人却似乎甚是享受这
种为人所敬畏、恐惧的感受。
而他采取的训练方式,则是与前任统领花残缺全然不同的霸道模式。侍卫们都看
得出来,这位统领的武功非常高强,可能比花残缺更高,而他所传授的内功秘诀也比
白鹿洞心法更强、更具爆发性,短期内就有惊人成效。
只是,这种靠著体内真气对冲震荡,迅速增强自身修为的内功,对肉体的负担却
是极重。在练功的首日,就有十多名侍卫弟兄当场口喷鲜血,倒地昏迷,被他挥挥手
抬了下去,命余人继续苦练。
事后传出消息,那十多个人的经脉迸断,伤势轻一些的,落得程度不一的终身残
障。伤势重一些的,还没等到太医诊治就已经断了气。
“身为御前侍卫,你们必须是艾尔铁诺最强的军人。要强,就要有决心去突破一
切,心理的畏惧会影响肉体,如果你们没有强大的意志,就只有被淘汰的份。”
苛刻的要求,自然引起侍卫们的不满,但在多尔衮的无比威仪之前,谁也没法多
开口说一句话。他们虽然有变强的期望与决心,但众多近乎酷刑的训练方式,让他们
实在承受不住。
有人尝试向上级反应,但多尔衮的任命,不但得到曹寿的绝对授权,背后更有当
朝红人石崇的强力支持,侍卫们根本没有抗辩余地,只能在不逊于战争的地狱训练中,
快速累积著伤残人士与死难者。
当御前侍卫的人数减少到难以忽视,他们曾经抱著一丝期望,希望新任统领能考
虑现实状况,更改作风。但是从隔日起,源源不断的新人补充了空缺,多尔衮甚至将
整个御前侍卫的规模扩编,招纳了比原本更多一倍的人。
新人武功相当好,多数还比原有的侍卫们更好,特别是一身护体硬功,更是强化
到千刀难伤的地步……精湛的大地金刚身,入团的新人几乎全是石字世家子弟。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石崇藉著递补新任御前侍卫统领的机会,让自己的门
客出任,趁势更要把御前侍卫的结构洗牌,全部换成自己的人,将整个禁宫的控制权
一次拿到手。
虽然有朝臣看出警讯,向曹寿提出谏言,但是把所有朝政丢给石崇,一心只是策
划何时再次离宫游乐的曹寿,却对这样的谏言置诸不理,给予石崇百分之百的信任。
尽管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当再次亲眼确认这个事实,这些忠于艾尔铁诺的臣
子们,仍为著没有希望的未来而掩面伤悲。
不过,如果是照正常历史故事的刻板模式,在弹劾失败之后,掌握整个朝廷大权
的奸臣,就应该对这些异议份子发动整肃,但知道此事的石崇,除了微微一笑,并没
有什么反应,在隔日早朝遇到这些弹劾自己的大臣时,也维持著应有的礼节。
“并不一定什么事都要照历史规律来做……”
石崇曾经这样说过。虽然被公认为是一名富有心机的阴谋家,但从刚入朝为官,
直到现在权倾朝野,石崇待人的态度始终是和和气气,没有半分凌人骄气,像个好好
先生似的,这点也是他之所以能迅速拉拢朝臣到自己派系的一个主因。
而这个掌握艾尔铁诺军政大权的重臣,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则是最耐人寻味的事。
“下一步的行动重心,不在艾尔铁诺,也不在雷因斯,而在于日本。”
独自来到府第中的一处密室,石崇说出自己的打算。与他对谈的一方,正确来说,
是应该聆听他单方面说话的对象,并没有应声理会,而是迳自练功。
密室深处石崇府第的地下,周围以强大的魔力符绳、咒封,建立了一重又一重的
结界,为的就是彻底封锁内里爆发的冲击波,不让威力毁去触及的一切。
天位高手的练功,并不容易,因为发招时的威力波及太广,所以很难找个僻静所
在,全力出手练功。当前的天位高手们,只得放弃正统的练功方式,用比较不扰人的
方法来自我锻炼。
妮儿和源五郎一向收起彼此力量,纯以地界力量拆招比试,在实战中显现招式变
化与战术应用。至于像白起这样的强人,单是运转天心意识,招数应用、真气流动,
所有的细节都会在脑里一一重演,更在自己的意识中与强敌虚拟对战,达到修练的效
果。
不同的武者,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子,一如密室中的他,就喜欢以最直接、最霸
道的方式来自我锻炼。
“喝!”
怒吼声中,八个粲然耀目的火球,在密室中旋绕出现,每一个都散发著无比的光
与热,彷彿像个小太阳般的存在,不住耀发著汹涌热浪。尽管整个密室已经被百多重
强力结界压制封锁,周围的厚石板仍是承受不住热力,开始熔解,呈现水波般一阵又
一阵的涟漪。
站在八个烈阳火球环绕中心的,正是石崇新拉拢到的大靠山,多尔衮。运著日贤
者皇太极的绝学,乾阳大日神功的威力不住提升,将本来头颅大小的火球逐步压缩,
越缩越小,最后到了指头般的尺寸。
八个烈阳火球,澎湃的能量,在高度压缩下,呈现极不稳定的震荡反应,当这震
荡涟漪越来越大,便是强天位力量也难以再进一步,这时,多尔衮急吸一口气,引动
八枚火球回击自身。
“喝啊!”
不避不闪,纯粹以护身气劲硬接,当两股同样强大的力道碰触,狂猛的冲击波与
热浪,赫然以十倍于前的威力,朝四面八方激发出去,令得整间密室震荡狂摇。
压缩之后,每一枚火球都是多尔衮功力所聚。可以轻易击杀小天位高手的力量,
连他自己也不敢大意,护身劲道提到顶峰,自全身不同角度,先后硬撼这等若是自己
以全力回击自身的重招。
一、二、三、四、五、六,当连续接下六枚火球之后,多尔衮忽然脸色剧变,气
息一下接应不上,已经被第七枚火球透体而过,右半边躯干有老大一块部位给汽化消
失。
“浑帐!”
不待第八枚火球袭体,多尔衮扬手出击,将第八枚火球直轰出去,击穿壁顶地层,
直飞到万尺高空,这才剧烈爆炸。无比炽盛的光与热,令得中都一时间恍若白昼,将
百万民众由梦中惊醒,议论纷纷。
“可恶的皇太极老鬼,因为他做的手脚,纵然在阿朗巴特山受到的伤势已痊愈,
但力量却停滞不前,令我的大日功无法精进突破。”
对自己曾经存在的另一个人格充满恨意,多尔衮的声音中满是不平。受到严重损
伤的身体,伤处肌肉却开始妖异地蠕动,迅速地复原回原本的身体,如果是一般的人
类,除非拥有斋天位以上修为,或是修练了乙太不灭体这样的奇功,否则绝不可能做
到。但是对于肉体七成以上已经魔化的多尔衮,只要以天位力量催愈,重伤很快就能
痊愈。
“纵使如此,先生的力量世上又有几人能敌?若非有先生在此坐镇,陆游老儿恐
怕早就上门来与我为难,这事多蒙先生的庇荫,石某感激不尽。”
说著自己应该说的话,石崇深深一揖,尽显他对这人的尊重。一直到现在,知道
他两人联成一气的敌人,仍是怎也想不出他们为何会挂勾在一起,但从多尔衮的眼神
看来,这两人的合作关系确实非常稳固。
“石军侯不用过谦。旁人或许会被他唬到,但这个仗著几手三脚猫剑术,以剑谋
权的家伙,在我眼中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是了,你既然在我练功时候到访,我托
你查的事,想必是有了进展。”
“不错,眼下正有一个良机,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令爱徒……即将往海外岛国日
本而去,没有高手随行,要完成您的计划,这是最好的机会。”
“哼,皇太极留下的死剩种……”
直接了当的作风,没有多说一句话,多浪费半点时间,多尔衮已经闪身到门边,
预备赶著出发,去执行他图谋已久的重要计划。
“另外,还有一个情报。应该要死在北门天关的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似乎仍
然存活,现在正在日本。为了能够成功掌握龙族,今次要劳烦先生为小弟收拾善后
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多尔衮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夜空中。石崇将目光移向残破不
堪的密室与结界,若有所思。
“强天位顶峰的力量,纯以刚猛而论,恐怕连陆游也不及,但……这是真的吗?”
第二部第二卷第二章日本攻略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五月风之大陆东北外海
待在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船舱中,看著海面上浩浩荡荡的船队,枫儿心中有著说
不出的复杂滋味。
像这等规模的婚礼仪队与成山的珠宝嫁妆,并非寻常的贵族豪门所能负荷,上次
出现这样大排场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呢?
莉雅女王在基格鲁的婚礼,因为整体情形特殊,没什么摆弄排场的机会,一切以
急就章的简陋形式进行。所以,近十年内最令天下少女欣羡不已的婚礼,应该是数年
前在暹罗城中举行,东方世家与石字世家的联姻。
虽然整件婚事后来以完全脱出预期发展的形式进行,但婚礼中所使用的珠宝绸缎,
无一而非极度考究的高价品,整支仪队的规模与气势,更在观礼宾客心中留下很深的
印象。
当时,藉著青楼情报网注意这一切的自己,曾对那位陷身政治交易中的新娘微感
同情,但却想不到自己会有易地而处的一天。毕竟,以自己的身分与处境,今生今世
应该是永没有披上雪白嫁衣的机会的。又一次地非己所愿,天意果真是难测啊……
乘上日本的铁甲快船,载满嫁妆的白家船队在旁护送,迎风驶向无垠大海,看著
蓝天白浪,枫儿感觉到一丝不应有的胆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陆地,置身于
茫茫大海,一种离开家乡的奇异感受,慢慢地占据心头。
风之大陆上九成九的人,都不曾有过乘船出海的经验。风之大陆太辽阔了,大部
分的人单是在自己国内终老一生便已满足,顶多也只是到邻国观光。考虑到盗贼、旅
程治安等问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行长时间旅行。自然更不会想到乘船出海,驶向
另一块天地。
事实上,若是生在内陆,许多人一生甚至从未看过海洋,只能从书本上阅读文字,
从大湖的情景来模拟想像。
也因此,当看到陆地在身后慢慢消失,强劲而带有鹹味的海风,不停地拂过面门,
坐在船舱中努力克服晕船感觉的枫儿,细细品味胸中感受。
几分迷惘、几分怅然,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彷彿在离开熟悉的人与物之
后,那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这点,从自己在镜中看到了久违
的笑容之后,得到了最佳证明。
只是,欣喜之余,枫儿想起了一件事。尽管理智上觉得不太可能,但无奈对方并
不是一个以理智为行动依归的人。
自己这趟主动请缨,担任和亲的公主外嫁日本,主要固然是想趁机离开,不用继
续面对兰斯洛,但另一方面也是想过,既然已经决定要对日本用兵,自己提早过去准
备,到时候比较能帮得上忙,而且不用多久就能与兰斯洛再会合。
不过,兰斯洛现在的脾气,没有人能够拿捏。若是自己的不告而别令他勃然大怒,
索性把心一横,取消对日本的侵略行动,那时,远嫁到日本和亲的自己,进退不得,
下场就很难看了。
念及此处,枫儿不禁苦笑。自己应该是已经下定决心,所以才到日本来的,为什
么现在忽然担心起这种事情来了呢?这样子的自己,和那种把头埋进沙里,逃避敌人
的鸵鸟又有什么不同呢?
情感实在是一件很无奈的东西,让人心不由己地变得软弱。只是啊……勇于面对
各种阻碍,固然是强者之道,但不管什么事都不能逃避、都要“勇于面对”的人生,
会不会太累了点呢?
些许的感叹与自嘲,在这样的心情下,枫儿度过了这趟旅程。她所搭乘的铁甲快
船,是日本航海技术的杰作,一直以来就令大陆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