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惊人实力,现下竟也被困在重重乱鞭之中,脱身不出。
(可怕!这就是二师兄的真正实力吗?无怪能够和陆师相对抗。他到底是在什么
时候练成这么恐怖技巧的?这根本……不能防御啊
王右军咬着牙前进,一面承受重击,一面朝妮儿的方向移动。尽管反覆搜寻,却
找不到公瑾的踪迹,偏生自己与妮儿连续受到重击,二师兄究竟是在哪里动手的?
如果说抵天三剑是完美守招,那么二师兄的乱鞭同样是无懈可击,结合这两者的
公瑾就该是一个完美武者。今晚交手中,他反覆只使用抵天三剑,若非妮儿的突变,
给予他不寻常的创伤,恐怕还逼不出他的真正实力,届时耶路撒冷之战,己方就会吃
上大亏,这样看来,倒是要感谢妮儿的变化。
假如王右军在十足状态下应敌,能支撑多久是未知数,可是重伤之下应敌,连挡
七鞭后,终于给沉重鞭击轰开刀势,长驱直入。
(糟糕!来不及了。)
鞭势不但无形无影,连招数都很奇特,明明是柔韧的软鞭,竟像挥舞长枪一样用
“扫”的方式,却也因此,让人对这股怒涛般急涌过来的力量无法招架。
“唔……”
嘴角咳出血沫,王右军仅来得及将刀剑合架在胸口,跟着便被远远地扫了出去。
(太强了!每一鞭的力量都这么沉重,如果找不到二师兄的位置,又看不见鞭子,
就根本不能站在平等立场上对战,那要怎么跟他动手?)
在半空中倒飞着,王右军压抑不下内伤,又喷了一口血出来,脑中思绪复杂纷乱,
却想不出破敌之策。
(不过,作到这样子也就该够了吧……团长!)
在空中稍稍稳定身形,王右军却没有再试图往妮儿掠去,反而稍一回气,立即就
朝反方向激飞射出。
同一时间,一道雪白亮光由地面冒起,闪电般射至妮儿附近。重重鞭劲也朝白光
轰击过去,但是被王右军牵制部分力量,加上白芒来得突然,鞭劲的力道没有早先强
劲,白光来势奇疾,在受到鞭劲拦截之前,竟还能轻轻巧巧地一下回折,就这样破入
拦截网内,一下抓住妮儿,再一闪现,破出包围鞭网,说走就走,一下就消失在暹罗
城的夜空。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甚至是白光带着妮儿消失,王右军才飞出暹罗城,只留下满
地疮痍与火灾,慌乱的人群,还有渐渐从那残破废墟中现身的两个人。
“公瑾大人,你没事吧?”奉命不得参战,一直隐藏在下方民居的朱炎,赶来探
视主帅的状况,只见他摇了摇手,表示没有大碍。
公瑾的手,放在自己的金属面具上,好像在做着什么,当他把手放下来,整个面
具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凹损裂痕,完好如新,而王右军若目睹这一幕,将会对师兄有着
更高评价,因为挨了妮儿一记重击的公瑾,神完气足,完全没有受伤的现象。
“我没有事,这样一下还伤不到我,不过……”公瑾缓缓道:“有点吃惊就是
了。”
吃惊,这件事在公瑾来说,比受伤更为严重。面对实力强横的敌人,失败是意料
中事;当敌我实力差距过大,死亡并不值得奇怪。知己知彼,胜乃不殆;知天知地,
胜乃可全,公瑾所不能接受的,是突然暴强的敌人,因为无法掌握的失败,会导致一
连串失败,所以当妮儿有了不寻常的突变,他当下的决定就是把人擒下研究。
“可惜,没有能够成功啊……”
“公瑾大人,要不要追出去呢?”
“追出去已经没有意义,白夜四骑士之首的米迦勒亲至,我不想在这里与她动
手。”
更重要的是,米迦勒也是一个很懂得深藏不露的武者,刚才她刻意只凭着速度与
身法闯入救人,不施展她闻名天下的枪技,就是为了不在开战前过度暴露实力,自己
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她对战。
姑且不论已经离开的三人,暹罗城内还隐藏着不可忽视的高手,自己要避免被人
渔翁得利的可能。
“那王右军呢?这距离我们还追得上,只要配合太古魔道兵器,就算作战我们
也……”
“这一点万万不可,在这种时候对四师弟赶尽杀绝,那等于硬把王五给逼出来,
这样对我们的阻碍太大了。”
虽说瑾花之乱后,王五就与王右军断了联络,彼此形同末路,但从王五秘密传授
武学给王右军一事看来,这两兄弟仍有私下联络,公瑾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么,问题就只剩那个少女了,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那一式的威力好惊人,
就连你也被击下了。”
“……不知道。”惊人的不单是那一式,而是那种状态,疯狂的杀,疯狂的毁灭,
无比战意令实力激增。
“想不到雷因斯有这种怪物,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朱炎疑惑地问着,而这一次,公瑾没有马上回答。
“……不知道,我想……大概不是人吧!”
暹罗城经过这一场战斗,城内数百户人家因此家破人亡,住处变成了废墟,大多
数人当场死于非命,损伤之重,犹胜当日艾尔铁诺军破城。
上头忙着扑灭火灾,整理废墟,拯救伤患,但下头却有着另外的问题在发生。
正要沿着地穴逃跑的有雪,回头看见了奇雷斯,身上一根根细针正自往外倒退,
心中一惊。
(搞什么东西?变魔术吗?)
看不顺眼,不知道自己将大祸临头的有雪,只是本能地觉得讨厌,因此,他竟然
采取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去!死黑鬼,身上会冒出针来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冒出来,我不会再敲回去吗?
老子见高就拜,见低就踩,你这贱人趴得那么低,是不是要老子踩你啊?好!说踩就
踩!”
雪特人毫不客气,提起肥短的腿,就踹在奇雷斯身上,而且不是踹头,是往他身
上的那些针踹下去,好像玩着某种敲击游戏,看见哪边的针浮凸起来,就往那里重重
踹下去。
“干!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真有成就感,可惜旁边没有个画师,不然就可以把本
丞相威猛的样子全画下来,流传后世。”
想到自己将这危险的怪物踩在脚下,有雪得意非凡,就差没有嚣张地大喊“叫我
女王”的经典台词。
假如再让他这样子踩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在一声“啷当”脆响后,有
雪忽然看到一样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
“咦?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那黑皮怪物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被自己踹昏过去了,有雪心头一安,走过去看
看那物件。只见那是一枚黑色晶体,约莫有人的巴掌大小,呈不规则的多角形,通体
漆黑如墨,但却发着一股幽幽的美丽光泽,恍如水波荡漾,在晶体表面流动。
“样子好漂亮,像是什么宝石还是魔珠之类的,搞不好值不少钱啊!”
有雪自言自语,用嘴巴咬一咬,发现这东西甚为坚硬,咬之不动。听说这头怪物
是魔族的皇族,这东西从他身上滚落,多半也是什么魔族的宝物,假如能像织田香身
上的勾玉一样有价值,那自己就赚到了。
“对了,说到宝物……”
假如每个高手的身上都有宝物,那么雾隐鬼藏的身上,会不会也带着什么呢?他
号称是当前的忍术第一人,就算身上带些什么道具或者秘笈,那都不足为奇啊!
念头一动,有雪付诸实现,凑过去一看,只见到一大滩的血迹。奇雷斯的那一爪
强得可怕,当场就把雾隐鬼藏打得血肉粉碎,除了血渍,就只剩一双腿被扫到一旁去。
“唉!土龟啊土龟,你也算是够不幸的,居然被那头黑皮怪物干掉,说来也怪你
名字不好,好端端的竟然叫土龟,又整天爱在地下钻,土龟钻土,钻着钻着,这不就
入土为安了吗?唉,不过我刚才为你报仇,把他当成地鼠一样在踹,你们两个地下相
见,再好好分个高低吧……”
基于起码的义气,有雪觉得自己该帮这个认识不久的朋友埋葬,不让他暴尸……
地底,好在只要埋一双腿,不用掘太大的坑。
“咦?日本果然多怪人,有人会变成橡胶女,也有人死了会变成木头?真不愧是
妖怪之国啊!”
找到那双被奇雷斯扫到一旁去的残腿,有雪却只看见裤管与鞋子的残布中有两截
木头,同样是浸在一滩血迹里,一时间还有些想不清楚,为何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木头?
这是哪门子的特殊体质?
“算了,既然变成木头,那就不用埋了,木头本来就该插在土里的……呃!这是
什么?”
正当有雪要再次开溜,却在那些血迹与残破布片、木屑中,见到一管卷轴,外头
用金黄色的锦带缠着。有雪也来不及想为何整个身体都被摧毁,竟会留下一管卷轴在
此,便颤抖着手,将那管卷轴拾起。
“这是……忍术秘笈吗?封面的字写了些什么?我看看……啊!‘雾隐流面条烹
治法’!土龟,你死了还要玩我?”
气愤之下,真想在那残尸上多踹两脚,可是就在这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
声,从后头传来,有雪一惊,连忙把卷轴和那黑色晶石一起收入怀中,回头探看。
这一看,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头的奇雷斯已经清醒过来,
甚至站了起来,就这么冷冷地瞪过来,而地上则无声地掉了七、八根针。
“你……”
有雪牙齿打颤,说不出完整话语,想起刚才雾隐鬼藏被打得只剩下一双腿,换做
是自己,别说是双腿,恐怕全身脂肪连带肥油,都没有半点能够剩下。
不过,这素来残忍好杀的魔物,却没有马上出手攻击,而是就这么盯著有雪,不
做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有雪才发现那眼神有些呆滞,甚至可以说是两眼无神。
(该不会……这家伙睁着眼昏过去了吧?)
这个侥幸心理一生,有雪胆气登壮,虽然不敢说过去再踹两脚,但是拔腿开溜却
是敢的,却怎知才一转身,后头就响起劲风,奇雷斯扑击了过来。
“哇!大侠饶命……”
有雪魂飞天外,只懂得跪下求饶,希望能躲过这一击。以奇雷斯的武功与反应,
别说只是简单一跪,就算是源五郎以九曜极速全力闪躲,也未必能避开他一击,可是
当有雪跪倒趴下,他竟然完全不懂得变招攻击,就这么直挺挺地冲过去,撞进了旁边
的岩盘。
这一带的土石坚硬,都是很硬的岩层,但却又怎堪他这绝顶强人的一撞,只见石
壁上留下一个人形空洞,周围泥沙土石不住洒落,地动壁摇。
“搞什么鬼?最近很流行钻地吗?每个人看到土就冲过去?”
死死复生生,有雪的心脏在这天晚上饱受考验,正当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小小希望,
期待那怪物已经被这一撞破头而死,旁边的岩壁轰然一声,裂出一个人形空洞,奇雷
斯又钻了回来。
“哇!大侠……”
还来不及抢着跪地求饶,奇雷斯说话了,这是今天晚上有雪听他说的第二句话,
却与之前那一句一样莫名其妙。
“我叫弘历。”
直到此刻,有雪才知道这个一直被称作“奇雷斯”的怪物,原来还有另外的名字,
不过这怪物为何要对自己报名字呢?他两眼没看着自己,而是望向上方的岩壁,那是
在对谁说话?
“我是弘历!我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满腔热血的好青年,爷爷爸爸真伟大,名
誉照我家,我要去上学了!”
有雪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他这才知道奇雷斯眼神上飘,不是对着岩盘说话,
而是根本就已经疯掉了,特别是他现在一面说话,一面还俨然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平
举起手臂,最后还像是小孩子似的,跳起来走路。
(不愧是魔族中的魔族,连发起疯来都比一般病人强烈十倍。)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有雪趁着奇雷斯再度朝着岩壁撞去,就蹑手蹑脚地想从他
身旁不远的土坑道中钻出去,可是这次奇雷斯却没有撞穿出去,只是把头碰到岩壁,
就此停住了动作。
能够逃离的唯一出路,就在奇雷斯身旁,有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
停在原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奇雷斯就像是一具死尸般,额头抵靠着石壁,整个身体斜斜地动也不动,全然看
不出半点生机。
“唔……”
过了好一会儿,奇雷斯终于有了动作,他用手掌撑触着石壁,似乎想要撑住疲惫
的身体,却仍是少了几分力气,双膝一软,以这样的姿势跪倒了下去。
人倒了下去,事情却未因此结束,相反地,变化由此时才开始发生。当奇雷斯的
呼吸由粗重而变为平缓漫长,有雪忽然见到一件皮革装束,无袖的背心与短裤,在奇
雷斯身上出现。
本来魔物在人间界行动,就像狮子老虎那样的野兽一样,谁也不会在意野兽穿了
些什么,奇雷斯也是一样,每次众人与他相遇,光是要在他手底逃生,就已经竭尽全
力,谁会有时间去在意他的穿着?所以直到这刻,有雪才惊觉到“哦!他之前没穿衣
服”。
以天心意识的物质变化,要改变物质的成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把物质
硬化容易,变成丝帛皮革之类的物品,那就很是为难,需要很高的天心意识修为。
这些事有雪当然不会知道,他只看到奇雷斯又站了起来,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单单只是一个眼神交错,有雪就感觉到,眼前这头凶兽已经脱离刚才的疯狂状态
了,那双眼睛里头,仍是散发同样危险的寒气,但却已经多了理智的光辉。
“唔……奇怪的波动……”
奇雷斯抬起头来,斜望向上方的岩层,但与刚才的目光涣散不同,这时的凝望,
只让人觉得他确实是在看着某样东西。
“大气里的感觉……是什么人用了天崩?人间界还有什么高手会用天魔神功?”
奇雷斯的字句里,隐藏着不寻常的讯息,这些有雪听不出来,但却也感觉得到,
和之前几次遭遇相比,奇雷斯的话语条理清晰,与先前全然不同。
“头好晕啊……”
似乎还有点头昏,奇雷斯摸摸额头,跟着便侧瞥过来,望向有雪。
“……我记起来了,哼哼,胖子刚才你好像踹得很过瘾是不是?想不想再尝试一
点更痛快的经验啊!刚才那杂碎没几斤肉,还剩下一双腿,你这么多肉,不知道……
”
伴着说话,奇雷斯抬手便将旁边的岩壁,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而在这再明
显也不过的威吓里,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