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都是心头的隐痛与最痛,气氛就在这样的一喊一跟之中,越来越是热烈,而当有
雪把所有的金银宝石债券地产全喊过一次,把话喊到「还我指数」,另一边的韩特再
也不受控制,主动高嚷起来。
「还我指数!再上一万大关!死守十八利率!银票!黄金!珍珠钻石玛瑙大豆橡
胶……咦?胖子,你为什麽在这里?是不是白老二有遗命要你们送钱给我?」
在一轮高喊中清醒过来,韩特看到了有雪,本能地脱口问了一句,跟著才觉醒到
自己所在之处与尴尬处境。
「喂,胖子……」
「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谁管你会不会说出去,我是要问你是不是有带钱给我,白老二死都死了,不会
还要赖我的帐吧?」
有雪听得险些翻了白眼,之前神智不清,一切照著原始本能来反应,无可厚非,
但怎麽连清醒了都把钱放在第一位?这个死要钱的真是没得救了。
之後的事情实在没什麽好说,韩特不愿向雪特人谈到自己失手被擒的耻辱经过,
而即使他不说,有雪也能猜到七、八分,反正敌方那麽多人,韩特只有一个人,两边
碰在一起,哪还会有什麽意外结局?
韩特两手一扯,天位力量到处,锁链寸寸碎断,他让有雪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稍稍说了一下,自己趁机包扎伤口。
理解事情的发展後,韩特明白自己身在自由都市,也知道妮儿在暹罗城与公瑾交
手,当听到有雪说耶路撒冷之战快要爆发,韩特的脸色也变了。
「不妙,我之前跟著……嗯,我之前听到第二集团军的机密,他们对耶路撒冷志
在必得,是因为耶路撒冷的地下,是一个超大型的太古都市遗迹,要是让周公瑾拿下
耶路撒冷,要对付他就很难了。」
「可是,妮儿说我们这边人强马壮,高手又多,铁面人妖的兵不是饿肚子就是拉
肚子,战力对折又对折,真的打起来,我们随便一脚也踩死他们了,有必要这样紧
张……」
「胖子!」
韩特冷不防地出手,一把抓住有雪衣领,寒声道:「我用我身上的伤来向你保证,
不要小看周公瑾,否则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那该怎麽办?」
「趁著战事还没开打,马上赶到耶路撒冷去,就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在耶路撒冷,进行特训中的妮儿,与王右军相互拆招进行实战,希望能够研究出
那天力量狂增的理由。
王右军有伤在身,所以双方不运天位力量,只是单纯以招数对拆,内力运用也不
超过地界。一旦有了这样的限制,妮儿在招数上就相形见拙,尽管她过去也曾修练过
白鹿洞绝学,但又怎是这较她修炼几百年的白鹿洞传人之敌?
只是,王右军也不得不承认,当战斗力量限制在地界级数,妮儿的天生怪力就大
占便宜,如果不是自己连运巧劲拆卸,很多时候根本挡不下来。
「喂,你的伤势十天半个月内好不了,到时候和铁面怪物作战,你还是别上场比
较安全。」
「不,战场上没有我是不成的,虽然我发挥不出应有力量,但有些事情只有我才
能做。」王右军苦笑道:「说来惭愧,不过只有我,会让二师兄有所顾忌。我们武炼
人很重视亲族血缘,如果亲人被侮、受到伤害,所有族人都会同感愤怒。除非二师兄
想把武炼扯入战局,甚至逼我五哥出手参战,不然他始终对我存有几分顾忌,不敢动
手杀我。」
谈话之间,双方的战斗不曾停下,你来我往,激斗了数个时辰,由於彼此都是内
力充沛,又受到即将开战的昂扬气氛感染,精神亢奋,休息显得很没必要。每当疲惫
的感觉出现,王右军也不坐下,只是迳自走到旁边的桌案上,提笔挥毫,字若龙蛇,
写上一幅笔墨淋漓的大字。
「为何一脸讶异的表情?我所修练的内功,与书法相结合,下笔的一横一竖,都
会牵动内息,这样由外而内的疗伤,比枯坐调息更见效,也正是我白鹿洞武学神妙之
处。」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一个半兽人会很有气质地提笔写行书,你的样
子……好好笑啊,哈哈哈~~」
「喂喂喂,你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们武炼的兽人吗?兽人不可以写毛笔吗?
你不妨去调查一下,白鹿洞在这一千年之内,唯一得到书圣称号的,就只有我一
个了。」
说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门艺术,王右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时的儒雅蕴
藉,显得十分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振奋模样,倒与当日李煜在海外孤岛上醉酒吟词
的狂放有几分神似,让妮儿联想到,或许每一个陆游的弟子,都有一门专精的艺术,
当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内焕发光彩,就是这麽样的耀眼。
只不过,说是这麽说,但想到适才王右军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个面上有虎斑的半
兽人,不是穿上兽皮衣、舞动巨大的狼牙棒,而是专注地挥毫写字,那种很协调又超
级古怪的感觉,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谈到在书法上的境界,别说七大弟子无人能及,就算是陆师也比我不上。我幼
时练字,写乾家里的水塘;挥毫於木板之上,不用内力也入木三分,这些陈年往事就
掠过不提了,我毕生最得意的一篇作品,是当初在武炼会稽山的兰亭,和一群朋友觞
流曲泉,那时我……」
越讲越是兴奋,王右军一回忆起来,就滔滔不绝,没有要停的打算。妮儿只觉得
有趣,因为她对这名声威远播的儒侠,确实有很多不解,包括他明明是武炼王家的重
要人物,当初瑾花之乱却不愿支持王五,反投向敌方忽必烈的阵营,这才不得不在瑾
花之乱後流亡国外。
对於妮儿这样的新生代高手而言,瑾花之乱略嫌久远,来不及了解其中内容,现
下正好有个人可问。然而,当听到王右军提起「七大弟子」这字眼,妮儿心中一动,
想起了陆游首徒的秘密。
陆游首徒的身份,千百年来是风之大陆上的一大疑团,源五郎出道时曾以陆游首
徒之名到处行动,却从未获得白鹿洞方面证实,而後来也证明他不过是单纯地招摇撞
骗,并非陆游弟子。世上要说有什麽人对此事比较了解,除了已亡故的陆游本人,就
是他的弟子了,自己虽然不可能去问周公瑾,但王右军或许知道些什麽。
「关於这件事……」
王右军的表情很怪,皱眉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很多白鹿洞的机密,
只有陆师和二师兄才知道,就连曾经担任过掌门的陶潜师兄都不清楚,不过,我以前
曾听长老们提过,在九州大战後不久,陆师确实秘密收过一个门徒……」
「哦?这麽早,周公瑾都还没出生呢,如果真有这人,那就应该是你们的大师兄
了。」
「问题是,这人还没艺成出道,就被陆师逐出门墙,亲手诛杀。听说,那是一个
残暴成性,凶戾好杀的狂人,曾经在一夜之间屠杀了白鹿洞山下的九座村子,里头无
分男女老幼,连带当晚停宿在白鹿洞的院生,一共两千七百八十三条人命,全数丧命
於他的剑下,无一生还。」王右军恨恨道:「发生这样的事,却无法即时制止,这是
我身为白鹿洞子弟的憾事,若是我早生千年,定要手刃这个玷污我白鹿洞清誉的凶
徒。」
「这个……怎麽听起来那麽像是我知道的某个家伙?你的大师兄该不会皮肤黑黑,
牙齿尖尖,身上乱插著一堆针,还刚好名字叫做奇雷斯吧?」
「名字叫什麽,我并不清楚,毕竟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事後白鹿洞全力封锁消
息,外界的人和寻常弟子根本不知此事,长老们也只留下一点传言,不过,据说是一
个满头白发,目光锐利的少年。」
在妮儿的记忆里,倒是不记得有这样的人物存在,照理说,这人应该死了将近两
千年,自己是没机会见到了。
在一个距离妮儿不远的地方,「满头白发、目光锐利」的少年正盘坐在离地面一
尺的空中,抬头注视著远方城墙上守军们的动作。在他面前不远处,泉樱挽起袖子,
正自舞动长枪,慢慢地作著练习。
艾尔铁诺第二集团军进攻自由都市,激起了当地百姓的激烈反抗心,无论哪个城
市都有地下组织在活动抗暴,有些是由青楼联盟在幕後操作,也有不少是单纯对艾尔
铁诺反感的人们所组成,特别是在艾尔铁诺军的补给、疫病问题,整个暴露出来後,
有心反抗的人们更将之视作难得机会。
不过,谁也都明白,想要把艾尔铁诺军赶出去,需要一次决定性的胜仗,所以耶
路撒冷之战,就成了众多有心之士的期待。为了把胜利梦想实现,许多佣兵、流浪武
者都以志愿军的身分,赶来耶路撒冷,贡献一己之力。
吸纳过多的志愿军,并不见得就是好事,因为这些佣兵的战力虽强,平均素质参
差不齐,又不曾接受军事训练,真的打起来,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更何况,谁也不
敢保证,这些赶来加入志愿军的陌生人,其中有没有意图不轨的奸细……
「把他们收下吧,我们没理由拒绝同是自由都市联盟的同胞,即使素质不良,但
只要算得上战力,就有使用的价值与方法,至於可能的间谍渗透,这点就让青楼去伤
脑筋吧!」
耶路撒冷圣殿骑士团的团长米迦勒,作了这样的指示,让耶路撒冷大开城门,迎
入这些摩拳擦掌、等著上阵杀敌的勇士。而泉樱和海稼轩也参杂其中,进入了耶路撒
冷。
泉樱当然不会站在艾尔铁诺一方,只是,虽然她较为倾向耶路撒冷,但对於是否
要在此役中动手参战,持著保留态度,尽管和海稼轩一起入城,却隐藏起了行迹。
入城之後,泉樱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就是守军把十来座看不清样子的巨型物
体,推搬运上城楼。
这些物体用布给厚厚盖住,看不清具体形状,从方位与重量来看,该是某种重型
的城防武器,但如果是巨型连弩或投石器,似乎又没有必要这般保密,耶路撒冷方面
在计划些什麽呢?
「闻到那种特别的金属味没有?用天心意识强化嗅觉,你可以闻到的,周公瑾好
像秘密在研究太古魔道技术,这次战役可能会用上,耶路撒冷的背後有青楼和雷因斯
作技术支援,提供些太古魔道兵器毫不为奇。」
「你之前说过,二师兄也有秘藏太古魔道战力,所以……这场战争会变成两大集
团的太古魔道战争?」
泉樱不算是缺乏想像力的人,但仍觉得此事欠缺真实感,向来都只是白家专属的
技术,什麽时候可以泛滥到战争双方都拿著太古魔道武器开打了?
「白无忌既死,白家再慷慨也不至於提供强大火力,如果没有动到浑沌火弩以上
的兵器,太古魔道对这场战争的作用,就只是点缀而已,无关紧要。」
海稼轩说著,盘腿飘坐在空中的身体,忽然左右飘移,晃逛来又晃过去,泉樱在
旁看了,心中不禁莞尔。
「连坐著也要搞怪,这也是有道之士的表现吗?」
「要你管这麽多,你专心练你自己的枪吧!这麽散漫,王右军能接周公瑾十二鞭,
你若是连十鞭都接不下,将来颜面何存?」
被这样一说,泉樱的微笑也带著几分苦涩。过去从没看到二师兄公瑾出手,只能
推测他的实力不简单,直至他真正出手,才晓得当真是具鬼神之威,那种鞭击如同羚
羊挂角,无可捉摸,泉樱也不肯定当自己实际遭遇上,会是何种结果?
当初海稼轩曾经说过,要传授能够提升天心意识的方法,泉樱极欲在战争之前学
会,但海稼轩传授的修练方式,却相当奇怪。在进入自由都市後,只要一有时间,海
稼轩就要泉樱反覆修练焚城枪法,不运用内力,只是单纯地把招数不停演练。
泉樱起先心中存疑,因为凭著天心意识虚拟,天位高手无须再靠著肉体活动来练
武,而是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在脑中找出自己招式的破绽,一一加以改正,更不用担
心被人偷学自己的武学精髓。
焚城枪法是龙族的绝学,海稼轩的天心意识修为极高,在他面前演练几次,焚城
枪法就毫无秘密可言,那岂非是自己将龙族绝学外传出去?
「外传就外传,难道以後你丈夫向你求艺,你也藏私吗?不过就是龙族武学,有
什麽了不起,只要上升龙山大杀一场,抓些长老逼问凑合,难道套不出来吗?当年天
草四郎如果有心,什麽龙族绝学都被他练光了。」
「可是,用天心意识修习,事半功倍,也更能找出破绽,比死死地反覆练招有用
啊!」
「嘿,说得这麽有自信,你真的当自己是白起吗?除了那个天心妖怪,谁敢保证
自己天心意识的模拟没有差错?」
海稼轩悠然道:「笨人有笨人的练武方式,对於聪明人来说,那是他们永远也不
会碰触到的世界,既然你在自己的世界一时间难以找到突破,为什麽不到另一个世界
去看看呢?」
由他口中说出的话,自有一股旁人难及的说服力,纵使泉樱难以理解,也仍是照
著去做。
刚开始并没有什麽特别,只是反覆演练招数而已,焚城枪法的招数,早在十多年
之前,泉樱就已经练得滚瓜烂熟,每一路变化都了然於胸,所以这样子反覆演练,她
真的不明白意义在哪里。
刚开始的第一天,即使是在空中飞行赶路,演招的动作也没有停过,一面行走,
一面进进退退的使著焚城枪,泉樱看看自己的样子,真是觉得糗得像是一个白痴,就
在一天之内,泉樱把焚城枪的每式反覆演练一万四千次。
若是用天心意识来模拟修练,这一万四千次的反覆演练,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成,
不过一旦形诸肉体,受限於实际的物理条件,时间就会拉得很长,而海稼轩更要求,
演练时不得使用天位力量,也不许运气,这下子更是苦了泉樱,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精
力充沛、以体能见长的武者,天生痼疾虽然治愈,但体质仍偏属虚弱,每次这样练完
一天,整个人也累得只想倒下睡死。
这是过去不曾有的经验,因为顾虑到自己的身体,泉樱早年习武一向很小心,过
度频繁的激烈动作,是一种透支生命的行为,无论是龙族或是陆游,都不敢让泉樱过
於劳累,免得加重病情,而泉樱的聪敏颖悟,令她每套武学在看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