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儿听得很乱,再次遇到了面对织田香时一样的问题,就是搞不清楚宗次郎的亲
戚关系。
已故的织田信长,还有什么亲戚在世吗?这人能够指点宗次郎导回逆流真气,还
有晋身天位的武功秘笈,自然是一等一的高人,自己有必要针对这个去查一查。
在更远处窃听的兰斯洛,心中也是纳闷。这些机密情报白家并没有能够掌握到,
而他更感觉得到,宗次郎的四伯父似乎是个不可以轻忽的存在。
一面想,一面在外壁调整位置,手上凹凹凸凸的碰个不停,更是不禁懊恼,自己
怎么会落到这种处境?
“还有左边这一枚,那是我用四伯父给我的勾玉修练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晚上,
我和师父一起吃饭,小雷堂哥忽然闯了进来,脸色也是臭臭的,要我把勾玉给他。
我不愿意,然后大家就打了起来,我趁他和师父打的时候,在他背后插了八十几
刀,小雷堂哥就倒下来了,我从他身上又拿到一枚勾玉,就一起挂在项炼上了。“
再次被宗次郎的亲戚关系弄得一头雾水,除了堂伯父,还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堂哥,
这一家的关系真是乱七八糟,问题是,这些人现下究竟在哪呢?
未及发问,宗次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其实啊,师父告诉过我,勾玉里头的秘笈虽然宝贵,但是还比不上四伯父告诉
过我的一段话,是关于突破天位的秘密喔。”
在天位力量中,要增进力量不难,但是要越级到另一阶天位,却是几乎难如登天,
听到有关突破天位的秘密,枫儿不禁怦然心动。
“是……哪一段话?”
“四伯父说,其实到强天位顶峰为止,在量的方面,已经到了天位力量的颠峰,
即使是斋、太天位,也不可能迫发出比强天位顶峰更强的力量。”
连强天位力量都没有,这一段话枫儿自然是无从体会,感觉上似乎就是自己平常
听过的常识,但又好像有某些道理蕴含在里头,一时间凝神思索,抓不到端倪。
“还有呢?”
“就没有了,四伯父在勾玉里头说,每个人必须发现属于自己的天位之秘。我问
过师父,师父他说他想了很久,也还是不明白。”宗次郎道:“不过,我自己倒是从
这里头得到灵感,想了很久,发现了属于我自己的天位之秘呢!”
最后一句,宗次郎不但说得神秘兮兮,而且还面有得色,枫儿连忙凝神细听,就
连躲在大老远后方的兰斯洛,都很想知道天位之秘究竟是怎样的秘密。
只可惜现实状况不允许他继续听下去。正当他运足耳力,想要听清楚宗次郎的低
语,周围的气流忽然有一丝异动。这股流动极其轻微,若非兰斯洛已经突破小天位,
天心意识较之前更为敏锐,他就万万无法察觉这一击。
(偷袭?什么人?从感觉上判断,是小天位中的强手啊……)
既然已被发现,兰斯洛便没有顾忌,重腿往旁边一踢,一声巨响,整个阁楼外壁
被他踢得粉碎,木石碎屑如羽箭般飙射纷飞,比什么防护招数都有用。
只是,敌人并没有如兰斯洛所愿,在后退、硬挨之间选择其一,反而左手一抖,
长剑出鞘,一股无声的音浪传振而发,将触及的木石碎屑进一步分解。
“哦?天草四郎的镇魂音剑吗?可用得不错啊……”
不能说是不吃惊,因为敌人的音剑震波之强,几乎让兰斯洛错疑是天草四郎亲自
施展,但即使是天草四郎亲至,兰斯洛也已无惧,当下仅是在身旁的木石碎屑中随手
拿了一块,无视音剑迎面而来,振臂反击了过去。
战斗既然发生,就一定会惊动到枫儿。现在和她见面,自己就糗大了,所以迫退
敌人、全速遁走,就是当务之急。这是兰斯洛的战术,而他一招反攻,还没近身,便
听到对方“啊”的一声,扭身急退,竟是不敢正面招架。
兰斯洛心中一奇,为了要隐藏身分,自己这一招并没有用上很大力道,对方也没
有理由惊惧若此。听那口音,还有退后时的美妙姿势,似乎是个女子,而且还有几分
眼熟,自己过去曾经结识过什么日本美人吗?
几个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还没能有个答案,但是当兰斯洛瞥见自己手里的兵器,
却不禁“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只能说是手气不好吧,因为当他从木石碎屑中取一块当兵器,本来是要展现他每
种兵器都能随手使用的豪气,却忘了那座阁楼的特殊性,结果拿在手里的东西,赫然
便是不知来自哪座雕像的男子下体。
出乎意料的变局,即使是兰斯洛,一时间也惊得呆了。要解释吗?还是趁著没人
认识自己的时候先逃走?问题是这样子的落荒而逃,一点霸者气势都没有,以后会不
会变成自己生命的一个污点?
才在这样担心,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经从下方响起,虽然不大,但是听在耳里,险
些就把兰斯洛气得手足冰凉。
“变态……猪头怪。”
说话的人依稀便是那个宗次郎。如果是被别人批评,自己还有可能接受,但这个
在武士服底下穿女人内衣的变态小鬼,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自己?
一惊之下,兰斯洛登时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连忙想要警告枫儿,却是忙中有错,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从怀里掏出证据。
“枫……”
一句话还没说,之前被自己迫退的那女子已经攻了上来,剑影闪烁,里头更带有
一种不可忽视的锐气,逼得自己在不愿泄漏身份的情形下,只得后退避过。
“这是……苍龙心法!”
强了一个天位级数的天心意识岂是泛泛,两边一下交错,兰斯洛就已经把对方给
认了出来,虽然是使剑而非使枪,但这女子确实便是龙族族长,在北门天关一战失踪
的紫钰。
“哈,你这女人,原来……”
嘲笑的话还没出口,兰斯洛的脑袋忽然剧烈痛了起来。像是要把整个头颅炸开似
的疼痛,让他无法专心对敌,只能飘身再退,立足在不远处的另一间阁楼上。
有些记忆片段急速在脑里闪过,那是在杭州时与小草、枫儿相处的回忆,自己不
是明明已经记起来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痛成这个样子?
没能等兰斯洛把头痛回复,一道刀虹自眼前飞绽,兰斯洛才一飞身避开,刀光又
在面前出现,而且距离更近。除了源五郎,兰斯洛这辈子就不曾看过任何人有这样的
速度。
(对了,这小子说过他会九曜极速……不能和他比快。)
情知不利,兰斯洛不顾脑内疼痛,数百记鸿翼刀浪连环发了出去,劲道凌厉之至,
将周遭能触及的一切全数摧毁,而场中三名小天位高手无一敢正面揽其缨,尽皆在刀
浪及身前飞退避开。
一轮攻击,固然是气势非凡,但当兰斯洛把脑内疼痛平复过来,不但三名天位敌
手已经组成合围阵势,就连京都城内的武士们都已大量赶来。
倘使是平常,这当然是兰斯洛一展雄风的机会,问题是他就算再没脑子,也意识
到自己此刻的衰样:一个摇晃著大猪脑袋的怪人,左手拿女性内衣,右手拿著男子下
体的石雕。假如这种妖物敢出现在象牙白塔,自己二话不说就斩了他,但偏偏自己现
在就是这德性。
枫儿看过来的眼神,好像也是看著什么很污秽的妖物,恨不得斩之而后快,这该
说是深受自己的调教与影响吗?
答不出来,兰斯洛甚至连说句话也不敢,只能愤怒地仰天狂啸,在周围众人的不
敢拦阻下,纵身而去……
“可恶啊,没想到会丢这么大的脸,如果当家主追究责任,我们全部都要切腹自
杀了。”
“住口!我们还未脱险境,你们如果自乱阵脚,我就先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给
斩了。”
一面包扎伤口,白澜雄向有雪低声请示道:“有雪大人,我们现在的情形不太妙,
您认为陛下他有可能赶回来吗?”
有雪摸著下巴,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大概不高吧。”
兰斯洛当初有交代,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出手帮忙,一切都得要靠自己解
决。虽然始终觉得老大太瞧得起自己了,不过刚才那样的情况,自己不也是摆平了吗?
在四十大盗闯荡的时候,有雪就是里头的火药调制师,虽然他土制炸弹的效果一
向不好,但是这门手艺却从没有抛开。最近因为知道有可能面临战斗,就配了几个在
身上,果然派上用场。
“有雪大人,如果陛下不来,单凭我们这些人,恐怕很难杀得出去,我觉得……”
“不用多想。白澜雄,我问你,你肯牺牲性命,让那些女人在你身上插八十几刀,
舍生取义,掩护我逃出去吗?”
“这……虽然我会,但老实说,我不肯。”
“非常好,因为我也绝对不肯为了你这头白烂熊而牺牲。”出奇地,有雪的表情
变得很正经,“所以我们就不要多说废话,想办法先杀出去吧。”
奇怪的论调,反而让白澜雄为之一愣,但随即坦然,道:“可是对方的实力很强,
虽然我们的武功不弱于她们,但是对上这样的魔法战士,我们很难取胜,正面冲突,
可能要付出大量牺牲才能杀出去。”
“这点我明白,所以不能力敌,便当智取。”
“有雪大人高见,不过,该当如何智取呢……”
白澜雄还有些摸不清有雪的主意,很疑惑地看著这位雪特人上司,却发现他的目
光正望向不远处,而顺著有雪的目光看去,那里赫然是……
在白澜雄的紧急命令下,所有还能行动的白家子弟纷纷动了起来,把附近厨房外
头的大型生物弄了过来,集中在有雪指定的马厩中。
日本所提供的驿馆,本身是个各种功能俱全的小庄园,为了保持肉类新鲜,厨房
后头还真是养了一头牛、两头猪、一些鸡鸭,白家子弟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这几头牛
猪弄到马厩来,却不明白雪特人有何目的。
“唉,真可惜,早知道就和他们说我想吃虎鞭熊掌,起码现在有一些猛兽可用…
…“
有雪一面扼腕,一面向众人解释,“各位,那群发骚的疯婆娘非常嚣张,大伙儿
现在全都负伤,正面敌对,不是那群疯婆子的对手,所以我们改以智取。”
倘使说话的是源五郎,众人自然充满信心,但换成一个其貌不扬的雪特人,说他
多有妙计,这实在很难相信。
“我以前说书的时候,听说在南蛮地区,有一位大英雄曾经以神驹驱动万牛,大
破敌军。又有一个兽人将领曾经发明过火牛阵。可见得动物是我们男人的好战友,我
现在依样画葫芦,不但使用火牛,连猪和马也一起用出去,撞得那些泼妇手忙脚乱,
大家在趁机杀出去。”
毕竟是和众多英雄人物相处久了,有雪这番话说得颇有气势,众人自无异议,等
著看他要如何施计。
也直到要付诸实施,有雪这才发现忘记了一件事。众人离开厨房时,忘了从厨房
把火种拿出来,没了火种,这火牛阵如何排开?而不远处人声渐近,显然敌人已经搜
索到这边来,没有时间再去拿火种了。
“没关系,穷则变,变则通,雪特人大爷妙计多多,难道没火种我就无计可施了
吗?”
有雪斥令众人,把十余头马匹都排在前方,后头跟著猪,最后面是一头生有尖角
的大牯牛,就这么排成一列纵队。
“没有火种,就用别的方式来驱动,只要我们鞭打这头大牯牛,它奋力奔跑,自
然就会驱动前头的马匹,只要鞭打得用力,说不定比用火有效。”
有雪的应变措施,众人皆点头称是,但实际上使用起来却又没那么容易,因为这
头大牯牛似乎特别迟钝,任众人怎么鞭打,它还是有气没力地“哞”个一声,完全没
有动起来的打算。
眼看搜索声音越来越近,若是被敌人靠到近处,那不管是什么战术都要宣告无用
了,有雪急了起来,率先冲过去,夺过白家子弟手中的鞭子,用力挥笞起来。
“浑蛋!叫你动,你还不动,你这头臭牛好大的架子,不把我放在眼里,忽视我
这个雷因斯宰相,我等一下就把你给千刀万剐……”
骂得声音不小,但因为语言不通,雪特人的力气又不大,虽然打了十几鞭,那头
大牯牛仍是没事一样,动也不动。
正当众人对这九流策略感到失望,预备要自行开始厮杀,白澜雄自告奋勇地取代
了上司的工作,猛地一下使出吃奶力气,一击挥下,那鞭子“啪”的一声折断,白澜
雄的手掌就重重地拍在牛屁股上,又因为力道使得实在太大,整只手顺势往下一滑…
…
“哇!”
“喔!”
“神啊!”
凡是靠得近的几个白家子弟,看见了事情经过,都吓得大叫出声,踉跄后跌。本
来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听到那惊恐绝伦的惊叫声,也不得不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
么事,跟著也一起发出了那种鬼哭神号般的惨叫。
一时间,包括有雪在内,所有在场之人的脸孔都皱缩在一起,彷彿感受到那股难
以形容的剧痛,后跌两步。假如敌人在这时候杀来,他们一定被杀得片甲不留。
而那头一直没有反应的大牯牛,亦在肛门遭到手臂贯通后,双目圆瞪,发出了一
声惊天动地的嘶鸣,全身牛毛险些就根根竖起,气势骇人之至。
“哞~~!”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伤疲乏力的白澜雄还来不及把手臂抽出,那头大牯牛便四
蹄如飞,无惧一切地朝前方冲去,影响所及,本来在它前方的那些马与猪也都拔足飞
奔,勇往直前。
有雪吓了一跳,看著那头逐渐消失的大牯牛,还有被夹在它后头一路拖去,拼命
挥动手臂,面色惊惶的白澜雄,心里实在是佩服。
“哇,这样子也行吗?白家人对于驱使动物果然有一手啊,你们还有谁能像白烂
熊一样,用这方法驱赶动物吗?”
“不……我想那是组长的独门绝技吧。”
这边的奇策,对于另外一方,那就是一场大灾难。虽然提防到会有敌人冲杀过来,
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群没人驾驭的群马狂奔,猝不及防下,连施放迟缓咒文的空闲
都没有,不少人给马蹄踢中,痛入心肺。
“太难看了,你们这样子,回去之后怎么向长老交代?全部站起来,把这些疯马
给斩了。”
“不行啊,我们是名门正派,不可以滥杀无辜,这些马又不是敌人,不可以随便
杀生……”
假如有雪在此,听到这些姑娘家的对话,一定会笑到在地上滚昏过去。然而,至
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