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微臣有喜讯来报,前些时候把您血清样本委托华扁鹊大
法师所作的分析,已经有结果出来了。”
“鬼婆吗?这女人虽然心理变态,但能力上倒是信得过,她怎么说?”
“您身上所中的诅咒,虽然是术法,但却造成一种类似万物元气锁形式的咒缚,
不是寻常的魔法所能破解。如果交由魔导公会研究,估计在三百一十七年后能找到破
解方法,要不然,去找有能力解开万物元气锁的高手,一样是能帮你解咒。”
闻言,兰斯洛的脸色自是极度难看。自己哪能等上三百多年?而若是从武道著手,
虽说强天位顶峰已逐步可以施放万物元气锁,但要说能够施解自如,非得要更超乎其
上的修为不可。斋天位修为,当今风之大陆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强人,自己又要找谁来
帮忙解咒?
“所以,除非奇迹发生,我大哥出关帮你解咒,要不然,陛下你就自己多努力一
点,看看能不能明天一觉醒来升到斋天位去,那就什么问题都摆平,乾净俐落……”
“你不要这么得意,小心有一天猪头长在你头上,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本钱去泡
妞。”
“启禀陛下,小臣花天酒地,靠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别说是猪头,就算是变成牛
头、马面,我也是照花不误,无须陛下忧心。”
这么不冷不热的反讽,再次让兰斯洛为之气结,然而,他的直觉却感应到一丝不
对,在略作思考分析后,他开口了。
“不对。鬼婆那女人脑子不正常,但作事却很负责任,她会这么明白说魔导公会
要花三百年时间破解,肯定是她已经找到了端倪,用来向我们夸耀,有良心一点的就
别向我隐瞒情报。”
萤幕之前的白无忌扬扬眉,心中著实讶异。最近看这山猴子连续栽了几个跟斗,
还以为他前些时候的精明厉害,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看来,只怕是他渐渐能将两
种不同的处世经验融合运用,得到真正进步了。
“是没错。鬼婆随信附上了一瓶药水,说是只要你服下,每天晚上当月光升起,
你就能变回人样。”
“有这么便宜我?她的药就像小爱菱的机械,要用的人一向都要有药到命除的投
胎觉悟。”
“没错,所以她信上也说了,这个诅咒里有些结构她尚未能完全解析,调配出来
的魔药虽然能让你在夜里恢复外貌,但是说不定也会有一些无法预估的变化,要不要
服用,由我们自己决定。”
所以二舅子才故意隐瞒有关这瓶药水的事,因为以自己不顾一切的急切个性,肯
定想也不想就把药水喝光。虽然两人平时斗嘴斗得厉害,但是这份言语之下的关心,
自己还是可以感觉到。
问题是,自己有很急著想要作的事……华扁鹊之所以把药水作成能在夜晚回复人
形,理由固然是因为月亮光辉有助清除魔咒,但另一方面,多半也是料到了自己的意
图吧。
“多谢啦,不过不用我们决定,我自己决定就可以了。请你让那位送货的快点把
东西送来,我急著用。”
“知道啦,你这家伙……真是要色不要命……”
白无忌叹著气结束了通讯,而另一边的兰斯洛也是对著手中机件的空白小萤幕苦
笑。
“兰斯洛大人,吃饭了。”
不远处传来枫儿的叫唤。这几日她很投入现下的这种平凡生活,作菜手艺也有小
小进步,虽然仍无法让自己享受美食之乐,但自己也并不是挑剔粗茶淡饭的人。有时
想想,或许这样的生活比被困在宫廷里更适合自己也不一定。
如果放下雄心壮志,天位高手也只不过是个每日需要三餐饭、一张床的普通人。
能像师兄王五那样,淡泊田园,也是另一种生活境界吧。
现在的短短时日,是很宝贵的蜜月时光,然而,欠缺了肌肤相亲的蜜月,总是少
了几分应有的亲匿感觉。对枫儿来说,这段短暂的时光别具意义,往后可能也不会再
有,所以自己才急著完成正常蜜月期的每一个应有环节。
枫儿似乎是不太介意,前两天晚上两人长时间搂抱相依时,感受到自己冲动的她,
似乎很纳闷自己为何强行忍住,不采取实际行动。然而,自己却无法接受这份体贴。
蜜月时期的情事,是一个女人弥足珍贵的甜蜜回忆,自己不希望枫儿因此而受委
屈,在日后回想时,变成非常恶心的恐怖回忆,所以,为了她,也为了自己,不管有
什么风险都要先回复人形。
不过,兰斯洛与枫儿的蜜月生活,在隔日便有了访客到来。
为了要试做新学到的筑前煮,提著菜篮外出购物的枫儿,听到附近村人提起了新
近听说的骇人之事。
京都那一夜的六月飞雪,被全日本的神社视为异象,纷纷以为是即将有大事发生
的前兆,本来还推测是不是有某种异兽即将出世,但是一种说法很快地在乡间传开,
就是京都发生离奇冤案,死者怨气冲天,令得八百万神明震怒,降下大雪,为即将到
来的各种天灾作预告。
这个枫儿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的谣言,却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如野火燎
原,迅速地传开,闹得附近人心惶惶。而这天枫儿外出时,听见几个村人低声谈论,
说附近来了一个近日到过京都的胖子,正在茶馆中现身说法,为大家讲述发生于京都
的那件千古奇冤,每位入场者一枚银币。
“这位先生,你说的那个胖子,生得什么模样?”
“这个……他五短身材,又矮又胖,笑起来满脸肥肉,眯著眼的样子非常地淫
贱……”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形容怎么听都像是枫儿的故人。很好奇雪特人为何会流
落此地,枫儿赶去茶馆,想看看在那边的是否真是有雪。
到了茶馆外头,从门口看过去,只见里头黑鸦鸦地一大片人,尽管是大晴天,但
是却把窗户都关得死紧,而熟悉的声音正从里头传来。
“……话说饭岛窦儿临刑之前,向监斩官要了六尺白绫,这卷白绫长六尺、宽六
尺,高也是六尺,所以称作六尺白绫……”
“怎么白绫也有高的吗?那样子不是好大一块东西?”
“这……混帐,我的意思是在她身后吊高六尺,你没听完怎么可以随便乱问?”
“这也有问题,吊高到六尺,可是白绫本身的长度也有六尺,那不是刚好垂到地
上去了?”
“八格野鹿,我是说白绫的尾端吊高到距离地面只有六尺,你们到底是来听故事
还是来量白绫长短的?”
悄悄走进茶馆,由于说书人要求保密,所有窗户都被关上,屋里几乎漆黑一片,
二十来人团团围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有雪则端坐在中心的木桌上,前头点著一盏
蜡烛,映照著他惨兮兮的肥脸,用生动表情,述说著惨案经过。
“刽子手快刀一过,饭岛窦儿人头落地,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颈中鲜血喷爆上
天,沾上了飘荡在空中的六尺白绫,哗啦~哗啦~一场腥风血雨,洒了在场之人满头
满脸,刹时间万雷怒吼,明明是六月天的晴朗天空,却吹起刺骨寒风,一点又一点的
白雪慢慢地飘下来,那是饭岛窦儿的怨气不散,六月飞霜,控诉著她的冤情……”
彷彿身历其境的清楚描述,引得众人屏息倾听,看著说书人的手挥呀挥,那颗不
存在头颅好像也滚到脚边,阵阵寒意,从背脊上直冒了起来。
“负责收殓的殓官上前办事,却怎么也没法把窦儿的眼睛闭上,吓得一跤跌倒在
地……唉,窦儿她死不瞑目啊。在那天之后,京都就不平静了,每到子夜时分,阴风
惨惨,人们总是看到窦儿穿著一身白衣,两眼厉红,在街上飘啊飘的,颈上一条红线,
鲜血点点滴滴落在地上,吓得京都人都不敢出门……”
有雪长长的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意味,听在众人耳里,更是相顾骇然。
“有分教:衙门自古向南开,从中无个不冤哉。在座各位看倌,饭岛窦儿的这场
千古奇冤,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她知道……”
“那个……是哪个她啊……”
“就是现在正在角落瞪你们的那个。”
顺著有雪的手指看去,赫然见到屋子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倩影,恍恍惚惚,
在黑暗的屋里彷彿还散著一层碧光。跟著,她抬起了头……
“哇啊啊啊啊~~”
像是万马奔腾一样,二十多个人大声惊叫,火烧屁股般地狂奔在大街,朝四面八
方跑去。可以想见,不久之后,这个日版窦儿冤的故事,又会在这个地区如蝗灾般蔓
延开来,届时人心不安,愚夫愚妇,烧香祈祷,但愿饭岛窦儿沉冤得雪,投胎转世,
上苍不降灾祸……云云。
“啊,故事说完啦?”
揉揉惺忪睡眼,泉樱看著有雪朝己走来。这故事她起码已经听了百多遍,虽然每
次听都有一点小变化,却也早就熟烂于胸,无聊地在角落打著瞌睡,顺道充当有雪的
说书道具。
“哈,日本鬼子的钱真是好骗,又赚到一票了,以后应该把我们族人都找到这里
来,这里人听说书出手很大方。”
有雪喜孜孜地算著钱,尽管已经贵为一国丞相,府内积藏金银无数,但是贪财天
性,每赚到一枚银币,还是开心得不得了。正要再与泉樱说话,却见她露出讶异目光,
看著门口,转头看去,赫然是老朋友的出现。
尽管天位高手能够感应彼此气息,但是当对方不想行踪外泄,刻意收敛起自身气
息,隐遁于人海中,要感应便殊不容易。为了避免骚扰,静心养伤,兰斯洛和枫儿这
几日都敛起气息,而逃亡中的泉樱,为了怕遇上织田香,自也不敢有分毫大意,因此
直到此刻相遇,两女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看著有雪十分熟络地与这美貌女子拉手、说话,泉樱心中闪过一丝迷惘,因为她
已经认出来,这女子就是日前要嫁来和亲的异国公主苍月枫,自己在新撰组任职时,
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她会与俊太郎好像很熟识呢?在这之前,俊太郎待在
炎之大陆,不应该认识雷因斯公主啊。
“你们两个……”
泉樱的事,枫儿曾听兰斯洛提起,尽管心内对于他这做法感到不妥,却也不愿拂
逆他心意,就此把谎言拆穿。但此刻窄路相逢,出现了可能穿帮的危机,枫儿素无口
才急智,实不知该如何圆谎才好。
幸好,身旁有一个靠编故事混饭吃的高手。看枫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样子,
有雪暗暗摇头,把泉樱带到一边去,详加解释。
“认识她的人其实不是我,是我老大你夫君。而且不只是认识,他们还有超越友
谊的亲密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这说起来都要怪你了。在京都的时候,老大和你整天泡在一起,一定有想要和
你发生进一步关系,而你肯定是没有答应他,对不对?”
“好厉害,俊太郎,你为什么连这也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事情才糟糕。我老大是个精力非常旺盛的人,他欲求不满,又
得不到发泄,那天酒后糊涂,兽性大发,就冲进驿馆把这雷因斯公主给圈圈叉叉了。”
“为、为什么夫君他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你的错啦,你想想,就算你不肯浇花,也不能让花枯死啊。我老大是个
很挑剔的人,就算吃不到上品鱼翅,好歹也要喝燕窝,当时整个京都城除了你之外,
就属这位雷因斯公主最漂亮,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有雪道:“后来宗次郎那小子不甘心绿云罩顶,当只名符其实的小乌龟,所以才
召集高手,找藉口到池田屋捉奸,要手刃奸夫,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昏迷前又怎么
会看到我老大和她光溜溜地抱在一起,消失不见呢?”
“他们、他们两个是抱在一起,可是没有光溜溜的啊……”
“唉,如果不是他们穿衣服穿得太快,就一定是你记错了,那种情形下很容易看
走眼的。”
这一轮胡扯,虽然无耻下流,但其中却也有个道理。当泉樱听得耳根发烧,为丈
夫的荒唐行径羞惭不已,虽然还有若干疑点想问,但想到其中细微关节,却又怎有脸
问得出口?更何况那日昏迷前,确实依稀见到丈夫与这异国公主相拥相偎,流露出无
限依恋的表情。
那神情从未看他在自己面前流露过,每当念及此事,胸口就是一阵沉重,现在听
俊太郎这般解释,哪里还假得了?
“那……这位公主娘娘应该是受害者啊,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
“这就是我老大厉害的地方了,你不懂得享受,不见得别的女人也不懂啊,更何
况根据我从旁观察,这女人多半是个被虐狂……”
有雪虽然是和泉樱小声说话,但这些言语又怎么逃得出枫儿耳里,只听得她气到
浑身发抖,但又觉得非常好笑,真个是给弄得哭笑不得。
也亏得是这雪特人的瞎缠烂打,换做是自己,计决编不出这些荒谬怪诞,却又符
合当事人个性的圆滑谎言,三言两语就穿帮了。
“……所以,前后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两位女士,你们就和和气气地握个手吧。”
各自怀著不同的心思,泉樱和枫儿偷偷打量著对方,最后却是不约而同地躬身一
礼。
“上哪去了?买东西需要那么久吗?”
等不到人,兰斯洛心中急切,搓著手,只是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
忽然,他停下动作,很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那种痒痒的感觉,再次刺激著他
的神经。自从由异界归来,就有了这种情形,手、脚、背部,都时常有这种异样的痒,
虽然每次时间都不长,但却越来越频繁。
运用天心意识检查,什么也扫描不出来,照理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自己的直
觉却晓得一切并非如此简单,有某种异变正在体内发生,不知是好还是坏,但确实是
开始影响著自己身体。
是因为进出过异界的影响吗?那么枫儿会不会也有事了?如果她感觉不到问题,
那么这些变化的源头是……
不知是否错觉,这两天手臂上的汗毛好像更密更黑了……
兰斯洛沉思著,想著各种的可能。以肉身出入异界之事,纵非绝后也是空前,缺
了可以判断的数据与资料,脑内庞大的知识库在这时也显得派不上用场……
(大舅子本人在就好了……)
不自禁地冒出这想法,兰斯洛微微苦笑,自己可真是不成熟,如果让那个矮小子
听见,一定会翻脸不认人的。
方自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