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处皆是人体胸腹前的要害穴,一旦被击中,非死无疑。
萧十一郎先是长臂一伸,捞起桌子上的酒碗,手腕一动,酒碗打着旋儿,朝屠啸天手中的烟杆打去,暂时阻了他的攻击。左脚微抬,地上的空坛子被他踢至半空,在坛子落地之前,他左腿高抬,斜向横扫,坛子被他当成暗器一般,直直射向海灵子。他右手移至腰间,缓缓拔出刀,出手如电,横刀在肩,挡住赵无极袭来的剑。
“盯”的一声,刀剑相击,火星四溅。
海灵子一剑将酒坛刺了个对穿,他怒气冲冲的把酒坛摔个粉碎,举剑再上,攻向萧十一郎腹部。
海灵子的剑法以诡异难辨著称,他看似要刺向萧十一郎腹部,却在邻近之时突然变了目标,朝萧十一郎的双腿刺去。
萧十一郎眼角余光朝左右看去,拿刀的右手猛然加大力度,刀式立变,刀刃擦着赵无极的宝剑转了半圈,兹拉的火星声中,他翻身后退八尺。
恰在这时,屠啸天的烟杆也攻了上来,盯一声,与海灵子的长剑撞个正好。屠啸天的烟杆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小小的体积,重量却不轻。这一撞之下,差点没将海灵子手中的长剑撞飞。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尴尬的笑了下,各自挪开了兵器。
萧十一郎从出道以来,未曾有过败绩。所以没有名气的江湖人想杀他,这样可以出名;而有名气的江湖人则想杀他,因为他们都想当天下第一。
当一个人有了欲望,再高超的武功,也会有了破绽。
三人对视了一眼,暂时停止了攻击。他们在等,等萧十一郎的破绽自己出现。
一阵风吹来,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从枝头颤颤巍巍的飘落了下来。
萧十一郎左手抚着额头,额头的温度有些烫,难怪他会觉得头疼,更何况他刚才喝的酒确实也不少。再加上。。。。。。他微微皱起眉头,裤子上传来的黏腻的触感,大概,伤口裂开了吧!
萧十一郎眯起眼,克制着自己对某人升起的怒火。毕竟,某人没在眼前,他生气也无济于事。
山谷,清晨。
楚留香躺在床上,估计着时间,等到他觉得这段时间内,两人间拉开的距离,既可以让自己可以追上萧十一郎,又不会被对方察觉后,他才慢悠悠站起身,出了屋子。
清晨的山谷很迷人。
薄雾笼罩山间,给万物戴上了一层白纱,翠绿的竹叶上还沾着露水,微风拂过时,滴落在地,像是情人的泪。
这与楚留香之前看过的早晨一样的美丽,只是少了一样。偏偏这一样在他心里,胜过别的千样万样,所以这里景色虽美,却终究留不住他。
留住一颗心的,永远只可能是另外一颗心。
山路崎岖,怪石林立。
楚留香脚尖点地,手扶岩壁飞身而起,空中一个转身,稳稳地落在岩石上。他定眼看去,桃花如海,奇幻绚丽的桃花瘴如平地里涌起的云霞,美的不像凡间之物。
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危险。
他摸摸鼻子苦笑起来,这可真是桃花劫呀!
楚留香屏住呼吸,后退一步,如一只白鹤般轻盈的跃起,脚尖不点地,在桃花林中急速穿行着,跟这美丽的死神比速度。
好在他轻功够高,内息够强,总算是在一息之内冲出了桃花林。
楚留香站在桃花林的出口处,粗粗的喘了一口气,想起萧十一郎,又是担心又是佩服。只怕萧十一郎早算好了他醒来后,会追过来,特意用这谷口处的桃花瘴阻他路程。
一来一回,两人打了个平手。
平安镇,集市。
楚留香看着拥挤的人群,默默朝旁边退了两步,躲开一群拎着大包小包的妇人,才继续赶路。
他身材高挑挺拔,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擦肩而过的小姑娘们,都忍不住朝他望去,然后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茶楼里,坐着两个佩带兵器的江湖中人,他们远远的看向楚留香。
一人道:“得来的消息说,这个年轻人是从当初连夫人回来时的方位进的城。”
另一人接口道:“看外貌体型,估计就是他了。”
两人说话间,起身结账,朝楚留香离去的方向追去。
连家堡
沈碧君匆匆出了大门,一顶斗笠遮住了她清丽脱俗的外貌,却挡不住她妙曼的身姿。
她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地方,左拐右拐,朝目的地走去。
那个救过她的青年没有死,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阵甘露,抚慰着沈碧君愧疚的内心。
无论这张字条上写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必须赶去通知那个青年,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那个叫萧十一郎的年轻人的方式。
天色开始变暗了。
沈碧君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心道:希望能够在日落前赶到。
“碧君。”连城璧站在房门外,温声唤道。
良久,没有人应答。
连城璧疑惑地推开房门,空荡荡的房间,暗示着主人早已离去。
“堡主。”小丫鬟屈膝行礼道。
连城璧问道:“夫人那里去了?”
小丫鬟犹豫不决,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连城璧真相。
“嗯?”连城璧转头看向她,语气虽然还是很温和,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小丫鬟头一低,回道:“夫人下午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后就急匆匆的出了府。”
“信?什么信?”连城璧追问道
小丫鬟摇摇头,回道:“奴婢只隐约听见夫人好像念出了萧什么郎。”
连城璧的眼睛骤然睁大,袖子里的拳捏的嘎嘣作响,他强压着胸腔里涌起的怒气,一字一句道:“好,很好!”摔袖出了屋子。
小丫鬟见人走远了,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穿过花园,在一扇小门前站停。左右张望了下,见没有人,把掉漆的红木小门拉开一条缝,头从门缝里伸出去,四处张望着。
拐角处的阴暗角落里,一个白衣少年慢慢走了出来。少年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俊俏脸,他瞧见小丫鬟后,笑着走了过来,问道:“事情办好了?”
小丫鬟红着脸点点头。
少年抬起手,抚摸着小丫鬟清秀的小脸,小丫鬟的脸更红了。
少年轻笑了下,手慢慢下移,道:“如此。。。。。。”
小丫鬟突然睁大了眼,无法置信的看向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年,她努力喘着气,断断续续道:“你。。。你。。。。。。”
少年把接着刚才的话道:“你就可以去死了。”白嫩的五根指头,慢慢合拢。
小丫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这样断了气。
“唉!女人呀,果然不可以爱上男人。”少年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少女,叹息道。他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把每根手指都仔细擦干净。然后把手绢丢在少女的尸体上,打了个响指。
两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少年背后,将地上的尸体抬了起来,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少年看着连家堡的小门,自言自语道:“好戏,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留香(哀怨状):十一,读者说你睡了就跑!
萧十一郎:。。。。。。(默默拔出了刀)
楚留香(继续哀怨状):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萧十一郎(眯眼):。。。。。。不会。
作者:。。。。。。到底谁是攻?????????
从今天起,恢复日更,谢谢亲们滴支持!
鞠躬ing
☆、杀招(三)
楚留香避开人群,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子。他刚入巷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他暗喜道:莫非十一在想我?
这是条很幽静很狭窄的巷子,前面是唯一的进出口 ,后面是高高的围墙。楚留香左右看了一眼,收敛心神,笑道:“两位找在下有何事?”
原本空荡的巷口处,传来了脚步声,随即两个人出现了。一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另一个的年纪也绝不会超过四十。
年轻的一个与楚留香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六君子’里的厉刚,另一个,他却没见过。不过很快,楚留香就知道他是谁了。
年长的那个看起来很稳重,他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司徒中平,此次前来,只想向你萧十一郎讨个说法。”
楚留香眼神一闪,笑道:“却不知,要讨个怎样的说法。”他这样,就是直接承认自己是萧十一郎了。
厉刚跨前一步厉声道:“那日在沈家,老太君以礼相待,你倒好,一转眼毫不留情的一把火烧了沈家。萧十一郎,你坏事做尽,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留香搓着下巴道:“厉大侠,你口口声声说我烧了沈家,何物为证?何人为证?”
厉刚张口就道:“沈老太君是被割鹿刀砍死的,天下谁不知道割鹿刀在你萧十一郎手中!”
一旁的司徒中平皱起了眉。
楚留香点头,笑道:“原来,你是想要割鹿刀。”
厉刚被他一噎,瞠目道:“割鹿刀乃神兵利器,自然该属于仁人志士,哪里落在你这江湖大盗手中。”
司徒中平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留香几乎要大笑了,他道:“原来这割鹿刀还能辨忠奸,识好坏。”他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讽刺厉刚怎么可能听不出。
厉刚怒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宽大的手掌像蒲扇一样拍向楚留香胸前。
厉刚内力深厚,‘大摔碑手’出名,自他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这一掌之下。
楚留香见厉刚一掌袭来,也不躲开,运起内息,和他对接了一掌。
掌风劲劲,一股气流以二人相接的手掌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流圈。
半息过后,两人同时撤掌。
这时司徒中平的拳已经袭来,楚留香变掌成拳,又接他一拳。一腿蹬着围墙,翻身而起,身体斜倾,再次对上厉刚的‘大摔碑手’,借着后劲往后跃去,像落叶一样轻飘飘的飞过高高的围墙,飘然而去。
原来楚留香早打定主意,不与两人相斗,之前的一掌一拳,也只是想让两人放松警惕。
厉刚瞪圆着眼,看着楚留香一个起伏就不见了踪影,他盛怒之下,一掌拍向围墙。轰隆一声,厚厚的青砖墙被他拍出了个大洞。
司徒中平摇摇头道:“厉兄何至于此?”
厉刚转头看向他道:“此话何意?”
司徒中平望向楚留香消失的方向,道:“这人不是萧十一郎。”
厉刚不可思议的道:“不是萧十一郎?怎么可能。他可是接下了你我二人的攻击,可见内力深厚。”
司徒中平反问道:“厉兄可知,萧十一郎以何种兵器成名?”
厉刚脱口而出道:“刀!”他话一出口,就明白司徒中平的意思。
萧十一郎刀法卓绝,但刚才之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兵器,反而是轻功高到让人无法想象。
司徒中平沉吟道:“轻功绝妙者不多,但想他这样高深的,我却未曾见过。”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楚少帅!”
又一阵风吹起,四散的瓷片,安静的人。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下,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人影渐渐走近,借着从隔壁传来的光线,可以看出是个身姿玲珑的女人。
赵无极突然笑了起来,破绽出现了。
萧十一郎扶额叹息一声,冷声喝道:“站在那儿不要动!”
身影一顿,随后柔软的女音传出:“萧十一郎,是你吗?”说着就要上前来。
人影一步步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清丽无双的容颜,恍然若仙的气质,正是国色天香的沈碧君。
沈碧君自然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她转向赵无极等人道:“原来你们真的联合起来对付萧十一郎,亏你们自称君子!”
赵无极笑而不语,海灵子斜眼瞟去,唯屠啸天接话道:“咱们可不是‘六君子’。”
沈碧君咬着下唇,凛然道:“你们这样以多欺少,就不怕江湖豪杰嘲笑吗?”
赵无极缓慢的抚摸着重新挂回腰间的华丽宝剑,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怕?我们要杀的不是别人,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萧十一郎!”
“他不是。。。。。。”沈碧君开口道,接下来的话,被萧十一郎打断了。
“我是。”他傲然道,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孤星还亮,像是能照穿世间的一切虚假,他看向沈碧君,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和,道:“让她走!”
赵无极抚掌笑道:“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萧十一郎淡淡道:“她是美人,我却不是英雄。”
赵无极满含深意地道:“你虽不是英雄,美人却愿意为你不辞劳苦。”
萧十一郎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道:“她是连城璧的妻子,想必你们还不想和连城璧翻脸吧!”
赵无极不置可否,笑道:“只怕连夫人自己不愿意离开。”
沈碧君转头看向萧十一郎坚定道:“你多次救我性命,碧君虽不是什么江湖豪杰,却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下身的粘稠感越来越明显了,大脑的混沌感也越来越强烈。萧十一郎把手搭在刀上,一双眸子像狼一样盯着眼前的三人,不再多话,挥手让沈碧君回退。
天色已经很黑了,秋叶从树上飘落,弯月照寒刀。
萧十一郎已经出手了,玄铁铸造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在秋叶落地前,他的刀已经再次收回了。
他的身影很快,但更快的是他的刀。月光很冷,但更冷的是利刃穿透肌肤的刺痛。
海灵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剑尖已经刺入男人的胸前,但却不能再刺进半寸了。
当年‘铜椰之战’唯一的幸存者,死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巷子里。他死前甚至保持着双眼睁大的样子。一个生命的结束,有时就是这样简单。
滚烫鲜红的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滴落,萧十一郎左手握着长剑往后一拔,鲜血瞬时染透了他的衣衫。他随意把长剑丢在地上,转头看向赵无极等人。
赵无极嘴角已经没有了笑意,屠啸天也没有再含着他的旱烟筒了,两人神色慎重的看向萧十一郎。
他们之前就知道萧十一郎的刀法很快,却从未想过,海灵子连他的一击都低挡不住。
赵无极的眼光瞥向萧十