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从军。”
这段话会起多少成效,一时间是不得而知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能进入天位,这
确实是每个武者的梦想,当兰斯洛以这一点作为号召,许多不为高官厚禄所动的能人,
却不约而同地为此心动。只是,当事人在发表这番谈话之后,不可免地受到了责备。
“哥,你还真敢说啊,讲得好像是只要入团就人人有奖,一定可以进入天位似
的。”妮儿道:“这种事情哪可能啊?就算阿朗巴特魔震再来一次,没有资质就是没
有资质,怎么可能进得了天位?”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刚刚是说,只要入团,日后都有机会晋身天位,可没说一
定能晋身天位。学武这种事,本来就是人人都有机会,就算不入团,他们也一样有机
会入天位,千万分之一或是亿万分之一而已。”兰斯洛耸耸肩,道:“不过……连这
么简单的文字游戏都会上当的人,就算入团,将来升级天位的机会大概也是零吧。”
“……我是天位,可是我就被骗了。”
“啊,说得也是,天位中也是有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家伙,看来进入天位果然是人
人有机会啊。”
“哥!”
“哈哈,开玩笑而已,别在意啊。”
“还有,随便乱作保证那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拿她的名字来当骑士团
名?”妮儿愤愤不平道:“我们又不是替她卖命的,用她的姓来当团名,太不公平了
吧?就没有其他的命名点子了吗?比如说,哥哥你可以用其他人的名宇啊。”
“可是,现在我们的这个政权是苍月王朝,用王朝的名字来当骑士团名,没什么
不对啊?”兰斯洛皱眉道:“而且,用其他人的名字来命名……五十六骑士团这名字
好像很难听耶,怎么听都像是一堆人要出去干没本买卖的样子……”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替我取这种鬼名字?”
面对妮儿的怒吼,兰斯洛开心大笑,有一句没一句地逗弄着妹妹,一直到她气得
快要掀桌子砸人,兰斯洛才收敛笑容,低声说话。
“妮儿,下要再浪费时间了,去找一个好男人吧。”
被兄长一说,少女原本因为愤怒而显得生气勃勃的表情,立刻黯淡下来,头也压
得低低的,好半晌才说出一句。
“……哥哥你不是很好吗?”
闻言,兰斯洛微微一笑,道:“不,我不是。”
“哥!”娇嗔声中,妮儿的目光依稀是充满怨艾,令得接触到这目光的兰斯洛心
头剧震,开始有一种感觉,在历经那么多的险难波折之后,妹妹也有所成长,现在真
的要把她当作是一个女人来看待,不能当她是小女孩了。
“唉……”叹了口气,兰斯洛再次把手摸上了妹妹的额头,轻抚她的发丝。
这动作让妮儿很不喜欢,因为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个被宠爱的小孩,但抗议
的话才刚想出口,却瞥见兄长温柔的表情,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妮儿,虽然我们是兄妹,不过我始终认为,你应该拥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要盲
从别人的脚步,走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
“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更恐怕还是一个负债累累的男人。过去我欠过很多人的人
情,这里面的大多数,都是我已无法偿还,或是用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我……不想
再增加我的债务了。”在少女肩头轻轻一拍,兰斯洛站起身来,笑道:“我妹妹是一
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子,也因为这样,我希望她对自己的人生多想想,不要人家说什
么,她就作什么,不然……很容易被坏男人给骗走的。”
“……”
“现在,在我心里头的只有一个人,虽然这未必公平,但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对她,不管是再怎么付出,我都觉得是不够的……”
夜色深沉,稷下城内的多数人都已经沉睡入梦,却仍然有人不安于室,仍在深夜
里忙碌不堪。这样的人,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各色奏招的小草就是一个,同时,也还有
一个另一个,正忙着用床单、窗帘捆结成的布索,玩着高空攀岩的游戏。
(得要快点了,再不快一点,给人发现就很麻烦了……)
望着下方黑黝黝的一片,枫儿抓紧布索,似缓实疾地往下攀爬下去。
在被迫连续放假多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才蓦然惊觉自己等若是被软禁起
来的事实。虽然不清楚兰斯洛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这种一切操之在人手的感觉,让
她感到忧虑,又因为心中的一些不安悸动,终于让她决定,要在出发去日本之前,先
行开溜。
要冲开自己身上的力量禁制,并非一时三刻之功,在病房内也无法安心进行,最
有效的办法,还是先找到尚未离开稷下的华师姐,寻求帮助。象牙白塔的戒备外弛内
张,实是不可轻视,如果功力尚在,自然不会把这当一回事,但以现在的状态来看,
即使能打倒几名守卫,如果惊动了自己不想惊动的人,那就大事去矣。
左思右想,还是偷偷开溜比较保险,所以使用最古老的逃脱方法,将床单、窗帘
撕扯开,捆结成布索,垂出窗外,充作逃脱工具。病房的位置颇高,若在平时,从窗
口望出去可以一览稷下城西面景色,但是在逃脱时这高度反而变成了障碍。值得庆幸
的是,平时勤奋练武,现在虽然无法动用内力,但手脚依旧灵活,体力也很好,而这
座塔虽高,但壁面的石块与石块之间,却仍有可以踏脚的缝隙。
凭着这些条件,枫儿手脚并用,从特殊病房里头逃脱出来。布索的长度并不够,
当脱离布素可以帮助的范围,就只能踩着石块缝隙,小心地往下降去。在攀爬中,心
里头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为何以自己堂堂一名天位高手的能耐,居然会搞到必
须在三更半夜用这么丢脸的方法开溜呢?
今晚的月色稀微,枫儿夜视能力虽佳,但往塔下看去,也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根据自己的记忆,那里是草地与短木丛,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和青石板地比起来,已
经是很柔软的落点了。
(没错,就是这里了……)
接近地面的一段,出乎意料地滑手,枫儿站立不稳,只能趁势跃离,半空放软身
体,预备落地后滚倒卸力。呼呼风声在耳边掠过,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怎知道,在
接触瞬间,一把祈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而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这落点更出
奇地柔软与温暖。
“万能的天神啊!请你今晚赐给我一个神奇的大美人吧!”
这声音入耳,已经发现不对,却是迟了一步,给人结结实实地搂抱在怀中,连挣
扎的空隙都没有。但闻耳畔风声呼呼响起,景物不住倒退,只是一下子功夫,自己就
已经回到病房里头,又躺回病床上。
“真是遗憾啊,枫儿小姐,你的开溜计划似乎失败了喔。”
背着灯光,兰斯洛脸上的表情看来不是很清楚,但近距离之下,他宽厚的身影却
显得分外雄伟。没有压迫感,只是散发着一种连天塌下来也能承担的稳当,让人全心
地对之信赖。
“兰斯洛大人……”
开溜计划失败,还给自己最想躲避的人逮个正着,在不知所措的同时,枫儿也隐
约有一丝怒气渐渐炽盛。她并不是没有情感,这段时间被强迫休假,形若软禁地被关
在这间病房里,当一切不能用卖命工作去忘却,很多的疑惑与不安,便悄悄袭上心头,
而一种“软弱下来”的感觉,更让她对自己有一种厌恶。这些负面情绪累积起来,即
使是素来冷静自制的她,也不禁开始情绪失控了。
“我现在是囚犯吗?如果真的要把我当作囚犯,那又何必让我住这么好的地方?
直接在周围布下重重守卫岂不是更好?像现在这样子、像这样……根本就是……”
语带不平的说话,在兰斯洛静静地凝视下,由间断而无声。在心中的某处,枫儿
是真的很困惑。
自身的过去,加上在大雪山、青楼联盟接受的训练,令她变成一个严守心防,善
于封锁自身情绪的人。虽然还没办法做到白起那样的绝对冷静,但不管是碰上怎样的
险境,怎样的强敌,她都能够维持宁定,绝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心灵弱点,在经过青楼
中那位女士的教导之后,甚至还能更进一步,用笑语嫣然的假象,去取代冰冷表情,
让敌人掉以轻心。
因为人不同于机器,有着机器模仿不出的灵性,所以才能做到这么优秀的地步,
但也因为这样,她的心防也不可免地仍有破绽。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几个人之前,她
不想、也没有办法继续隐藏自己的心,而在这几个人之中,就有着兰斯洛的存在。
然而,这样的认知,现在却出现了问题。如果是照自己以前的认识,兰斯洛是自
己可以完全放心的男人,为他牺牲、为他付出,不管怎样自己都不会后悔,在他面前,
自己可以不用掩饰多余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兰斯洛,却让自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像是一名强敌似的,让自己前
所未有地不安。对于这样的人,自己是应该戒备的。可是,这个人又是自己不该戒备
的人……困惑难解,枫儿心里真的是很混乱。
“那可不行唷,你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如果我让一堆陌生外人来看守,倘使
出了什么事,我若只是妒忌那还好,要是决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来替你出气,那就伤
脑筋了。你知道的啦,最近仆役不太好找……”
似真似假的说话,让枫儿脑里越来越混乱了,她的理智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并不太
派得上用场,光是推测兰斯洛这么说的动机,就已经快要让她头大如斗。
“还有,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日本了,你这样偷跑,到时候谁陪我去啊?嘿,你
不是这样吧……”
当提到任务,枫儿就无言以对了,她虽然有话想说,但是脑中“任务重要过一切”
的基本观念却强过其他,让她找不到理由去逃避。
“兰斯洛大人,我觉得……我本来负责的任务,应该是与青楼联盟建立友好关系,
现在稷下的工作结束,我就应该回到香格里拉,不然……与那边的契约不能履行,恐
怕会妨碍到我们两边的关系。”
一面说,枫儿自己也觉得心虚,因为她很清楚,和回到青楼从事演唱工作相比,
到日本执行任务才比较重要。然而,这趟任务却又让她非常地不愿意去,总觉得,如
果去了,好像就有一些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会无法抑制地发生……
“青楼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有所安排,绝对会让青楼联盟满意地放人,给你冷
大小姐一段长假。”
兰斯洛笑了起来,甚至还比出胜利手势。根据过去的相处,枫儿知道青楼联盟的
主事者,是一个狡桧不下于恶魔的精明女人,以她对自己的重视,不知道要开什么样
的条件才能令她放人。但是,看见兰斯洛这样成竹在胸的笑容,枫儿不禁有种感觉,
仿佛看到两个恶魔即将合跳贴面舞,而被他们当作舞台在脚下践踏的倒楣鬼,肯定就
是自己。
“而且,如果让你就这么样跑走,我的损失就大了。”兰斯洛摇摇头,道:“别
忘了,枫儿,你好像还欠我什么东西哦?”
“啊”的一声惊呼,枫儿想起了当日与白起决战时自己说过的诺言。
“如果您得胜归来,到时候随便您要枫儿献吻,或是侍奉什么其他的,都可以。
所以,请您务必要胜利归来。”这句话是当初自己亲口承诺,用来为兰斯洛刺激战意
的。不过,那时候置身于生死一瞬的战场,心放得特别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羞愧
到极点,怎样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兰斯洛已经得胜归来了,现在就该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但是……如果只是献吻,
那样还好一点,但倘若他要求自己侍寝呢?兰斯洛大人是自己愿意亲近的人,可是他
仍然是一个男人。根据过去的经历,自己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并没有什么期待……
这么一想,枫儿才发现一件更加不妙的事。自己身后躺靠的地方,正是一张睡起
来很舒服很舒服的大床,被褥齐全,而眼前那男人不知何时又贴近过来,呼出的气息,
甚至已经吹拂到自己脸上。
“怎么样?枫儿,我可以收取战利品了吗?”
事情已经到了眼前,要逃避也是没有办法,枫儿微微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灯光之下,柔美的脸庞,轻轻颤动的睫毛,形成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而和她丰
润的红唇相比,细嫩的脸颊则是苍白得似若血色全无。单是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她心
中的紧张,比与任何强敌对战更甚。
吻轻轻落下,但这令她屏息以待的一吻,却是落在她的额头,跟着,她发现自己
被对方搂在怀中,紧紧地拥抱,任那灼热而强烈的男子气息,由鼻端传入,撞击着心
扉。
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像是某种不应该存在的失落,在心底缓缓发酵着,五味陈
杂的难言感受,让胸口无比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身子一轻,对方松开了怀抱,
睁开眼来,这才看到兰斯洛很得意地笑了笑,正在朝外面走去。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被封锁的穴道,我刚才已经解开了,大概也就是这两、三
天,我们会出发到日本去,可别太掉以轻心啰。”
“等—下!”
“嗯?还有事吗?”
“兰斯洛大人,你这样……这样做到底算是什么?”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枫儿的情绪已经快要沸腾开来。自从兰斯洛从昏睡中醒
来,他对己所作的一切,似有意、似无意,让自己非常困扰,而他每次在撩拨自己之
后,所露出来的那种笑容,仿佛正将一切操纵在手中似的,总让自己有一种被玩弄的
感觉。
像这样的问话,已经是用理智竭力压制之后的结果,在胸口澎湃的情感,让自己
非常难受。羞耻、不安、委屈、无奈、气苦……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让自己感觉非
常地软弱,自从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与那恶梦般的过往挥别之后,自己就曾经许诺,
再也不要有这种感觉,再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地软弱,任人摆弄。
但此刻,不但那种感觉再度浮上心头,甚至连眼眶都逐渐潮湿了起来,什么天位
力量都派不上用场,过去为了让自己变强、让往后命运由己自主所作的努力与修练,
像是全都消失了一样,任软弱与无助直击心房。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地没用呢?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